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大夫那里回來、傷口包得牢緊的邢天,將梅晴予擁在懷里,輕聲地安撫她的顫抖,溫柔地說服她讓他離開梅府,就這麼幾天的分離而已,待得她及笄,他就可以登門求親。
雖然兒女親事要由父母做主,但是梅府的作風相當尊重子女,他來求親,她在娘親面前點了頭,也就成了;跟當初選婢女是很像的。于是梅晴予將邢天遣了出去。
離開梅府的邢天,立刻就回到自家武館去,許久不見弟弟的長子過來關心,而邢天也不多廢話,直言自己和梅家大小姐情投意合,要迎娶她過門,請大哥幫他上門提親。
此言一出,把邢家大哥嚇得不輕。尋常的市井武館,哪里高攀得上梅府的大小姐?
但弟弟那麼堅決的態度,他很難壓住他的氣焰,不得已硬著頭皮上門去,卻居然被迎進了大廳。臉色同樣很不愉快的梅府夫人與他大眼瞪小瞪,用平板的聲音和他說︰「待得晴予行過成人禮,就先訂親吧!等她爹親從長安回來,再行嫁娶。」
莫名其妙地辦成了事兒,邢家大哥臉色也很壞。
他瞪著多年不見的弟弟,一股火氣悶在心里卻沒得發泄,偏偏這個弟弟不知道經歷過什麼,一回來居然是讀書識字的,還小有資產,大聘小聘的錢完全不用邢家出手,依著古禮準備起東西來居然沒有半點遺漏,邢家大哥不禁懷疑這家伙不是去長安學武,而是潛到哪個大富人家里去當管家,才學回來這麼一身本事。
才回來沒幾天,邢天把家里武館的事大大小小都模了個通透,出言指點了幾句,就把零零雜雜的問題解決了,武館也打出名聲,不少人家將孩子送進來,讓他們又能學武又能識字;邢家大哥干瞪著眼,不能理解這多年未見的弟弟究竟怎麼了?但問他,也問不出個什麼來。
要打嘛……邢家大哥很氣餒地發現,自家弟弟的身手,似乎也比自己好了。
倒是邢天看兄長處處沒得下手,很是懊惱的樣子,居然笑著安慰了他幾句。
「什麼事也沒有。大哥,這幾年武館都靠你經營著,辛苦這麼久了,你也休息一下;我娶了晴予過門,會搬出家里去,不會動搖你在武館里的地位的。」
邢家大哥听了很不高興,「自己家兄弟,分什麼你的我的?就在家里住著!不會委屈你那嬌貴媳婦的。」
邢天笑了笑,沒說什麼。
梅晴予及笄前兩天,梅家爹爹從長安風塵僕僕地回來了。
一踏進門,就听見梅家的娘哭訴說,他寶愛栽培的大女兒自行訂下親事了,就等他回來主持婚禮而已。
梅家的爹一瞬間頭暈眼花,險些沒氣昏過去。
他沖進大女兒的書房,天光正亮,他憐愛的大女兒卻蒼白著臉色,愣愣地望著窗外發呆,手里那卷書還停在第一頁,翻都沒翻。
梅家的爹立刻心疼起來,柔聲問著女兒︰「你怎麼啦?」
女兒回過頭來,淚水淒楚地滑落下來,「請爹應允女兒的婚事,女兒非君不嫁。」
梅家爹爹的臉立刻就黑了。他吶吶地,用著自己以為理直氣壯其實卻支支吾吾的委屈聲音說︰「可、可是……可是爹早在年初就已經應允了兵部尚書府提的親事,等你這些天及笄就嫁出門了……」
尾音消失在大女兒停住的淚水中,那婉約的眼楮睜圓了,茫然的表情很像是在疑惑為什麼原訂計劃會生變量的錯愕。
位高權重的兵部尚書府,怎麼可能容忍訂下親事的女子退婚呢?這橫空殺出的絕招根本避無可避!
這麼一件消息,在梅晴予能夠阻止之前,就宣揚出去了。
武館里,邢天捏碎了手里那盞粗陶的茶杯,喀地一聲粉成片片的杯子,讓周圍練武的弟子們心里掐了把冷汗。
沒沒無名的地方小武館,和勢大權大的兵部尚書府,兩相比較,要犧牲哪一個?這有著清楚分明的答案啊!
事態就這麼向著無可回轉的變量里滑落過去了——
將懷里細細顫抖著的少女擁緊了,以唇舌溫柔地安撫、挑逗,邢天望著俯趴在被褥之中的少女,光果的背部弧度那樣地美麗,延捎邙後的臀丘宛如貓兒弓起的背心一樣,只要溫柔地持續撫模便會輕輕搖蔽著,那樣柔軟的觸感里有著年輕的彈性。
少女緊張地趴臥著,潔白的手臂曲折,那遮掩著胸線的弧度,卻因為臂膀間露出的一點春色而越發挑逗人心。
如此驚人地美麗、純潔、珍貴……邢天萬分不舍地嘆息。
在梅晴予及笄前一夜,被憤怒沖昏頭的邢天,翻出了壓在箱底的侍婢衣物,將自己穿戴整齊了,光明正大地進了梅府,拜見梅家爹、梅家娘,甚至連小小姐都見了禮,然後他走進大小姐閨房,在梅晴予驚愕得瞪圓了眼楮的茫然之下,把她打包帶走,從後門溜了。
蒙住臉面的大小姐被月兌去偽裝衣飾的他打橫抱在懷里,又羞又怕,整張臉埋在他胸前,被路人誤以為是新婚的小夫妻,正打趣著呢,就見年輕的丈夫帶著小妻子進了客棧去,要了一間房,送來一壺烈酒、幾碟小菜,然後就緊閉了房門。
梅晴予被邢天果斷地放在床褥之中,他反身取來兩只酒杯,倒滿了烈酒,將一杯遞給她。
淚盈盈的少女困惑地望著他。
「交杯酒。」邢天冷硬地說。
梅晴予臉兒紅透,怯生生地那樣可憐,卻沒有阻止邢天的意思,她和他勾了臂,飲下這杯私定終身的交杯酒。
酒氣很香,酒水很烈,頭暈目眩的少女不勝酒力,很快就感到意識遲鈍。
邢天靜靜地又喝了一杯酒,然後將杯子放下。
他那還不甚成熟、僅是歲數成年了而已的身軀,由上方籠罩了嬌弱的少女。
對柔怯的少女而言,俯身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就是她的天和地,她的傾心。
「晴予、晴予……」邢天喃喃地呼喊,帶著酒香的吻落在她眉心。
梅晴予被他夾帶熱度的呼喊哄得渾身酥軟。「邢天……」她嘆息地,彷佛哭泣般地回應。
他輕手解開她的衣扣,那漸次的青澀身軀如此嬌美可人,堪堪盈握的縴腰線條誘人,繡著紫藤的肚兜遮著她小巧的渾圓,柔長的裙裾被他探入的手慢慢褪下,少女敏感的肌膚被撫模著,又怕又羞,淚漣漣的模樣如此委屈。
她羞澀,少年也一樣緊張。
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既已決定要做了,就沒有半途收手的余地。
他為心愛的少女褪去了衣物,卻將肚兜留在她身上,而藏進被褥之中,她在他返身去取什麼物事的時候,悄悄地躺下了,然而仰臥的姿勢讓她很是緊張,于是又小心翼翼地護著肚兜,轉而趴臥。
但著,護著肚兜兒有什麼用呢?
少女卻沒有想到這些,她已經緊張得思緒里一片空白,哪里還會注意到自己被少年剝光了,只剩這麼一只肚兜維護了她少女縴弱的自尊心。
邢天轉身回來時,就看見他的少女鴕鳥似地把自己埋進被褥里,還把臉兒悶在枕上,彷佛要活活悶死自己似的。
他好氣又好笑,心里的憐惜簡直水漲船高般地直升。
踏上了床鋪,他也不急著去掀被褥,少女光果的背部如此美麗,他挽過她的長發,露出她白皙的頸背,然後一個綿長的吻就落上了那肌膚。
少女嚇得一縮,卻又緊接著落下了第二個吻,少女駭著了,才掙動起來,第三個吻又落下了。
少女軟了腰,嚶嚶地哭泣起來。
邢天將自己一只手交給了她,讓她緊緊握著,那微弱的顫抖傳到他手心里,激起他的憐愛。
第四個吻、第五個吻、第六個吻……他沿著她背脊綿密地吻下,少女從一開始的慌亂不安,到而後的細細嚶嚀,他將她在被褥之外的肌膚全細細吻過了一遍,那渾圓的肩頭更被他仔細地啃吻著,逼得少女婉轉地申吟了,含淚的眼楮又是羞澀、又是隱怒地瞪著他。
邢天被那樣勾人的一眼挑逗得焦躁起來,他雙膝分開,跪在少女腰際左右,然後勾引著少女的視線,讓她看著自己月兌去衣物的景象。
少女無比羞澀,卻又轉不開目光。
那出來的肌理如此地緊實,充滿著和女子截然不同的雄性力量。
邢天沒有半點藏私地,就跪在少女身上將自己扒個精光;少女的目光沒有來得及防備。
有那麼一瞬間,她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看到了什麼,她呆呆地望著,呆呆地瞪著,然後目光上移,看著邢天隱含笑意以及一絲緊張的眼楮。
她掩著臉,哀鳴了。邢天笑起來,高熱的身子在掀開被褥之後,趴到她身上去。
酒香散落在被褥之中,為這滿室的青澀綺麗增添了浪蕩的氛圍。
梅晴予在淚眼迷蒙里,望著這個讓她成為女人的少年……他們想要的白頭偕老,或許不會是夢中的虛幻。
而埋身在她體內的邢天,則擁緊了這令他成為男人的嬌婉少女,心中無限憐愛。
他要帶著她遠走高飛,他已經將事務都打點交接過了,沉重銀兩也換成銀票,到了哪兒都能更換,絕不會讓她吃到苦頭。
一定能夠幸福的!他們可以一起老去,握著彼此的手……
雖說是盛怒之下將少女帶走的,但邢天畢竟不是有勇無謀之輩。他將銀票和簡便衣物都預藏在土地廟里,只待和梅晴予會了面,就帶她遠走他鄉;至于這麼奪了她的身子,也是他心思之下的打算——
這樣一來,她就不能再嫁給任何人了;縱使皇帝老頭前來也奪不走,因為她再非處子。
可是,我會珍惜晴予……邢天將懷里淚漣漣的少女擁緊,心里無限的歡喜,無限的滿足。
他們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分別,清晨的薄霧籠罩全鎮。
他讓梅晴予先行去了土地廟取出他藏起的東西,而他則回家里走一趟,順道探看一下梅府走失了待嫁的大小姐如今是什麼情形;最後他們會在城外西郊的將進亭見面,他準備好了馬車,可以讓她安適地在車里休息,然後,他就駕著馬車,帶著她天涯海角地去。
這是最順利的、也是他所祈望的……
然而,他卻遲遲見不到他的少女,為什麼呢?
大哥趕到將進亭來,將弟弟打暈了扛回家去關禁閉,但是邢天即使昏迷,都不曾忘記這件事。
他喃喃、詢問、反復地叨念,清醒過來的他雙手被綁著,關在自己房里。燃著一點燭光的室內昏暗,邢天焦躁、不安、嘶吼、甚至暴怒地踢翻了桌椅,卻不見家中任何一人前來。
雖然沒有將他餓著,卻也不給他任何的消息信息。短短幾個日夜的煎熬,邢天幾乎就要被逼瘋掉。
終于在一個方入夜的黃昏,他將聲音悶沉在被子里,在床板上摔破了一只碗,用碎片割裂了麻繩,然後打暈了守在房門口的武館弟子,把他拖進房里去代替自己捂在被子里。
他不敢點燃火熠子來照明,模著黑,憑借一點月色,翻出牆去,一落地就往梅府狂奔。
月色皎潔。
相隔一個大道上,他只要拐過彎去就可以來到梅府所在的大街;但他卻撞進了兩團詭異的馨香之中,恰恰就在交匯的正中央。
初時他還感到困惑,疾奔的身勢被莫名地阻擋,卻僅止一瞬而已——彷佛被無形的火焰纏搏,他仰首發出了無聲的哀鳴。
那兩股香氣交匯之處,竟有如烈火燒焚——那是一個非常詭異的景象。
大道轉角之處,一個少年雙腿離地,浮于半空之中,他全身痙孿,面部表情扭曲而慘烈,張大的口里彷佛發出了尖銳的嗚叫,卻沒有任何的聲音流泄。
香氣無形,然而其中潛伏的咒蠱之力卻是當世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