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他問金秘書,「大宅那邊今天有來電話嗎?」
「沒有。」
這就怪了,大宅那邊很少單獨叫以恩回去的,更別說她最近懷孕了,需要好好休息,不適合這樣跑來跑去。「以恩的行動電話號碼。」
金秘書又馬上伸手撥號。
沒接,電話轉語音。他思索須臾,「打給老李。」老李是他安排專門負責接送容以恩的司機,也許他會知道點什麼。
電話馬上接通。「老李,你人在哪?少女乃女乃在車上嗎?」
「少爺,我剛送少女乃女乃回大宅。」
「知道是什麼事嗎?」
「不知道。不過,少女乃女乃眉毛都打結了,眼眶也紅紅的。」
「老李,你待會直接下班,我自己回大宅去接少女乃女乃。」
結束通話後,柏慕克看了看時間,雖然還不到下班時間,可他一顆心全系在容以恩身上,尤其听到她眼眶紅紅的,他根本沒心思工作,決定早退。
交代了金秘書一聲,抓過車鑰匙便驅車趕回大宅。
柏家大宅,柏夫人臉色難看的瞪著容以恩。
柏夫人本來就不是很滿意這樁婚事。慕克那麼優秀的一個兒子,為什麼非得娶這麼平凡的女孩當老婆?若不是公公堅持,還不惜拿接班當威脅慕克,這丫頭根本不可能進柏家大門!
本想,容以恩若能乖乖的照顧好自己的丈夫,當個安分守己的媳婦,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認了,沒想到,才結婚多久,她就已經伙同娘家人來搬柏家的錢,還在外面耀武揚威的四處說嘴!想到王美玥現在飯店開口閉口柏氏集團,趾高氣揚的樣子,她就氣得快要心髒病發。
「以恩,我問你,是不是你要慕克每個月匯二十萬給你後媽,好讓她每天到處逛街做臉吃下午茶?」柏夫人神情嚴肅的質問媳婦。
二、二十萬?!
听到這個數字,容以恩整個人都傻了,美眸膛得大大的看著婆婆,嘴展口顫抖著問︰「媽,你、你說什麼?慕克他……他每個月給我後媽……二十萬?」
「你後媽親口說的。」柏慕欣沒好氣的搶話。
「慕欣,閉嘴。」輕斥了女兒,雙眸又回到媳婦身上,「你不知道這件事?」
閉了閉眼,一股怒火涌上來,接著,是更多更多的羞愧與無地自容……容以恩眼眶含淚,搖搖頭。
她完全不知道,慕克一個字都沒有對她提過,昨晚她還在偷偷慶幸說,這陣子怎麼這麼安寧,後媽居然沒有上門來要錢,莫非良心發現了?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
明明警告過她,不準跟柏家人要錢,她卻還是跑去向慕克伸手,而且一個月就是二十萬!天啊,二十萬,她、她到底是怎麼花的?容以恩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就越難過。
「大嫂,你裝無辜也裝得太假了,我才不信這件事你沒分,要不,你後媽哪有那個膽子去跟大哥要錢?」柏慕欣泠冷的說。
大哥那張冷臉,別說是外人,就連她這個親妹妹看了也要畏懼三分,能閃多遠閃多遠,王美朝那種不入流的女人又怎麼有這種Guts去跟大哥要錢?
「慕欣!我叫你閉嘴你沒听到嗎?這里輪不到你說話。」柏夫人又斥。
「媽,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我閉嘴,我不講,她怎麼知道我們剛才在飯店里有多震驚又有多丟臉?明明不是我們家的人,卻開口閉口都是柏氏集團,不知情的還當我們家的人跟她同樣水準。」柏慕欣忿忿不平。
「媽,我真的不知道我後媽做出這種事情來,對不起,我真的覺得非常對不起,我現在馬上打電話給她,一定要她把錢都還回來,對不起……」容以恩只差沒跪在地上求婆婆了。
「你後媽能還出什麼錢來?錢早就拿去買些沒水準的東西了,你都不知道你後媽有多慷慨,隨手拿著一件新衣服就說要送人呢!哼,我呸,當初要不是爺爺拿接班的事情當條件,說是只要誰娶了你容以恩,誰就是我們柏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大哥才不會跟你結婚呢,結果現在被你後媽當提款機,由著外人一天到晚來我們家搬錢,憑什麼啊你們?!」
「慕欣,你越說越離譜了!」柏夫人狠狠的瞪了女兒一眼。
「媽,我說的明明就是事實,我偷听到爺爺跟哥說的話。」
瞪大眼楮,容以恩渾身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所以、所以慕克是……」
「所以大哥是逼不得已才——」跟你結婚的!
柏慕欣還來不及把話說完,一道男嗓輕揚,帶著冷得教人畏懼的寒意如是說︰「柏慕欣,下個月開始,你的零用錢沒了。」
柏慕欣震訝的看著來人,「哥?!」
柏慕克優雅的緩步走進來,從容的坐到容以恩身邊,抓過那冰涼的手握著,從頭到尾兩只眼楮始終看著自己的妹妹,看得她頭皮發麻。
「你說得對,憑什麼讓人把我當提款機?所以,我會凍結你的零用錢。」
「哥,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妹妹!」零用錢被凍結了,她怎麼活啊。
「你還知道我是你哥,那你知不知道她是誰?剛剛那是你跟她說話該有的口氣嗎?」他沉聲質問。
「我……」柏慕欣閉嘴了。
「出去,回你房間閉門思過。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踏出來一步。」訓斥完妹妹,柏慕克招來佣人,「扶少女乃女乃回房休息。」
「慕克……」容以恩看著柏慕克,震悟、抱歉、失落、羞愧……好多好多的情緒在她心里翻騰著,以至于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回房躺著休息等我,我跟媽說完話,就上去找你。別哭了,很丑。」指月復溫柔抹去她的眼淚。
容以恩忍住淚水,點點頭,听話離去。
偌大的空間就剩柏夫人和柏慕克母子兩人,柏慕克看著母親,「怎麼回事?」
柏夫人怒氣難消的把在飯店撞見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錢是我主動要給的,以恩並不知情。」
「你主動要給的?你瘋了嗎?!」
「媽,爸曾說過,錢能搞定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人也是,王美玥就是錢能搞定的人,只要她不要來騷擾以恩,讓以恩可以平平靜靜的待產,用金錢換取一個媽媽和兩個可愛的孩子的平安與平靜,我覺得這筆錢花得很值得。」
「那女人是水蛭,一旦被纏上就擺月兌不掉!」
「就讓她那樣活著又何妨?」
他不可能要岳父和那個女人離婚,也知道只要岳父在的一天,容以恩就不可能眼睜睜的放著王美玥不理,與其這樣,還不如早早將她收編管東還省事些,至少清靜,既然不是一個可以撇清關系的人,不如就拿錢去蒙養,讓她知道誰是主人,又該對誰恭敬。
柏慕克這輩子最不缺的就是金錢,如果能夠因此讓容以恩好過些,這錢就花得劃算,他心甘情願。
「這件事情,媽就別過問了,我自有分寸。」
柏夫人對兒子沒轍,既然兒子都講明要她別過問了,她還能說什麼?不過,有件事她非要表達意見不可——
「以恩肚子里的孩子生出來後,我要留在大宅教養,遺傳基因我沒轍,但我可不想我的孫子跟她娘家的人走得太近,學了一身惡習。」
腦中跳出幾天前,容以恩開心對他說著要怎麼養育兩個孩子的笑臉,興許是從小缺乏母親的關愛,她是那麼渴望能把自己滿腔的母愛都給兩個孩子,要是真把孩子留在大宅交給母親照顧,她一定很失望,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而且,說難听點,大宅里一堆老人,不把兩個小家伙寵成無法無天的小祖宗才怪!
「媽,你這話說得沒道理,以恩不是王美玥的親生女兒,根本不用擔心還傳基因的問題,再說,我覺得孩子就應該跟在媽媽身邊,由媽媽自己照顧。」揚眸定定的望著母親,「這是以恩的責任,她必須要為我們柏家好好的培養第四代,就像媽當初那麼用心照顧我跟慕欣一樣,那是她應盡的責任,嫁到我們柏家就應該要有我們柏家媳婦的樣子,女乃女乃跟媽都是這樣做,以恩憑什麼可以不用?」
柏夫人本來很不高興兒子居然不願意把孫子交給她,可偏偏他又把話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還很技巧的安撫了她,讓她想發作都沒立場發作。
「你這小子,當媽眼楮瞎了嗎?剛結婚就成妻奴了。」
「還不是受到爺爺跟爸的燻陶,我們柏家男人怎麼可以不疼老婆?媽不也是被爸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寵著?」
「少貧嘴,真要凍結慕欣的零用錢?」
原本是,不過母親都開口了,他得退讓一點。「嚇嚇她而己,怎麼說也是我的親妹妹,對她凶是希望她能改改口沒遮攔的壞習慣,在自己家里也就算了,將來嫁到別人家,若還這麼不知道收斂,吃虧的終究是她自己。媽覺得我對慕欣太嚴厲嗎?」
「我懂你的意思,這次就听你的,看那丫頭能不能收斂壞脾氣。」
「媽,對以恩好一點,那女人是死心塌地的在愛你兒子,你不會希望我不幸福吧?」柏慕克一改平日的冷漠強硬,一臉無辜的對母親示弱。
「你這小子,媽是會吃了自己媳婦的人嗎?她只要做好她該做的事情,媽不會虧待她的。」柏夫人沒好氣的說。
「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會告訴她好好跟媽學怎麼當柏家的好媳婦。」
映了兒子一眼,「吃糖啦,你這張嘴!」
「是說實話。媽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嗜甜。」
「好了好了,去看你媳婦去,不是讓阿姨給她補補身體了嗎?怎麼還瘦巴巴的,叫她多吃點,別餓著我那兩個寶貝孫子。」
果然,要搞定老媽這種面冷心熱的婆婆,他這個完美兒子親自出馬是最好的。
「媽自己也是,要照顧好自己,別生氣了。」安撫了母親,柏慕克邁著步姿態優閑的上樓去。
開門看見容以恩默默垂淚的樣子,突然想起,先前婚後的某日,她也曾這樣落著眼淚,被他撞見了卻慌慌張張的扯著笑容說她沒事,當時他也真是的,居然就真以為沒事,現在想來,他會被退貨不是沒有原因,他真的不是一個好老公。
走上前去,「這種歡迎的方式會不會太隆重了點?」一坐在床沿,伸手揩去她來不及擦掉的眼淚。
她紅著眼眶,「對不起,慕克,我不知道後媽她會這樣,我已經盡可能的阻止她,可——」
「噓,都叫你別哭了,很丑的。」模模她的臉,「是我自己答應要給你後媽錢的,要她不要再來騷擾你,我不想看你因為她而心煩。」
她驚訝地瞪大眼楮,「你、你都知道了?」
男人點點頭。
「我、我……我覺得很丟臉,很抱歉。」像個小孩子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有什麼好丟臉的?爸媽本來就不是你可以選擇的,雖說她不是你親生的母親,可為了你爸爸,我想你還是會繼續給她錢,既然這樣,不如我來給,每個月二十萬對我來說不過是小錢,慕欣那丫頭一個月光血拼買新衣的錢都不只那些,更別說出國看秀,錢都是秒殺。我不過是花二十萬買清靜,小case。」
「慕克,剛剛慕欣說的那些……是真的嗎?你是不得已才——」她講不下去。
柏慕克無言凝視這雙淚眼。許久,「對,當初跟你結婚的理由確實是這樣。」
容以恩心蕩到谷底,雖然強忍,卻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原來,她是個被強塞給柏慕克的新娘,她不是他想要的新娘……
「這麼急著哭做什麼?要哭,也該等我把話說完。」調侃完她,他斂起神色說:「當初是這樣,可你想想後來我是怎麼對你的,以恩,你還要執著我當初是不是不得已的嗎?還要問嗎?」
「……」不,不執著了,不問了,她懂,他對她的好、對她的想法她都懂。凝望著眼前的男人,情緒上涌,「慕克,我愛你。」
「再說一次。」
「我說,我愛你——」
捏起她的下顎,他嘴角微揚回答,「我也是。」低頭嘲吻她柔軟的唇瓣,小心翼翼、百般愛憐的溫柔親吻她。
唇舌糾纏,仿佛跳著一曲雙人舞,進退之間充滿了默契,甜蜜而濕潤的吻,凝成小溪流,輕輕流淌過彼此的心田,灌溉著愛苗,讓其茁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