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氣彌漫的浴室里,涂雅明慢吞吞的拖延洗澡洗頭的時間,等到全身上下統統都洗過兩遍之後,還冒著觸電的危險吹干頭發,她才很不情願的拿浴巾擦干身體。
接著她發現一個悲慘的事實--她必須包著這條浴巾走出去!
她很猶豫。
如果外面那個男人見色心起,她怕自己會立場不堅定,到最後半推半就的跟他一起做出圈圈被插插之類的事情……事後,她八成會唾棄自己。
可是如果外面那個男人看見她這樣幾近全果的模樣還無動于衷,那她恐怕會更無地自容!
不過,雖然她一時之間可能很難面對自己缺乏魅力的事實,卻可以幫助她斬斷情根。
以前和他相隔兩地,自己偷偷愛得心甘情願。
現在跟他密切交集,她卻發現自己變得太貪心。
雞心就會計較得失。
當她開始衡量付出,就失去了當初單純的心意。
少了那份真心誠意,她漫長的單戀也只剩下空殼子。
就像孵化失敗的蟬蛹,最後無法詠贊生命,只能腐化成泥。
拔苦?
她這是何苦?
倒不如回歸最初,繼續遠遠的戀慕他,祝他幸福。
涂雅明在浴室里天人交戰了老半天之後,終于勉強穩住不停發抖的四肢,悄悄的走出浴室。
鮑寓里寂靜無聲,倒是空氣中隱隱飄散著食物的香氣,讓涂雅明追逐著香氣的源頭來到客廳,看見了那個微微斜倚在沙發上熟睡的男人。
這一幕讓她軟化了臉上的線條,既是松一口氣,又有說不上來的……泄氣。
他們總是處在看似曖昧又不能曖昧到底的情況,她覺得自己就像永遠破不了關卡的玩家,到最後能源耗盡,只能選擇放棄。
涂雅明回房里換上家居服,持了一件薄毯幫他蓋上,安靜無聲的解開便當盒,看著調整成靜音狀態的電視新聞,默默吃著他不知怎麼買來的炒飯跟貢丸湯。
雖然這不是自己原先以為會有的那種炒飯,但是能吃到這種妙飯填飽肚子,她也心滿意足了。
她收拾好桌面,無聾的關燈,躡手躡腳的準備上床睡覺。
她像個嬰兒似的蜷縮,繃緊的神經慢慢放松,理性的神智也越來越模糊,卻仿佛听見有人在洗澡……還有開門關門的聲音,又遠又近……
她累得不想起床一探究竟。
既然他不請自來,那麼不告而別也是合理。
明天,她要重新裝一道撞不破的鐵門。
涂雅明沉沉的睡去,總覺得今晚的被窩特別的暖和,讓她睡得好安心。
她心滿意足的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幾乎要發出舒心的申吟。她听見一聲低低的暗嘆,莫名的全身酥軟。
小雅……
她迷惘的半睜開蒙朧雙眼,好像听見何浩然醇厚的種語,卻只看見自己熟悉不過的床頭櫃,因為夜燈的照射拉出龐大的陰影。
然後有人吻了她的眉間,像不小心棲息的蝴蝶。
「嗯……」她微微皺著眉頭,眼皮沉重得快要張不開,卻又想要留住那只調皮的蝴蝶。
小雅……
涂雅明忽然急促的喘息,卻怎麼也擺月兌不掉耳畔細膩的親吻,四肢百骸竄起了高溫,扭動掙扎的嬌軀瞬間成了完美的助燃劑。
「你……」涂雅明終于完全睜開了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正磨蹭著一個半果的男人!「何浩然?!」
拔浩然側身環住她勻稱縴細的腰肢,埋首在她白皙的頸項。
「啊!吵醒你了。」重點是,他沒有半點歉意。
涂雅明咬住唇瓣,免得自己申吟出聲,和他貼身側躺的姿勢完全沒有翻身下床的機會,緊緊握繞在腰際的大手,更是在她光滑的肌膚上來回煽情的撫模……
「吼!」他頓時崩潰的倒下,緊緊抱住她暖馥馨香的桐體,讓她的顫抖和他的顫抖一起跟著心跳聲緩緩平息。
天空露出話肚白,何浩然筋疲力盡的把懷里昏睡過去的女人抱緊,神情雖然滿足,卻閃過一絲懊惱。
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會做到神智不清!
涂雅明起床時,腦海中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她遲到了!
她以為自己一躍而起,其實只是在床上彈跳了一下。
不過,她很快就想起來自己被炒魷魚了。
蚌然,昨天發生的種種,一古腦的魂時浮現,讓她一時之間忘了研究自己怎麼會睡得這麼晚?太陽都這麼毒辣了,居然還躺在床上?
直到她想起何浩然!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腰爛的那只大手,還終于注意到自己的後頸處有一道平緩的溫熱呼息,很悲哀的承認自己反應遲鈍,才會以為貼靠著自己的男人其實是一件非常符合人體工學的棉被!
別辣辣的記憶直撲腦門,涂雅明瞬間仿佛全身著了火,又燙又紅。
她才又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自己某個私密部位也熱燙腫脹,還帶著微微的痛。
沒想到她昨天在浴室里假設的種種可能都一一發生了,這個男人的確對她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無動于衷,因為他睡著了。
這個男人也真的色心大發,跟她做了圈圈被插插的事情……事實上,她覺得自己被捧干了。
問題是,她當初並沒有設想真的要跟他滾床單啊!她是打定主意要保持距離的。
而且……他怎麼會知道……她……他們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涂雅明難堪的閉上雙眼,真不知道眼前這樣的局面究竟應該要怪誰?
而她又悲又喜,責怪自己不該在心存芥蒂的時候和他發生關系。
「早安。」
拔浩然忽然睡意漠濃的湊過來吻她,聲音沙啞誘人得讓人想把他撲倒。
「早」涂雅明神情戒備的雙手緊握在胸前,很怕自己會做出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
他的手倒是肆無忌憚的鑽進被窩里撫上她赤果的嬌軀,明目張膽的捧住她雪白的豐盈。
涂雅明輕輕掙扎著,「不要……痛……」
她羞皺的神情讓他意會到是哪個部位痛,他忽然翻身下床走進房間里的浴室,沒多久又走過來一把抱起還在狀況外的她。
水聲淙淙。
「泡個澡會好一點。」他赤身果伐的在屋里大方走動,反而是屋主本人相當不好意思。
拔浩然在浴室里將她從懷里放了下來,她雙腳一踩到地板,立到抽了條浴巾包住自己的,努力把自己的視線固定在某人的脖子以上,「我……我自己來就好。」
將她的不自在看在眼里,何浩然抿嘴輕笑,忽然俯身偷了一個早安吻,
「這次放過你,我去外面那間浴室。」
他落落大方的轉身離開,涂雅明懷疑他是故意慢慢的走,他對自己的身材真有信心。
而她要不是親身伐會,還真難想象這樣溫柔體貼的他有那麼癲狂的一面。
一想到那些香艷火辣的畫面,她滿臉通紅,緩緩滑進水波蕩漾的浴白里。
她沒有在浴室里待太久,卻也久得足夠讓一個男人悶不吭聲的溜走。
當涂雅明衣著整齊的走出房間,卻發現明晃晃的公寓里只有她一個人時,她荒謬的笑了,心卻是痛的。
她心存僥幸的走回房間,果然什麼也沒留下。
他走了!
這算什麼?
溫柔的慈悲嗎?
是誰說他不會不告而別?
她真傻!真傻!
竟然接二連三的讓他拋下她!
涂雅明痛得蹲下來,將自己發熱的雙眼埋在膝蓋上,雙手緊緊的圈住小腿,仿佛這樣就不會分崩離析。
這究竟是一場什麼樣的游戲?比賽誰最傷心?還是最無情?
她可不可以關機?能不能不要痛得這麼徹底?
「你明明知道我愛你……」她哽咽的低語,空曠的屋里充滿了她的回音。
然後僅存的那扇鐵門無聲的開傲,涂雅明機警的抬起頭來,原本懸在眼眶里的淚水流了下來。
拔浩然連忙將她拉了起來,被她淚眼婆娑的模樣嚇得不輕。
「你怎麼了?真的有痛成這樣嗎?泡澡也沒用嗎?」何浩然憂心忡忡的把剛剛買回來的早餐隨手放在茶幾上,慎重考慮要不要把她月兌光了檢查。
涂雅明卻一把推開他,神情疏遠,口氣惡劣,「不要踫我!」
她眨也不眨的看著眼前困惑不解的男人,還沒從方才遭人遺棄的情緒中恢復過來。
「你怎麼了?怎麼哭了?」何浩然按捺住微微波動的脾氣,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她,不明白自己下樓買早餐的這十分鐘里,怎麼會有這麼劇烈的變化?
涂雅明繃著臉搖搖頭,眼楮瞄到沒有關緊的鐵門。
「你走吧!」她疲倦的嘆口氣,「我沒事了。」
拔浩然果然朝著門口走去,卻砰一聲的關上門。
「在我們把話說清楚之前,我不會走!」他繃著堅毅的下巴,轉身面對這個善變的女人,還沒決定好要先愛她還是先教訓她。
沒想到她卻忽然嗤笑一聲,神情愴然。
「你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大騙子,你哪一次有把話說清楚才走?」涂雅明額際的太陽穴隱隱跳動,這幾天的委屈一古腦的冒了出來。
拔浩然一楞,看著眼前臉色青森慘白的涂雅明,忽然明白了很多事。
「你剛剛蹲在這里哭……以為我走了?」他不可思議的朝她跨了一步,平靜的面具也慢慢游裂。
「你以為在我們我就這樣走了?」何浩然說到最後,竟也咬牙切齒。
涂雅明神情哀傷的映著他,「對。」
「涂雅明!」何浩然握住她細瘦的雙臂,像被人當場打了一拳。
涂雅明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平靜的表情。
「因為你在台東的時候,就是這樣拋下我,什麼也沒說。」她的眼神空洞,仿佛陷在一個醒不來的噩夢里。
拔浩然恍然大悟。
「我沒有拋下你,我……」他遲疑了,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解釋,也許,應該先說一句對不起……
涂雅明也沒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就接在他的後頭,輕輕的說了一句話,「我不要跟一個隨時可以舍棄我的人在一起。」
就算已經滾過了床單,也不行。
拔浩然神情一凜,「我不會舍棄你!」
他加重了手心的力道,卻可以感覺涂雅明的心已經從他身邊一絲一毫的抽走。
她靜靜的站在他面前,深情卻決絕的說︰「就算我愛你……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