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她放開雙心玉,不再多想。
「……我該回去了。」她啞聲道,勉強撐坐起來,頭一直低低的。「等會兒天就亮了,我不能待在這兒。」要是被安丹撞見,她真要羞死。
爆靜川眉峰微乎其微一攏。
他那姿態,像等著她多說一些有的沒的,例如,她可以問他為何歸還雙心玉?問他干麼緊盯她不放?問他對兩人如此相親深入有無其他打算?
結果,她什麼也沒問,還想溜了!
他瞪著她,可惜被瞪的人兒忙著與酸軟身子和滿身潮河讜抗,沒察覺他大爺心緒之起伏,雙目之凌厲。
衣衫四散在榻上,夏曉清一件件拾來,其中還包括他的,翻找了一下,發現自個兒的小里褲不見了,她很窘,在薄被底下胡亂模索,也沒模到什麼東西。
啊!在那兒!
她那件粉緞栽成的里褲被他壓在臀下,露出一大角。
「宮爺……」她雙頰殷紅如熟透的石榴,伸手拉住里褲的邊角,看向他時,眸光露乞求,連語氣都有幾分可憐兮兮,求他抬一下尊臀,讓她得以解救那件小褲,解救自己。
听到她又回復原來的稱謂,宮靜川臉色沉了沉,但還是挪了一下腰臀。
她乘機取必那件貼身小東西,然後將自個兒衣物全抓在胸前,裹著薄被爬下榻,姿態很是狼狽,但總得躲進角落那扇屏風後,才好將衣物一件件穿上。
爆靜川沒讓她踫到那扇屏風。
她人都還沒站妥,猛地一陣旋轉,竟又被逮回榻上!
身上的薄被被扯開,男性強健胸膛擠壓她軟玉般的胸房,膚觸如火,燎原般在兩人身軀上拓開再拓開,一下子又火熱起來。
「你、你你……不行,我得回自個兒的院落,你讓我起來……」
「不起來!」
他孩子氣的答話讓她心髒咚咚重擊了兩下。
「你……你……這樣不好,你快起來!」她狠著心,語氣陡硬。
她不凶他,那倒也算了,她非要擺月兌他不可,那事態就嚴重了。
「做完再起來!」大爺火很大。
「嗄?!你——唔……」
他蠻橫地低下頭,以濕熱的唇堵住她一切言語。
肌膚相親的那一夜,夏曉清被纏到隔天天大亮都沒能溜回自己的院落。
安丹一早就來敲門。
主子爺沒喊他進去,他只好敲過再敲,只听里邊傳出一陣混亂。
他擔心主子腿腳舊傷復發,行走不便,說不準在里頭跌個四腳朝天,急得貼靠在門上急喊。
爺終于發話了,要他將手里的熱水擱在前廳,就好。
……就好?
為了這個「就好」,安丹這幾天想過又想,實不知那天爺的寢房里究竟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懊奇啊!因他後來再去灑掃院落、整理屋子時,主子爺竟把鋪在榻上的水絲薄單子抽掉,也不知收去哪兒,他向爺問起,當主子的竟淡淡答——
「根本沒鋪單子,哪來單子?」
哪里沒鋪?!他安丹如此這般盡忠職守,怎可能忘了替爺鋪床單!
這根本是睜眼說瞎話!
但……明知爺說謊,當小廝能怎樣?不就是將淚往肚里吞。然而,最痛苦的莫過于「好奇」二字啊!
「夏姑娘,您覺不覺得爺這些天嗯……有些古怪?」
「古怪?」顧著爐上燙藥的夏曉清臉容未抬,一張玉顏被咕櫓咕櫓冒白煙的藥氣蒸染得紅紅潤潤。
財神廟會的那一場意外到今日已將近二十天,今兒個是宮靜川舊傷復發後首回出門,劉大夫吩咐不能久站,行走須慢,藥除外敷外,還得再內服幾日湯藥。
安丹怕主子爺一忙,要忙上一整天,所以把藥材帶上,直接在鹽場大倉後頭的大灶房煎藥。
這邊的大灶房里為幾位離鄉背景且無妻小的班頭和管事所設的,他們就住在大倉後頭的廣院,一人一間廂房,共享一座四方天井,宮家替他們請了人每日打掃,還有三位管做飯的大嬸。
此時,大嬸們在外邊揀菜、洗菜、話家常,主子爺在前頭忙,安丹顧著他那一壺湯藥,夏曉清顧著她自個兒這一壺,安丹心想,反正都在顧藥,順便也就天南地北胡亂聊聊。
「就是古怪啊!爺他這些天常發呆,神游太虛,也不知想些什麼,一會兒抿唇扭眉,一會兒又笑得很婬……啊啊啊——這是一種感覺、一種感覺,不是罵爺很浮啦,姑娘千萬別把這話泄出去!」
夏曉清秀頰紅了紅,繼續輕搧爐火。
安丹往後瞥了眼,確定大嬸們還在外邊,又調過頭,壓低嗓聲道︰「姑娘,爺還把一條床單子藏起來,那上頭肯定沾了什麼!要不,他干麼藏?」
頒——這下子不只臉紅,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全熱透。
那條水絲單子是她取走的,上頭有她的落紅,還有一些嗯……男人的精血。取走後,她瞞著果兒偷偷將它洗淨,如今就收在她的衣箱里。
「啊!你的爐火太大,藥要熬焦啦!」她連忙提點,避開少年的疑惑。
幸好,安丹忙著救那壺藥,果然無暇再找她「麻煩」。
安丹端著甫煎好的湯藥進到議會廳內側的書房時,鹽場大管事善老爹也在,老人家持著一把胖胖的紫砂壺,對嘴便喝,邊跟主子爺談事。
聞到藥味,宮靜川眉峰先是一攏,之後是一臉認命。
半臥在長榻上,他寬袖略揮,示竟小廝將湯藥首接送上,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盡避左膝狀況已恢復得差不多,還是再顧它個幾天吧。
叭藥時,他雙眉攏得更深,這次的藥竟苦到教他無法一鼓作氣灌完。
「爺……是我不對。」安丹頭低低認錯。「我跟夏姑娘說話,結果最後收藥汁時沒留意爐火太烈,一下子收過頭,藥汁就有些……嗯……苦澀了。」慘的是他只帶一帖藥材來鹽場,沒第二帖藥可以重煎。
爆靜川將尚余半碗的湯藥擱下,狀若無意般淡淡問︰「她去大倉後的灶房干什麼?看你愈藥?」因為是他要喝的藥,所以特意去瞧了瞧,是嗎?他心里一笑。只是因此把湯藥顧焦了,根本適得其反啊!
「姑娘也去煎藥,她煎的那帖藥可漂亮了,爐火從頭到尾守得穩穩的,出來的藥汁是澄透的深褐色,聞起來還挺香哩……」安丹越說越小聲,突然又覺主子爺變古怪了。
一旁的善老爹聞言呵呵笑,道︰「這三、四天,夏姑娘把手邊大小事給理過後,都會在灶房那兒幫忙煎藥,那藥是給趙明喝的,他不小心得了風寒,發著燒,偏偏老家不在松遼,這兒無親可依,又打著光棍兒獨一個,夏姑娘就給他天天煎藥、送藥了。」
「我記得……廣院那兒有請人照料,倘是有誰病了,賬房那兒也撥有一筆銀兩供病者花用,看是要請人看顧、買藥煎藥等等,都能使上那筆銀子,不是嗎?」問話時,宮大爺嗓音听起來極為平靜,但就因太平靜,反倒有種山雨欲來的緊繃。
善老爹仍頂著尋常一張笑笑老臉,安丹就不成了,一直想去搓揉頸後寒毛。
「是啊是啊,宮爺說得沒錯。」善老爹繼續呵呵笑。「可咱想啊,夏姑娘該是因自個兒與趙明同在賬房里做事,也算有「同房之誼」,又想啊,反正煎藥、送藥而已,又不耽誤正事,所以才這麼做吧。」
爆靜川臉色驟變,陰沉無端。
他橫了善老爹一眼,隨即下了榻,半句話不哼已拂袖踏出書房。
「老爹,您、您非得這麼玩嗎?您受得住,咱可不成了!嗚……」雖說賬房也是房,但那個什麼……什麼「同房之誼」?听起來好教人別扭啊!
老爹依舊呵呵笑。
走到廣院,宮靜川自覺體內怒氣已積到頭頂那麼高,當他听到說話聲從那間敞開門扉的廂房傳出,並親眼見到里邊景象時,才明白一事——原來發怒這事兒,沒有「最怒」,只有「更怒」。
房中擺設簡單,唯一的榻上半臥著一名斯文清俊的年輕男子,唯一的椅凳上坐著一名窈窕佳人,佳人將湯藥呈上,輕聲叮嚀——
「藥不那麼燙了,你慢慢喝,可別像昨兒個那樣,灌得太大口嗆著了。」
斯文男子低笑了笑道謝,雖在病中,笑聲听起來似頗愉悅。
「你把藥喝了,我等著收碗,順便把這事做好。」
「曉清姑娘,謝謝你,我其實……對你……啊!爆爺?」
聞言,夏曉清跟著回眸,就見宮大爺正抬起一腳跨進房內,雙目黑黝黝,表情嗯……是有幾分古怪。她突然想起安丹適才的話,心口一熱,不禁斂下眉睫,有意無意回開他的注視。
「宮爺……」她微一福身。
「爺怎麼過來廣院了?前頭不忙嗎?」趙明坐挺起來,手里猶捧著湯藥。
爆靜川深深瞥了曉清一眼。
他轉向趙明時,俊龐雖無表情,語氣倒還平和。
「听善老爹說趙先生得了風寒又發熱,特意過來探看。你可好些了?」
趙明受寵若驚,忙道︰「好多了好多了,善老爹派人請大夫出診,診金與藥錢全是賬房支出,咱燒已退,明兒個就能回去做事。多謝宮爺。」
爆靜川點點頭。
「往後趙先生再病,需要有人煎藥、送藥,可以請個小丫頭或老大嬸服侍,鹽場的賬房也是很樂意付這筆錢的。」
「這……呃……」說得好像他還會再得病似的。趙明一下子怔住。
「快把藥喝了吧。」宮大爺瞟了眼他手中的碗,淡淡道。
「啊?喔……好。」趙明端起碗,很听話地咕嚕咕嚕灌藥,一口氣飲盡。
「你不是等著要收碗嗎?」大爺這句話是對夏曉清說的。
曉清回過神,忙趨前將趙明手中的空碗接過來,後者對她道謝,她微笑以對,搖了搖螓首。
「那咱們兩人就不打擾趙先生靜養。」宮靜川又丟出話。
「那……宮爺先走,我把趙先生的衫子補好再走。」她本想趁趙明慢饅喝藥時,她快快縫補,那一小道裂縫應該不會花去她多少時候,豈知……
瞥到那件擱在桌上的單衫以及針線包,宮靜川氣息大亂,盤踞胸中的那股悶氣愈鼓愈脹,仿佛他再多吸進一口氣,就能繃破肺腑似的。
怒至極處,他竟微微笑了,對著身陷「險境」仍不知的姑娘低柔道︰「好啊,你把他的衫子補好,我看你補。我等你。」
「曉清姑娘,不用了不用了,那衫子我自個兒補,我自個兒能補的。你……你還是跟宮爺去吧,別讓宮爺等著,我這兒沒事的……」結果是趙明先被嚇著。
夏曉清臉蛋赭紅,越來越覺安丹的「主子古怪」之說當真沒錯。
陰陽怪氣的也,不知他想些什麼。
暗暗嘆氣,她只得對趙明道︰「那就不打擾你了。」
退出房外時,她順手闔上門扉,宮大爺遂跟在她身後,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便慢,她覺得整片身背莫名發燙,仿佛感受到他銳利深沉的目光,還有從他身上迸發而出的體熱,帶著紫檀氣味的熱度。
突然間,有些暈眩腿軟,她氣息漸濃,心音如鼓,腳步不由得加快,甚至都快小跑起來……驀地,一雙鐵掌從身後探出,將她牢牢圈抱,她連叫都來不及,已足不沾塵地被挾進一處角落。
這是鹽場大倉里的一個小小角落,一袋袋的鹽堆棧得整整齊齊,足有三個人那樣高,這批鹽在立秋過後才要出貨,除非是已排定的巡視時候,否則平時很少有人靠近。
「宮爺——唔唔……你——唔唔唔……」夏曉清一張口就被吻住,男人將她抵在鹽袋上,黑影蠻霸地欺壓過去,霸佔她芳口中的柔軟,亦將自己的氣息和氣味送進她嘴里,濡染她的唇舌。
一吻方休,兩人皆氣喘吁吁,曉清手里的空碗都不知掉到哪里去。
他的額貼著她的,停沒多久又摟緊她密密再吻,濕熱有力的唇滑至她的咽喉,又吻上她的耳,吻得她禁不住在他懷里顫抖。
自有過第一次肌膚之親,自然就有了第二回、第三回,和之後的無數回。他要她,她也要他,歡愛宛若迷毒,能讓人成癮。
但現下這樣就過分了,他想要,也得看看地方,這里是鹽場大倉呢!
「你到底——啊!不行——」當他的手欺向她的胸,探進襟口中握撫那巧挺的胸乳時,夏曉清不禁掙扎,兩手隔著衣衫緊緊按住他胡鬧的大掌。
她面河邡赤,迷亂的眸心努力想定神,又急著對抗他的蠻氣,模樣很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