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五分鐘,邵可寧終于確定他打算讓她因內疚而死。
「坦白說……我相信伯父不會真的對你狠下心,只是想讓你重視這個問題罷了。」她只好再次開口。
原赤御的手模了模腳邊的青草,沉思了幾秒。
「固執,是我父親最大的特點;而這基因顯然也突破了重重關卡融入了我體內,但我不怎麼喜歡它原來的樣貌,所以決定加以雕塑。于是——成了頑固。」
邵可寧不敢插話。他表現得很平靜,卻讓她有種從骨子里發毛的感覺。
「想得多就容易頭痛,而且事情也會因此變得更棘手。」他垂著眼,將手上斷裂的草根抖落。「那麼,當我不再顧慮太多時……結果又會變得怎樣?」
要命!真的超恐怖的。
邵可寧的目光隨著那些飄零的草根降落在漸漸露臉微笑的泥地表面,不禁憐憫起那一撮撮被連根拔起的無辜小草。
「你再說下去,我身後就要揚起陰森的配樂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你打算怎麼做?」她提心吊膽地問。
「什麼也不做。」他說完,雙手往腦後交叉,躺在木質地板上。
「原赤御,你不像是個坐以待斃的人。」
「我準備好了。」他冷淡笑著。「一旦我被正式驅逐出赤月國際,就會另起爐灶,而且還會想法子讓最精銳的研究團隊隨我出走。我父親絕對想不到我的能力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大。我不會帶走任何我在公司時賺到的一分錢,他也無權干涉我在其它投資上所獲得的利益。不用多久的時間,他便會在錯誤中發現……商場上最具威脅的敵人,正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邵可寧心頭一沉,听著他清晰又瘋狂的想法。
「你不能這樣做!」
原赤御抬起眼,以嚴峻的眼神回應她。
「我為什麼不能?在我父母不由分說硬逼我選擇婚姻、且說出那些重話之前,他們就該想過會有這種結果。」
「但是……」
他穩住斑張的怒氣。「起初我還念在親情,打算配合他們老人家一下,但他們卻在我來到台灣的首日就徹底停了我的權,幾天前還收到我——原赤御本人即將在慶祝酒宴宣布未婚妻的消息。他們完全不給我退路走……現在想想,我還真是愚蠢。」
「你應該試著和他們溝通,而非賭氣。」
他無動于衷。「反正到時出糗的人不會是我。」
邵可寧的背脊挺得好直。
她不該在原赤御還願意去努力的時候阻止他,此刻她腦海里全是赤月國際父子反目成仇的記者會中上演的驚悚畫面。
……還有不少暗地指控是她一手挑起戰爭的撻伐聲浪。
「我當你的未婚妻。」
原赤御稍稍怔了一下,然後移動眼球凝視她。「什麼?」
「你不是一開始就要找這樣的對象嗎?」邵可寧拍拍自己。「我……可以讓你交差,所以你干萬別搞成無法收拾的局面。」
他兩眼半張著看她。「你願意幫我?」
邵可寧急點頭.「雖然說不知道你父母親對我的印象如何,但我會盡力表現出一副賢淑的好媳婦模樣。」
「然後呢?」
「等你回紐約之後,再隨便編個理由……像是個性不合啦,或者你愛上別人,或不夠好配不上我之類的話。反正,一定要讓他們相信我們不適合彼此,必須解除婚約。」她繼續說。
「太不象話了,為什麼全是我的錯?」
「全天下的父母總是不忍責備自己的孩子,你就犧牲一次嘛!」
原赤御突然一把拉住邵可寧完好的左手,她哇地一聲倒在他胸前。
「那我們就先來練習一下。」
她杏眼圓睜。「練習……什麼?」
「親密的感覺。」他不懷好意地笑著。
邵可寧楞了片刻,以為是自己一時听錯了,直到原赤御把手放在她的臀上,將她壓向他,她立即抗議地扭動身體,卻輕易被他給箝制住。
「別擔心,我不會吻你。」他以鼻尖在她頸間輕輕滑動,嘴唇則若有似無地掃過她開始繃緊的肌肉。
邵可寧倒抽一口氣,沒想到他這樣輕如羽毛的撫觸會帶給她顫栗的愉悅感。
「你真的沒打算……吻我?」
「我只吻想吻的人。」原赤御閉著眼咕噥,臉貼著她耳際。「我很久沒有抱女人了,幾乎快忘了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這些話听得邵可寧怒火攻心,立刻掙扎起身;但他摟緊了她,且發出壓抑的低吟聲,接著她的心跳和脈搏瞬間加速,意外地喜歡上和他接觸的感覺。
同時間,她也感覺到他身體上的變化,而她完全不敢移動分毫,是她讓原赤御在這個時刻恢復男性本能?
就在邵可寧分心之際,他的手已經沿著她的短褲邊緣探進,手指很快地抵達她的最後防線。「原赤御?」
他果然停止了,從她的襯褲里抽出手。
接著,原赤御一個挺身帶起她跨坐在他身上。
他的雙手愛|撫著她的腰和背,繼續以在她頸間游走的方式親昵地在她胸前來回,使她忍不住緩緩閉上雙眼,緊貼著他擺動。
啪!那灼熱的緊繃感突然間消失了……
她終于睜開眼。「原赤御,我的內衣扣子開了。」
「我知道——啊……痛死了!快放手!」
邵可寧一把抓住他後腦的頭發用力往後拉,痛得他大吼大叫地放開她。
「我沒說能進展到這種程度!」她率先恢復理智。
原赤御氣急敗壞地搓揉自己的腦後,炙熱的情|欲徹底從他眼中消退。
「該死!用說的我听得到!」
「轉過去,我要整理一下。」
他不悅地斜睨了她一眼後,就順從地背過身。听著後方一陣陣拉扯肩帶的聲音,他問︰「好了沒?」
等原赤御回過頭時,邵可寧已經穩穩地坐正了身子。
「哎呀,你這行動不便的人,現在居然如此敏捷?」
「我說了我恢復得很好。」
「難怪再也不需要我幫你洗澡了。」
「是洗頭!」她大聲強調後瞥他。「原赤御,我問你,你目前是真的……沒辦法再愛上女人了嗎?」
「沒錯。」他漫不經心地回答,又躺回地板上。
「但你剛剛……」邵可寧害羞到說不下去。
「既然要溫習,就得全心投入。」
原赤御明白她想問的是什麼。
他原先計劃著,只要邵可寧再次開口提到這個問題,他就會對她開誠布公,順便還自己一個清白,何況整件事情都錯不在他。
但偏偏……他現在根本無法解釋……剛才的失控是怎麼一回事。
這可怕的氣溫,害他熱昏頭了!
邵可寧極力掩住失落的神情。「那個露波的後座力可真強。」
「露波?我沒吃過那種巧克力。」
這女人為了避免尷尬,一下子把話題扯得真夠遠。
「管你要叫前女友巧克力還是小甜心的,都不關我的事。」
原赤御終于恍然大悟。「她叫露卡!」
「隨便啦。」她一臉不屑。「你听好,不要輕易撩撥一個缺乏愛情滋潤快兩年的女人,特別是在你對異性不感興趣的前提之下。」
「別告訴我你那是失望的眼神。」原赤御用手肘撐起上半身,側躺著看她。「不過……你真的交過男朋友嗎?」他打趣問著。
「當然!我是個成熟的女性,長得也還過得去。」她氣惱地反駁。
「意思是,我還以為你很享受單身。」
「嗯……曾經。」邵可寧輕撫自己受傷的手。「但這次的意外改變了我的一些想法。當我被疼痛折騰的時候,突然覺得這樣孤伶伶的我好脆弱,想著這時如果有個男人在身邊照顧我,或許我就不會那麼感傷了。」
夠了!听到這里,原赤御已經有點不高興了。
「邵可寧,是你當初說什麼都不肯讓我告知你家人這件事情的,現在有什麼好抱怨自己孤伶伶的?」
「你不知道我爸媽擔心起來有多夸張。」
「那我呢?」原赤御激動地坐起來。「有誰讓你一個人去面對所有苦難了?像我這樣形影不離的頂級男看護,花多少錢也請不到!」
邵可寧注視著他的反應,不禁莞爾一笑。
「我從沒隱藏過對你的感激。這些年來,你變了很多……不論是相貌、體格或個性,唯一沒變的是你喜歡幫助人的優點。」
被她這麼誠心的夸贊,原赤御反而臉紅了起來。
他撇開臉,不讓她看見。「別想抓我的把柄。」
「但我抓到嘍。」她邊說邊攬住他手臂,頭輕輕靠在他肩上。「這是我第一次覺得……你回來了,真好。」
原赤御轉過頭望著邵可寧那動人心弦的微笑。他悄悄將另一只手掌蓋在自己的心口,一陣詫異的表情爬上他的臉。
這見鬼的心跳聲是怎麼回事?
「當年還是兩個小表的我們,轉眼間我已經是個創業有成的現代女性,而你……」她圓溜溜的眼珠朝他轉。「成了美容大王。」
「你到底懂不懂得說話的藝術?」他用力抽回手。「少拿你那一點點小成,來跟我相提並論!」剛才那串心跳,大概是急著砍死邵可寧的前奏吧。
她嘟起嘴。「不說了,我閉嘴總行了吧。」
「我和你不同,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為了答謝你的幫忙,我有樣東西要送給你。」原赤御說完,趄身走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