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湛的臉色不只綠了,心也涼了。
那胖丫頭不知道哪里來的神力,竟然真的在雞啼第一聲前,把她的丈夫帶上來。
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現在他不只要照顧男病人,還得分神照顧這胖丫頭,就像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一個大麻煩趕不走,反而招來一雙。
現在男的躺在左邊的床上,女的躺在右邊的床上,一男一女竟然還有默契的一起發高燒。
喔!他好郁悶。
這名叫元染墨的男子身中奇毒,身子忽冷忽熱不說,中箭的肩胛雖然做過處理,但依然不斷化膿。
南宮湛趕緊做緊急處理,先治療他的傷口,接著再清理傷口中的奇毒,同時也發現他體內竟然有兩股毒性互相沖擊,一個是傷口中的毒,另一個竟然是潛藏已久的慢性毒。
不過他的傷口對南宮湛而言並不是難事,很快就清除了他體內的毒性,一勞永逸,免得那固執的丫頭下回又帶著他前來求醫。
等治療過元染墨後,南宮湛轉而來到冉婧的床畔,她其實沒什麼大礙,只是手腳有多處傷口。
她顯得狼狽,尤其是裙子有兩抹顯眼的紅,正無言的告訴他,她用了多大的力氣爬上來。
這女人看起來不聰明,做事也不伶俐,沒想到真的把病人帶上來,而且還造成了更多的傷口……
南宮湛第一次失算,敗給一個固執的女人。
「我告訴妳,僅此一次。」他小心翼翼的解開她的衣扣。「下次不管妳帶天皇老子還是誰來,或者妳搞得滿身是傷,我絕對會用力的將妳踹下山,听到沒有?」
昏睡中的冉婧听到他的咒罵,慢慢的轉醒,艱難的抬起小手,抓住他的衣袖,「救……救……」
「妳不會死。」他以為她要他救她,沒好氣的說。
「救染墨……」她的嗓音沙啞,喉嚨還有些刺痛。
南宮湛的大掌壓向她的圓臉,硬是把她壓回床上。「妳一心只想著妳的丈夫,有想過自己的狀況也很慘嗎?」
「答應……你答應過我的……」她迷迷糊糊的抓住他的手,「染墨……染墨……」
這女人固執得像一頭牛!他在心里咒罵幾遍,大手離開她的臉龐,然後指向一旁,「救了,他正在休息。」
雖然她累得昏昏沉沉,但還是緩緩的轉頭,果然見到熟睡中的元染墨,于是急忙下床,連滾帶爬的來到他的身旁。
「染墨……」她跪在床畔,雙手緊握著他的大掌。「沒事……沒事了,我把你帶上來了。」
看著她痴情的模樣,南宮湛莫名的心生一股氣,掌心故意移到她的肩膀上,提氣,用力一捏,讓她的身子霎時一軟。
「啊!」她輕叫一聲,哀怨的回頭望著他。
「妳難道沒發現自己的雙膝都出血腫脹?怎麼還敢這樣跪著不起?快給我滾回床上!」他脾氣不甚好的命令。
「他……沒事了嗎?」雖然將染墨送到神醫的面前,但她還是很擔心。
「暫時死不了。」他一手就將她扶回床上。「現在妳給我乖乖的待在床上。」
她坐在床上,依然望著元染墨。
雖然他的臉色蒼白了些,但是不像之前那樣狂冒冷汗,而且睡得極為安穩,褪去上衣的胸膛也換上了干淨的繃帶,看樣子神醫總算是出手相救,他應該是暫時月兌離危險了。
這時,她才松了一口氣,身體不再緊繃,像一只破舊的布女圭女圭,全身都是擦傷的她漸漸感到疼痛。
「妳髒死也臭死了,看妳還能下床爬動,等會兒妳就到後頭清洗一下,我再幫妳上藥。」
「我不要緊,都是一些皮肉傷,只要……只要照顧好少爺,我怎樣都沒關系。」她氣弱的說。
南宮湛蹙起眉頭,語氣倏地變冷,「妳怎樣都沒關系?妳以為用自己的命去換他一條命,他會感到高興嗎?」
見他突然生氣,她忍不住噤聲。
「我不想和妳說那麼多的廢話,總之,妳先乖乖的躺好,等會兒去後方的瀑布沖洗身上的髒污。」他發現自己的情緒波動太大,于是斂住心神,放緩語氣。
哼!他干嘛與這兩個過客多費唇舌?
等他們痊愈了,他就一腳把他們踢下山,然後再到下面重新立一個木牌。
冉婧抿了抿唇,心想,不能招惹這脾氣古怪的神醫,轉了轉眼珠,勉強下床。
只是她的雙腳才踩在地上,又立刻癱軟,低頭一看,才發現膝蓋都是干涸的血漬。
「對……對不起,可以讓我休息一下嗎?我現在無法走了。」她抬起眼眸,楚楚可憐的說。
「哼!隨便妳。」看來暫時無法替她看診,他倒也省事,于是轉身,走出屋子,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冉婧又爬呀爬的,爬到元染墨的床畔。
看著他熟睡的模樣,她還是擔心,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他呼吸勻穩,心中的大石才放了下來。
她小心翼翼的撫模他的臉頰,雙眼漸漸彎成弦月一般。
「染墨……」她一次又一次的輕喊他的名字,像是在她的心上刻了一次又一次。把他的名字烙印在心頭,再也忘不了他,也割舍不了他。
無法回到她的現代世界也好,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想,也是一個美好的世界。
看著他的睡顏,直到看累了,她依然趴在他的床畔相隨。
☆☆☆☆
叩…叩叩…
規律的敲打聲,把昏睡十天的元染墨擾醒。
這期間他半睡半醒,在夢里他夢見冉婧全身都是傷,甚至還流出紅色的鮮血。
終于,他驚醒。
「冉婧!」
他彈跳而起,發現胸膛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不禁悶哼一聲。
搗藥的聲音也因為他的叫聲而停住,站在前方的一道身影緩緩的轉過來,冰冷的雙眼望著他。
「你是誰?」元染墨皺起眉頭,語帶防備的問。
南宮湛放下手中的對象,冷冷的開口,「你沒資格開口問我是誰。」他又轉身,繼續搗藥。
「你……」元染墨第一次遇到比自己還目中無人的男人。
不過他壓抑著怒意和痛楚,仔細的觀察四周,一呼吸就嗅到濃濃的藥草氣味,屋內的擺設十分簡陋,牆壁上掛滿了干枯的草根……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冉婧呢?
「南宮先生,這些藥草都曬好了。」
他正在思忖,一道鵝黃色的女子身影走進來,手上抱著一大堆藥草,聲音嬌嬌軟軟的,還帶著一抹熟悉。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眼底映入的是魂牽夢縈的可人兒。
「冉婧!」他連忙下床。
她隨即轉頭,「少爺……」見到他醒來,她眉開眼笑,放下手上的藥草,趕至他的身旁。「你終于醒了!」
他將她擁入懷中,只是一低頭,便看見她的十指都纏著繃帶。
「妳的手怎麼了?」
他急忙審視她的全身,一拉開她的衣袖,手臂也纏滿了白色繃帶。
「妳……妳是不是瘦了?」
當初那白白女敕女敕的臉頰變得瘦削,抱起來的手感也有些不一樣。
「是啊!」她笑著點頭。
這十天她寄住在這兒,南宮湛吃得清淡不說,她還得幫忙做些雜事,身上的傷口好得差不多,每隔幾天又得下山替他辦事。
每一次下山、上山,她一天的運動量就足夠了,也漸漸習慣爬石梯,雖然沒有體重計可以稱體重,但是她發現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消了一大半。
「妳身上為什麼都是傷?」他蹙起眉頭,與她四目相接,「是不是哪里受傷了?這里又是哪里?還有,我不斷夢見妳帶著我爬了一座好高的樓梯……難道這不是夢?妳真的……真的把我帶上來?」
「你慢慢來,不急。」她扶著他,讓他在床上坐下。「這兒是雲天梯梯頂,這位正是南宮湛神醫,是他解了你傷口中的毒,還有你體內的慢性毒。」
「慢性毒?」他不解的望著她,又看了南宮湛一眼。「什麼意思?」
南宮湛暫停手中的工作,冷冷的撇著他,「意思就是說,在你中了箭毒之前,你的身體就中了一種慢性的藥毒,一開始你不會有感覺,隨著時間的流逝,你的力氣會慢慢的消失,然後整天感到食欲不振,還有昏昏欲睡,最慘的是,只要你動了,就會氣血攻心。這種下毒方式,應該是在你的衣食住行中下手。」
可見這個名叫元染墨的男人,平日肯定仇人很多,被這樣下毒還不自知。
元染墨思索著南宮湛說的話,原以為自己身體虛弱,跟他之前外出經商遇襲之後的後遺癥有關,沒想到竟然是因為有人長期下毒導致。
他的心里已有個底,下手的人肯定是自己府里的人。
南宮湛看他們兩人卿卿我我,雞皮疙瘩瞬間爬滿全身。
「我去煎藥,妳等等再來端給他喝。」
「謝謝南宮先生。」冉婧不忘跟神醫道謝。
「如果痊愈了,你們就盡快滾下山。」南宮湛板著臉孔低吼,隨即離開這令他作嘔的空間。
「南宮先生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輕笑一聲,「你的身體還好嗎?」
「我很好,沒事。」元染墨輕輕勾起她的下巴,「真的是妳把我帶上來的?」
「是啊!」她不以為意的笑說。
「所以才會害妳全身是傷?」他心疼的望著她全身上下。
「這不算什麼。」她搖搖頭,「倒是你,是我害你差點命喪黃泉,差點我就無法向你爹娘交代……」
「冉婧,別再離開我了。」他緊緊抱著她,因為害怕而微微顫抖。
她的身子一顫,雙手忍不住攀向他的頸子。「對不起,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不能回去現代的世界也沒關系了,因為她在這個時代找到一個支撐她活下去的希望。
而他,就是她未來的方向。
「等你痊愈了,再帶我回家。」她抬起雙眼,凝視著他。
元染墨輕輕點了下頭,然後吻住她的紅唇,一嘗夙願。她的唇如同他的想象,十分柔軟,嘗起來的味道就像淋上蜂蜜的糕點。
沒想到他會突然吻她,她的臉頰緋紅,這是她第一次被人親吻。
他的吻有些急促,霸道中帶著一絲溫柔,她同時還能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臉上。
她覺得自己像是快要融化的棉花糖,被他用心的品嘗,漸漸的融化在他的嘴里、懷里。
他的舌尖忍不住擺開她的雙唇,頂開貝齒,溜進檀口,與丁香小舌勾纏著,更進一步的汲取她甜美的津液。
原本平穩的氣息被他撩撥得有些凌亂,她的心跳變得狂亂,化被動為主動,舌尖與他的舌頭糾纏,交換著彼此的津液和氣息。
他把她的丁香小舌含進嘴里,一次又一次的吸吮著。她的雙眸變得有些迷蒙,綻放著奇特的光芒,閃爍動人的魅力。
沉醉在他的親吻之中,她感覺到他的大手開始不安分在她的腰際游移……
「不……不行……」她在最後一刻守住了防衛,紅著小臉,搖了搖頭。「你的身體……」
他輕笑一聲,「傻丫頭,我的身體好很多了。」
「不行、不行。」她還是搖頭,輕輕推開他,「就算好很多,也要靜養。」
「可是……」他還想說服她,想將她拉進懷里。
「沒有可是。」她皺了皺鼻子,盡量與他保持距離,「而且這里也不是適合的地方,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在南宮先生的屋里,別做奇怪的事。」
「這哪是奇怪的事?!」他一臉委屈的回答,「妳是我的妻,這是夫妻的義務。」
「總之,你這個大少爺乖乖的躺在床上修養,只要你痊愈了,我們隨時都可以回家。」她滿臉通紅,扶著他躺好,淡淡一笑。她的笑顏讓他百看不厭,牢牢的記在心中。
「妳的意思是只要我們一回家,什麼都可以做了?」他促狹的問。
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從不知道你有這麼下流的一面。」
「妳不知道的事還很多。」他躺在床上,大掌握住她的小手。「不過沒關系,我和妳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的互相了解。」
他的話就像甜甜的蜜,滲進她的心底,緊握著她的大掌則像一道枷鎖,不但鎖住了她自願放棄的自由,也鎖住了她這輩子飄蕩不定的心。
在這個世界上,她再也不用一個人享受孤獨,未來的喜怒哀樂,都有他會與她分享。
「咳!」一道不識趣的冷冽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情說愛。
「藥煎好了,還不來端嗎?」南宮湛看著這對惡心的夫妻,板著一張冰塊臉。
「是。」冉婧掙月兌元染墨的大掌,急忙奔向外頭,深怕藥一旦涼了,便失去藥性。
「等……」元染墨想叫她別急,卻已經看不見她的身影,留下他與這名怪醫大眼瞪小眼。
南宮湛不甘示弱,「如果不喜歡我指使你的小妻子,你最好快點養好你的傷,快快滾出我的地方。」
自從這對夫妻到來,他不但要忙著照顧他們,同時還浪費他珍貴的藥草和費心煉制的藥丹。而眼前的男人醒來後,一點感激的表現也沒有,眼底還有深深的敵意,以及不悅的責備。
天殺的,他欠他們的嗎?南宮湛真想現在就把他轟出去。
只可惜他答應了冉婧,不管再怎麼不願意,還是得把這男人醫治好,否則她肯定會賴在他這地方,死都不走。
「我會的。」元染墨也冷冷的回應。
懶得與他多說一句,南宮湛又站在桌前,拿起缽,開始把缽里的藥草搗爛。
每搗一下,他就當做是在搗元染墨或冉婧的臉。
搗搗搗,他再搗。
不過在南宮湛的心底,最想搗的還是官青雲那始作俑者的臉。若不是這貪官,他今日也不必收留與他不相關的夫妻。
所以,他決定把這難消的氣記在官青雲的身上。下次官青雲膽敢再來到他的面前,他肯定會讓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