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丁娣娣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家,怕吵醒已經上床睡覺的石基剛,她直接取出鑰匙開了門,卻見屋內燈火通明,石基剛正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
丁娣娣家的客廳還算寬敞,但此刻身形高大的他坐在其中,竟令她莫名感到壓迫感。
她正要為今晚的事向他道歉,眼角余光卻瞄到沙發邊擺著他的大型行李箱,她微頓了下要月兌掉高跟鞋的動作,下一秒她還是力持鎮定地把鞋月兌下,放進玄關的鞋櫃里,微微屏著呼吸,心里已做了最壞的打算。
「我們解除婚約吧!」
這一句話由一個她愛了多年的男人口中說出,威力比核彈還具破壞性,讓她必須一手撐在鞋櫃上,才不至于倒下。
「你同意嗎?」石基剛以不帶任何情緒的口吻問,雙眼目不轉楮的看著她。
看來他已經做出決定,身為醫生的丁娣娣當然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很糟,她的心跳頻率太快,感覺好像吸不到任何空氣般快要窒息,且她的手不斷顫抖……
「好嗎?」他當然看到她的反應,也覺得心疼、不舍,但是他覺得夠了,就讓他倆解月兌吧!每個人都該活得自在快樂,不需要勉強或委屈自己。
「基剛……我今晚……」
「我知道,臨時有個病人要剖月復。」在她的世界里,病人永遠是第一位……
他的坐姿未變,依然面無表情,但也因為如此,她看不出他的心中對她的憐惜和不舍。
「……所以我不是有意缺席,手術後我正想趕過去,但你說不用了。」她強打起精神,快步走到他身邊坐下。
「在你遲了近三個小時之後?」他苦笑,但眼中毫無笑意。
「開刀……」
「我懂。」石基剛看著這個他深愛,原以為一定會一起白頭到老的女人在心里嘆了口氣。「你是在救人,那是神聖、崇高又偉大的事,你沒有錯。」
「那麼……」她看著他,不明白他這一次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娣娣……」他伸手輕觸她的臉頰,聲音如往常般輕柔低沉,只是他的心退縮了,無法再繼續和她攜手往前,畢竟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要的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對不起,我只能陪你走到這里了。」
丁娣娣一向冷靜沉穩,踫到任何情況都不會自亂陣腳,更是很少掉眼淚,此刻她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被人在心口上捅了一刀的劇痛,她必須用盡全身力量才能維持同樣的姿勢,不讓自己崩潰。
半晌後,她怕自己會失控地崩潰大哭,故意不讓目光落在他臉上,有些艱難的開口。
「我不是找了康黛心來收拾家務了嗎?」
「我需要的人從來就不是她。」他在意的是她,盼她能多些時間陪在他身邊。
「我已經盡量提供一個溫馨的家了!」她語氣有些激動的為自己辯解。
他們都很忙,雖然身為大律師的他工作量或應酬都不少,也很少回來吃晚飯,但她仍請好友康黛心來幫忙,將家打理得溫馨乾淨,她以為自己的用心他都懂,但顯然她錯了。
「你只是提供了「康黛心」,如果我要的是一個管家,我可以自己花錢找一個。」他在心中嘆息,她依然不明白他在乎的是什麼。
「為了增加我們相處的時間,我邀你來和我一起住,不是嗎?」在兩人都那麼忙碌的情況下,她何嘗不想找時間和他多聚一聚,所以才會主動開口邀他同住,她自認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只是工作的突發狀況不是她能掌控的。
「有嗎?」他淡淡地問了句。
「難道沒有嗎?」她心虛的垂下眼。
「現在幾點?」他不看時鐘,直直盯著她問。
「快要凌晨一點。」她沒看手表,但知道現在大概是幾點,因為她今晚快十二點才離開醫院。
「今天還算早……」他並不想吵架或是翻舊帳,可他不得不說,「你有四、五點,甚至早上七點才回家的紀錄。」
「我是婦產科醫生,沒辦法控制小Baby出生的時間,再說現在職業婦女這麼多,她們多半都只能在下班後或假日才來……」
「我同意。」他頷首。「所以我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大方。」
意思是,他要解除婚約了……他要離開她了……
這個她唯一深愛、想托付一生的男人……已經不要她了!
如果不是自己一向堅強,此時的丁娣娣一定會崩潰,痛哭流涕地抱著他,求他別走。
「基剛,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我是醫生,我……」她顫著聲試圖挽回。
「娣娣。」他揉了揉她的頭發安撫她,口氣中有著明顯的疲憊。「我明白你有多努力在維系這份感情,我也試著包容,但這段感情已經走不下去。」
「如果你是怪我約會老是遲到或缺席……」
「這不是主要原因。」他搖了搖頭。
「我發誓,以後每個重要聚會我一定盡可能準時!」或許她不一定能百分之百全實踐,但她絕對會想盡辦法不再讓他失望。
「我們之間有過的特殊紀念日,你遲到了也無所謂,但今天是我爺爺的八十大壽,他老人家為了等你拍一張全家大合照等了兩個小時,最後不得不作罷……」他的話中有著濃濃的遺憾……和心死。
「是你叫我不用趕去……」
「因為爺爺累了,而且大家都散了。」
「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會排除困難……」
「你連我們倆訂婚那逃詡錯過了時辰。」他打斷她的話,宛如再次掀開過往的傷心和痛苦。
「我的病人早產。」
「對,我記得。」他苦笑。「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但事情就是出了差錯。」也許他們無緣吧。
「娣娣,我知道你試著顧全所有事,但每一次最先被放棄的總是我,本來我以為自己不會在意,但如果結婚後你仍把我擺在最後一位……」他揉了揉蹙緊的眉心,原來他不像自己以為的那麼釋然。
丁娣娣有些無措的抓緊他的手臂,她有預感,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會讓她心痛。
「你把你的工作當作使命,你愛你的工作勝于我、勝于一切,可是,以前你再忙都還會抽空和我喝杯咖啡、看場電影,哪怕只是一起去我們最愛的那家德式面包店買個雜糧面包,我們都是那麼的開心,我也能感覺到我們的心緊貼在一起,我們深愛著彼此,但現在……你卻忙到生活只剩下醫院與病人。」石基剛娓娓說出自己的心情。
他講的都是事實,丁娣娣不知怎麼反駁,只能用哀切的眼神看著他。
「有沒有我,對你沒差,但是我需要我愛的女人融入我的生活中,希望她是不能沒有我的!」他嘴角輕揚,笑容有些苦澀。「現在我卻感覺不到我們還相愛著。」
「基剛,我可以試著和醫院溝通。」她展現誠意,相信事情不會真走到分手的地步,她可以挽回,她一定可以!
「溝通什麼?你的工作時間可以變成朝九晚五嗎?」
丁娣娣努力想展現她要挽留這一段關系的決心,她愛他,不會什麼都不做就讓他離開,她想要成為他的妻子,想要和他一起到老,共組家庭。
「基剛,或許我可以和同事……」
「就像你找康黛心當管家一樣?」他拉下她的手站了起來,令她瞬間感受到兩人的距離似乎愈來愈遠。「我承認自己是個大男人,希望工作一天後能見到家中乾淨整潔,能吃到心愛女人親手做的飯,但即使這些都沒有也沒關系,家里是不是溫馨整潔、晚餐是否美味,從來就不是重點,我只要你能陪在我身邊。
「但我搬來後,看到你的機會並沒有增加,而且每天下了班,你都像是斷電的女圭女圭一樣疲憊不堪,讓我看了很難受。」
丁娣娣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這更令她痛心。
「而且就算打電話給你,你也不一定接得到。」他不是在抱怨,只是在陳述事實。
「如果是在手術房或是門診時間……」
「我了解,所以我沒有怪過你。」他柔聲道。
「既然你都了解,那……」丁娣娣的話聲有些輕顫,但她強自鎮定,站起身詢問他。「為什麼你還要解除婚約?」
「娣娣,我了解,但是我累了。」
「基剛……」她的鼻子一酸。
「我養得起你。」他並不是在夸耀自己的財富,只是想讓她明白他的心。「娣娣,我要的只是一個平凡普通、愛我的女人,或許她不擅理家,不會烹飪,但是只要她能陪在我身邊或是融入我的家庭、豐富彼此的人生,讓人生圓滿,那就夠了。」而在她世界里,醫院和病人佔有她全部的心思,有他無他真的沒差……
「你知道我的志向,我媽媽……」
「我當然知道。」他瞅著她,眼里多了一些包容。「你母親是因為生你弟弟難產而死,所以你立志當個婦產科醫生,我都懂,也一直很支持你,可是這些日子過去……」
「你覺得無法再忍受了?」丁娣娣心痛得快死了,既然他都知道,還執意離開她,那表示他真的心意已決,她很難再扭轉他的心意,在一起幾年了,她不會不懂他。
「我說過我是個普通男人。」不論開心或難過她都不在身邊,再濃烈的愛,也被一次次的失望給磨平了。
「你不是。」她不允許他把自己說得這麼平凡,他絕不是那麼世俗的男人,不然她也不會愛上他。
「現在我知道我是了。」他深吸口氣,「娣娣,我無法再包容你了。」
「你還愛我嗎?」丁娣娣已經別無他法,只希望用他們之間的感情來挽回他。
「愛。」他也誠實回答。「但有些感覺已經變了。」
丁娣娣的臉色土灰,覺得自己似要窒息一般。
「你的優秀善良成了我們之間最大的阻礙,讓你離我愈來愈遠,我對你而言變得可有可無,好像只是你生活中偶爾出現,但沒有多大意義的男人。」
「不是這樣的,基剛,你對我很重要!」
「那如果在醫院的病人和我之間選擇一個呢?」
「你知道我……」她一臉為難。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所以分手是我們唯一的選擇。」他明白她最終的選擇不會是他……
「你真的要走?」她命令自己拿出冷靜與自信來。不能哭!不能求他!生生死死、聚散離合她看過那麼多了,只是一個男人要走出她的生命,沒什麼大不了。
盡避,她很愛這個男人。
「我們……」
「千萬不要說我們還是朋友那樣的話。」她受傷了,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掩飾自己的傷痛,既然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她就算心痛至死也要咬牙面對,她絕不能表現出無助、可憐的模樣,絕不能!
「娣娣,我們不是朋友,我們比朋友更親……」他真心誠意的說︰「我不是要和你一刀兩斷,我只是沒辦法再和你這樣過下去。」相愛容易相處難,他仍深愛著她,但只有愛是不夠的,若再這樣下去,宛如慢性自殺,他怕會一點一點磨掉愛她的心,不如在變成仇人前終止這段感情。
被了!
丁娣娣在心中喊道,要他別再說出這些令她椎心刺痛的話。
「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只要我做得到,我還是很樂意幫你。」
「只是你不愛我了……」才堅定要跟他分手,丁娣娣難過得喉頭緊縮。
「我很難再愛……現在的你。」既然決定結束這段感情,他不得不狠下心這麼說。
「我一直沒有變啊!」她低聲抗議。
「或許是我要求得更多了,是我的問題。」
「一旦我們分手,我就不會再求你,也不會回頭,即使如此,你還是決定這麼做嗎?」她一連幾個深呼吸,用盡全身力氣問出口,而後,覺得四周的空氣愈來愈稀薄。
石基剛不是沒有感覺,也覺得痛,他深深愛過她,要將她驅離自己的人生,他也感到心如刀割,但他實在看不出再繼續下去會有什麼結果,兩人感情只會愈來愈淡,說不定最終會成為一對怨偶,那絕不是他想要的結局,不如就在這里畫上句點。
「抱歉。」既然他是男人,就要一肩扛下所有的責任。「娣娣,我很抱歉!」
不要哭!不準哭!
反正他們已經分手了,那麼她有什麼好不舍?又傷心什麼?如果傷心不舍能挽留他,那她願意放下自尊跪在他的腳邊哭泣求他別走,但如今事已成定局,她只能面對。
「你東西都收拾好了?」她看了眼他超大的行李箱。「你連等到天亮也不願意,這麼急著搬回你家的豪宅?」
他知道她此刻的尖銳質問只是想裝作無所謂,他神色復雜地看著她,旋即點頭。「嗯。」
「我……需不需要去跟你爸媽和爺爺道個歉?」他們都對她很好、很包容她的難處,她很喜歡他們,但事情走到這個地步,她也很無奈。
「不,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跟任何人道歉。」石基剛想要上前給她一個擁抱。
但是丁娣娣後退避開了。
她不要他的擁抱,哪怕這可能是他們之間最後一個擁抱,她也不要!
「你走吧!」她雙手環胸,努力撐住自己,她一向是個堅強獨立的人,一定可以冷靜的目送他走出她的人生。
「娣娣,我們不是仇人。」石基剛的心扯痛。
「對,但我們也不再是相愛的兩人。」她轉身走往她的—本來是他們倆的臥室。「麻煩你離開時替我帶上大門。」
石基剛深呼吸一口氣,他可以感受到她很受傷,但他又何嘗不是,他也傷痕累累啊!
相愛的兩人,卻因現實,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
康黛心希望丁娣娣大哭一場,因為哭出來心里會好過一點,但是娣娣怎麼也不哭。
她們約在了一間熱鬧的小PUB喝酒,但是丁娣娣會選這家店,是因為離醫院近,如果有緊急的事找她,她可以在短時間內趕回醫院。
見丁娣娣點威士忌,康黛心不禁皺眉,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又能多說什麼?
「你可以喝這麼多酒嗎?」她試著理性勸導。
「我明天不用動刀,醫院也有其他值班醫生。」丁娣娣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喝完了一杯,馬上要酒保給她第二杯。
「你喝太快了吧!」
「還好。」丁娣娣撇了撇嘴。
「我不會還需要找人把你送回家吧?」康黛心原本很擔心,但隨即露出開心的表情。「你醉了也好,那我就可以打電話給石基剛……」
「不要!」丁娣娣打斷她的話,更睞了她一眼。「你要不叫警察,要不就把我丟在路邊也沒關系,就是不能找他!」
「但他是你的未婚夫……」
「我們解除婚約了。」
「或許他只是說氣話。一定還有轉機……」
丁娣娣用眼神制止康黛心再往下說。她的眸中有著憤怒和濃得化不開的傷痛,再成熟理性的人踫到這種事都不會開心。
「康黛心,如果我自己都能接受被甩的事實,為什麼你不能?」話說得好听,但丁娣娣清楚,如果她真的能接受,現在也不會在這里喝悶酒。
「可他明明還愛著你。」
「愛會消逝。」
「那是因為你們沒有好好的溝通。」康黛心知道他們之間沒有第三者,而且她和石基剛接觸過幾次,他是一個好男人,專一又負責任。「只要你們願意敞開心房……」
「別五十步笑一百步了。」她知道康黛心和她老公費克群也有問題。
「至少你們之間沒有小三。」
「但是他已經不愛我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石基剛會不要她,她一直認為他不會放開她的手,他們會一直走到最後。
「或許你再多努力點……」她實在不想看到這對金童玉女就這樣走上分手一途。「或許你可以為了他不當婦產科醫生,畢竟任何事都比不上有個真心愛你的男人在身邊重要!」
「黛心,當婦產科醫生是我的志向!」一踫觸到她的志向,丁娣娣一臉嚴肅,「這是我一輩子的堅持。」
「你已經不可能救活你媽媽了。」雖然很遺憾,但這是事實。
「可是我可以救活別人的媽媽!」說完,丁娣娣又喝了一杯酒,她當初或許決定得很倉卒,不過她絕不後悔,更不會放棄。
「你說得對!」康黛心認同這個理由。「如果你們真的因為這理由不能再在一起,那我站在你這一邊。」
丁娣娣其實不要任何人選邊站,也不想失去石基剛,感情走到這個地步並非她所願,她只能無奈接受。
「你哭一哭會不會比較好一點?」
「哭了他就會回到我身邊嗎?」丁娣娣帶著深沉的悲傷問道。
「當然不會。」康黛心無奈的笑。
「那我哭什麼?」
「發泄啊。」
「我不認為哭能發泄什麼。」丁娣娣把空酒杯反轉蓋上,不再點酒。「人生還是要繼續,日子還是要過下去。」也許當初立定志向時,便注定得犧牲她的愛情。
「對嘛!」聞言,康黛心覺得安心不少。「你會這麼講就表示你看開了,再說你還怕沒人追嗎?你醫院里那堆男同事只要知道你沒了婚約,追你的人一定多到可以從你的診間排到急診室。」
「你以為是在拍連續劇嗎?」丁娣娣搖搖頭。「我已經不想再談戀愛了。」
「你才幾歲,居然就不想再談戀愛」康黛心低呼。「別說這種喪氣話嘛。」
「不會再有人比石基剛更了解我、更愛我。」她的語氣有些悲涼。
「那你就把他追回來啊!」
「他已經不要我了!」丁娣娣咬咬下唇,續道︰「他已經清楚的表示他要一個平凡又能為他相夫教子的女人,我不是他要的那種女人。」
康黛心無言以對。
「即使沒有他,我一個人也能勇敢的過日子!」丁娣娣這樣告訴自己。
石基剛本以為分手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但他開始懷疑自己真的做對了嗎?
如果他是對的,他為什麼會整夜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一向習慣睡床的左側,讓她躺在右側,今晚放了個長枕頭在右側,想以此暫代丁娣娣的存在,就好像兩人還在一起。
但是這沒有丁娣娣的體溫。
沒有丁娣娣的心跳。
它無法代替丁娣娣……
他習慣和她相擁而眠、習慣聞著她的發香,習慣他一睜開眼就可以看到她那張甜美的睡容……
是他決定抽身,不要再那樣下去,可是現在他有比較輕松快樂嗎?
以前就算再晚,她總是會回來睡,就算再忙,他還是可以看到她、模到她,感受那溫暖氣息,如今什麼都沒有了,就算他放了個東西填補空位,心中仍感到一陣冰冷,就算房間開了暖氣,他渾身都還是冷的……
家族的生日聚會,石基剛獨自出席,之前丁娣娣或許會遲到,但至少她會現身,而今他再也不需要等總會遲來的她,因為她不會來了。
這樣真的比較好嗎?
「表哥,听說你解除婚約了?」
「嗯。」
「這麼說今天娣娣姊不會來了?」
「嗯。」石基剛懶得多說什麼。
「難道我以後再也看不到她了嗎?」
他睨了她一眼,「你又不常看到她。」
「但我很喜歡娣娣姊,我覺得她超贊的!因為她不像一些醫生只會隨便應付病人,會一直待在醫院表示她是真的關心病人,這精神很令人佩服呢。你到底為什麼要跟她分手呀?」
石基剛猛地一驚,表妹的話在他心中投下疑惑的震撼彈,難道真的是他太計較嗎?
「她太忙了。」他搬出最主要的理由,似也在說服自己。
「她是醫生耶,她怎麼可能整天閑閑沒事做?」
「她忙到……」他噤口,不想多說,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你不懂。」
「我懂。」她睞了自家表哥一眼。「是你不懂,才會放開這麼好的女人。」
「什麼?」他微微蹙眉。
「你如果懂,今天就不是這種狀況了。」
石基剛開車經過丁娣娣家轉角的家庭式牛排館,以前他們常會來光顧,牛肉可以補充鐵質,增進體力,對她這種日夜繁忙的人而言很重要。
丁娣娣不愛吃洋蔥和青豆,以往她總會拜托他幫她吃掉,他雖然總會告誡她不可以偏食,但在她的撒嬌及承諾會給他一點「甜頭」的情況下,他往往都會投降,幫她吃了那些東西,再從她身上取得應有的報酬。
那時的她嬌俏可人,令他迷醉不已,可是之後他們愈來愈少一起出門吃飯,因為時間總湊不到一塊,就算好不容易約定時間,通常也因為她趕著回醫院,沒有辦法好好吃一頓,漸漸地他們不再來這家牛排館了。
後方傳來喇叭聲催促著,令他不得不踩下油門。他為什麼會來這里?他返家途中明明不必經過這里,為什麼在不知不覺間開了過來?
也許是因為表妹的話,讓他發現自己忽然好想她。
石基剛的身影忽前忽後,忽左忽右,腳步敏捷,揮拍的動作快狠準,球在他狠揮下,一次次擊向牆壁又彈回。打回力球需要體力和耐力,他的哥兒們早已被他殺個片甲不留,現在正彎著腰直喘氣,他卻只流了點汗,發型依然整齊。
駱恆中把球拍一摔,直接平躺在地板上休息。他是石基剛同個律師事務所的同事,兩人年紀差不多,但是他的體力不到石基剛的十分之一,才會打一下就累了。
「再來!」石基剛喝道。
「你自己就可以啦!」
「恆中,是你說想運動的。」他轉動著手中的球拍。「才打不到十分鐘。」
「我是想運動,可你在發泄。」駱恆中明白的指出事實。
知道他意有所指,石基剛把球拍放下,抓起了毛巾擦汗,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沒有辯解什麼,反正,他自己也清楚。
「我沒說錯吧?」駱恆中揚眉問。
他背靠著牆,不發一語。
駱恆中艱難的起身,重復著石基剛剛才的動作,擦汗喝水,接著又坐回地上,然後饒富興味地盯著他看。
「怎樣?」石基剛漠然問道。
「你和丁娣娣真的分手了?」
「我們已經沒有婚約了。」
「基剛,你很清楚自己失去了什麼吧?」駱恆中是真的關心他們。像丁娣娣這種好女人不多了,美麗又專業,也不會無理取鬧或緊迫盯人,簡直完美到不行,如果只是因為忙碌而分手,實在太可惜了。這年頭哪一個成功的人不忙,又不是活在古代,女人還得成天守在家里。
石基剛點點頭,其實從那夜走出了她家時,他的心就已經裂成兩半,好像再也無法完整,當下他有想過再回去,可是……
就算再回去也不會改變什麼。
當他需要她時,她總是選擇陪在她的病人身邊,從來不是他。
他當然割舍不下,也有很深很深的眷戀,可是不果斷做出決定,他就得忍受這種事一輩子,不如趁他們還可以和平分開時分手,免得日後真的連朋友都做不成。
「你可以接受新的伴侶?」駱恆中是從一而終型的男人,所以不認為要結束一段關系有那麼容易。
「那種事以後再說吧。」
「那你可以接受丁娣娣有新的男人?」駱恆中偷覷好友的表情。
這個問題令石基剛非常不舒服,事實上他還沒有想到這件事,他們才剛分開,都還在療傷階段,要有新的伴侶還言之過早。
「恆中,聊點別的。」他有些心煩,大男人的他這一刻還認定丁娣娣是他的女人。
「丁娣娣的條件很好喔!她一旦恢復自由,一定會有很多男人追求。」
「她才沒有那個時間接受別的男人的追求。」他的語氣透露著不悅,未注意到自己否定的是「別的男人」靠近她的可能性。「如果你知道她有多忙,就不會問這種問題。」
「如果她這麼忙,那你當初又是怎麼追到她的?」駱恆中繼續捋虎須。
當初只要他一有空,就會想辦法出現在她面前,而她只要一有空,也會喬出時間和他約會,兩人互有好感又漸漸愛上對方,所以總能想辦法騰出時間來場甜蜜的約會,那時只要有心還是辦得到,盡避相聚的時間少得可憐,可他們並不以為苦。
「恆中,打球!」石基剛甩甩頭,覺得再想也沒用,撿起球拍道。雖然安慰自己不會那麼快就有人要追求丁娣娣,可他心中莫名有一股怒氣很想宣泄出來。
駱恆中仍然坐在地上,看著好友的表情,明白他和丁娣娣兩人之間不會就這麼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