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一路上,沒有腥風血雨、刀光劍影,什麼多余的人都沒出現,也沒有任何意外,而京城已距離不遠,明日早上卯時上路,午時前便可抵達。
今晚,他們夜宿在城外一座莊園里,據說這莊園原本是個皇莊,後來皇帝賞給了他的同母胞弟廉聖親王,也就是軒轅意。
廉聖這個封號……是要他當個清廉的聖人,別爭皇位了嗎?
他之前說他因為某些因素,從小便離開皇室,這因素應該就是皇位之爭了吧?
這真是身為皇室人的悲哀吶。江芷涵心想。
軒轅意梳洗過後,用完一頓簡單的晚膳,稍事休息了會,來到她暫宿的臥房,敲了敲門。
「什麼事?」她打開房門看見他,微微一笑。
「要不要出去走走?」他問。
「天黑了,方便嗎?我可不想模黑走暗路,會摔跤的。」她看向房外的院子,這里沒有明亮的路燈,只有幾盞昏暗的燈籠,輻射的範圍也不大,四周仍是一片漆黑。
「放心,我己經吩咐將各條小徑兩旁的燈都點著了,而且有我在,不會讓你摔著的。」軒轅意笑著說,對她伸出手。「走吧。」
「既然如此,小女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江芷涵嘻嘻一笑,將手放進他修長的大掌里。
他握住她的手,兩人慢慢沿著小徑散步。
「看吧,我就說郭世昌那小人好不容易逃出來,躲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自投羅網呢?這就是所謂的「咬人的狗不會叫」他吠得那麼張狂,只是虛張聲勢罷了。」她輕聲笑說,放開他的手,蹦跳了兩下,轉身面對著他倒退走。
「是是是,春風鐵口直斷,軒轅甘拜下風。」軒轅意見她嬌俏的模樣,忍不住笑道,又怕她倒著走真會摔跤了,一邊叮嚀,一邊上前再度握緊了她的手。「小心點。」
「哼!你口不對心,只是敷衍我罷了。」江芷涵心知肚明,不過仍乖乖地轉回身,與他並肩走著。
「其實,在郭世昌落網之前都不能掉以輕心的,你放心,我懂得的。」上輩子的警官可不是當假的,若連這麼點常識都沒有,她直接找塊豆腐撞死好了。
「我知道。」他笑著點頭。
「我知道。」她同時附和。
兩人異口同聲,她對他吐了吐舌。「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麼說。」
「你喔……調皮!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這麼調皮。」他失笑。
「如今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江芷涵皺了皺鼻子道。上輩子除了辦案時外,她個性本來就比較率性,來到這里之後遇到一連串的事,讓她只顧著適應生活、調適心情,因此也放松不下來,現在一切都慢慢步上正軌,她也就可以放開懷一點了。
「怎會後悔?我喜歡極了。」軒轅意輕笑說。
江芷涵有些訝異地望著他。
「怎麼?意外嗎?你不是說有話要說楚?」他又笑道。
「哎呀!被騙了、被騙了…」她突然搖頭嘆息。
「怎麼了?」看她這一驚一乍,軒轅意不禁有些糊涂了。
「你知道嗎?初見你時,我覺得你像個出塵的如蓮君子,心里想著此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後來饅慢才發現好像不是這麼回事,而到了現在……其實你根本就是悶騷吧。」最後兩個字,她是咕噥吐在嘴里的。
「悶騷…」但他還是听見了。又是不曾听過的詞,不過不難理解它的意思。
「嗯哼。」既然被听見了,她也不掩飾,調侃地笑望著他。「精闢吧?」
「一針見血。」軒轅意的確不介意的笑了笑,拉著她彎進另一條小徑。「跟我來。」
「去哪兒呀?」江芷涵不解地問,被他拉著往一處林蔭密徑鑽了進去。
「一個好地方。」
見他興致似乎很高的樣子,她也不掃他的興,隨他去了。
跟著他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在穿過一道由花藤纏繞而成的拱門後,眼前豁然開朗。江芷涵倒抽了口氣,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頸項,一時竟合不上嘴。
只見在月色下,眼前地上種植著一片不知名植物,白色的花約嬰兒拳頭大小,一枝花睫頂端至少都開著三朵花,因此顯得團團簇簇,在月光的映射下仿佛閃閃發光,為這夜色添上一抹燦爛的美景。
「好美!」終于能發出聲音,她輕聲的呢哺,像是怕打擾了這方美麗的天地。
「這花叫做滿天星,只有在滿月的夜里才會開花,我剛剛才想到今晚正好是滿月之夜,所以帶你過來看看。」他拉著她走到一處平坦之地,那兒事先己經鋪好一塊毛皮,毛皮上放著一個藤編的籃子,用布蓋著。
她不知道里頭是什麼,不過大該猜到應該是些吃的喝的。
軒轅意先扶著她坐下後,自己才在她身旁坐下。
「你先來布置過了?」
「嗯。」他笑著點頭,掀開籃子上的布,拿出一壺酒和兩個杯子,將一個杯子遞給她,然後為兩人斟酒。「如此良辰美景,怎可無酒?」
江芷涵輕笑了,酒香撲鼻,她雖不懂酒,卻不妨礙她品嘗好酒。
兩人饅饅品酒閑聊著,欣賞月下美景,直到一壺酒見底,她已有些微醺。
將頭一側靠在他的肩上,她晶亮的黑眸蒙上一層水霧,靜靜的望著眼前在月下閃著光芒的滿天星,心里忽然有些感傷。
「軒轅意……」她輕聲的喚。
「嗯?」他偏頭垂眼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的人兒,柔聲低應。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變得不像我了,你會怎樣?」
軒轅意聞言一凜,猛地轉身抓握住她的雙肩,將她稍稍推離開自己,低頭認真的看著她。
「什麼意思?為什麼你會變得不像你?不像你又會像誰?」他聲音緊繃的質問她,意思是她會離開嗎?或者……真正的尹春風會回來?
他如此強烈的反應,讓她微越的腦袋有些清醒。
「只是如果,就是一種假設,你不用那麼激動。」
「沒有如果,以後不要做這種假設。」他發現自己競然在害怕。就是連想象,他都無法接受。
她是他的,是他命定的姻緣,不管她是來自何處,她的歸宿只有他的身旁。
「好好好,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不用當真。以後我都不說了,
行吧?」一般來說,個知道她穿越底細的人听到這話,應該只會覺得是句很尋常的話吧?雖然不知這麼一句尋常的話為何會讓他變得這麼激動,但看他這麼緊張她,真讓她覺得很甜蜜。
「連想也不許想。」他強調。
「行,我不僅不說,想都不想,可以了吧?」
軒轅意瞪著她,好一會兒才大力將她擁進懷里。
「答應我,不要變。」他輕聲要求。
「唔……很難吧,我總會變老變丑的,如果永遠不變,那不成了妖精了?」側頭靠在他胸膛,听著他卜通卜通的心跳聲,她嘴角調皮的一勾,佯裝為難的說道。
「你啊……」軒轅意失笑,方才緊繃的情緒瞬間消散。「真拿你沒辦法。」
「嘻嘻……」江芷涵輕笑,在他懷里轉個身,變成背靠著他的胸膛,半躺在毛皮上、半靠著他。
「對了,聖上急召你回京,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這問題她其實老早就想問,只是一直有事情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沒事,只是……」軒轅意猶像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讓她知道,免得又造成什麼誤會就不好了。「每年的這幾日,京城便會舉辦百花會,由皇室主辦,以賞花為主,邀請對象是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家子女,會中有才藝表演,也是由各家子女上場。」
江芷涵坐了起來,轉身面對他。「明白的說,這是一場相親宴吧?」
遲疑了下,他點頭。「確實是這種性質,參與的皆是未婚男女。」
「你要參加?」她斜睨著他問。
「我從來不曾參加過。」他澄清。
「那這次為何……」
「應該是貞妃的意思。」他眼底閃過一抹嘲諷。
「目的呢?」
「她有一個堂妹,自稱是京城第一美人,且琴棋書畫皆有高深的造詣。」
「她不知道你被斷定命中無姻緣嗎?」他的嘲諷這麼明顯。就算她想假裝沒听見也難,更何況她並不想忽視這件事。
「知道,只不過在絕對的利益之下,這個虛無縹緲的因素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只要薛家能夠送一個女兒進王府里,他們薛家在未來的數十年里,將成為京城第一家。」
「為什麼進王府後就會成為京城第一家?」江芷涵偏頭望著他,有些不解。
「薛家目前有個貞妃在宮里,雖然不是皇後,但據說還頗受皇兄寵愛,現在又有孕在身,太醫診斷為龍子,如果順利產下,那就是皇室長子了。只不過貞妃雖受寵,地位終究在皇後之下,所以如果有個薛家女兒能成為王朝唯一親王的王妃,那麼薛家在京城的勢力就能反壓下皇後的程家,薛寶釵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被挑選出來接受嚴格的才藝教導。」軒轅意簡單的解釋。
薛……寶釵?
「叫她去找賈寶玉好了。」江芷涵嘴角抽搐,忍不住咕噥。
「賈家倒沒有適合的男子,不是早有妻妾就是年齡還小,而且也沒听說有名叫寶玉的。況且就算有,以薛家的勢利,賈家還入不了他們的眼。」
還真有姓的一家啊!幸好沒有叫賈寶玉的,要不然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哪個綜合世界了。
不過老實說,她還是不懂,為什麼光憑一個女兒的婚事,就能讓家族勢力重新洗牌?
見她依然疑惑,軒轅意笑了笑,眼中嘲諷之色盡褪,情不自禁的抬手輕撫她在月光映襯下如白玉般無暇的面容。
「不懂就算了,反正那些與你無關,那種事也不可能發生,我的妻子唯有你一人。「他柔聲低語。
「你的皇兄不會強迫你嗎?」她抓下他的手,低頭把玩著修長的手指,狀似不經意的問。
「不會,他對我有愧,而且也要顧慮到師父和師叔,他們在王朝里還是很有威信的。」軒轅意眼底閃過一抹遲疑,卻還是安慰她道。
「愧疚會隨著時間被淡忘,而你的師父師叔不是長年不再京城嗎?如此不僅遠水救不了近火,他們的威信也一樣會因時間一長慢慢減低力量,這次的急詔就是一個表示,不是嗎?」
「也許吧。」軒轅意嘆息。
「你難過嗎?」她抬頭望著他。
他搖頭。「不會。」
「真的?」她仍然很懷疑的斜睨著他。
軒轅意被她可愛的神情給逗笑了。
「真的。畢竟我從小離開皇室,那些親人對我來說,只是血緣關系的陌生人罷了,難過倒不至于,最多就是對這種狀況得有些悲哀。‘血濃于水’這件事在皇家…是一個笑話,誰重視誰就偷了,皇家……不能有情。」
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低落氣息,江芷涵雙手圈住他的腰,緊緊的抱了抱他。
「以後,你有我呢。」她說。
「對,現在有你在,我不難過,也不悲哀,我很開心。」
「哎呀!原來我還是開心果呢!」江芷涵輕笑一聲坐回他身旁,又將頭靠在他肩上,手還是捉著他的手把玩。「對了,我一直想問你,除了你的皇兄外,你家里還有哪些長輩?或者需要我……嗯,尊重或注意的人?」問一下有備無患,皇室的水又深又混沌,所幸她水性還不錯。
「呵,你不用擔心這個,父皇母後都己經不在了,幾個太妃簡居深宮一旱已不問世事,就算想見也不見得能見到。等咱們成親之後,就是在王府里過自己的日子,王府里也沒有任何人的地位能超過你。至于王府外的那些親人,你以禮相待便是,無須太在意,若有人敢對你無禮,打殺了便罷。」
唷!這麼霸氣?還打殺了便罷呢!
「不用進宮請安嗎?」她看那些清朝穿越小說,似乎王妃都要進宮請安說。
「向誰請安?」軒轅意笑問。看來這丫頭還不清楚她未婚夫婿的地位有過高。
「後宮那些妃子啊……至少也得向皇後請安吧。」
「若是母後還在,每月初一倒是需要進宮請安,其他的就不必了,她們還沒有資格接受。別忘了,你身上可是有白虎玉的,除了皇帝和我之外,誰見了你都得跪拜。」
「那個貞妃呢?」江芷涵一听,興奮地問。
「連皇後都不例外,你認為那個貞妃可以?」軒轅意好笑的說。
「但皇後是一國之母呢,怎麼還要向我跪拜啊?」這說不通。
「不是向你,是向身上配戴白虎鈺的你。我說過,白虎鈺象征我的身份,見它如見我,而我的品位是高于皇後的。平時長幼有序,大家以禮待之無須太過認真,但若是有人不長眼,就別怪咱們拿身份壓人了,懂嗎?小笨蛋。」
「懂了。總而言之,它就是個厲害的小東西就對了。」她挑起胸前的白虎玉晃了晃。「所以不用進宮請安?嗯,很好。」
「你什麼都不需要于擔心,過你想過的日子便好,你想怎樣都行。」
「真的?就算我想經商?」她記得在中國古代,商人總是被瞧不起的,士農工商,商總是被排在最末等。
「你會經商?」’對這點,軒轅意倒是有些驚訝。
「說經商是夸大了點,就是開家小店做個小生意,賺點私房銀子。」
「打算開什麼店?」他興味盎然的問。
「還沒想好呢,等我想好了再說。怎麼?真的可以啊?」
「為什麼不可以?」他挑眉。「商業能促進王朝經濟發展,有了經濟才能有好的建設,皇兄登基後便開始大力推廣了。」
江芷涵心里有些意外。這樣的觀念很像現代,難道……這個地方還有其他的穿越人士?
「軒轅意,這是誰提出的想法?」
「皇兄。」
莫非龍騰王朝的皇帝也是穿越來的?
「聖上他……以前有沒有受過重傷或是生過病,然後醒來後變得不太一樣?」
她好奇的問。
軒轅意古怪的看著她。「沒有。雖然我長年不在宮里,不過據說皇兄從小到大身強體健,連風寒都少有,也不曾受過什麼傷,從小聰明早慧,很得父皇喜愛。」
所以是穿越來的小孩嗎?她蹙眉的想。
「春風,為何問這些奇怪的問題?」莫非她認為皇兄和她一樣是借尸還魂的人嗎?為什麼?就因為那些商業政策?
「喔,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江芷涵干笑。算了,是或不是都與她無關,她也不可能會去相認的,不過看來她得多了解一下這個龍騰王朝了。「你有沒有關于王朝介紹的書?律法、人文、風俗、游記等等的都行。」
「這里是有兩本孔襄寫的游記,在游記方面,他寫得最好,值得一看,離開時可以帶上,其他類的書冊,京城里的王府也有,到時候你可以自己去書房挑選。」
對于她想了解王朝的一切,他心里很歡喜,因為這代表她接受了這里,想要融入這里。
「好。」江芷涵點頭,突然打了個冷顫。
「冷嗎?」見狀,軒轅意關心的問。「夜寒露重,咱們回去吧,免得受寒。」
「可是這里好美,我舍不得。」以後想這樣兩人獨處的機會可能不多了,尤其眼前的景色這麼美,是標準的‘花前月下’呢。再一會就好,嗯••…半個時辰好了。」
「你的傷才好沒多久,我擔心你又病了。」半個時辰可不算一會兒。
「那就…」江芷涵眼珠轉了轉,移動到他身前,背靠著窩進他的胸膛,再拉著他的雙手圈抱住自己。「這樣就不冷了。」說完,她還回頭嬌俏的對他一笑。
「你啊……」軒轅意將她整個人摟在懷里,下巴親昵地輕靠在她肩上,兩人頰貼著頰,一起望著眼前仿佛閃著光芒的滿天星。「你喜歡的話,以後咱們可以住在這里。」
「嗯。」她輕應一聲,放松地靠著他。
寒意早已退去,不管是身還是心,她都覺得非常溫暖。
翌日用完早膳,他們便又起程,果然不到午時,城門便已在望。
此時,他們的馬車正停在城門前,排隊等著進城。
「你沒有特權嗎?,’江芷涵忍不住疑惑地問。
對于軒轅意的行為,她感到很意外,尤其在他們跟著一般百姓排隊的這段時間里,看見有幾輛馬車張揚的從另一扇門進城去,很明顯的是特權階級,但除了皇帝之外,有誰的特權還高于他呢?
「有,不過我不想太早讓某些人知道我回京了。」軒轅意笑說,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
「喔。了解。」她點頭。
‘‘不想等的話,我們也可以先進城。」
「不用了,我只是好奇而己。」她連忙阻止他。「其實在這兒的時間,可以看看人生百態,也頗有趣味。」
「喔?你都看見什麼了?」
「喏,你看,前面那個穿著灰色布衣、頭上綁著暗紅頭巾的老婦人和一對年輕男女,我猜那是家三口,丈夫、婆婆和媳婦兒。」
軒轅意透過馬車窗口,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看見了她形容的那三個人。
「為何認為是婆婆而不是岳母呢?」
「因為老婦人是由男人攙扶,而那一大包的沉重包袱,卻是女人背著的。還有就是那老婦人從不正眼對著女人,我想這對夫妻應該成親很多年。「這又怎麼說?難道你也懂得看相?」他放下窗簾,疑惑的問。
「你看見沒?他們只有三個大人,沒有小孩,但男的年紀看起來大概二十七、八,女的也有二十五左右,想來已成親多年,不過女的一直無所出,所以這個婆婆對媳婦很有意見,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再看看那個男人對妻子的態度……我想不久之後,這男的應該就會納妾了,只要他們條件許可的話。」
「嗯,很有道理。」
「看相或算命這種事,其實只要仔細觀察這個人的言行舉止、穿著外貌或是神態,再佐以言語藝術,就能夠讓對方信服了。」在現代,這種算命的職業可多了,看多听多,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當然,這種推測是沒辦法和你們那種真材實料的功夫相比啦。」
軒轅意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
兩人閑聊時,就覺得時間過得快了些,很快就輪到他們進城。江芷涵沒看見外頭言丹是怎麼動作的,只看見守城的官兵掀開車簾掃了車內一眼,似是確定人數之後,便在一張紙上畫了個圈,將那張紙交還給言丹,他們就被允許進城了。
「他們不認得你?」
「不認得。」軒轅意笑著說,見她一臉困惑,于是稍作解釋,「因為我剛回來沒幾年,而且不用上朝也甚少露面,所以除了一些高官和外戚之外,很少人認得我的。」
「前面可是廉聖親王座車?」
他話才說完,馬車外突然傳來一聲詢問。
江芷涵挑眉望著他。「很少人認得你?」
軒轅意無聲苦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調皮。」外頭自由言丹應付,他們不必自降身份的出去應酬。
一會兒後,言丹在外頭低聲稟報,「公子,來人是薛府的侍衛長,護送的是薛三小姐的馬車。」
軒轅意眼神一冷。這麼巧?
言丹對他忠心耿耿,不可能泄露他們的行程,那麼,就是這十名護衛了。
看來回去後,他得提醒風以寒清理門戶了。
「有事?」他冷聲問。
「說在此巧遇公子,認出公子的馬車,因此依禮前來拜見。」言丹回道,語氣有些嘲諷。
「薛寶釵?」江芷涵湊到他耳邊好奇地低問。
「嗯。」軒轅意點頭,耳朵被她暖暖的氣息一拂,有些發麻發熱。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轉而對車外的言丹吩咐道︰「告訴他們,馬車擋在大街上會造成百姓不便,出門在外無須多禮,本王不會怪罪他們不來拜見。」
江芷涵撇了下嘴,悄悄從窗簾縫隙往外偷看,看見那個什麼侍衛長的听到軒轅意的話,表情霎時僵硬,忍不住無聲的笑出來。
人家來打招呼,是想來個「有緣巧遇心上人」的戲碼,可不是來拜見王爺的。
後來他們的馬車繼續前進,沒想到薛三小姐的馬車也一直跟在後頭。
「看來人家非見你一面不可呢。」看到這情形,她語氣酸溜溜的說。
軒轅意沒有說話,只是笑望著她。
「干麼?我有說錯嗎?」她別扭的哼聲道。
‘別人怎麼想我可不管,你就當她是個路人,沒必要吃醋。’
「哼!誰吃醋啦?我只是說實話罷了。」她紅了臉,狠狠的瞪他一眼,卻不知這一眼沒有凌厲只有嬌嗔和嫵媚。
軒轅意見了,情不自禁地將她擁進懷里。「相信我,她不會有任何機會的。」
「嗯,我信你就是。」她在他懷里點頭,一會兒又覺得不能這麼簡單妥協,抬起頭來自以為狠戾的說:「我就明說了吧,我一點容人的肚量都沒有,絕對不會和人共享一個丈夫。我嫌髒,所以如果哪天發現你有二心,我會頭也不回的離開。」
「春風……」他皺眉,不喜歡听見她說離開的話。
「還有——」江芷涵伸于捂住他的嘴。「若以後你有了其他喜歡的人、想納進府,就直接告訴我,我會把位置讓出來,就是不要欺騙我……」
「夠了!」軒轅意拉下她的手,低聲喝止她,「你以為這世上會有多少神跡?又都那麼湊巧的降在名為春風的女子身上?除了你以外,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江芷涵聞言一愣,疑惑又不安地看著他。
他是什麼意思?這話只是順著他師叔卜算的結果說的,還是另有含義?他……
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你知道我師叔今年給我批的卦是什麼嗎?」
「什麼?」
「春風得意。」
「那挺好的啊。」她點點頭。
「你沒听懂。」他指了指她,「春風。」再指了指自己,「得意。’
「嘎?」她一愣,旋即理解。「那——」
「還有,」這回換他伸手堵住她欲說話的嘴。「不要以為隨便哪個叫春風的女人都能讓我動心,是因為你是你,懂嗎?」他又道。
江芷涵閉上了嘴,好吧,他好像看透她了。
見她沒再質疑,他滿意的點頭。「還有其他問題嗎?」
「只有一個。」她伸出食指。
「說吧。」他嘆氣。
「後面那輛馬車,是打算跟到你家嗎?」
軒轅意瞪她一眼,敲敲前方的車板,由小窗對言丹交代道︰「言丹,等一下直接將馬車趕進府,關門謝絕訪客,就說本王路途勞累要休息了,今日不見客。」
「是,公子。」
「這樣行嗎?」江芷涵問。
他睨她一眼,「為何不行?」
「唔,你說行就行。」她聳聳肩,不想多事,反正怎麼處理與她無關。她不是聖人,人家都上門挖牆腳了,她可不會開門迎客。「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參加百花會啊?」
「我不會去。」軒轅意又瞪她。
「咦?那你匆匆趕回來做什麼?」
「你忘了?趕回來是因為‘聖上急詔’,我總得給皇兄一個面子吧。」
「可是急召……不就是召你回來參加百花會嗎?」
「皇兄知道我不會參加那種宴會,會發個詔書召我回京,是看在貞妃懷著龍子的分上。」他明白皇兄最忌諱恃寵而驕的女人,等到孩子落了地,貞妃受寵的日子八成也到盡頭了。
「你真的不打算參加?」她還有點想去參觀一下呢。
「你想去?」他愣了下,總算發現她似乎頗為好奇的樣子。
她內心很掙扎,去了是滿足她的好奇心,卻非常有可能引來麻煩纏身……穿越定律不可違也,她還是安分一點吧,一面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你若想去我們就去,不用擔心會引來麻煩。我希望你能隨心所欲過日子,不必顧忌太多,一切有我。」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發,柔聲的說。
嗚,她好感動喔,心兒都軟綿綿的了。
「算了,我下去。」最後,她還是搖搖頭。
「三小姐,王爺說旅途勞累要休息了,閉門謝客。」薛府的馬車外,侍衛長回來稟報。
馬車里,薛三小姐寶釵憤恨的扯著手帕,一張美麗不可方物的臉蛋有些扭曲,不過美人終究是美人,就算氣得七竅生煙,已然有其猙獰的美……
「小姐別生氣。雖然明知是推托之詞。可既然王爺你這麼說了,小姐也不好上門叨擾,不如等王爺歇息一晚,明日小姐再上門拜訪。」一名丫頭勸說道。
「明日王爺一定會進宮面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薛寶釵低聲說。
「小姐,就我看吶,這事肯定是薛強說的那個狐狸精唆使的,要不然王爺就算不見客,也不可能不見小姐的。小姐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多少王孫公子想盡辦法都要見小姐一面呢!」另一名丫頭說,一副和主子同仇敵愾的樣子。
「你們說,那位姑娘有沒有可能比我美?」薛寶釵扯著繡帕,不甘心的問。
「不可能的,小姐,您的美麗是天下無雙。」
「小姐,要不然咱們明日一早再過來,王爺若沒進宮,小姐就求見王爺,若王爺進宮面聖了,那就叫那個孤狸精出來見小姐,她看見小姐如此貌美,肯定自慚形穢。」
薛寶釵握緊拳頭,對這提議有些心動,不過她仍是說道「我考慮考慮,先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