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尋尋覓覓,找了很久很久,沒有想到,孩子就在她身邊。
諾頓也拼湊出可能性,那時他來到鎮上不久,就遇到琳娜車禍、早產的事情,那時候艾許就出現了,以時間上來說是可能的。
他也同樣激動。可能嗎?他看著長大的小阿,其實是他的孩子?他怎麼沒有發現他們之間的相似之處?
「只有一個方法可以確認。」DNA,科學的方法總不會錯。
「我知道有個人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給我們結果。」卞玨看著諾頓,神情同樣緊張。
「要花多少錢都無所謂。」只要能確定,艾許,那個可愛的小家伙是不是他的孩子!
「不用花一毛錢,可能還會得到一大筆錢!--只不過需要你打一通電話。」卞玨神秘地道。
「打給誰?」
卞玨有點為難的回答他這個問題。「我哥。」
卞珒,卞家的太子,現在擁有卞氏三分之一股權的男人。
如果是他,的確能透過管道用最快的速度測得結果,只不過,跟卞家人打交道讓諾頓不情願。
但為了她……好吧。
卞家如今擁有的可稱之為富可敵國。
面對這個王國的未來繼承人,卞珒,諾頓可以說是非常不舒服,他總會想,這個家伙現在擁有的,都是斗垮他的家人得來的,但不得不承認,自己站在貴氣的卞珒面前時輸了一大截。
而卞珒對他的敵意也非常的明顯。
「現在換我搞不懂了,既然不願意幫忙,大可拒絕,何必板著一張面孔面對我們?」
打了那一通電話的三小時後,諾頓和卞玨被送上了私人飛機,來到最近的一家教學醫院,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艾許--不知卞珒用什麼方法打通關節,讓艾許在最快的時間內離開機構,在社工的陪同下來到醫院。
抽了血液做為檢驗體,接著,就是等。
在等待期間,艾許在社工陪同下,于游戲間里玩游戲,大人們則在另一個房間,大眼瞪小眼起來。
對于諾頓的挑釁,卞珒只是投以了記不咸不淡的眼神,然後回過頭去,低聲對下屬交代事項。
那不在乎的死樣子激怒了諾頓。
「畢竟你是獨生子又沒有姊妹。」卞玨小手搭在他手臂上,語調也是淡淡的。
「你這麼想,如果我們有女兒在十八歲未婚懷孕,即使男方真心誠意想要負責--」
「我會殺了他!」諾頓想也沒有想的回答,神情肅殺。
「那就對了。」卞玨憋笑道。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長得讓人焦慮、心急--在過了長達八小時後,總算有了結果。
看了剛出爐的檢驗報告後,卞玨雙手不停的發抖。
鑒定指數高達九十九%,無論是父親和母親,結果都只有一個。
艾許,這個一直在他們身邊的孩子,是他們的小阿,而他們完全沒有發現。
「天哪,艾許是我的小阿……他叫艾許……」卞玨顫抖,喊著他的名字。「艾許是我的小阿……天哪,我該怎麼告訴他我是他的親生母親?他會不會恨我遺棄?他會不會不能接受我突然變成他的母親……」
無法從容沉著,知道珍視的寶貝就在身邊,在伸手就能觸模到的地方,卞玨害怕起來,無力地靠著諾頓的肩膀,既開心又難過。
諾頓的激動不在她之下,但兩人不能同時慌亂,得有一個人先泠靜下來,于是他閉上眼楮,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後,才握著卞玨的肩膀,用沉穩的語調道︰「听著,你不能再繼續自責,艾許出生--應該說自他來到鎮上起,我就認識他了,我看著他長大,卻沒有發現他就是我的小阿,你得這麼想--如果不是妳想找回他,我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對方的存在。」
他說得有道理,卞玨泠靜下來。「可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你只是緊張,我懂。」諾頓點了點頭。「我是小阿的父親,也是一家之主,艾許那里由我來說明。」
說是這樣說,但該怎麼跟艾許開口,這一點諾頓也沒有頭緒。
社工那里已經知道了檢驗結果,便將他們帶到艾許所在的房間。帶艾許來的社工是在鎮上服務多年的資深人員,她看了看艾許和卞玨,對他們微笑,鼓勵地拍拍他們肩膀後把空間留給他們。
「諾頓,玨!」艾許坐在玩具間,笑著向他們招手。「你們也在這里?」
「嘿,小家伙,我們談談。」諾頓搔搔他的頭,看著艾許的心情已經不一樣了。
不是看著鄰家小阿,而是像看見自己生命的延續,看見他的兒子、他的家人。
案母親就是為了讓他看見他的小阿,才要他好好活下去的吧?
他總算明白,有了這個小家伙,什麼復仇……都可以拋到天邊去,他只想守護……他的兒子,擁有小小的幸福就已足夠。
「男人的對話嗎?好吧。」艾許找了張椅子坐下,表情無奈地等待諾頓。「我生病了是吧?我可以承受的,說吧。」小大人的模樣讓人想笑。
「我得對你說抱歉,我跟玨對你撒了謊,這個周末我們不是去度假,我們是去見強森和琳娜。」
一听到父母的名字,艾許的笑臉僵掉了。
不是正常的反應,他應該要興奮的,開心的哭出來,追問他,父母是不是要來接他回去了,可他僵掉了。
「他們告訴我一件事情--」
「不要說!」艾許受傷的表情讓人看了心疼。「我知道我不是他們的小阿。」
他模模自己巧克力色的頭發,神情哀傷。「我跟他們不一樣。」
那種被遺棄小狽的神情讓卞玨心碎,她不禁憎恨起那對夫妻,像買只寵物一樣買走她的小阿,不要了便隨意丟棄,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先別難過,這個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事--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在這里,你也在這里嗎?」
艾許想到,雖然被帶來這大概是醫院的地方,但他有玩具玩、有好吃的食物吃,只是他也的確被抽了血,想到針頭,艾許就皺眉。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被送來這里,搖了搖頭。
「其實我跟玨有一個小阿。」諾頓實在不知道怎麼婉轉表達,就干脆直接說了。「送你來醫院不是因為你生病了,而是我們想確定,你是不是我們的小阿。」
「我是嗎?」艾許楞住了,驚訝的看著他們。
「我很抱歉--」諾頓聲音沙啞。
艾許神情頓時顯現失望。
「……你剛出院時我就抱過你,還看著你長大,但我卻沒有發現,你竟然是我的孩子。」
艾許張大嘴巴看著諾頓發楞,久久說不出話來。
「艾許?」他的說法是不是太震撼了,以至于小阿子無法吸收?
可下一秒,諾頓就被艾許的飛撲撞倒,小小的身子倚在他懷里,小小的手臂緊緊環抱著他。
「我一直希望你是我的父親,我作夢都希望玨是我的媽媽……這幾個月來,我每逃詡向上帝祈禱,求祂把你們給我,現在你們真的來找我了,我的父母真的來了!」
這個孩子單純的接受了,沒有問為什麼遺棄他,只看結果,他們要他!
諾頓更加緊緊擁抱懷里的小家伙並發誓,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把他們分開!
「諾頓,不對,D……」艾許習慣性地想喊諾頓的名字,想想不對,他應該要喊一聲爹地,但是彼此太熟了,從出生起就知道這個人,是兄弟、朋友,而不是父親。
是希望沒錯,但要真正當成父親,還需要一點適應期。
「在你習慣之前,你可以先喊我諾頓。現在,你要不要跟玨說說話?她是你媽,她為了找你橫跨了美國,花了很多心思才找到你。」
諾頓讓艾許轉身朝向一臉期待的卞玨。
艾許看著卞玨,有些瞥扭地邁開腳步往她走去,但在快靠近時,停住,凝視了卞玨的黑發黑眼,跟他完全不一樣的五官,看不出相似之處。
下意識地,他伸手模模自己的頭發。他希望上帝給他跟媽媽一樣的眼楮和發色,他不想跟父母不一樣。
「玨……」艾許可憐地問︰「我可以叫你媽媽嗎?妳……真的想要我嗎?我們長得不一樣。」
艾許這種問法讓卞玨心疼淚崩,心疼的拉過他,高跪在他面前。
「你當然可以喊我媽,我連作夢都想著你。天哪,我很抱歉,我沒有想到你會吃這麼多苦,如果我知道的話絕不會讓你一個人……我會更早來找你,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
沒有料到卞玨會哭泣,還哭得這麼慘,艾許僵住。
「不、不要哭……」
艾許習慣了卞玨的優雅從容,教他生活常規的嚴格樣,也看慣了她的笑容,從來不知道她會掉眼淚,還哭成這副樣子,于是他僵掉了,不知道怎麼反應才好,只能笨拙的安慰,一臉不知所措。
同樣不知所措的人不只是艾許這個小朋友,連一旁那個大只的也同樣手足無措。
「別哭。」諾頓粗聲粗氣,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擺。
在一旁冷靜觀看這段認親戲碼的卞珒,在看見哭得很有人性的妹妹時,他嘴角上揚,眼中浮現笑意。
可看向那僵硬笨拙的父子時,他很難克制不笑出聲來。
「我甚至不需要驗DNA,就可以肯定你們的親子關系。」蠢蛋父子倆。
「艾許,你來。」卞玨抹干眼淚,將艾許帶到兄長面前,為他介紹。「這是你舅舅卞珒,他特地從紐約來看你。」
「你可以叫我珒。」卞珒神情溫和地看向佷子。
艾許從沒有看過這麼貴氣的人,雖然穿著看起來很貴的西裝,一臉冷淡的神情,但是艾許不討厭這人,還從他身上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大概是因為他跟卞玨有點像。
「珒。」他笑,喊著舅舅的名字。
听見這一聲呼喊,卞珒神情一變,看著小阿的眼神似乎浮現了特別的情緒,好像是羨慕。
「這是給我佷兒的見面禮。」他從西裝口袋內掏出一只信封袋交給卞玨。
那見面禮非常的薄,薄到里頭只能放一張支票。
「哥?」卞玨不解地晃晃信封袋。
「以禮貌來說,收到禮物應該要當場拆開。」卞珒的回答很迂回。
「……艾許,你千萬不要學到這種說話方式,絕對不要!」諾頓把兒子的耳朵捂起來,拒絕他被這對兄妹污染。
卞玨把信封拆開,不意外看見一張支票,可意外的是支票上的數字。
她挑了挑眉。「這份見面禮很貴重。」貴重到連她這從小嬌生慣養的人看了都覺得夸張。
「你應得的。」卞珒淡淡地道。
諾頓湊過來,看見支票上的數字也同樣驚訝。「你瘋了嗎?」
卞珒決定討厭這個妹婿,因此忽略他的問題。
「這筆錢,足夠你東山再起,重新開始。」他對妹妹說。
「就算我成為你的對手?」
「放馬過來吧。」
兄妹兩人的對話一點也不溫馨。
「給你,好好保管。」令人訝異的,卞玨把那筆天文數字的見面禮,交給了諾頓。「這是艾許的大學學費。」
「不必,我兒子的大學學費我出得起。」諾頓一點也不想要卞家的錢,連一毛也不拿。
「隨便你。」卞玨也沒有太過堅持。
卞珒不禁訝異。「就這樣?」沒有半點企圖心,這是卞玨嗎?
「就這樣,因為我最想要的已經得到了。」卞玨笑著回答,以前所未有的柔和眼神看著身邊的諾頓,以及她失而復得的小阿。
當個住在冰冷城堡里的公主,一點也不讓人留戀,她要的幸福在這里,雖然他們剛重逢,學著當一家人,因為有三種不同的性格,勢必得磨合一陣子才會有家人般的默契,可卞玨只要擁有他們,其它的東西,那些身外之物,一點都不重要。
現在起,她要過的新的人生,才真正屬于她。
卞玨的眼神閃閃發光,有她以往充滿企圖的眼神,也有蓬勃的熱情,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