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夏小晴多麼不想將自己就是大太子一事公諸于世,面對老人敬佩崇拜的目光,以及對方對自己每一部作品發自肺腑的剖析之後,她還是很有禮貌的和對方侃侃而談。
短短一小段路程,一向很有老人緣的夏小晴很快便和老人打成一片。
再加上可愛的殷子揚時不時的插嘴,爆出笑死人的童言稚語,更是將車內的氣氛搞得一片其樂融融。
當殷恕桀將夏小晴送到家時,殷子揚已經躲在老媽的懷里,沉沉的睡過去了。
夜晚的氣溫稍微有些涼,打開車門,殷恕桀將搭在車座上的西裝拿下來,披在她的身上。
夏小晴抱著熟睡的兒子抬眸看了他一眼,皎潔的月色照映在她的臉上,襯得她面孔晶瑩如玉。
自從將半路遇難的老人送回家後,兩人便有默契的止住卑題,任寧靜流淌一路。
「謝謝你今天的晚餐,也謝謝你送我和蛋蛋回家……」
「說話何必這麼見外,蛋蛋也是我兒子,而且就算我們離婚了,大家好歹也做了兩年夫妻。」
殷恕桀不想她將兩人的關系說得太生疏,無論他的一些做法背後抱著什麼樣的目的,他都想努力留住些什麼。
「其實……」他剛想開口,可話至嘴邊,又沒來由的咽下。
因為夏小晴已經擺出拒絕交談的姿態,滿臉的疏離,「很晚了,我帶蛋蛋先回去,你開車小心。」
所有的話全部被咽回了肚子里,殷恕桀很有風度的一笑,「那不打擾你了。」
她沒有回頭,轉身抱著熟睡的兒子上了樓。
直到窗口的燈亮了,殷恕桀依然怔怔站在路燈下,目不轉楮的盯著那光明之處。
也許這一刻的他,心底對她是有些愧然的……但他並不後悔。
他的人生準則一向很明確,為了想得到的一切,他會不擇手段。
那順路遇上的老人就是他一直很想接近的孫明遠,在助理明確的告訴他孫明遠發生的事情之後,他很聰明的選擇了與對方偶遇。
孫明遠喜歡大太子的每一本書,這樣的資料今天上午被助理呈到他的辦公桌上。
所以,夏小晴在這一刻,成了被他利用的棋子之一。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他只是在不傷害任何人的情況下,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而已,他不認為自己有錯。
可夏小晴眼中的疏離與瞬間迸發出的淡漠,卻讓他的胸口不受控制的揪痛起來。
狽著雙臂靠在車旁仰視窗口許久,直到確定對方不可能會憐憫的開窗看他一眼之後,殷恕桀干脆俐落的上車,疾馳離去。
樓上,靠在窗旁偷偷注視樓下很久的夏小晴,悄無聲息的將窗簾一角淡淡掩住,唇邊泛起一抹苦笑。
彬許從見到他的那天起,她就不該對那個男人有所期待。
客廳里不斷傳來手機的音樂聲,很快拉回思緒的夏小晴,輕輕的幫兒子蓋好被子後,小心翼翼的將房門輕掩,來到客廳拿出不停作響的手機。
打電話過來的竟然是她的死黨之一梁雪淇,電話剛一接通,對方的大嗓門便從手機另一端傳了過來。
「就知道你這個夜貓子這個時候肯定沒睡,有沒有打擾到你的新靈感?」
身為夏小晴死黨之一的梁雪淇知道好友習慣于深夜寫稿,所以她一點也不怕自己這個時間打電話會打擾到她的睡眠。
夏小晴懶洋洋的將自己放躺在客廳柔軟的沙發內,毫無形象的支起腳丫子在半空中搖蔽,「打擾倒是說不上,不過這個時間會接到你電話就有些意外了,怎麼?你家老公最近與你的性生活不和諧了嗎?」
彼端立刻低咒幾聲,「小晴,你講話能不能不那麼充滿狗血劇情?」
「雪淇,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耶,如果我沒記錯,你現在不但是標準的兒子奴,還是徹徹底底的夫奴,我就不信你老公會同意你這個時間還不上床睡覺。」
對方嘿嘿一笑,「我兒子被他爺爺女乃女乃抱走了,至于我老公,今天早上出差去了法國,所以本小姐現在很自由……」
梁雪淇是個標準的話匣子,這種對著空氣也能自言自語兩個小時的女人,話匣子一旦打開便收不住嘴。
夏小晴左耳听著好友嘰哩呱啦講個不停,思緒不由自主的又被殷恕桀扯了過去。
沉寂了兩年多的心,為什麼在再一次見到他之後,又無法控制的燃燒起來?
其實她很想徹底忘掉他,五年前的那場遍姻對他來說,也許只是一個可笑的形式,可她卻是真心想將那段婚姻維持下去的。
可他的淡漠和對婚姻的不負責任,讓她慢慢的將期望瓦解,也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把自己的位置想得太高。
但她都已經遠遠的躲開他的生活了,為什麼他還要肆無忌憚的強行闖進她為自己設下的結界?
「小晴,你有在听我講話嗎?」
梁雪淇的大嗓門嚇了夏小晴好大一跳,她才發現原來殷恕桀的存在,對她的影響已經如此之深。
「雪淇,假如說有一個人,他抱著利用你的目的來接近你,而你卻對這個人產生了好感,那你會不會與他繼續下去?」
梁雪淇一怔,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問出這種問題,「那就要看,你對這個人究竟有多喜歡了。」
喜歡?她明明說的是好感好不好?
不過說到喜歡,她有多喜歡他呢?
那個生長在大富之家的男人,自幼接受良好的家庭教育,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高貴之氣,連講話的聲音也慢條斯理得讓人忍不住春心蕩漾。
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眼底卻無時無刻裝滿了算計,或許對他來說,這些算計根本就是他的潛意識……可她卻無法接受自己的感情,被無止境的算計所玷污。
「喂,小晴,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當粱雪淇略帶擔憂的聲音傳過來時,夏小晴心頭一顫,繼而想起她與殷恕桀早在兩年多前就已經辦理好了離婚手續。
真是見鬼了,她到底在煩惱什麼?
明明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她居然還像個白痴一樣深更半夜不睡覺,和梁雪淇這個瘋女人探討這些有的沒有的。
夏小晴猛地從沙發上翻起身,對著手機低吼︰「你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到底有什麼事?」
「呀!你不提醒我,我差點就忘了正事,靜雅前天打電話給我,說要我介紹好男人給你認識,剛好我家哲男公司有一個不錯的人選,我就想肥水不落外人田,反正你目前也正處于單身狀態,不如……」
梁雪淇的話還沒講完,電話已經喀一聲被夏小晴不客氣的掛斷了。
去死吧!她的愛情已經要淪落到相親的地步了嗎?
「只有全家人都被宰掉,才能引起主角的滿腔恨意,這樣更能激發出他不擇手段去報復的念頭。」
「可是全家都被宰掉的話,阿山哥哥會不會很可憐?」
坐在桌子前的殷子揚,兩只女敕女敕的小手捧住自己圓潤的小下巴,撲閃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很是認真的和正在寫稿子的老媽討論劇情。
電腦前的夏小晴也同樣雙手捧著下巴,皺著一雙細細的眉,和兒子大眼瞪小眼。
「蛋蛋,你要知道,這只是虛構出來的故事而已,你不要太當真。」
「但我還是覺得媽咪你的想法太過于殘忍了,你居然讓阿山哥哥家破人亡……」
所以說,和這種智商還沒被完全開發的小表討論劇情,絕對是夏小晴本年度做過最幼稚的一件事。
就在兩母子為了一個小小的片段而爭論不休時,門鈴響個不停。
一大一小听到門鈴響,保持同一動作一起沖到門口,拉開門時,外面站著一個年輕男子,手中還捧著一個大大的、扎著紅絲帶的盒子。
「請問是夏小晴小姐嗎?」
「我是。」至少前一刻還以為是上門收報費的夏小晴,此刻的表情只能用茫然和不解來形容。
「你好,我是xx服裝店的工作人員,這件禮服是兩天前訂好的,請夏小姐簽收。」
「呃……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從來沒有在你們店里訂過禮服。」
那人翻看了一下地址,笑容滿面的搖搖頭,「不會搞錯的,就是這里,如果你真是夏小晴小姐的話,還請在這里簽字接收。」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夏小晴還是打發了那個人,將盒子抱進了室內。
「媽咪,這里面裝的是什麼呀?」殷子揚對這個盒子也充滿了好奇。
兩母子研究了半晌,終于將紅絲帶拉開,打開盒子的一瞬間,映入兩人眼簾的,是一件設計婉約、線條優雅的白色貼身晚禮服。
殷子揚當即便叫了出來,「媽咪,這是給白雪公主穿的禮服嗎?」
這時,夏小晴的電話響了起來。
罷一接通,便傳來殷恕桀淡雅的聲音。
「我的禮物你已經收到了吧?」
「禮服是你叫人送過來的?」
「很抱歉讓你接受這樣的驚喜,我只是想約你今晚陪我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晚宴,你先試一下衣服合不合身,晚上六點鐘左右,我會去你家接你……」
說完,也不等夏小晴答應與否,殷恕桀已經率先掛斷了電話。
盯著嘟嘟作響的話筒,夏小晴氣得想罵人。
這殷恕桀是不是太自我了,她……她都沒有想過要答應他好不好。
結果,到了傍晚五點半,陳管家敲了敲房門,將殷子揚暫時接走代為照顧。
六點左右,殷恕桀準時出現,當他看到身著白色晚禮服的夏小晴後,怔怔的站在那里失神了好一會兒。
這個世上沒有人能否認夏小晴的美麗,即使這個女人馬上就要三十歲了,她身上依舊散發著濃重的青春氣息。
那張可愛的女圭女圭臉給她帶來極大的優勢,縴細瘦弱的身材也是天生的衣架子,就算她的個子並不傲人,可殷恕桀訂制的白色貼身晚禮服,仍然可以將她曼妙的身材包裹得玲瓏有致。
她皮膚水女敕白皙,五官生得十分漂亮,再加上與生俱來的頑皮氣息,讓夏小晴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光彩奪目。
這一刻,殷恕桀突然產生了想要把這女人藏在家里,永遠也不讓她拋頭露面的想法。
其實這樣的想法,早在五年前兩人的婚禮上,也曾在某一瞬間出現過。
只不過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總是不願認清心底的真正想法。
就算五年前某一個時刻他真的為她動過心,也在後來過于自我的生活狀態下,漸漸將那份突然的心顫,當成是可笑的悸動。
「你今天很美。」他由衷贊道。
「我每逃詡很美,只不過是你沒發現而已。」
「是的,以前的確是我有眼無珠。」殷恕桀說著,優雅的伸出一只手臂,對她露出妖孽橫生的燦爛微笑,「那麼,美麗的夏小晴小姐,請容許你的騎士攙扶著你的手接你下樓,可以嗎?」
她現在對他上午打來的那通自負的電話還很介意,面對他的邀請,不客氣的別過下巴,高雅的提著裙擺,直接無視他伸來的手臂。
可過長的裙擺卻在這時很不給她面子的絆了一下,她整個身子即將摔倒的時候,被那個男人接了個滿懷。
「如果你想讓我抱著你,直接說就好,何必拿自己的美麗來當賭注?」
「喂,你哪只眼楮看到我想讓你抱我?啊……」
下一刻,她被他打橫以王子抱公主的姿態攔腰抱起,雙頰頓時羞紅,撲騰著雙腿想要下來,他卻暗中狠掐了她一記。
「別亂動,你再扭來扭去,我會把持不住的。」
這下,她的臉更是紅得極不自然。
殷恕桀很是享受的將懷中粉團女圭女圭一般的女人抱進自己的車子內,兩人並肩而坐之後,他命令司機開車。
「我猜你一定很意外為何會找你陪我參加今天的生日宴。」
「我正等待著你的解釋。」
這男人今天穿了一襲筆挺合身的黑色西裝,經過發型師精心設計的短發時尚而張揚。
最可恨的,就是這家伙頂著一張過分完美的混血面孔,水藍的眼楮漂亮得直勾人,現在還穿得這麼正式優雅,真是一個極品妖孽。
她一邊在心底流口水,一邊暗恨老天怎麼就這麼不公平,將如此完美容貌賜給了這個邪惡痞子,真是蒼天無眼。
「你听過明遠集團吧?」
「沒听過。」她又不是做生意的,干嘛要听過這個名稱?
「沒听過不要緊,你只要知道,明遠集團的老板孫明遠在台北商界是一個響當當的人物就好了。」
「然後咧?」
「最近這幾年經濟市場敗低迷,很多家上市公司由于經營不善而導致破產,大部分員工不得不面臨失業的狀況……」
「在經濟不景氣的時代里,的確沒人願意面臨失業,但這和我應該沒有關系。」
「我只是想和你這個大作家討論一下當今時事。」
她翻了個白眼,「是不是你突然覺得我頭腦聰明、為人正直、心地善良,所以決定培養我成為你公司的下一屆繼承人?」
听了這話,殷恕桀微微一怔,而後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這女人還真是有趣到了極點。
親昵的捏了捏她鼓起的雙頰,他的動作中充滿了縱容的寵溺,「如果你兒子不反對的話,我一點也不介意把你培養成殷氏的下屆繼承人。」
兩人在車里打打鬧鬧,前面開車的司機不由得沖著後視鏡微笑。
夏小晴紅著臉打開他的手,委屈的揉了揉被他捏得有些疼的兩頰,「給我正經一點,你到底想要表達啥?」
殷恕桀這一刻突然很想把她抱進懷里狠狠蹂躪,但想到一會兒還有正事做,便斂下了那份心思。
「孫明遠旗下有一家因經營不好而暫停營業的五星級大飯店叫世紀明珠,殷氏針對這家飯店的地理位置做了一次評估和預算,如果有可能,我們公司想將這家飯店買下來,改建成高級VIP會員制的大型俱樂部。」
她眨了眨大眼,仍舊很不解,「這種事你應該去和那個孫明遠說吧!」
「我之前的想法也與你一模一樣,但他寧願任飯店荒廢在那,也不肯以任何價錢出售。」
「我能幫上你什麼?」
「何以見得我找你來,是想讓你幫忙?」
她哼了一聲,「我都說過無商不奸了,更何況你這個人,還是奸中之奸,我才不信你無緣無故找我來,只是單純的想讓我陪你一起參加那勞什子生日宴呢!」
「如果我說我的目的真的很單純呢?」
「我寧可相信這世上有鬼,也不相信你殷恕桀的嘴。」
「你這話說得我真的很傷心。」
「傷心總是難免的。」
「小晴……」他頓了頓,慢慢的從一臉玩世不恭的模樣,變成了正兒八經,「其實孫明遠,就是那天晚上我們半路遇到車子拋錨的那個老人。」
她怔了一下,目不轉楮的看了他好一會兒,腦袋里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就連唇角,也慢慢釋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這麼說來,那天晚上根本就沒有任何一條路段施工維修了?」
他聳肩,不語。
「你想要我做什麼?」
「孫明遠很喜歡你的小說。」
「所以?」
「我是個商人,商人總會給自己創造很多機會,可能你覺得我有些做法很卑鄙,但站在我的角度來想,或許我是對的。」
兩人對視了很久,就在殷恕桀以為她會憤怒的別過臉時,她淡淡笑開,低頭拉了拉身上的禮服。
「說起來,我很久都沒有穿過這麼漂亮的衣服了。」
他怔怔看著她,挺俏的小鼻、低垂的長睫、溫潤的粉唇,面孔平淡無波,沒有憤怒,也沒有開心,有的,只是一種近乎絕望的淡漠。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的心是不好受的。
可很多事,一旦做了,就不能再回頭,原來這世上,也有他真心舍不得利用的人存在。
他慢慢調回視線,語氣平緩道︰「如果你覺得很勉強,我馬上送你回家。」
「已經上車了才說這話,是不是有點晚了?」
當殷恕桀挽著絕美動人的夏小晴出現在晚宴上的時候,很多經常在上流社會、公眾場跋行走的賓客,紛紛將目光移向這對耀眼的金童玉女身上。
老壽星孫明遠今年六十八歲,身為大企業的領導者,與生俱來一股高傲之氣。
當他笑著向殷恕桀迎過來時,兩人皆是一笑。
「沒想到那晚的好心人,居然就是殷氏赫赫有名的老板殷恕桀,若不是今日一見,我還真沒地方尋找恩人呢!」
「孫老過獎了,當時晚輩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踫巧做了個順水人情。」
兩人雖心知肚明彼此的身份,可商場上必要的客套和應酬,卻唱得比誰都好听。
夏小晴忍不住在心底直翻白眼,瞧,這就是奸商最丑惡的嘴臉。
「喲,這不是大太子嗎?今天晚上好漂亮啊!」
夏小晴的嘴角頓時抽了幾抽,先是沒好氣的瞪了殷恕桀一眼,才嘟著嘴道︰「孫老,天底不可沒幾個人知道我真正身份,如果您想讓我成為今天晚上的焦點,奪了您這壽星的光芒,您盡避把我的身份公諸于眾。」
孫明遠哈哈大笑,夏小晴這種頑皮直爽的性子,恐怕天底下還真是很少有人會討厭她。
她很有老人緣,以前在學校做義工的時候,養老院的爺爺女乃女乃都把她當心肝疼。
對于哄慰老人家,她夏小晴稱天下第二,沒人敢稱天下第一,當然,這些老人家絕對不包括殷恕桀那刁蠻的老媽。
上次的偶遇,一老一少雖然也談得十分投機,但孫明遠並沒有直接公布自己的身份。
如今殷恕桀以殷氏總裁的身份出現在這里,他就沒必要繼續掩飾自己的身份了。
一番寒喧介紹之後,孫明遠很是八卦的開始打听夏小晴新寫的那部小說到底什麼時候能結局,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兩人聊得正歡的場面,殷恕桀看在眼里,心中的滋味卻很復雜。
他活了將近三十歲,成功的道路上,免不了利用、算計與陰謀,以前,他從來沒有因為自己做過的任何一件事產生愧疚,可此時此刻,他的心境復雜得連他自己也解釋不清。
這是他這輩子第二次利用夏小晴。
第一次利用她,她賠上了自己的婚姻;第二次利用她,她賠上了自己的尊嚴。
他想,現在的夏小晴一定把他歸類為卑鄙無恥又不擇手段的奸商之列吧!
就在他心底暗自盤算的時候,突然听她語不驚人死不休道︰「听說孫老在xx地有一家停業半年之久的五星級飯店。」
卑題拉開,不但殷恕桀怔了,就連興致正濃的孫明遠也怔住了。
反倒是夏小晴滿不在乎的笑了笑,不理會殷恕桀奇怪的臉色,兀自道︰「既然已經荒廢了半年之久,孫老為什麼不考慮出手轉讓?我知道孫老現在一定很意外我會突然在這種場跋提出這個話題,但我還是想說,這塊地殷氏現在看好了,如果孫老有意願,可以考慮高價賣給殷氏,與其將其擱置,為何不給那些失業人員提供再就業機會?」
眼看著孫明遠的表情可以用震驚來形容,也眼看著殷恕桀的面孔陰晴不定,夏小晴完全不予理會兩人的驚訝。
她如沐春風般淡淡一笑,「孫老,您此刻一定很討厭我這個說客吧?先是與您攀交情,又利用您對我的賞識和喜歡,提出這種不情之請。」說著,她看了殷恕桀一眼,笑容更加明快,「說起來,這個男人只不過是和我離婚已經兩年多的前夫,我實在很不想,幫他,但是……」
她話鋒一轉,「作為一個丈夫,他或許很失敗,但作為一家公司的老板,他卻很有眼光,無論您遲遲不肯將那家飯店賣掉的原因是什麼,一旦當您想通了之後真想轉手時,希望您能將他作為第一個買家來考慮。」
她慢慢笑開,眼底帶出幾分頑皮,「當然啦,如果您一輩子也不想將那家飯店轉手,那也是您的自由。我不會因為您拒絕了他的條件從此就不寫小說的,能夠讓孫老這樣的人物成為我的書迷,將是我一輩子的榮幸,最後……」
她頓了頓,很誠心的說了一句︰「祝孫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希望明年您的生日宴我還能有幸參加,還有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禮貌的道別,她看也不看殷恕桀一眼,留給孫老一記爽朗的笑容後,轉身離開。
殷恕桀無奈的沖孫明遠點了點頭,迫不及待的追了出去,剛到宴會門口,便一把扯住她離去的手臂。
夏小晴回頭狠狠瞪他,「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你是不是怪我利用你?」
「不,我很高興對你來說,我還有一點利用價值。」
「我說過了,如果你不想這樣做,你完全可以拒絕。」
「從你第一天將算計的眼光放在我身上的時候,我已經成為你的棋子了,不是嗎?」
「可我一點也不想勉強你。」
「你沒有勉強我,我也不會怪你,畢竟你有你的立場,我有我的原則。也許你是個流氓,但你是流氓里的蜘蛛人;也許你是一個騙子,但你是騙子里的蝙蝠俠;也許你是一個敗類,但你是敗類中的極品……總之,你活得非常經典,只可惜我一點也不稀氨。」
「小晴……」
「放開我!」
「至少讓我送你回家。」
「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何必再關心我的死活?還有,不準你再跟過來!」狠狠瞪了他一眼,夏小晴終于忍無可忍的轉身就走。
殷恕桀被她決絕的目光瞪得十分難過,他從來都沒想過由于自己的決定而造成這樣的下場,這一切的一切,真的是他做錯了嗎?
仰天長嘆一口氣,他掏出手機,吩咐前來的司機將她安穩的送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