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聲一落,他用一種強裝出來的氣勢掉頭走人,頗有落荒而逃的味道。
而被拋下的田依紗則是呆呆的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緊閉的房門內……阿杰他……他剛剛是不是臉紅了?
莫非他真的是在吃醋了?
突然有種自己即將可能結束單戀的預感,田依紗滿臉幸福的傻笑起來,恍恍惚惚的有種身在美夢中的不真實感……
扒呵……吃醋耶!
阿杰竟然會為了她吃醋耶!
「這是什麼?」劉宇翔的獨立辦公室內,他看著桌上寫著「辭呈」兩個字的信封,眉頭皺得死緊。
究竟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他最看好的得意門生會突然遞出辭職信?
「抱歉,教授。」貝爾杰輕聲致歉,相信他把辭呈兩個字看得很清楚,會問「這是什麼」只是因為一時太過驚訝的月兌口之言。
「有別家事務所挖角你嗎?」讓自己靠進椅背,劉宇翔小心猜測。
他知道貝爾杰的能力很好,如果有其他家建築師事務所開高價來挖人,他也不意外。
聞言,貝爾杰微笑搖頭。「不,不是的。」
「那麼是為什麼?」劉宇翔不解的繼續猜。「是不滿意目前的薪資,還是對分紅不滿?只要你提出來,我們都可以商量。」如果可以,他想盡量留下人。
「不,那些都不是我辭職的原因。」再次搖頭,貝爾杰的神態平和,語氣卻很堅定。「我只是想自己出來獨立門戶了。」
此話一出,劉宇翔的心中雖然不太高興,但卻又能理解他的心情,畢竟當年的自己也如他今天這般堅持從服務多年的地方離開,自行出來開設屬于自己的公司。
但就算能理解,他還是試圖挽留。「爾杰,你知道我很欣賞你,若你願意,將來這里也會屬于你的,你不必……」
他的話尚未說完,貝爾杰卻已出聲打斷。「不,這里不會是我的。」
眸光一閃,劉宇翔神色嚴肅的直接詢問︰「你對沛涵無意嗎?」
聞言,貝爾杰神色微怔,腦中驀地浮現某張金陽般燦爛的笑顏,然後他輕聲笑了,聲音不自覺的暗藏著幾絲柔意。「我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是的!他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就在前兩天,他被田依紗的一句是否在吃醋的玩笑問話給驚得逃回房間,然後便整夜失眠了。
那一夜他思來想去,輾轉難眠,用整晚的時間一再的詢問自己,剖析自己的情感,最後竟然不得不震驚的承認——是的,他是在吃醋!
而會吃醋的最根本原因就是他喜歡她,喜歡著那個對他求了無數次婚的女人。
當意識到這個事實時,他除了震驚外,另一個感覺就是悲憤了。
是的,悲憤!
他很悲憤,悲憤自己竟然喜歡上那個求婚永遠都不正經的女人。時至今日,他依然不太確定那個可惡的女人的求婚究竟是真,還是假?
扁是想到這里,他就忍不住氣憤,但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真可悲。
不知他糾結的心思,劉宇翔在听到回答後,眼中不禁露出些微的失望之色,但感情的事從來就不能勉強,是以他也只能點點頭表示明白,不過關于另一件事,他還是試圖爭取——
「爾杰,我可以理解你想擁有屬于自己的事務所的心情,我也不會阻止,但是關于辭職這件事能不能稍緩一點時間,至少先幫我爭取到貝先生的新建案,可以嗎?」他知道貝成泰欣賞他,如果由他出馬,肯定可以拿下這個大案子。
「……」一陣無言,貝爾杰有些啼笑皆非,不知該怎麼開口解釋自己和「貝先生」的關系。
「你不願意嗎?」見他不出聲,劉宇翔不由得失望詢問。
這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翻了個白眼,貝爾杰索性老實招認,免得被誤會。「教授,貝成泰是我父親。」
案親?
劉宇翔震驚得差點跳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父親?!」
貝爾杰無奈的點頭。
「抱歉!我太驚訝了,因為你們一點都不像……」發現自己的表現實在有點失禮,劉宇翔不好意思的連忙道歉。
「我像我媽媽。」貝爾杰一點也不意外他會這麼說,因為這種話他幾乎從小听到大,不過大家都說幸好他像媽媽,這倒讓他老爸很受傷。
心不在焉的笑了笑,劉宇翔此時已經意識到他方才話中的暗示。
貝成泰當日會想和「宇翔」談新建案,肯定是因為兒子的關系,而如今既然貝爾杰想要自立門戶,那麼身為父親直接把新建案交給兒子當作創業大禮也是理所當然。
從一開始,對貝成泰而言,「宇翔」就只是附帶,貝爾杰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思及此,劉宇翔搖頭苦笑了一下,但也沒有任何怨言,畢竟人家是父子,肥水不落外人田才是正常的,如果他是貝成泰,他也會這麼做。
見他已經想明白自己的暗示,貝爾杰這才又道︰「教授,抱歉!不過請你放心,我會把工作全都交接清楚了再離開。」
清楚自己已經留不住人了,劉宇翔也只能無奈的點頭。「那就麻煩你了。」話落,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沒再多說什麼無用的話,貝爾杰禮貌的告退,這才轉身離開。
醫院急診室門外,終于輪休放假的田依紗正和魏東凱湊在一起交頭接耳,對即將上演的「詐騙」做最後一次的確認。
「準備好了嗎?」帶著難掩的緊張,魏東凱再次確認。
「安啦!包在我身上。」拍著胸脯,田依紗自信滿滿,表示沒問題。
看她那副輕松樣,魏東凱實在非常懷疑,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有相信的分了。「好,打吧!」
指令聲一出,田依紗立刻用手機撥出一通電話,響了幾聲後,電話終于被接起
「喂,請問是張毓伶小姐嗎?」一接通電話,田依紗立刻千面女郎上身,原本輕松的表情和語調瞬間變得緊張兮兮。
「我是!請問你是?」電話那頭,對方遲疑的聲音充滿疑惑。
「不好意思!我這里是XX醫院,剛才急診室送來一位叫魏東凱的車禍傷患,我們從他身上找到你的電話號碼,想請問你是否認識他?」田依紗把話說得又快又急,充滿緊迫感,企圖制造緊張氣氛。
不愧是千面女郎上身,只見她這話一出,電話那頭立刻傳來充滿焦急與擔憂的追問聲——
「是,我認識!請問他情況怎樣?傷得嚴重嗎?」話說到後來甚至帶有抖音。
哎呀,听起來某位奧客是有希望的嘛!
田依紗朝一旁緊張等候的魏東凱揚起眉梢,不過嘴里卻吐著充滿為難與遺憾的話語。「張小姐,很抱歉!魏先生受到很嚴重的撞傷,現在正在急救,到底會如何我也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話,能請你到醫院來替他辦理一些手續嗎?」
「我……我馬上去……」哽咽泣音,立刻斷線。
「哎呀呀……」發著無意義的語助詞,田依紗笑著收起手機。
「怎樣?她怎麼說?」一結束通話,魏東凱立刻抓著她追問,深怕對方真的狠心不理會他。
「放心!」拍拍他的肩膀,田依紗笑得很歡樂。「她很緊張,听到你的傷勢嚴重,立刻就快哭了的樣子,帶著泣音說會馬上趕過來。」
扒呵……老梗之所以為老梗,就是因為有效啊!
魏東凱一听她這樣說,當下馬上開心得傻笑起來……原來……原來她還是在乎他的,並不像表面上所展現的那樣無情。
切!原來奧客也有這麼人性的一面。
心中暗自月復誹著,田依紗覺得自己功成圓滿,是該閃人的時候了。「好啦!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表現,我先閃啦!」
「慢著!」急忙抓住人,魏東凱難得一臉窘迫。「你不陪我等嗎?」
如果毓伶來了發現是騙局,不理他而直接掉頭走人呢?他很緊張,需要她這個狗頭軍師的協助啊!
「先生,拜托一下好不好!」送了兩顆大白眼給他,田依紗覺得他的腦袋肯定是浸水了。「你拐人家女孩子出來見面,我在旁邊干嘛?你就不怕她誤會我和你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關系才幫你騙人,直接給你一記耳光就走嗎?」
她就算要看戲,也要躲在暗處看,才沒傻得站在亮處被掃台風尾呢!
魏東凱想想,覺得她說得也對,于是只好放她離開,自己一個人種經兮兮的在急診室門外守株待兔。
至于田依紗則在獲得自由後,直接跑到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轉角處躲起來,準備好好欣賞她一手促成的好戲。
而就在她不時探頭探腦的偷窺看戲之際,卻沒注意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個身材高挑修長的男人正以強烈冷氣團之姿急速靠近中……
車流如潮的大馬路上,隨著紅燈亮起,一長排蜿蜒車龍正逐漸形成。
辦燈前,貝爾杰目光無目的的四處漫移著,直到馬路對面人行道上一絛眼熟的縴細身影忽地映入眼簾……
紗紗?她今天不是輪休放假嗎?
乍見那個匆忙行走而過的人,貝爾杰二話不說,直接開車回轉到對面車道,正想開窗叫人,卻又見她拐了個彎,飛快的朝一旁醫院的急診大門而去。
她怎麼往急診方向跑?
生病了嗎?
貝爾杰先是一愣,隨即緊張起來,怕她有什麼身體病痛,當下迅速的在路邊找了個空位停好車後,便下車快步的跟在後面追了上去。
然而還沒追到,遠遠的就瞧見她才到急診室大門外,一個早就等候在那里的男人立刻迎上前去,兩個人就站在那里交頭接耳的不知在說些什麼,而那個男人嘛……
貝爾杰眯眼定楮一瞧,隨即勃然大怒——是那個叫什麼魏東凱的男人!
為什麼她會跟那個男人偷偷模模約在這里見面?
如果她是不舒服想上醫院看病,為何沒通知他,反而讓別的男人陪著來?
貝爾杰越想心火越起,在氣惱的同時,卻又不免感到有點受傷……什麼時候她對他這麼見外,連一個認識不久的男人都比不上了?
斃惚又惱火的想著,他不自覺的停下腳步,遠遠的瞧著急診門外的兩人不知又說了什麼,然後就見田依紗拿出手機打了電話,不久她結束通話,笑咪咪的拍了拍魏東凱,然後那個男人又突然抓住她……
可惡!抓什麼抓?動作有需要這麼親密嗎?
越看心火越起,貝爾杰氣急敗壞的再次邁開大步想上前分開兩人,哪知人還沒到,就見兩人已經分開,魏東凱繼續呆站急診門外,至于田依紗那個女人嘛……竟然跑到轉角處躲了起來,還不時鬼鬼祟祟的探頭偷瞧。
現在是什麼情況?
貝爾杰眼眸一眯,腳跟一轉,身上冷氣大放的直朝轉角處殺過去,直到他悄然無聲的站在她做賊般的鬼祟身影後。
「你在干什麼?」森冷的寒氣不要錢般的拚命釋放。
「不要吵,我……嚇!」田依紗嚇得跳了起來,頭皮發麻的扭頭一看……
「阿杰!」她先是低呼驚叫,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馬上強擠出心虛的慘澹笑容。「你……你怎麼……怎麼會在這里?」
結結巴巴、語不成調的問話明白顯露出她作賊心虛的姿態,也讓貝爾杰挑起眉,冷笑反問︰「那你又怎會在這里?」
「呃……這個……我……那個……」她急得搔頭撓耳,久久想不出理由。
「別想藉口了!」貝爾杰的臉色益發鐵青,眼神更是冷到了極點。「你是和那個姓魏的約在這里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