姜采樵輕扭嘴角,「你真可憐,還在相信古代的父母之命、媒約之言?那你就回家慢慢等著呀,等牧城有一夭浪子回頭,或者多花點時間去討好未來的公婆,為他們煲湯、替他們放洗澡水、幫殷夫人按摩……嗯,只要你多「孝順日一點,他們應該會代替你貴備牧城不知好歹,放著這麼好的女人不要……」
「你……你這個沒水準的女人,就只會逞口舌之利!」孫逸玲揚手一揮,就要扇姜采樵耳光,「評」的一聲在空氣中響起,「啊一一好痛。好痛!」原來姜采樵的本能反應是往下蹲,孫逸玲一掌打在鐵門上,捧住玉手哀號。
「你這個有水準的女人就自己打自己吧!」
「砰」的一聲,姜采樵當面關上鐵門,隔著上面的櫥欄朝門外的孫逸玲吐舌扮鬼臉,眸碗道︰「你再去向殷夫人告狀啊,誰怕誰?男人不愛你,就只能抬出長輩來壓人,你這種千金小姐才真是丟人現眼!」
「你——」
「想辦法找個真心愛你的男人吧!如果你還有所謂的自尊心的話。」
「砰」的第二響,姜采樵進入屋內關上厚重的木門,不再理會址高氣昂、怒氣沖沖的孫逸玲,只想躲在家里平復自己紊亂的心。
她可以在孫逸玲面前裝堅強、裝不在意,假裝沒有被傷害,甚至還能反擊,那是她的保護殼,害怕別人知道她失去記憶就以為她好欺負。
關上大門後,將自己鎖在安全的堡壘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始終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直到她再也無法承受,無才地蹲環抱住自己,悲倫地痛哭失聲,像要宣泄她所有的委屈。
她什麼也不知道,像個傻瓜一樣搞不清楚狀況……
她不知道殷牧城的真實來歷,不知道他家世顯赫,不知道他的父親、母親其實不喜歡她這個人……她沒有家,沒有其他親人,她甚至沒有過去的記憶,她根本一無所有,似無根之浮萍。
以為自己很幸福,其實這個幸福很空洞,完全仰賴殷牧城的賜予……旦他變了心,或屈從父母的心意,她會馬上從天堂墮入地獄。
她抱膝坐著,長發履面,不斷地嗚咽哭泣,任由自己宣泄所有的不安與傷痛。為什麼她一個家人也沒有?為什麼她會失去記憶?
「天啊。天啊。小樵你是怎麼了?」自己開門進來的申暖玉驚訝叫道。
她按門鈴沒反應,幸好殷牧城有給她備份鑰匙,在門外听到微弱的哭泣聲便連來瞧瞧。
「發生了什麼事?你在哭什麼?」難道她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姜采樵突然恢復記憶,發現這一切全是……
「哇啊——」姜采樵卻像瞧見親人似的抱住她猛哭,「暖玉姊——我好不安……我好害怕……你說牧城是不是在欺騙我的感侍?他會不會一直在騙我?」
「怎麼會呢?」申暖玉卻是汗流淡背,暗自掩飾不安。「小樵,你為什麼突然哭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姜采樵哭得直喘氣,「早上……牧城的母親和孫逸玲來找我……孫逸玲還來兩次……說牧城是豪門的少爺……叫我不要死巴住他不放……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一直以為他是平凡的上班族……」
申暖玉心清悄松了一口氣,至少不是最壞的狀況,但另一股莫名的憤怒涌上她的心頭,豪門貴婦就可以說話不算話嗎?不是說好了至少給牧城一年的自由?!
「你先不要哭,等一下,我叫牧城自己跟你解釋。」申暖玉立即用手機狂Call殷牧城,等他一接起劈頭就罵道︰「你們姓殷的是怎麼回事?把承諾當成放屁……我沒頭沒尾?喂,殷牧城,你現在馬上回來看看采樵哭得有多淒慘,兩只眼楮都腫起來了……還用問,當然是你那邊的母親和一位叫孫逸玲的女人……起上門欺負小樵,把你的底全報了,還反過來誣賴小樵是灰姑娘死巴住王子不放,要她離開你啊!」她自行照常理推斷,居然說中了七、八成。
通話結束,申暖玉轉頭對淚人兒道︰「牧城說他等一下就回來。」
姜采樵的淚溫熱、無助地掛在兩頰,但已不再哭了。
「暖玉姐你好強喔!」她是听呆了。
「那當然。姜幕上的柔弱女、清純女神全是面具、包裝,不強一點怎麼可能在演藝圈綻放光髻?早就尸體無存了。」申暖玉快人快語,也只有在不會出賣她的人面前敢說真心話。
姜采樵心里真是百味雜陳,而且涌起陣陣愁霧。
他沒有資格談戀愛嗎?
為什麼不能讓他好好談個戀愛,偏偏要搞破壞?
殷牧城直闖總裁室,身為總裁特助的殷尚武朝他點個頭,自行退出去,將空間留給他們。
殷皓雲微眯雙眼,「看你毛毛躁躁的,尚武比你沉穩多了。」
一股寒氣直沖腦門,殷牧城傾身怒視,「等尚武也墜入情網,卻活生生要被父母拆散,你再看看他會不會抓狂?」
「你究競想說什麼?」
「我、身為你的兒子,不能自由談戀愛嗎?為什麼不能成全我好好的愛一場?為什麼表面上答應要給我一年的自由,卻又暗中搞破壞?」
「我一向說話算話!」殷皓雲不高興被質問。
「可媽卻帶著孫逸玲去找我女朋友的麻煩,而小樵她根本……根本不知道我是殷總裁的兒子。她不知道,她也不可能知道。」
「為什麼你敢如此篤定?如今有心機的女孩子比比皆是,也曾有交際花一臉清純的說不知道我是誰,想吸引我的注意才,我也順著她的劇本……」
「不可能。」殷牧城自嘲一笑。「因為劇本是我寫的,導演也是我。」
「什麼?」
「爸如果答應不告訴媽,我可以告訴你實話。」
「好,你說。」
「我的女朋友姜采樵,五個月前才被我從醫院里接出來,她失去了記憶,根本不知道我是誰,什麼阿貓阿狗、甲乙丙丁,她統統不認識。」
殷皓雲盡避見多識廣,也呆愣了一下。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只是希望有一個女孩子真心愛我,而不是為了我的身分。」
「那為什麼是她?」
「我注意她很久了,不斷地被她吸引,想盡辦法在她可能出現的地方現身,即使只是遠遠地看著她,不能與她面對面交談,我也控制不了想見她的,我以為……這輩子沒機會得到她,只能在一旁看著她,設想到上帝听見我的禱告,在我干涸如沙模的心靈里植下玫瑰的種子,開出愛情之花。」
殷牧城說到後來,眼里跟著燃起一層生動耀眼的光彩,殷皓雲卻是扭著嘴角苦笑了一下,心里的警鐘大響。
愛情是一道磨人心的人生習題,多少人因為過于執著而被傷得體無完膚。殷皓雲也曾年輕過,再清楚不過了,尤其兒子的表情揉合了深情與痛苦,這真的不太妙,表示他陷入執著的迷宮,有可能出不來。
殷皓雲的接班人,豈可兒女情長?
他若有所思的蹙起眉峰,「你跟你媽一向感情很好,我從來沒有看過她對誰像對你一樣源源不斷的付出,甚至對我都沒這麼好,為何不能坦白對你媽講?」
殷牧城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慢條斯理道︰「因為媽對我太好、期望太高,我沒辦法在她面前坦白我是個不完美的兒子,我不想讓她失望。」
「總算你還沒失去理性,牧城。只有你媽始終支持你,把你當親生兒子看待,你才是我「理所當然習的接斑人,因為你媽是尸鼎城日的第二大股東,這其中的利害關系,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我知道,但你們答應給我一年的時間。」
「一定是那個女孩有問題!」
「小樵沒有問題,是媽搞錯了……」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殷皓雲沒有多余的同情心同情這種小隆小愛,忍耐而沉著的說︰「在你媽還沒有對你下最後通碟之前,你自己先處理掉這段不可能有結果的戀情,才是聰明之舉,對那個女孩而言也能將傷害降至最低。」
「爸!」
「愛」清很偉大,但只有對女人才偉大,我們男人要把愛情當成一種調味品……種投資。牧城,把你的愛情投資在最有利的婚姻上,這是我的忠告。」
「像你跟媽這樣?」
「沒錯。」
「沒錯?是啊,你滿足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女人隨對有新鮮貨。但是媽呢?媽如果有從你身上得到全部的愛情,就不會一心一意想掌控我,因為她掌控不了你,我便成了她的救贖!」
「但你也因此得到了一切,不是嗎?你可是既得利益者,埋怨什麼?」
「不錯,不錯……個你搞外遇生下來的私生子能夠享受到這種待遇,的確該知恩田報、叩謝隆恩。如果我是你和媽的愛情結晶,你會對我說這種話嗎?」他自嘲一笑,目光哀戚。
「殷牧城——」
殷牧城已轉身走人,拉開總裁室的門,不想讓自己更失控,心中責罵自己的愚蠢,居然對父親「真情告白」,活該自取其辱。
殷皓雲這輩子用情的態度,是對「愛情」的褻瀆!
殷牧城站在門口深呼吸一下,不顧秘書小姐的側目,轉身走進隔壁的總裁特助辦公室。
「在忙嗎?」清澈炯然的眼楮已無一絲激動。
「有事?」殷尚武抬頭,清銳的眸光似冰。
即使是親兄弟,不曾在一起生活過一天,念的學校也不同,幾手沒什麼交集的兩個男人,談「兄弟情深」就太假了,就事論事還實在些。
「已經決定好要去哪家公司一展身手?」殷牧城也曾在這間辦公室坐了兩年,算是實習生涯,弟弟也不會例外,接下來便會外派到旗下的某間公司。
「還沒決定。」
「等決定好了,告訴我一聲,我送你一樣禮物。」
「說說看,我不一定需要。」冷淡的回話如一桶冰水,足以澆雞熱情。
殷牧城卻不意外,淡淡笑著。
「真的是超級不可愛的弟弟。」
「如果你需要可愛的弟弟,請至隔壁請求父親繼續努才。」真誠建議。
「好冷的笑話。」殷牧城沒時間講太多廢話,他還要趕回家。「尚武,等外派的指令下來,你會需要一位秘書,我推薦汪寧給你。」
「她有什麼問題?」
「當一位稱職的秘書,她沒有問題。」
「說一個理由,說服我。」那為什麼不要?
好聰睿的男人!真難搞。
「汪寧是某個女人安排的眼線。」殷牧城似嘲非嘲。
意思是汪寧很容易被收買,但又不便直接FIRE,否則對方會察覺他知道了,只能巧妙的將她調職。
殷尚武沉默半晌。「太子,我衷心同情你。」
「謝了。我不介意你嚴厲、冷酷的磨練她。」
「那就不勞你費心,在我面前搞小動作是自找苦吃。」
「我先走了。」
殷尚武自然不送,繼續辦公。
即使所有的人都認為他嫉妒殷牧城的地位,連母親也曾憤憤不平的計較為何長子叫「牧城」,擺明了是「鼎城」的未來主人嘛,這不公平!
殷尚武卻覺得公手極了,他一點也不想當殷牧城,有一位完美的母親邱映雪,他感到毛骨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