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院!我要出院!」
醫院的高等病房里傳來低啞的嘶吼,聲音听來有些虛弱。
一陣乒乒乓乓的刺耳聲響,接著出現玻璃碎裂的聲音。
「我要出去!」
「季海,你不要這樣,你才剛動完手術啊。」上官季希使盡全力,壓著他躺回床上。
要命!誰想得到通緝中的李 芸居然會跑到他們老家來,還開車行凶把季海撞傷,把小礙綁走。
他在警局看過監視器畫面,可以感受到車子當時的速度有多快,季海被撞斷了兩根肋骨,身上多處挫傷,還有頭也撞破了一個洞,才剛從昏迷中醒來沒多久。
「我要出院!小礙呢?她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上官季海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全身劇痛,但這些都比不上他心里的痛。
他不敢想像李 芸會對小礙做出什麼事?她都已經瘋狂到敢開車撞他了,那小礙呢?
腦海里一幕幕小礙被李 芸凌虐的畫面不斷出現,一想到這些,他簡直快要發狂了。
叫他待在醫院里等消息,他怎麼受得了?怎麼可能待得住?
「季海,你冷靜一點!警察已經在處理了!」上官季希不敢告訴他真話,連警方都對情況感到不樂觀。
上官季海咬牙問︰「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了?」他知道季希隱瞞了些什麼,越是不說,只會讓他想越多,越想越害怕。
上官季希為難地抿嘴皺眉,嘆了口氣。「家里那邊已經接到電話,李 芸要求五千萬美金,季尹在處理了。你別擔心,爺爺說了,我們會傾盡全力,努力把小礙救回來。」不救回來,就怕季海也沒了。
「又是李 芸!當初真該直接報警,不讓她有任何機會傷害我們。」他實在悔不當初。
當時念在李氏曾在奧爾提斯危難時適時投入大筆資金,所以他才只是把李 芸趕出奧爾提斯,沒想到她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季海,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這樣子,小礙她不會有事的。」上官季希安慰道,只是連他自己也沒有把握。
上官季海緊閉著眼,痛苦得無法呼吸。萬一小礙出了什麼事,他未來要怎麼活下去?
懊一會,病房里一片靜默,只有他沉重的呼吸聲。
上官季希又嘆口氣,揮揮手,請看護上前把地上的東西清理乾淨,然後才坐到病床旁邊陪著堂兄。
餅了十幾分鐘,病房外突然開始吵雜起來,上官季希不悅地皺起眉頭。
出事之後,他就已經調動上官集團里身手最好的幾個保鑣,將病房四周圍繞起來,而這層高級單人病房的樓層也已被他們全部包下,怎麼外面還會這麼吵?
他皺眉走出去,看到電梯門口圍著一圈人,「怎麼回事?」
「季希!季希是我!」人群里擠出一個縴瘦的人影。
上官季希驚訝地瞪大眼,快步沖過去,「小礙?小礙,你沒事了吧?」他推開四周的保鑣,把她拉出來。
柳小礙順手把身後的凌辰軒也帶出來,一大一小兩人看來都一身狼狽,她的一張臉還又紅又腫的。
「季海?季海呢?」她抓著他的手臂追問著。
雖然對她的出現感到錯愕,可是上官季希很快就回神,知道她安全了,高興得差點沒跳起來歡呼,拉著她的手急忙就往堂兄的病房跑,一進到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上官季海,她隨即紅了眼。「季海……」
原本閉目休息的他听到她的聲音,馬上睜開眼,倏地從床上坐起來,不小心扯痛肋骨的傷口。「小礙,唔……」
她心疼地掉著眼淚,一邊扶住他,「你輕點,我沒事了、沒事了。」還好他活著……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上官季海猛地伸手把她抱進懷里,緊緊地抱著,就算撞痛了傷口他也不放手。
他內心激蕩不已,連抱著她的手都在發抖,眼眸里蘊滿熱氣,還不住地輕喘著。
「季海,小心你的傷口。」上官季希趕緊在一旁提醒。
激動的加抱過後,兩人比較冷靜了,他看著她臉上的傷,神情心痛又不舍。
「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又是怎麼回來的?」
這時,他才看到站在一旁的凌辰軒,醒來之後,他光只記得小礙,都忘記辰軒這個小男孩了。
柳小礙跟凌辰軒對看一眼,然後一起露出笑容,緩緩道出他們逃月兌的始末--
原來那時她本想跟辰軒一起離開,但她突然又想到自己就這樣走了,李 芸回來後發現她不見,一定會更瘋狂。
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對方一定會繼續不擇手段的傷害季海跟她。
于是她先打電話通知警方,讓警方循著訊號查到他們所在之處,然後再配合警方埋伏,一起準備將李 芸抓起來。
由于李 芸隨時都會回來,警方趕到卻還要一段時間,因此他們要她回到那間破屋里,假裝還被綁縛著,一邊等待救援同時找機會制止嫌犯。
幾分鐘後,李 芸果然回來了,她仍坐在屋子里當誘餌不動,辰軒則跑到山路上去等待警方。
大概覺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李 芸回來後也不理她,只是打開帶回來的食物自顧自地吃著,而她也就沒說話,緊張的等待著救援。
跑到山路口的辰軒等了一小段時間,終于看到警車,那些警察也聰明地沒有鳴笛,看到他後便改成步行,約莫十來個警察一起靠近那棟破屋去。
她在屋子里擔心害怕,直到看見辰軒出現在窗戶附近,對她快速地揮揮手,比了個快跑的動作。
她輕輕點頭,深呼吸一口氣,趁李 芸低頭的時候,把身上那些已經變成裝飾的繩子甩開,直接沖出大門,李 芸愣了一下,拿起電擊棒追上去,但才剛沖出門口,幾個高壯的男人眨眼就把她撲倒在地,下一秒,冰冷的手銬就銬上了她的手腕。
「不要動!警察!」
她霎時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已經被捕,一切都完了。
接下來,一群人一起回到警局,把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然後她便通知了上官家,等律師來之後,她把後續的問題交給他,就趕到醫院來了。
「李 芸現在在警局里,警察說,有她開車撞人的錄影,再加上她是綁架現行犯,所以直接收押。」
事情到此,柳小礙終于放心了,以後李 芸再也不會來破壞他們的幸福。
上官季海抱著她,看向一旁的凌辰軒,認真感謝道︰「謝謝你。」要不是有這小表,小礙不知何時才能獲救。
凌辰軒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抓抓頭發。「不客氣。看在你也有救我的份上,我就不跟你搶小礙姐姐了。」他大方地說。
柳小礙跟上官季海對看一眼,一起朗聲地笑了。
一個星期後,上官家又召開一次盛大的記者會,現場記者約莫一百人,連同國外的大小記者都有。
這次上官季海遇襲受傷的事件,不光是國內媒體關注,國外也派媒體特地來采訪,因為這不僅是奧爾提斯的大事,同時也關系到整個上官集團。
上官季海在上官季尹跟季希的攙扶下走進記者會的現場,開始說明這次事件發生的經過,加上警方公布目前調查的進度佐證,已可以證明李 芸的確是有意的殺人未遂。
最後,上官季海還請出一位未曾露面的女人出來做證人,現場螢光燈霎時又不停地閃爍,原來這女人正是三年前柳小礙辭職後沒多久也跟著離開的左雅君,她看到之前電視上一面倒的新聞報導,不禁為柳小礙抱不平,考慮了許久主動聯絡上官家,決定站出來為老同事洗刷第三者的污名。
她的出現,證明了當年李 芸在奧爾提斯時就開始糾纏上官季海,也證明了當年他跟柳小礙才是一對戀人。
柳小礙看完記者會的轉播後,只是淡淡一笑,關掉電視便去忙她的事了。
然後,在上官季海回到家後,她給了他一個溫柔的擁抱。
一個多月後,上官集團老爺子的九十大壽到了,這次跟往常不一樣,上官家難得特地舉辦大宴會,場地還選在台北知名的大飯店里。
貶場里賓客雲集,不少政商名流都沖著上官集團的面子出席,而且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次上官家高調辦生日宴,一半也是想將已經內定為上官家長孫媳柳小礙給帶入上流社會,正式將她介紹給所有人知道。
坐在飯店的休息室里,她緊張得雙手絞扭著,鏡子里的她看來有點陌生。
前些天,季海突然跟她說爺爺的生日快到了,她正想要送什麼給上官爺爺的時候,他卻說家里這一次要擺壽宴,還說要帶她一起參加,理由是她跟爺爺的生日差不了幾天,到時可以一起為他們兩人慶生。
此刻的她穿著一身潔白的斜肩禮服,柔軟的布料服順地貼在她窈窕的身段上。
腰間束著一條白繩編織成的腰帶,腰帶右側則有一朵綻放的繩編花朵,垂吊著金銀兩色的流蘇,隨著她的舉手投足而搖曳。
長及腳踝的禮服顯得她的身段縴細修長,一向垂放在腦後的長發也簡潔地往一邊梳齊,用跟腰帶相似的白色花朵系綁在左肩上。一整套白色希臘風的裝扮,將她原本秀雅的氣質完全襯托出來,更展露了少見的嫵媚風情。
悲妝師幫她定妝後,也很驚嘆自己的手藝。當然,有一半也是因為柳小姐自己麗質天生,雖然不是什麼大美人,但一身皮膚水女敕白皙,看來也是非常動人。
造型師東弄西撥老半天,總算滿意地退開幾步,看著站起來的柳小礙,把人轉了一圈,她眉頭還是微微攏了起來。
妝沒問題、衣服沒問題、人更沒問題,問題在--柳小姐的身上未免也太空了吧?
造型師跟化妝師都看出問題點在哪,可又不好意思開口問。誰不知道這個柳小姐,只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孩子,跟上官家比起來根本門不當產不對,純粹只是好運巴上太子爺,要是問她身上有沒有鑽石珠寶可以拿出來增色,就是給人難看了。
兩人為難地對看一眼,化妝師聳聳肩,這她無能為力!造型師嘆口氣,只好去翻翻自己的箱子,看有沒有什麼首飾可以拿出來用一下。
叩叩!
房門被輕敲兩下,一旁的飯店服務員主動上前開門。
柳小礙抬眸一望,看到走進來的身影,眸底瞬間讓眷戀的情意給佔滿。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臉頰也染上了粉女敕的色彩,嘴角小小的梨渦若隱若現,神情十分甜蜜。
走進來的人正是上官季海。
由于之前受傷的關系,他後腦縫了幾個針,也把頭發剃掉了,拆線之後,他就乾脆把頭發理成俐落的三分頭。
現在頭發剪得短,他整個人顯得十分陽剛,卻更俊帥有型,比以往還多幾分男人味,而且原本冰冷的表情也因為有了愛情的滋潤,變得比較有人性了。
他身上穿著一套貼身的黑色西裝,窄版設計讓他寬闊的肩膀更加挺立,貴族式的西領上衣加上合身的黑色長褲,他這個十足的衣架子比起那些男模毫不遜色。
看到裝扮完成後的柳小礙,他眼楮一亮,低頭在她頸邊輕輕一吻。
「你今天真美,我還以為看錯人了。」他打趣的說。
柳小礙羞澀地睨他一眼。「你想看錯什麼人?」看到旁邊還有人,她不意思地推開他靠過來的身子。
「沒有別人,只有你。」他笑了笑,將手里的盒子打開來。
只見藍色的絲絨布上躺著一套從耳環到項鏈、手環一應俱全的飾品,整套都是由紫鑽做成紫羅蘭綻開的模樣,款式簡單,高貴優雅,卻又不難從紫鑽中看出價值不菲。
紫鑽十分稀少,這套珠寶正是上官集團最有名的「紫羅蘭之淚」,只有上官集團下任接班人的妻子才有資格戴上。
上官季海取出盒子里的飾品,一樣一樣親手為她戴上,「喜歡嗎?這可是我們家每一代長媳才能擁有的,媽叫我今天一定要幫你戴上。」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她說道。
柳小礙感動地點頭,心里就像喝了蜂蜜一樣甜,「非常喜歡……」眼眶微微一熱,她知道這代表他對她的心意,也代表長輩們對她的呵護疼愛。
「走吧,客人都在樓下等了。」
她將手挽上他的臂彎,兩人一起往宴客大廳走去,耳邊听著大廳里傳來的音樂聲和人聲,她越來越緊張。
察覺她的身體僵硬起來,上官季海改而輕攬她的腰。
「我在你的身邊,不要怕。」大掌輕輕地撫著她柔軟的腰身,他目光愛憐地落在她臉上。
柳小礙臉一紅,連忙偷偷抓住他作怪的手。「知道了。」她知道他在逗她笑,于是深吸了幾口氣,腰際傳來他熾熱的溫度,她的心也比較不那麼慌了。
接下來在主持人的介紹下,上官季海帶著柳小礙一起進入會場,一開始她還很僵硬,但在他的帶領下,她也漸漸地融入了人群。
上官家的人馬上全都出動,不但有上官老爺子夫婦跟兒子媳婦,上官季希跟上官季尹也在這個大日子里被拖出來待客,就連已出嫁的上官萱兒跟丈夫也在會場里忙得團團轉。
時間過得很快,在主持人的提醒下,終于到了切蛋糕的時候了。
上官老爺子跟柳小礙一起登上舞台,所有的聚光燈都照在他們身上,六層的大型蛋糕也同時被推出來。
上官老爺子笑呵呵的牽起準孫媳婦的手,兩人一起切蛋糕慶生,會場里頓時響起一片掌聲。
就在這時,所有的燈突然都關掉了,只剩下一盞聚光燈照在柳小礙身上。
她一愣,抬頭看著四周,先是看到上官爺爺跟女乃女乃滿意的笑臉,然後是上官爸跟上官媽溫柔的笑容,至于上官季尹、季希兩兄弟,則是促狹地對她擠眉弄眼。
就在她不知所措時,身邊一直擁著她的男人也松開了手。
「季海?」她不解地抬眸看他。
上官季海深情地凝望她,在眾人的目光下緩緩蹲子,單膝跪地。
柳小礙倒吸一口氣,一手顫抖地捂著唇,雙眼發熱,這瞬間,她知道季海想要做什麼了。
上官萱兒笑著走上前,遞給弟弟一朵紫玫瑰。
上官季海對她說了聲謝,一手將紫玫瑰再遞給柳小礙,鴉雀無聲的會場中,揚起他低沉醇厚的嗓音--
「我要跟你說聲謝謝,因為有你在我身邊,我才知道有人陪伴的感覺是這麼甜美;我要跟你說聲對不起,因為我的粗心大意讓你傷了心,離開我三年;我要跟你說聲我愛你,縱使我讓你傷心、難過,你終究還是回到我身邊。所以我想拜托你,今後以我的愛人、我的妻子、我孩子母親的身分永遠陪著我,不知你是否願意?」
早在他說話時,柳小礙的淚水就已不受控制地掉下來,哭得肩膀輕顫,在听到他那一句「我愛你」後,一顆心更被幸福填滿,一點空隙都沒有,她只能眯著眼哭泣,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上官萱兒見狀走到她身邊,伸手輕輕往她背後推了一下,柳小礙這才上前抱住上官季海,哭著大聲說︰「我願意、我願意……」
「哇!」台下賓客熱烈地鼓掌,女人為這一幕感動落淚,男人也很佩服上官季海敢在這麼多人的場跋求婚,還說出這麼浪漫的話。
「我愛你。」他靠在她耳邊重復地說。
她緊緊抱住他,「我也愛你。」這樣一個男人,教她怎能不愛?
在眾人的見證下,上官季海取出藏在紫玫瑰花心里的戒指,輕輕地套進她的手指上,是顆碩大的紫鑽。
柳小礙感動得又哭又笑,只能望著他,滿心的愛意不言而喻。
上官季海摟著她,接受所有人的祝福,一雙手除了剛才求婚外,今晚從沒有離開過她。而柳小礙手上的戒指則是閃閃發亮,令人炫目不已。
那鑽石的閃耀就像他們的愛情,將會永恆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