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宅里,風海已帶人離開,偌大宅院顯得空空蕩蕩。
送走父親的第二天,易蓮若就將早已準備好的行囊搬出來,她知道父親給她留了一匹馬在後面馬房。然而當她過去時,卻看到那匹棕色馬旁還有一匹皮毛黑亮的高頭大馬,有個人正在給兩匹馬喂食。
顧維京看到她,有些驚訝。「現在就走嗎?」語氣里絲毫沒有幾日不見的生疏,「你等一下,我把馬具套上。」說著他從身後拿出一大一小兩套馬具來。
「我沒有說要跟你一起走。」她冷冷看著他,他這副面黃肌瘦的生病模樣是怎麼回事?想給她演一出苦肉計嗎?
「唔,那你走你的沒關系。」言下之意,他也是可以跟著她的。
「我不想看到你。」
「我盡量不讓你看到。」
易蓮若閉閉眼,似乎在竭力壓制怒氣。「顧維京,我這輩子都不會嫁給你,你到底清不清楚?」
「蓮兒,」他露出苦笑,情不自禁地想撫模她的臉頰,卻被她冷淡擋開。「我清楚。」
她吸口氣,盡量不讓自己對他的樣子心軟。「還有,我這次是要出去找相公的,你跟著我算什麼?」
顧維京抓住她的手臂,不再容許她的拒絕。「蓮兒,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你不想嫁,我不逼你,我們慢慢來,好不好?」他的手還是那麼修長有力,骨節分明,但卻比以前瘦了不少。
易蓮若幾次掙月兌不開,忍不住盯著他略帶病容的臉問︰「你到底怎麼了?怎麼瘦成這樣?」
顧維京不理會她的話,收緊手臂將她抱在懷里猛烈親吻,手指狠狠掐著她的手臂。
「顧維京,你瘋了!」易蓮若又是抓又是打,絲毫沒有撼動他不說,還讓他的動作越發狂猛。
顧維京一個使力,猛地將她推倒在地,像頭狼一樣撕扯她的衣服,而他的早已勃發,毫不顧己i地試探她的身體。
「放開我!禽獸!你不是人!」她氣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以前不管他對她多生氣,都不會這樣對她,居然在馬房就……
顧維京的身體一直在抽搐,不知是興奮還是怎樣,他一面撕扯著她的衣服,一面在她耳邊喘著粗氣,「蓮兒,原諒我,原諒我……我控制不住……」他瘋狂地吻著她的臉頰,「我好想要你,蓮兒。」
「救命!」易蓮若無法掙月兌,只得開口呼救。然而一喊出口,她才發覺自己傻了,整個田宅早已走空,除了顧維京和她哪還有人?
「顧維京,我恨你!」她絕望地看著他,眸中濃濃的恨意讓人心驚。
身上的男人已將她的雙腿分開,架到腰側,看到她的眸光,眼神顫動一下,發出一聲受傷的嚎叫,猛然起身沖出馬房。
此時院子里好像來了什麼人,易蓮若衣衫被撕破,不敢出去見人,但還是躲在門後偷听。
「……大人,這是今天的份,您今天沒有來,這個可千萬不能斷啊。」
易蓮若听著奇怪,從門縫里看見顧維京半趴在石柱旁,身邊站著一個大夫模樣的年輕人。
他真的生病了?
「大人,您今天怎麼提前……」年輕大夫發現他的不對勁,剛要探問就被顧維京截斷。
「滾!」
「大人,您……」
「滾出去!」顧維京直起身,面色紅得發紫,他狠狠推開大夫,一步一跌地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易蓮若從沒見過他對誰如此無禮,然而那個年輕大夫卻很習慣他的態度,不但沒有表現出不快,反而看著他要摔倒,還下意識伸手要去扶他。
直到顧維京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那大夫還是沒有離開,過了一會兒,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不行,得趕緊做下一副了,大人看樣子要提前病發。」說完就快步離開了。
確認院子里沒有人,易蓮若才從馬房出來,她無暇去換衣服,只想知道顧維京到底出了什麼狀況。不料她剛跑到他房間前,卻被一聲申吟嚇住了。
他、他竟然在房間里……自瀆!易蓮若听得面紅耳赤,尤其是顧維京口里還叫著她的名字,想到剛剛他的手掌烙在她肌膚上的溫度,恍惚間竟讓她口干舌燥,覺得自己在被他狠狠愛著。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不敢再听下去,連忙跑回房間。
顧維京向來精力旺盛,對歡愛也是毫不顧忌,但他從沒有失控到這種程度,像是中了什麼媚藥。
有可能嗎?這幾天也沒發生什麼事,他怎麼會被人下媚藥?易蓮若搖頭,心里越想著他痛苦的表情越是無法靜心思考。媚藥……難道說,是那天在太後那里聞到的西域媚香?
不會吧……事情都過去近半個月了,那媚香的作用怎麼才開始發作?易蓮若越想越急,腦袋里滿是他申吟著叫自己名字的聲音。難道說,他身體瘦得這麼明顯,是因為半個月來每天都忍受這種折磨?
這個猜測讓易蓮若心驚不已,也顧不得許多,隨意換了件衣裳就跑出去找那個大夫。
錦城不大,醫館也少,易蓮若一家一家問,終于在一家小醫廬門前,見到正在搗藥的大夫。但這種問題過于私密,怎麼也不好唐突問出口,正躊躇著就見另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夫從屋里走出來,她下意識躲了起來。
「你急急忙忙跑回來,一句話也不說就開始搗藥,發生了什麼事?」
「爹,您回來了。」年輕大夫抹了把額上的汗,「今天鬼將大人沒來拿藥,我怕他誤了時間,特意送去,結果發現他比往日更早發病。我怕他以後再提前,想著回來先把明天的藥材配好,也省得他多受那些苦。」
老大夫皺起眉頭,「提早發病?怎麼回事?」
「孩兒也不太清楚,就是去田宅時看見他在院子里喘氣,才發現不對勁的。」年輕大夫也是一副困惑的表情。
「哼,不過就是簡單一劑媚香,隨便找個女人下就好了。偏偏自己憋著,結果把媚香變成毒,嫌自己活太長了嗎?」老大夫很是不以為然,但接著他又囑咐兒子︰「將那幾劑清心的藥再多加點分量,我看他是今天踫見女人了,這心火一時半會兒不好下去。」
年輕大夫笑嘻嘻地說︰「孩兒倒是很佩服鬼將大人,早听說他在榕國有個未婚妻,想不到他能為自己的娘子守身至此,過兩天等他未婚妻來不知道要怎麼感動呢。」
「傻小子,男人就應該這樣,要嘛就不動情,動了就動真格的,不負責任的人最是教人瞧不起。」
「爹,您說鬼將大人的未婚妻啥時來呢?半個月過去了,孩兒真怕他撐不下去。」
「他都不怕,你瞎擔心什麼?大不了到時候找個娘兒們,把他倆關屋里硬配,虛上他幾天,也是能活命的。他要實在不願意,見了鬼神,那也不是咱的事兒。」
「爹,您說話越來越粗魯了,難怪娘親老嫌棄您。」
「誰搭理她!」
易蓮若越听越心驚,頭也不回匆匆跑開,沒听到那對父子的後續對話。
「爹,那姑娘走了嗎?」年輕大夫停下手中的活兒,看了眼易蓮若離開的地方。
「啊,是吧。」老大夫蹲在地上隨手找了根藥草餃著。
「其實孩兒想,鬼將大人應該不希望咱們把這事告訴她。」年輕大夫嘆口氣,「可是不說,孩兒實在看不下去他死撐著的模樣。」
「就你心軟,跟你娘一個樣。」
「爹,說心軟,您不也是?」要不剛剛干啥告訴他,那個姑娘在旁邊,還跟他辛苦地演戲啊?
「咳!」老大夫站起身,「老子這輩子都沒夸過別人這麼多句。」說罷就往屋里走。
年輕大夫也不搗藥了,抱著藥簍跟在父親身後,「其實剛才也沒听您夸幾句啊……」
趕回田宅,易蓮若心急地推開顧維京的房門,就見他一臉慘白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她過去探他的鼻息,不想他警戒心甚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誰?」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過了好一會兒,顧維京才清醒地看著眼前人,他嗓音沙啞,像是疲憊到了極點,「蓮兒?」
易蓮若心里不知道什麼滋味,只是一股酸澀堵在胸口。她不說話,剛要起身,卻被他死死拉住,「別走。」
「我去給你倒杯水。」他嗓子啞得讓人心疼。
顧維京將信將疑,嘴里念叨著︰「不許走。」手還是緩緩松開。
一杯溫水過喉,他的眼神終于清亮起來,雙臂緊緊圈著她的腰,「蓮兒,對不起。」
易蓮若將杯子放在一旁,自己躺到床上。「你先把你該說的都說清楚了,再道歉也不遲。」
「你想听什麼?」
「就從你三年前去了哪里開始,說到你那天為什麼算計我。」
顧維京輕笑,「這些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
「那就用多點時間說完。」她語氣堅決。
「我會說困的。」
「睡醒了接著說。」總之,一定要給她一個交代。
顧維京的笑容更大了,「如果我說完了前面,後面還想接著說呢?」
易蓮若好整以暇地閉上眼,「我先听你前半部分,再決定後面听不听下去。」
「會的,我一定會讓你听下去,」顧維京抱著她,「一輩子,听下去……」
易蓮若將手覆到他胡碴微刺的臉上,其實到現在她仍舊對他們的未來感到不安,三年的空白畢竟還是存在于她和他之間的。也許她還會氣他,也許他們還是有波折,但此刻,她能想到的是,她的良人到底還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