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曉芙完全茫然,不知所措,倒是他們兩人比較有默契,一起過來安撫她。爾後他們三個人坐了下來,開誠布公的好好詳談一番。
杜威和麗麗一致的向她道歉,因為他們背著她偷偷交往,本想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因為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向她啟口比較好。
不過現在被她抓包了,她只想說她實在不覺得這樣子就比較好。
一個是男朋友,一個是她信任的員工,一次被兩個親近的人背叛,她算是被拋棄了。雖說心里沒有太難過,反而小小松了口氣,但她總覺得面子有點掛不住。
認真說起來,她自己也有錯,一天到晚忙于工作,每次杜威來找她,她要嘛不在,要嘛就忙著接電話,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麗麗在接待他的。日久生情這點她可以理解,就算想怪他們也狠不下心。
都怪自己鬼迷心竅,以為只要快點找個人結婚就能破除魔咒,卻從來沒有替對方想過。她真的是太自私了,這算是她的報應吧。
唉,沒想到她的婚姻之路——「革命第十次」又宣告失敗了。
為什麼她要把自己嫁出去這麼難?也許就如同小美他們開玩笑說的,她還是終身不嫁好了,才不會害人害己。
烏龍慘案發生的隔天,季曉芙收到了麗麗的辭職信。
「謝謝組長這幾年的照顧,我要離開了。這些都是公司的資料,我等一下會請小美幫我歸檔。」
麗麗早在她還沒進公司前,就把自己的一些私人物品給打包好了。
「其實你沒必要離職,我並沒有怪你。」季曉芙開口挽留麗麗,她真的不希望失去一個好員工。
「我知道組長的肚量大,但我還是決定要離開,這樣比較好。」為了表示歉意,麗麗仍是拒絕了她的好意。
「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那我也不好勉強你了。」一次失去兩個親近的人,讓季曉芙覺得有點舍不得。
「但是組長,我有個不情之請……」麗麗看她絲毫沒有責備的臉色,頓了頓,艱難的說。
「什麼事你說,如果我做得到一定盡量幫你。」她就是一個這麼有義氣的人,有時真不知是好還是壞。
「我和杜威決定要結婚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們真的很希望能邀請你當我們的媒人。」他們最希望得到的就是她的祝福,這樣他們才可以安心的步入禮堂。
後來麗麗還接著講,如果她願意的話,紅包他們會比照公司規定的行情送,而且禮數樣樣不會少。
說起來也好笑,她的確是他們的媒人,沒錯,她這次「鳥」到為人作嫁衣了。
為了表現出超級紅娘的氣度,季曉芙給她一個笑容,爽快的答應。
「好吧,那你把你們結婚的日期告訴我,我叫小美下去安排。我們幸福婚友社要嫁女兒了,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才行。」
她在心里苦笑,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大方到過頭,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到了晚上,季曉芙心情低劣的回到家里。
鞋子一月兌、包包一丟,進房整個人就往床上埋了下去。如果可以,她最好就長眠不起吧,這樣子就不用面對一些煩人丟臉的事了。
哥哥昨天就知道她失戀了,也早就習以為常,不過還是關心的說今天會幫她帶很多、很多的鹵味回來,給她消氣泄憤一番。
唉,每次她失戀就會胖個兩、三公斤,多半都是老哥害的。
其實失戀十次下來,她並沒有多傷心,不過很丟臉倒是真的,這次不知道又要被同行笑多久?
現在業界都在傳,說超級紅娘要把自己嫁出去真是超級困難,讓她听了氣到快吐血。
房問的分機電話突然響起,她從床上側著身,拿起電話接听。「喂,你好。」
她的口氣沒什麼精神。
「听說你失戀了?」
會問得這麼直接、這麼白目、這麼討人厭的,一听就知道打電話來的人是孫東靖。他現在一定在心里竊笑她沒有選擇他,而是傻傻的回去變心男友的身邊,結果被甩了,白痴一個……
「你听誰說的?沒這回事!」她失口否認,才不讓他有嘲笑她的機會。
「我的消息來源有絕對的可靠性。」他很有把握的說。
「對對對,我失戀了,這下子你高興了沒?我告訴你,我還要當他們的媒人,出席主持婚禮呢。怎樣,夠大方了吧?」這個時候還敢打電話來的人,分明就是想掃她的台風尾,欠罵!
「是很大方。」他贊許道。
「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要夸贊我的嗎?無聊!」……不對,他怎麼會對她失戀的事情那麼清楚?「對了,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電話號碼?還有,是誰向你放送我的八卦消息?」她一定要把那個內奸給揪出來。
「很多人吶,我一時想不起來了。至于電話號碼,俊彥當然會有教練家的電話嘍。」他隨口敷衍道。
她了解了,內奸還會有誰?不就是老哥這個超級廣播電台和俊彥那只小細作!「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被拋棄已經夠丟臉的了,她懶得和他嚼舌根。
「明天晚上我想約你出去,你有空嗎?」他直截了當的問。
他是打不死的蟑螂嗎?她之前都把話說得那麼絕了,他怎麼還听不懂?真是氣死人了!
「約我出去做什麼?你想趁火打劫是嗎?」她沒好氣的說。
這女人不認為他要「乘虛而入」,只認為他要「趁火打劫」?真是被害意識強烈。
「你對每個想追求你的男人,都認為他們是要趁火打劫嗎?」他好脾氣的問。
「當然不,唯獨對你敬謝不敏。」她坦白的說。
「你有差別待遇哦。」
「你以前收別人的情書,卻不收我送的,難道對我就不是差別待遇?」就算她想借機報復他,那也是理所當然。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女人怎麼都那麼會記仇?
「對,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所以你別再來煩我,听到了沒?」警告完畢,掛上電話,她躺回柔軟的床鋪思考著。
她現在沒有男朋友了,而孫東靖也沒有女朋友,兩人試著交往看看又有什麼關系?為什麼她就是敞不開心接受他呢?
當年貼他的冷貼得那麼久也不在意,如今他都主動釋出善意了,她還在氣他什麼?是心存芥蒂呢?還是想爭一口氣?
唉,也許她一輩子小泵獨處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可以省下很多時間去煩惱感情問題。
全天下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這就是她戀愛十次的使用心得。
在台北一家五星級飯店的餐廳里。
吳湘婷才剛坐下,拿出資料放在桌面上,就忍不住用開玩笑的口吻問孫東靖,「原來孫先生你會說話呀?」
這時,服務生為他們端了飲料過來。
「是的,我會說話,而且有時還會唱歌。那你可以開始跟我報價還有討論船期的事了嗎?吳小姐。」孫東靖挑眉一笑,開門見山客氣的問。
「可……可以了。」吳湘婷沒料到他會這麼逗趣的回答她,心跳不由自主的漏了一拍。
原來孫東靖的東旭貿易公司,最近要出口的一批貨不幸遇到了沉船事件而全部報銷,好不容易請工廠趕工完成,現在又遇到船期敲不定的問題,如果沒能依照合約上頭的日期出貨送達,就必須要支付兩倍的違約金。
原本配合的船行因為船只折損又付了龐大的賠償金,目前營運出現不少問題!
所以孫東靖才決定找新的船行配合,而吳湘婷正是順風船業的代表,今天特地過來和他洽談此事。
「這是合約,孫先生過目一下。如果沒問題,那我們今天就能簽約,明天一早回到公司,我馬上叫人安排船期。」吳湘婷有點臉紅的遞了份合約書給他。
孫東靖倒是沒注意那麼多,接過合約書便瀏覽起來。
這時,不遠處有一雙眼楮盯著他們瞧,像是在觀察什麼似的。
只見季曉芙的頭挽了一個俏麗高貴的發髻,身穿一件粉紅色的繡花旗袍,腳踩水鑽高跟鞋,手中還拎了個金色手拿包,濃妝艷抹、喜氣洋洋的模樣,一看便知是來參加喜宴的賓客。
「過去呢?還是不過去?」她自言自語著。
上面的新人宴客場地,廁所前大排長龍,她想說來下面的餐飲部人可能會少一點,哪知竟會見到孫東靖和吳湘婷他們在這里用餐。
在這種尷尬的非常時間,加上人家現在還有美女相伴,她並不想直接跟他打照面,偏偏要去廁所還得經過他們身邊,真是討厭。
而且這個男人有夠表里不一,嘴上說不要再幫他安排相親,結果自己卻約相親對象出來約會。
真是「惦惦吃三碗公」的臭男人!
管他的!老娘尿急最大。季曉芙使出了上乘的無聲無息功夫,一手用金色包包遮著臉,一手拉著裙攏,躡手躡腳的飄過他們身邊,終于到達了廁所解放。
回程,她打算再故技重施一次,沒想到卻被眼尖的吳湘婷給認了出來。
「欸?季小姐,妳怎麼會在這里?」
哎呀呀,被發現了!季曉芙穩住腳步,回頭對他們客氣一笑。
「呵呵,好巧。我今天來這里主持婚禮,上面的廁所都客滿了,所以下來借一下廁所。」
「是這樣呀,那還真巧耶。」吳湘婷笑著寒喧道。雖然上次和孫東靖相親時有點不愉快,但事後季曉芙還真是盡心盡力的另外幫她安排條件更好的對象,盡避婚事還是沒成,但兩人的主客關系一向維持得良好。
「對呀,好巧……」這種巧合她也不想要呀!
「季學妹今天的穿著……還真是特別。」孫東靖手握拳咳了一聲,巧妙擋住了唇角的笑容,一臉趣味橫生的打量著季曉芙。
她一向很少穿裙裝,今天是什麼動機讓她一改往常?其實她應該要常穿裙裝才是,因為裙子很適合外形甜美的她。
不過……
她臉上畫著艷麗的濃妝,一身復古又搶眼的打扮像只孔雀開屏似的,這女人今天是想將新娘硬生生給比下去不成?
故意漠視孫東靖調笑的眼神,季曉芙開口欲退場。「那我不吵你們約會了,你們慢慢聊。」奇怪,她怎麼覺得自己在說這話時,有一股酸味逸到喉嚨?
難道才被那只大豬頭吻了兩次而己,她就變成了個妒婦?
呿!怎麼會有這麼不吉利的念頭,她還是趕快溜之大吉好了。
「季小姐大概也要去忙了,那再見。」吳湘婷見她要走了,微笑的和她道別。
「再見。」她牽強的笑了笑,轉身離開。
看見她僵硬的臉色,孫東靖的直覺告訴他季曉芙在吃醋了,他不由得在心里暗喜。明明是在乎他的,還在那邊裝模作樣,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要不是現在仍在談公事,他還真想追過去,聞聞她身上是不是有醋壇子打翻的味道……
季曉芙氣呼呼的踱步回到婚宴場所,一坐到沙發上,等候待會上去致詞。
這邊的場地,新人是麗麗和她前男友杜威的婚禮;樓下呢?則是她青澀單戀的對象孫東靖正在把別的妹妹——
嗤!今天是什麼鬼日子?怎麼盡發生一些跟她犯沖的事?
「組長、組長,媒人要致詞了。」小美匆匆過來叫她。
「知道了。」季曉芙趕緊理了衣著,對著小鏡子再補一下妝,便上場演講娛樂賓客。
禮成之後,體貼的杜威幫賓客們安排了一個小酒會,讓大家可以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順便聯絡感情。
賓客們也都紛紛圍著新郎、新娘敬酒,氣氛熱鬧非常。
看著這麼豪華氣派的婚禮,季曉芙不覺悲從中來。要不是有了變數,她今天應該會是這場婚禮的女主角,哪會像現在變成了淒涼的壁花……
想著想著,她哀怨的嘆了口氣,走到吧台去取了一杯酒回來,試探性的輕啜一口。「嘖,好辣、好苦、好難喝的東西。」她抿抿唇,皺著眉頭道。「听說喝酒可以忘掉煩惱的事,不知道是真的假的?」還是因為酒太難喝了,所以有轉移目標的功效?
這麼一想,勇于嘗試的她捏住鼻子像在喝藥,咕嚕一口就讓杯子空空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