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原赤御還計劃著……雇用兩個流氓地痞到施海恩和邵可寧那桌去收取戀愛稅,鬧得他們吃不下去後走人,然後他再火速趕回家中等她。
當然,他會拚命忍住自己那張想酸邵可寧的嘴,只勸她忘了此次不愉快的相親,喔——還有那個帶來霉運的男人。
但現在——必須先解決他這種螞蟻上身的情況才行!
受到嚴重打擊的他,重新戴上墨鏡,扶著已經快頂在眼皮上的鏡片負氣離開。
此時,一個沒長眼的人突然迎面撞上原赤御,連他的墨鏡也給撞飛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喂——」邵可寧?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遇上她……
原赤御吞回其余的咒罵,趕緊低下頭找尋掉在地上的墨鏡。
「先生,你受傷了嗎?」
他沒回答,只是揮著手要她離開。就在原赤御彎身、準備戴上墨鏡時,邵可寧倏地用雙手捧住他的臉,拉近她眼前。
原赤御屏息地看著她,用力咽下唾液。
她兩眼睜得大大的,然後露出憐憫的表情。「你在過敏……很嚴重喔。我認識一個不錯的醫生,或許他可以幫上忙。帶你過去好嗎,先生?」
原赤御瞠目結舌。她認不出他?
沒錯,只要一出門,他絕不做重復的打扮,墨鏡也會視當天的心情而變換,因為擔心被她發現他跟蹤她,他還刻意梳了另一種發型,因此這很正常……
好吧,別找理由了。再次變成豬頭的他,連以壞心眼聞名的原赤菲也會快閃而過。該死,情況很嚴重!
等等……邵可寧居然會對一個陌生男子隨便亂模?!
他應該要問問她在鄉下含辛茹苦將她帶大的老母親,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
一旁的邵可寧納悶不解地想了想,突然拍拍他的肩膀。
「先生,麻煩你看我這邊一下。」接著,她朝他比著笨拙的手語。完全的雜亂無章,想到什麼就亂比一通。
原赤御瞪她,他見鬼的應該看得懂!
另一方面,邵可寧也很快就放棄了「溝通」,她直接在比劃中強調出他嘴唇的厚度之後,一把拉著他硬是往前走。
「你……」那種事,不用她來提醒。這女人的確具備惹毛他的本事!
下一秒,原赤御立刻甩開邵可寧挽著他的手。
撇下表情仍透露出困惑的她,他大步沖向門口。在經過自己停放在餐廳外的車子時,他並沒有停步,而是直接跑到路口,心急如焚地攔計程車。
啪地一聲,關上車門。
「到最近的醫院或診所!」車內的他大喊。
對附近路況不熟悉的原赤御,完全不想浪費多余的時間去尋路。上路不久,一塊斗大的醫學美容招牌在他眼前閃爍,令他幾乎感動到想落淚。
隨著他的進門,診所玻璃門前的鈴聲搖晃作響。
被汗水濕透的襯衫緊緊貼在他胸口。
顫不得有好幾雙同時投射過來的眼光,原赤御趴在櫃台前大口喘氣,困難地擠出一句︰「快給我打一針……又大又粗的那種。」
回到座位的邵可寧繼續和施海恩加深彼此的認識。愉快的聊天里,他們發現了共通的興趣︰溜冰。因此這次的約會,他們意外地多了個節目。
但過程中邵可寧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斷回想剛才在洗手間走廊上撞到的可憐男子,他的臉……紅腫成那樣,應該很難受吧?唉,誰都不想在外頭遇上這種突發狀況。
可是……那男子急著掙月兌她的動作,讓她不禁聯想起某個人。
還有那熟悉的眼神——雖然腫脹的部分佔去了大半,但那體格以及靠近他時那股淡淡的刮胡水香氣……討厭!她不想那麼快就習慣原赤御身上的味道。
「邵小姐?」
她快速地回過頭,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望著窗外發楞。「怎麼了?」
「我看你好像也沒食欲了,不如我們直接到溜冰場玩玩,晚點再去看一場電影,你覺得怎麼樣?」施海恩提議。
邵可寧想馬上回答「好」。但這個字就是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老天!她到底是怎麼了?
就算那個人真的是原赤御,她也不需要在這個時間點為他操心。
「還是你有別的想法?」見她遲疑的神情,他試探地問。
好一會兒後,邵可寧黯然低下頭。
「很抱歉,我突然想起家里有點事,所以……必須先離開了。」
「喔……這樣啊。」他的聲音有些僵硬,但仍是有風度地站起身。「沒關系,那我先送你回去好了。」
「別麻煩,我自己坐車回去就行。」她離開座位時,順勢拿走帳單。
施海恩的手伸向她.但還沒踫到她便收了回去。「不行,這個我來。」他指著她手上的帳單說。
她搖頭。「至少讓我表達一些歉意。」
「你不讓我送,已經夠傷我的自尊了。」
「拜托,否則我會很內疚。」她把帳單壓在胸前,以哀求的語氣說。
他對她皺皺眉。「僅此一次,而且下回你絕對要吃得比我還多。」
「好,一定!」
邵可寧感激的微笑,然後迅速到櫃台付了帳。她在入口處停下步伐,並回頭看了一眼施海恩,他瀟灑地聳聳肩,並笑著與她揮手道別。
這男人是多麼理想的完美對象,而她卻做了這個決定——
日後若想起,定會令她後悔不已的決定。
邵可寧回到靜寂的家,月兌掉外套後換上舒適的月兌鞋,她覺得每根腳趾都在開心地歡呼。但為了能呈現最美的一面去相親,穿上高跟鞋的痛,她還是願意忍。
她走過無人的客廳,直接來到右邊那扇門。
「原赤御?」
「別吵,我睡了。」
她置若罔聞地打開門,走進他房內。
即使已經接近黃昏,原赤御仍是將落地窗的簾布統統拉上,而且堅持把室溫降到像冰庫一般,害她差點沒帶著十字架和大蒜靠過去。
「出去。」他在床上背對著她,被單蓋至臉部。
「吃過藥了嗎?」
原赤御出于習慣地想張口回應,又覺得太丟臉而繼續沉默。
糟!邵可寧果然還是發現了……面對他為何會出現在她相親地點的質詢,比要他直接承認那張走樣的面貌還來得困難。
「讓我看看你。」她的語氣很輕、很平靜。
「你怎麼知道是我?」
「我看到你的車了。」她不想告訴原赤御,整個相親過程中……她只想著他。
他仍把自己包得緊緊的,堅持不看她。「所以你是來找我大吵一架?」
「不是。」
「那你是準備好台詞了來大肆取笑我?」
「也不是。我來謝謝你。」
「什麼?」他差點回頭,但立刻拉回身體。
「說真的,我都不知道你有這麼善良。」她放松地坐在原赤御的床沿。「因為擔心我受騙,你還特地跟到了餐廳去保護我。」
他冷哼。「我是去看笑話的。」
話剛說完,她隨即拿起床上的其它枕頭,跪坐在原赤御身後用力打他。
「那你就該安安靜靜地看就好!」她生氣地責罵他。「為什麼非得那樣子出現,搞得人家心神不寧的?因為我破壞你心術不正的約會,你就毀了我的相親!」
原赤御終于從被窩里采出頭,坐起身阻止她的攻擊。
「毀了?」
「對啦!耳朵變那麼大,就只听進這兩個字。」
他模了模紅腫的耳根,不悅地瞪她。拜打針的快速功效,他的臉已經幾乎消腫,除了脖子還有點癢、兩耳仍呈現招風狀態外。
「你的指控很不公平,我什麼也沒做。」
媽的!他是什麼也沒來得及做,這次算她和那男人好狗運。
強而有力的枕頭攻擊一波波朝原赤御的頭頂落下!
「對!你什麼也沒做,只是腫著一張臉來嚇我,我就煩惱到靜不下心。是你嗎?很難受吧?看醫生了沒?」她不甘心地吼,使盡力氣打他。「你這混蛋!我的春天好不容易才降臨……」
原赤御涌起莫名的感動,邵可寧之所以會擔心,必然是因為某部分的她——
在乎他。
沒多久,發狂的襲擊突然停止,他于是放下護在頭部的雙手。
他怔住。「你……哭了?」
她一把抹去淚水。「我瘋啦!只是因為手痛。」
原赤御將她緊抓著的枕頭拿開,心疼地抱住她。「好了,別再推我啦……等等這手又要打上石膏了。我向你道歉,誠心的。」
「他不會再找我了。」邵可寧把眼淚和鼻涕用力糊在他的高級襯衫上,哭得抽抽噎噎。「一個……約會都不專心……的女人,誰都不、不會喜歡。」
「那個屎海恩如果看不到你的好,就是他沒福氣了。」他帶著遺憾的口吻說。這算是因禍得福吧?想著想著,一抹狡黠的微笑偷偷揚起。
「不是屎……是『施』。」
「好啦!」她到底是有多難過,居然連罵他的精力都沒了?
「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那里的?」
「我有你的手機定位。」
「狡猾的家伙,我要把你移除。」
原赤御松開邵可寧,扶著她細白的肩,垂首注視.「別哭了,你明天要開始上班了,應該早點休息。還有,手還會痛嗎?」
她搖搖頭,又拿他的被子擦干眼淚。
他撫模她柔亮的黑發,看著兩排淚濕的長睫抖動著,那瞬間,他好想吻去她唇邊的輕顫。他不記得自己曾經那麼渴望過一個女人……而愛上她的事,更是讓他拚了命地想否認。
「睡吧……回你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