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一笑。「少爺才會把時間花在水姑娘身上,就算彼此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感情,但水姑娘是除了二夫人之外,少爺唯一肯讓她接近的女人,因此……」
「真要成親,與其讓二夫人替他挑一個他根本不想接近的女人,倒不如和水姑娘成親。」上官雷很有自信的接著說下去。「起碼,少爺不討厭讓水姑娘接近他,他們兩人也可以用很平常的態度相處,就少爺而言,這應該是最理想的了。」
「答對了!」上官雨拍拍手,給他鼓勵鼓勵。
「不,不只是這樣,」上官風慢吞吞地說。「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耶?」上官雨訝異的驚呼。
「還有?」上官雷更是錯愕。
「什麼原因?」上官鳴月兌口問。
「怎麼,只有我一個人看出來嗎?」上官風面無表情地掃視他們一眼,「想知道?」驀而哈哈大笑。「自己想!」
上官雨、上官雷和上官鳴齊齊眯起眸子來,三兄弟相顧一眼……
「兄弟們,上!」
「咦?咦?你們想干什麼,我是大哥……」
「殺死你!」
「哇,上官大哥被三個弟弟圍毆耶!」
水漾兒並沒有大驚小敝,只覺得好玩,她看得出來,上官風四兄弟只是在玩鬧而已,就像她和幾位師兄姐在打打鬧鬧一樣……
「我不想看了,」她突然興味索然起來了。「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
半聲不吭,藺殤羽護著她迅速離開擁擠的人群,直到人少的地方,他才放慢腳步,兩人並肩朝客棧而去。
「我想師兄、師姐他們應該都沒事了,可是……」她低喃,愁著一張俏臉兒,可憐兮兮的像只迷路的小貓咪。「他們應該都回到天柱山了吧?四師姐快生了吧?大家的生活都沒問題吧?」
藺殤羽沒說什麼,只是朝尾隨在身後的上官風使了一下眼色,後者會意,立刻在上官雨耳傍細語幾句,上官雨當即轉身離去。
數天後,當水漾兒正好奇的站在路邊看人家捏面人兒,上官雨悄悄的來到藺殤羽身後,將一封信函交給藺殤羽,藺殤羽隨便瞄了一下,旋即將信函遞到水漾兒眼前,恰恰懊擋住她的視線。
「干嘛啦,人家正在……咦咦咦,二師兄的信?」
水漾兒歡天喜地的搶過去,一邊走到一旁去,一邊迫不及待的拆開信來觀看,旋即安心的拉出笑容來。
「我就知道,他們回到天柱山了……」側臉,她向藺殤羽解釋,「師父讓我們在那里種菜、養雞、養鴨,自給自足應該是夠的了!」煞後,繼續看信。「咦?雪山派原是堅持不肯退婚的,但不知為何,半個月前突然來信同意退婚了……」
她困惑地橫了眉,「奇怪了!」旋又聳了聳肩,「管他那麼多,反正肯退婚就好了!」再往下看。「耶耶耶?大師兄嫌山上生活過于簡陋,帶著四師姐住到山下小鎮上去了……」
又皺眉,「大師兄還要三師兄和六師兄到鎮上工作,賺錢給他和四師姐花用,這……大師兄到底在想什麼呀?」以身為女人的立場,她很不以為然地咕噥。「雖說自己師兄弟賺錢給自己師兄弟花用,這也沒什麼啦,可是他是男人啊,賺錢養老婆孩子,不是男人最起碼的責任嗎?」
被另一張信紙,她繼續看,突然噗哧失笑。「二師兄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大家早就看不慣大師兄的作風了,現在大師兄能夠「自動自發」的住山下去,他們也樂得開心,就算三師兄和六師兄辛苦一點也沒什麼,大師兄和四師姐不在山上了,大家反而自在……」
她輕輕嘆氣,但嘴角還是勾著笑,「二師兄說得也是啦,不然二師兄早晚又會和大師兄吵起來的!」說著,將信紙摺懊放回信封里頭去,再納入懷里。「現在這樣彼此各過各的也是好,大家愉快最重要。」
然後,她感激地向上官雨深深一福。「謝謝上官二哥,我終于可以安心了!」
上官雨一驚,慌忙閃身,忐忑地朝藺殤羽瞥去一眼,「水姑娘,是少爺讓我去的!」急忙撇清責任。
「我知道啊,但辛苦跑這一趟的是上官二哥嘛!包何況……」水漾兒看也沒看藺殤羽一眼,逕自回到捏面人兒攤子前。「我跟藺公子是朋友,讓朋友幫這一點小事還要道謝,那就太虛偽了吧?」
「自己人」不必道謝,「外人」才要道謝嗎?
上官四兄弟相顧一笑,再動作一致地朝藺殤羽看去,後者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異樣,想來小主子也想到這層含義了吧?
雖然他們都看得出,在這兩個多月里,水漾兒並沒有如他們所期望的喜歡上小主子,還口口聲聲強調說,他們只是「朋友」,但她已經把小主子當成「自己人」了,這也算是有進步了吧?
于是,之後的日子,不管他們往哪兒去,每隔一個月,上官雨就會特地跑一趟天柱山,替水漾兒捎信息給師兄姐們,也替她的師兄姐們捎資訊給她,這讓她可以安心的「纏」著藺殤羽。
順便,她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教導」藺殤羽一下。
雖然現在已經很少人膽敢來挑釁奪魂公子了,不過偶爾還是會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初生之犢,或者一心想為親友報仇的笨蛋出現在藺殤羽面前。
譬如上個月,就有個那樣的人跑來找藺殤羽「決斗」,結果在水漾兒尚未考慮好該如何勸他不要下那麼狠的重手之前,那家伙就被藺殤羽廢了武功和雙腿了,她頓時傻眼——會不會太快了一點,才兩招而已耶!
一招廢武功,一招廢雙腿。
「藺公子,你怎麼就這麼小氣啊?」水漾兒氣呼呼地破口大罵。「就跟你說男子漢大丈夫……」
「他可以殺我,為何我就不能傷他?」
苞上回一模一樣的反駁,水漾兒就張著嘴說不下去了,畢竟他說的是事實,人家確是下狠了心要殺他的,他沒有殺對方,只是給對方一個「懲罰」,這就已經很「客氣」的了。
問題是,這種比死還痛苦的懲罰,真的太重了嘛!
「那我也說了嘛,男人心胸要寬大一點嘛,不想撐船,撐樹葉也可以……」
「我也說過,我連一片樹葉也不想撐!」
「那半片樹葉總可以吧?」
「……」
之後她絞盡腦汁苦思數天,終于給她想到一個辦法,雖然很像是在要白痴,但或許可以試試看阻止他……
兩個多月後,一個中年人,也沒說他到底為何要找上奪魂公子,一旦確認藺殤羽就是奪魂公子本尊之後,馬上就動上手了;而水漾兒一見藺殤羽出手反擊,立刻發出一道尖銳得連鬼听了都會嚇破膽的怪叫,于是藺殤羽只出了一招就回過頭來看她,而她也才有時間跳過去抱住他的手臂,不讓他再出第二招。
冷邪的丹鳳眼俯下來盯視她,眉梢子微挑,她也不說話,只是嘿嘿嘿傻笑,于是他不屑地哼了哼。
「半片樹葉?」
水漾兒猛點頭,藺殤羽靜默片刻後,又是一聲冷哼,然後他放過那個中年人的雙腿了。
大成功!
水漾兒很是興奮,她有預感,往後就算她沒阻止,他也不會再廢掉對手的雙腿了。
「原來如此!」見狀,上官雨若有所悟地喃喃道。
「什麼如此?」上官鳴莫名其妙。
「大哥說的,我大概明白了。」上官雨低語。「谷主只會凌虐少爺,二夫人就知道溺愛少爺,元少爺三位萬事依從少爺,可只有水站娘,她會責罵少爺——為了少爺好,也會「教導」少爺為人處事的道理……」
「教導?教導?」上官鳴失聲重復。「難不成少爺把水姑娘當成爹娘了?」
「自然不是,你又是想到哪里去了?」上官雨沒好氣的橫他一眼,「我的意思是……是……」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做正確解釋。
結果,他也被上官風用一種「你是笨蛋」的目光橫了一眼。
「那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感受,水姑娘和谷主一樣都會責罵少爺,但谷主是惡意的,水姑娘卻是善意的。」上官風慢吞吞地解釋。「水姑娘誠意做少爺的朋友,就算少爺對她有恩,她還是要堅持她做人的原則,一旦少爺違背她的原則,水姑娘就會毫不客氣的糾正少爺,跟少爺講道理……」
「我也懂了!」上官雷月兌口道。「少爺向來是黑白不分,任性而為的,也沒有人敢去糾正他,這是頭一回,有人懷著善意而責罵他,並告訴他,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可真新鮮!」上官鳴咕噥。
上官風失笑。「對,也有點這種意思,對少爺來講,這種經驗還挺新鮮的,我想,少爺應該是不討厭這種感覺的,所以過去幾年來,少爺都不肯回奪魂谷,多半都是窩在元家別莊里,但現在,他寧願帶著水姑娘到處跑……」
「那少爺應該會喜歡上水姑娘吧?」上官鳴說。
「希望是。」上官風衷心道。
「最好是。」上官雨,不然他們都不能回奪魂谷。
「就當作是吧!」上官雷,樂觀一點不算是壞事吧?
就這樣,在上官四兄弟的樂觀期待中,又過了兩個多月……
「四師姐生了小師佷耶!」看著剛到手的信函,水漾兒欣喜地道。「我得回去看看!」然後再回來繼續纏著他,非得「償債」不可。
「少爺,您也得回谷一趟,不然二夫人會傷心的。」上官風也提醒藺殤羽。
普天之下,最疼愛少爺的莫過于二夫人了,二夫人過四十整壽,要是少爺不回去的話,二夫人一定會難過的。
藺殤羽頷首。「你們四個送水姑娘回天柱山,等我去找你們。」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表面上听起來就只是護迭水漾兒回天柱山而已,但多了最後那一句,整個含義就不一樣了。
明擺著就是要他們替他看著水漾兒,別讓其他男人接近她嘛!
「是,少爺。」上官風四兄弟暗暗偷笑。
然後,藺殤羽和水漾兒就分頭離開了。
一往南,一往北,這邊沒有依依不舍,那邊也不會黯然神傷,真的就只是兩個朋友相聚過後分別,連互道一句珍重再見都沒有,她隨便揮揮手,他則是連揮手都沒有,直接轉身走人。
上官四兄弟不由面面相覷,適才竊笑的心情不翼而飛。
這種情況很顯然的只代表一種意思︰不但水漾兒沒有喜歡上藺殤羽,藺殤羽對水漾兒也毫無半點留戀之意……
媽的,這五、六個月時間,都浪費到哪里去了?
就在上官四兄弟懊惱不已的尾隨在水漾兒身後逐漸走遠,而藺殤羽早已不見蹤影之際,沒有人注意到,有一雙陰騖的目光正悄悄地窺視著他們……
「決定了嗎?」
斑台上的太師椅,古媚端端正正的坐著,唇畔掛著柔媚的婉笑,好似春風拂面,百花燦爛,右手五指卻擱在扶手上,一下又一下,非常有規律的敲擊著,敲得台階下俯首而立的三狐︰冰火居士、歸燕居士和哩勒居士心驚膽戰,膽戰心驚。
那一下又一下的敲擊,並不表示她很無聊,而是她很不耐煩,想見血的徵兆。
「決定了,決定了!」歸燕居士惶恐地忙道,暗暗甩冷汗。
「很好。那麼……」五指重重一敲,停住了。「你們決定讓誰去對付奪魂公子了?」
「月影門、千葉莊和擎天幫好手全數出動。」哩勒居士小心翼翼地道。
「夠嗎?對方可是奪魂谷谷主的兒子喲!」
「還有大燕三魅。」冰火居士補充。
「嗯嗯,那應該夠了,那就盡快把奪魂公子解決掉吧!」
「是。」
愈骯髒的事就愈要盡快完成,否則夜一拉長,夢就多了,最好別拖出一場噩夢來!
不能怪他,不能怪他,人不為己,天誅地減,不能怪他!
遙遙望著剛踏出飯館的藺殤羽,沈康雙手緊緊交握,努力鎮定戰栗的心情,深呼吸又深呼吸,冷汗卻還是繼續狂飄,在這秋涼的季節里,早已汗濕了重重衣衫。
在跟蹤了小師妹和藺殤羽十天之後,他正焦急想不出辦法進行他的陰謀,沒想到他們卻分開了,而且藺殤羽是獨自一個人往北走的,他不禁欣喜若狂,心想這不是上天有意要成全他又是什麼?
只是他自己得先穩住,不能緊張、不能害怕、不能慌張,無論如何不可以讓藺殤羽看出異樣來,不然他的老婆和孩子就沒了!
不,不對,要按照他的說詞,他原就該緊張、該害怕、該慌張的不是嗎?
對,他是該緊張、該害怕、該慌張,這才符合他的說詞,他要是不緊張、不害怕、不慌張,才真的會啟人疑竇。
想到這,他不再遲疑,疾步竄上前,高喊,「藺公子,留步,請留步啊!」
藺殤羽腳步一頓,徐徐回過身來,劍眉輕挑,冷眼無聲望著沈康。
「藺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小師妹,」沈康哀聲央求,一臉的焦急惶恐,毫不虛假,只不過他的焦急、他的惶恐,是為他的老婆孩子,而不是水漾兒。「千萬要救救我小師妹啊!」
丹鳳眼眯了,藺殤羽依舊無聲,只是盯著沈康看。
沈康咽了口唾沫,硬生生按捺下恐懼的心情。「我……我老婆生了兒子,我特地趕回鄉祭墓,要向亡父亡母報告這件喜事,誰知半途上遇見上官公子四位,他們說小師妹在半夜里被人劫持了,他們正要追上去,但對方似乎十分棘手,上官大公子便要我趕來向藺公子求助,藺公子,求求你,千萬要救救我小師妹啊!」
「在哪里?」藺殤羽終于出聲了。
上勾了!
沈康心頭狂喜,慌忙轉身帶路。「請跟我來,藺公子,得趕上幾天路,千萬要快點,別太遲了!」
對,不能太遲,絕不能太遲,否則他的老婆孩子就……就……
天柱山就在月影門的地盤上,所以三鬼幫才會讓月影門主導說服十方秀士的任務,進而狙殺十方秀士,再追殺十方秀士的九個徒弟。
直至江湖上傳言,十方秀士的小徒弟水漾兒和奪魂公子走在一起,三鬼幫投鼠忌器,方才停止對十方秀士九個徒弟的追殺,而沈康也才能夠帶著師弟妹們回到天柱山,然後,他把師弟妹們留在山上過刻苦儉樸的生活,自己帶老婆住到山下去過舒適的日子。
「咦?大師兄、四師姐和孩子都不見了?」
水漾兒一邊訝異地驚呼,一邊和師兄姐們一一親熱的擁抱、問好,半年不見,真的好想念他們呢!
「大師兄曾提過,孩子出生後,他要回鄉去祭墳,想必上路去了吧?」
「那也不可能帶四師姐和孩子去吧?」
「多半是托付給產婆照顧了吧!」
雖說要托付也應該要托付給自己的師弟妹們比較安心才對,不過,他們幾個都不知道要如何照顧初生嬰兒,托付給產婆也是情有可原的,反正費用是師弟們賺來的,辛苦也辛苦不到他。
「那也應該跟我們講一聲,免得我們擔心嘛!」水漾兒咕噥,紅唇噘高了。
「我們?擔心?」俞鎮宇搖搖頭,苦笑。「我倒想知道,大師兄心里何時曾有過我們?」
水漾兒無言,默默掃過周圍幾位師兄姐們嘲諷的表情,聳了聳肩。
「好吧,反正大師兄早晚要回來的,到時候再去看他們好了。」再轉注上官四兄弟。「那你們呢,上官大哥,要先回去嗎?」
「那可不行!」上官風搖頭。「少爺要我們在這等他,我們就得在這等著。」
「行啊,不過呢……」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頑皮的神采,水漾兒不懷好意的嘿嘿笑。「想留在這里,可也得干活兒喲!」
「哦?什麼活兒?」上官風問,還帶著笑,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種菜、喂豬、」水漾兒故意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養雞、養鴨。」可怕吧!可怕吧!
誰知上官四兄弟兩兩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水姑娘真是小看我們了,咱們奪魂谷也是自給自足的,謀生的活兒,我們從小就得挑一樣學著干,學會了才能夠練武。」上官風得意的咧。「谷主說的,先學會如何養活自己再說!」
「真的?」水漾兒吃驚的大叫。「那藺公子呢?他不可能也會吧?」
「少爺啊?」上官風又移開目光,與三個弟弟們相對而視,旋即低下頭去,肩膀抖個不停,「自然是……」愈抖愈厲害。「也會。」
「欸?」不只水漾兒,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發出驚愕的怪叫。
「少爺挑的是武器匠。」
「武器匠?!」
「唯一不同的是,」上官風硬憋住笑,憋得好不辛苦。「少爺三歲就開始修習內功,五歲才開始在武器鋪子里學干活兒,但也得學會了如何打造出一把好武器之後,他才能夠專心一意思的習武。」
水漾兒和俞鎮宇不可思議的相對片刻,突然爆笑出來。
「有機會,我一定要叫他幫我打支寶劍!」
「可以啊,少爺的武器就是他自己打造的。」
「咦?那種摺扇隨便買一把就有了不是嗎?」他那個武器匠也未免做得太混了吧?
「不,不是那把。」上官風搖頭道。「少爺平常用的那把摺扇也的確是隨便買的一把,但那只不過是傷人用的,他自個兒打造的武器,只有在殺人的時候才會拿出來。」
「那他拿出來過嗎?」水漾兒好奇地問。
「沒有,打從少爺踏入武林至今,一次也沒拿出來過。」再補充三個字。「沒機會。」
「換句話說,他還沒有殺過人?」
「從來沒有。」
「不可思議,」傅偉咕噥。「江湖上還說他棘手無情,殺人無數呢!」
「所以說,江湖傳聞絕不可輕信,」俞鎮宇乘機教導師弟妹們。「記住了?」
「記住了。」師弟妹們齊聲應諾。
「不過,我倒很好奇,」水漾兒自言自語。「藺公子打造出來的武器,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上官四兄弟相顧一眼,失笑。
「也是一把扇子啊!」
「呃?」
東方天際,曙光乍現,那抹魚肚白卻是陰沉沉、淒慘慘的,像隔著濃濃煙霧,模模糊糊的迷蒙一片,而重重的烏雲,濃稠得像是潑上天的墨汁,層層疊疊的堆積著,蕭索的秋風陣陣吹拂,宛如少女哀怨的嗚咽,空氣是令人窒息的靜寂,凝結著一片肅殺之氣,就連心跳,也緊繃地窒悶起來了。
此地,距離天柱山三十多里的一處草坡,荒蕪淒涼的坡上是亂葬岡,坡下荊棘雜樹糾結叢生,齊陘的野草蔓長,而那叢叢雜草染上了點點枯黃,仿佛草便上沾著了什麼幽戚的傷感,透著一股悲烈的哀愴……
眼前,向來總是杏無人煙的草坡上密密麻麻布滿了人,起碼有五、六百之數,其中只有兩個女人,那兩個女人,全都在藺殤羽前面。
就在藺殤羽面前,一字排列著九個人,七個男人,兩個女人。
但最令人注目的卻不是那兩個女人,而是三個頭發胡須一整片花白的老人家,一胖、一瘦、一丐,俱皆佝淒著背,還拄拐杖,老人家沒有八、九十,也該有七、八十了,不在家里含飴弄孫,卻跑到這荒郊野地里吹冷風,卻不知是為何。
「奪魂公子,我們萬分不想招惹你,可是……」
率先開口說話的是兩個女人之中,年歲較大的那一個,三十多近四十,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連嗓音也是嬌嬌女敕女敕的透著一股令人骨頭酥軟的黏膩味兒。
她,就是月影門門主。
「誰讓你跟水漾兒走在一塊兒呢!」月影門主很做作的嘆了口氣。「我們這是未雨先綢繆,還請奪魂公子你多多包涵了!」
「就憑你們?」
微眯的丹鳳眼淡淡地掃過眼前的人,藺殤羽聲音清冷,不透半點七情六欲,目光澄澈,卻澄澈得那麼陰森而毫無半絲暖意。
「這我知道,光憑我們多半是不夠的。」月影門主倒是很老實的承認了,「雖然去年,我們只出動了各幫好手二十人就解決了十方秀士,但奪魂公子你……」她搖搖頭。「不,我們不敢如此大意,所以呢,這回我們不但盡出三幫精銳之力,更且……」
她回眼恭恭敬敬地向那三位老人家福了一下。「請到了五十年前威名顯赫,稱霸武林三十余載的「大燕三魅」三位老人家……」
藺殤羽臉上半紋波動也沒有,森冷如故。「沒听過。」
那三位老人家白眉白須無風自飄了一下,月影門門主僵了一僵,表情開始難看了。
「或許任何人都看不進奪魂公子眼里,但……」
月影門主的目光移向藺殤羽後方,沈康畏畏縮縮地站在那里,心虛的眼神落在地上,誰也不敢看。
「我想公子你或許已猜出,水漾兒並不在我們手里,被我們抓到的是沈康的老婆孩子,所以他才會乖乖的替我們去把你拐騙過來,同時……」月影門主得意的一笑。「他也為我們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丹鳳眼突然眯了一下,劍眉高挑,藺殤羽沒吭半聲,身上的邪惡之氣卻陡然暴增,令人背脊發冷,不寒而栗。
「哎呀,終于發現了嗎?」月影門主橫手背掩嘴咯咯笑,活像一只蛋下不出來的老母雞。「對了,沈康伺機在你身上下了軟筋散,無色無味,故而難以察覺,非毒也非迷藥,也就無法運功逼毒,直到藥效開始發作的那一剎那,你才會察覺到中了道兒,這時……」
她拋出一個媚眼。「也已太遲了,雖然藥效只有兩個時辰,但那也該夠奪魂公子你死上好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