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忙嗎?可以出來陪我喝一杯嗎?」
午夜時分,還埋首在計算機前準備著Proposal的範可書接起手機,原本渾沌的腦袋在听到手機另一端傳來的聲音時,驟然完全清醒。
「老地方嗎?我馬上來。」沒有問原因,也沒有遲疑,他快速的抓起外套往外沖,連計算機都沒想到要關上,鎖好門,很快躍上了車,直奔約定好的目的地。
那是個隱身在巷弄里的小攤子,攤子上隨意掛了個白板,寫著店名「若漁」,賣的是日式料理,用透明的塑料布搭起小小的棚子,在冬夜中遮風擋雨。
範可書踏著夜色走近若漁,透過遮風的塑料布幕看到了早已經坐在角落的縴細身影,心頭忽地熱了起來,連冷冽的晚風都變溫暖了。
快步走進攤子中,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臉上的表情與聲音卻跟快速躍動的心跳有著截然不同的冷靜與淡定。
「怎麼了?睡不著喔?」他朝低垂著頭,還沒有發現他坐下的安汶芝問道。
听見熟悉的聲音響起,她猛地抬頭,朝他露出了粲笑,「你來啦。」
「不來行嗎?我可不想被妳說我不夠意思。」他們是同期進公司的,那期就他們兩個人,所以一開始就因為革命情感而走得比較近,常常都是他在替她Cover工作上的出包狀況,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她對他的依賴。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在並肩奮斗時,他心中對她不知不覺滋生了情愫。
只是,他一直隱藏得很好,而她也渾然不知。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安汶芝白皙的雙頰染上兩朵紅暈,笑起來像極了俄羅斯女圭女圭,可愛極了。
範可書看得心怦然一動,可她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滾燙的心倏地降到冰點。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算我誤交損友。」他忍著心痛,佯裝無奈道︰「說吧,這次又是什麼事?」
以往他們也常常會相約在這個小攤子,听她抱怨工作上的不順,听她發泄失戀的情緒,當她最好的听眾,在她難過沮喪時,將肩頭借給她哭泣——當然,他做這些事時是開心的。
他一直很樂意以好朋友的身分陪在她身邊,分享她的喜怒哀樂,就怕一旦跨越了那條線對她展開追求之後,會連這唯一的「特權」都消失無蹤。
安汶芝若有所思的眨了眨長睫,沉默了好半晌,才又緩緩將視線放在他臉上,專注的凝視著他。
他從沒看過如此黑白分明的眼眸,就像剛出生的小嬰兒,尚未受到塵世污染般的清澈明亮。那眸光,好像可以看穿人的靈魂似的,每每讓他以為她看出了自己深埋在心底的情感,但事後總證明他錯了,安汶芝根本就是個感情遲鈍的迷糊蛋。
「很嚴重嗎?」她難得的嚴肅神色,讓他也忍不住擰起了眉頭。
「很嚴重。」她點點頭,波浪卷的長發隨著晃動呈現出美麗的弧度。
範可書推了推眼鏡,神色凝重了起來。「說說看,我一定會幫妳。」
「可書,我就知道這世上你對我最好了。」安汶芝一臉感動。
「別灌迷湯了,該不會又失戀了吧?」他清清喉嚨,不想讓她看出自己情緒的波動。
她的唇瓣動了動,搖搖頭道︰「我肚子快餓扁了。」
他愣了下,吊起的心頓時又著地,露出的輕松笑容帶著寵溺,「就這樣?」
「我要吃烤香菇、炭烤牛小排、生魚片、鹽烤鯖魚、綜合壽司、炒烏龍面。」她伸出蔥白縴細的手指頭,一根一根的數著。
「老天爺,吃這麼多不怕肥喔?」但說真的,他就喜歡她不像時下女人一樣老嚷嚷的要減肥,那些女孩吃東西像小鳥啄米一樣,一點都不爽快。
「我變肥的話,你會討厭我嗎?」她眼珠子一轉,突然認真的瞅著他問。
範可書的心猛地一突,臉上卻擺出不在乎的神情,「我討不討厭妳不重要,重要的是妳男朋友喜歡妳就好了。」
安汶芝雖然不是特別美艷,卻有張總是漾著甜美笑容的可愛臉蛋,白皙的肌膚細致無瑕,沒有特別火辣令人噴鼻血的身材,卻也縴合度,不管做什麼打扮都可以輕易吸引旁人的目光。
就像他,幾乎就是在見到她第一眼時,便無法將她的影像趕出腦海了。
當然,其他男人也不是白痴,他發現得到的美玉,別的男人也不可能遺漏,所以一直以來,在她身邊的追求者總是絡繹不絕,他甚至陪伴她度過了兩三次的短暫戀情,每次她結束一段感情時,他們就會約在這里把酒「狂歡」。
好吧,狂歡是他,悲戚的是她。
彷佛沒听到他的回答似的,安汶芝又伸了根手指頭,「對了,別忘了最重要的Sake。」
「遵命,女王。」範可書也不打算繼續方才的話題,免得听到自己不願意听到的回答,樂得起身去跟老板點餐。
這一晚,一如往常,他們談天說地,從古談到今,他們都很愛歷史,再從政治聊到八卦——尤其是最近新聞鬧很大的暴力四人組。
東西沒吃多少,清酒倒是一杯又一杯的滑過喉頭。
昏黃的燈光下,安汶芝圓潤的雙頰紅通通的帶著暖意,一雙烏黑的眸子異常的明亮,瞅得他心慌,冬夜里,身體卻反常的熾熱著。
有瞬間,他幾乎懷疑自己的靈魂已出竅,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親吻她瑰紅色的香唇,實現他在現實世界中不敢行動的幻想。
而那嬌女敕可口的唇瓣,此刻正開開闔闔的像說著什麼似的。
「你有在听我說嗎?」安汶芝神色肅穆的看著他。
「呃——妳剛剛說什麼?」真糟糕,他什麼時候這麼欲求不滿了?
她沉默了幾秒,眼睫往下垂。
不妙,以往她有這種神情時,通常都是要告訴他一些不好的消息,例如——
「妳又交男朋友了?」
安汶芝揚起長睫,直直的望入他的眼里,緩緩道︰「我要結婚了。」
轟!彷佛有一道雷直接擊中了範可書的腦袋,讓他久久無法反應言語。
「欸,也不是啦,應該是說有人跟我求婚,我還沒決定要不要答應。」看著他呆若木雞的樣子,安汶芝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這這——這樣啊」不行,這次的事件太過于大條,他的腦袋還無法恢復正常運轉,「怎麼都沒听妳提起過這段新戀情?」
「其實我們已經交往好一陣子了,只是我都不好意思公開罷了。」
「連我都不能說?」可見這次跟以往不同,不再是短暫的戀曲。他呼吸一窒。
安汶芝甜美的臉龐閃過一抹他無法理解的神色,然後干笑道︰「我現在不是跟你說了嗎?」
現在說?那他還真寧願永遠不知道。
「是哪個倒霉鬼?竟然會胡涂到想要娶妳這個好吃懶做,老是半夜三更擾人清夢,不是陪講電話就是陪吃消夜的女人?」他感覺自己的脖子彷佛被人緊緊掐住似的幾乎無法呼吸,但卻依然只能用朋友的身分,佯裝無事的發言。
「我在你心中評價這麼低喔?」安汶芝沮喪的噘起唇。
見她這副可憐模樣,範可書不由得心一揪,直想告訴她,即使她有任何缺點,在他心中,都是可愛得讓人心動的優點。但他沒勇氣改變他與她之間的現狀,只能乖乖繼續當個好朋友。
「妳說呢?」他反問。
「好吧,那我應該要謝謝你願意紆尊降貴,接受我這個一無是處的女人當朋友。」安汶芝沒好氣的抿抿唇。
「生氣了?」他端詳著她的表情。
「沒有。」是失望。
「好吧,是我不對,要我怎麼賠罪都可以。」他怎麼舍得她不開心呢?
「這可是你說的喔。」安汶芝依然噘著唇,一雙黑眸骨碌碌的瞅著他。
「是我說的沒錯。」
「那親我一下。」她將臉頰朝他湊近。
怦怦——怦怦怦——
範可書可以听到自己的心髒超越極限速度的狂跳聲響。
「別鬧了,女孩子怎麼可以亂開這種玩笑,會吃虧的。」該死,明明就哈得要死,可自己竟然像個老古板似的教訓起她來。
範可書,你真是沒膽,簡直就不是個男人!
「你以為我是那種對每個男人都會開這種玩笑的女人嗎?」安汶芝懊惱的坐正身子,眸底閃過一抹失落。
「我——」
「我就是知道你對我沒興趣,而且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才敢這樣開玩笑,你干麼這麼認真。」她裝作若無其事的說。終于得到她要的答案了,可心有點痛。
「呃——我只是——」
「算了,今天說不定是我們最後一次把酒言歡,我就原諒你吧。」她打斷他吞吞吐吐的解釋。
「最後一次?」範可書的心刺痛了下。
安汶芝沉默了半晌,然後擠出一抹笑說︰「就在剛剛,我決定嫁給他了,恭喜我吧。」
「為什麼?」
「為什麼要嫁給他?還是為什麼要恭喜我?」
兩者都有!範可書很想大喊,但還是平靜的問︰「婚姻不是兒戲,怎麼可以突然決定要嫁給他?」
「我想了又想,覺得他對我很好,怕我餓著冷著,怕我生氣不開心,把我捧在手心里呵護,願意盡一切能力取悅我,重點是,他很愛我。」安汶芝直視著他道。
該死,听起來的確是個好男人,但是,她說的每一點,他沒有一樣不符合的,甚至,他還為她瘋狂啊!
「那經濟呢?他收入穩定嗎?」他努力想找出那男人的缺點來反對這樁婚事。
安汶芝垂下長睫,沒有回答。
「我說,妳談了這麼多次戀愛,怎麼還是學不乖呢?男人不是會甜言蜜語、溫柔體貼就好,最實際的面包更是重要。妳應該听過貧賤夫妻百事哀吧?沒有穩定的經濟,就不可能有穩定幸福的家庭生活。」範可書大肆攻擊著那個不知名的敵人。再怎麼說,他好歹也是公司的中堅干部,年收入破百萬,應該比那個人強才是。
「冀唯宸。」她輕輕吐出了個名字。
「蛤?」他說得慷慨激昂,一時間沒回神。
「我要嫁的人是冀唯宸。」她重復道。
「好熟的名字」奇怪,為什麼覺得好像常常听到似的?等等,難道是——「冀唯宸」他們任職的「奇達集團」總裁冀唯宸
安汶芝點點頭,苦笑道︰「這樣應該算收入很穩定吧?」
何只穩定,那可是身家百億的黃金單身漢,他範可書連人家的一根腿毛都比不上,更別說對方還有結實強壯的體魄與俊挺帥氣的長相了。
他頓時語塞,怔怔的看著她。
「所以,你覺得我嫁給他好嗎?」安汶芝看著他,眸底有種期待著什麼似的光芒。
「呃他他可是全台灣票選前十名最有價值單身漢之一,妳真是賺到了。」他的心在淌血,但唇角卻上揚著。
人家可是有個富爸爸,出生就餃著金湯匙,而他呢?只是個無依無靠,什麼都得靠自己打拚的孤兒,光這點,他就徹底輸了,無話可說。
「什麼意思?他能娶到我,才是上輩子修到的福氣。」她眸底的期待斂去,換上了窺不見真心的笑。
「嘖嘖嘖,臉皮真不是普通的厚,我要敬勇氣十足的總裁一壺酒。」他索性舍棄酒杯,將整壺清酒往喉頭灌。
「喂,你怎麼連我的酒也喝了?還我。」安汶芝搶回酒壺,跟著灌了口。
範可書又將她手中的酒壺奪走,大口大口將剩余的清酒全喝下肚,唇上似乎還感受得到她殘留在壺口的余溫,苦澀得令他想流淚。
「說真的,我怕我嫁人了,你會寂寞,我干脆還是拒絕好了。」她認真道。
「開什麼玩笑,我很忙的好不好?若不是因為常常接到妳的求救電話,害我為了『朋友道義』不得不丟下女伴,我早就兒女成群了。」他知道自己的聲音高亢得夸張,卻無法控制,「況且妳錯過他之後,還能找到這麼好的對象嗎?妳還是快點嫁人吧,這樣我就可以解月兌了。」
「是是是,都怪我不好。不過,以後你就可以放心了,我不會再干擾你的生活了。」安汶芝的聲音泛著干澀,但他卻沒有發現。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範可書的心在這一晚徹底破碎了。
也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只知道隔天起床,他的臉頰濕濕的,然後就是連續發燒了好幾天,病懨懨的過了渾渾噩噩的兩個星期,等他結束病假返回工作崗位時,就听說了總裁閃婚的訊息。
從安汶芝離開公司,成了總裁夫人那一刻起,以往兩人窩在若漁分享生活大小事的情景就彷佛是前世記憶般遙遠,他跟她成了不同世界的人,幾乎沒有了交集。
偶爾听到她的消息,也都是透過公司的八卦或是報章雜志的采訪,安汶芝就像站在雲端上,不再是他觸手可及的人物。
而他則是從此埋首工作中,在事業上尋求成就感,即使有不少女人對他示好,他卻無心投入感情,只因他的心,早已經被偷走了
她應該過得很幸福吧?
不,她一定要過得很幸福,否則就枉費當初他忍著剮心之痛,看著她嫁給別人的「美意」了。
雖然難以忍受心愛的人嫁給別人,但他是真心誠意的祝福她,不像她只是交男友時,總在背後偷偷詛咒那段戀情趕快結束,畢竟婚姻跟戀愛不同,他還沒惡劣到希望她遇人不淑、婚姻破碎。
只是,公司中總有些流言蜚語,一下子說總裁跟哪個秘書關系曖昧,一下子又說哪個明星是總裁的情婦,以報導八卦出名的數字周刊也常常拍到冀唯宸跟某某名模女星過從甚密的照片,外遇緋聞不斷。
不過,事後總會看到安汶芝出面替他澄清與宣示對他的信任。
從報章電視上看到她掛著甜美幸福的笑容,依偎在丈夫身邊的畫面,總讓他早已經千瘡百孔的心又狠狠的痛一遍
範可書重重的喘了口氣,將計算機關機,隨手抓起西裝外套走出了辦公室,結束這一天的加班。
這些日子以來,他幾乎都是全公司最後一個離開的人,只有借著瘋狂加班,才能讓他的心暫時麻痹,不再感受到失去安汶芝的空虛與哀傷。
空蕩蕩的辦公大樓,只有他的腳步聲伴隨著他孤單的身影——
噠噠——嗯嗯——噠噠——啊——等等,不對啊,除了他的腳步聲,怎麼還有另外一道引人遐思的喘息聲
範可書皺皺眉,循著聲音走去,來到了秘書室的門口。
「人家不來了啦,你好壞。」
「妳不就喜歡我壞嗎?」
「哎喲,好癢喔,不要親那邊嘛。」
「我恨不得把妳這美人兒一口吞下肚里。」
「你也是這樣跟你老婆講的吧?」
「呿,她像條死魚一樣,怎麼跟妳比啊?妳比她熱情多了。」
「討厭啦,還不都是你害的,搞得人家欲火焚身。」
「那就讓我的大水槍來替妳滅滅火吧。」
「嗯——」
耳邊傳來的婬聲穢語讓範可書听得不禁眉頭擰了起來。
這些秘書真是太夸張了,這里是工作的地方,竟然帶男人來談情說愛,甚至還親密了起來?
範可書推開虛掩的門跨進了秘書室,還來不及開口喝斥,眼楮先因為看到的景象而錯愕得圓瞪了起來。
只見一個女人衣衫不整的仰躺在桌上,而身上則壓著一個襯衫大敞、褲子褪到大腿上的男人,兩人也听見動靜,雙雙驚訝怔愣的看著他這個「不速之客」。
「啊!」女人驚呼一聲,趕緊用雙手遮掩著胸部跳下桌面,躲到了椅背後頭。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個女人是新進公司的小秘書鄭薇薇,總是眨著一雙大眼楮,一臉無辜的對男同事們笑著。
「你我記得你是企劃部部長範可書。」男人收起驚愕表情,英俊的臉上恢復了悠哉的神色,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狽,慢條斯理的將褲子拉上系好,衣服扣好。
「是的總裁。」範可書可以想象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
原來那些流言蜚語都是真的!
若不是他親眼撞見,或許還相信安汶芝出面力挺的那些畫面。
「一直听說你工作能力很強,辦事認真負責,果然沒錯。加班到這麼晚?」彷佛方才的事情都是範可書眼花似的,冀唯宸一派自然的閑聊著。
「沒那回事,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而已。」他壓抑心頭的怒火,冷冷的回道。
「很好,看樣子你是個謹守本分的好員工,想必也不會做出些危害自己前途的事情吧?」冀唯宸眼神突然一凜,警告的看著他。
「總裁,我不是個多嘴的人,不過你不覺得這樣做很對不起一直相信你,替你澄清緋聞的夫人嗎?」範可書毫不畏懼的回視著他。如果可以,他真想狠狠的揍他一拳,替安汶芝出口氣。
「呵,什麼時候我的家務事也輪得到一個小員工干涉了?」冀唯宸斜睨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無權干涉,但為了公司形象,還請總裁謹言慎行,尤其是公司耳目眾多,一點點火苗就可以燃燒成熊熊大
火。」他不擔心這番話有可能害自己失去工作,最重要的珍寶他都失去了,也不差這份工作。
「哈哈哈,有意思,你倒教訓起我這個總裁來啦?」冀唯宸哈哈大笑,走上前輕蔑的拍了拍範可書的臉頰,「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留著這股沖勁好好替公司做事,其他的事你最好裝聾作啞,否則」
「對不起,總裁,我不是什麼東西,我叫範可書。」他無視他的威脅,冷冷的回答。
「很好,我記住你了,滾吧。」冀唯宸不悅的朝他揮揮手。
範可書的手在身側緊握成拳,幾乎要克制不住心中想揍這男人一頓的沖動,但想起安汶芝那雙對丈夫充滿信任的瞳眸,又硬生生的忍下,面無表情的欠了欠身,轉身離開。
然而才走沒幾步,背後又響起那讓人尷尬難堪的婬語聲浪。
該死,這就是豪門幸福婚姻背後的真相?
那個蠢女人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公背著她跟別的女人風流快活,還為了維護他挺身而出?
想到她那張甜美嬌俏的臉蛋,他的心就彷佛被人緊捏著,好痛好痛。
他還記得她曾說過那個男人有多呵護她、多疼她、多愛她,所以他才忍住心痛逼自己放手,祝她幸福。
原以為她找到了美好的歸宿,他是該死心退讓,可是,怎麼才結婚一年多,那份真情真意就變了調,成了拈花惹草的風流鬼?
突然,他的心狠狠地揪痛了起來,因為當初自己沒有極力阻止、因為當初自己懦弱的不敢追求。
濃重的罪惡感排山倒海的席卷而來,將他淹沒在無法自拔的後悔中。
如果當初,他能夠勇敢一點;如果當初,他能夠積極一點;如果當初,他能夠不顧一切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結果會不會不同?
或許,每晚睡在她身邊的就會是他,幸福的听她喚著老公的,也會是他。
他肯定會用盡一生的愛呵護她疼寵她,絕對不可能允許其他女人走進他心中半步,也絕對不可能讓她受到一絲絲委屈。
可現實卻是他這笨蛋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女人嫁給了一個公子,還自以為偉大的祝賀她。
範可書的眉頭緊擰住,胸口沉甸甸的,沮喪的踏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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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手機,範可書很猶豫要不要撥打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自從她告知要結婚了的那一夜之後,他就打定主意不要再跟她有任何的連系。
期間,安汶芝曾經打過一兩次電話給他,但在他刻意的忽略不接之後,她也沒有再打來了。
而此刻,他卻強烈的想要听听她的聲音,確定她是否安好。
好吧,他承認自己真的是太想她了,尤其在得知冀唯宸對她不忠之後,想要陪在她身邊的就像潰了堤的水流,連他自己都無法阻擋,等他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時,手指已經在手機屏幕顯示的她的名字上點了下。
他可以听到心髒快速跳動而發出的怦跳聲,將手機貼上耳邊的手也微微的顫抖著。
手機靜默了半晌,就在範可書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撥出之際,耳邊傳來了制式的女子聲音,「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
空號
他的手倏地垂下,手機孤單的滑落桌面。
安汶芝換了手機號碼?
又抓起了手機,他不死心的重撥了一次以往幾乎每天都會熱線的電話號碼。
「您撥的號碼是空號」
手機的另一端還是殘酷的傳來同樣的響應,讓他挫敗的結束通話。
看來她是想斷了連系吧,而他還傻傻的在每個夜里期盼熟悉的電話鈴聲可以再度響起,然後又提醒自己,如果她打來,千萬別忍不住接起,就怕無法控制住對她的感情。
可原來她早已放棄了他們之間的情誼,一切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胡思亂想。
範可書苦笑的扯起唇瓣,有氣無力的將手機丟放在一旁,佯裝無所謂的倒向柔軟的床鋪,自言自語,「很好,這樣我也不用像以前一樣花時間听她抱怨訴苦,真是樂得輕松。」
好輕松,好輕松
可是為什麼心頭卻像被一顆千斤重的大石壓著似的,郁結難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