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風雷霆打了一架後,風雨霧想了很多。
為什麼自己對商縴縴的一舉一動會如此在意?
想了一夜後終于有了答案,因為自己愛上她了!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雖然她天真率性,可是卻蠻橫無禮,和含嫣是完全不一樣的典型,自己怎麼會喜歡上她呢?
原來他把對含嫣的責任錯當成愛了,才會傻傻的愛了含嫣十幾年。
想通之後,他的心情變得愉坑つ了。
但是他該怎麼和含嫣說自己不愛她了?又該怎麼讓縴縴相信自己是真的愛上了率性的她呢?
一想起以後會有個健康活潑的伴侶,他的心情就極度的愉悅。
想到以後不必再守著一盞隨時會熄滅的生命之火,不用再時時提心吊膽,他就開心得不得了。
他展露一個帥氣的笑容,精神奕奕的站在商縴縴房門口,心情愉快的伸手敲門,想要把許久以來隱藏在心中的話一次對她說個夠;跟她道歉、向她表達濃濃的愛意,甚至迫不及待的想擁她入懷,回味她甜美的滋味。
敲了兩次門都沒有回應後,他忽然想起她是一只小懶蟲,每回都得要千催萬請才叫得動她起來上課,于是他更有耐心的敲門。
一思及她睡眼惺忪起來開門的慵懶模樣,他的就忍不住騷動起來,沒想到她會是他生命中的小妖精。
但是半刻鐘過去後,他已經漸漸失去耐心了。
他加大敲門的聲音,不相信商縴縴會睡得跟死豬一樣,可在門口踱了一會兒之後,房里頭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再也捺不住性子,直接踢開房門,想給她一個驚喜,省得他在外頭干著急。
他懷著愉悅的心情走到床邊。
奇怪!縴縴人呢?
床上的被褥摺疊得整整齊齊,會不會是她已經起床了?
有可能!這些天她總是一大早就跑到含嫣的房里窩著,說不定今天也不例外,尤其是昨天在他那兒受了委屈,搞不好一大早就跑去向含嫣訴苦了。
不過他還是先到處找一找好了。
他不動聲色的在個個院落穿梭,甚至連廚房、茅廁都沒放過,但是商縴縴就像消失了一樣。
風雨霧心里突然產生不好的預感,難道……
他想起昨天自己和風雷霆動手之前商縴縴所說的話——
你們要是真的動手,我就馬上離開這里!
縴縴不會是當真的吧!
他飛快的沖往柳含嫣的房間,希望商縴縴會在那里。
「縴縴走了。」柳含嫣面無表情的對風雨霧說。
「走了?她去哪里?」風雨霧開始緊張起來。
「去她該去的地方。」這是縴縴說的。
「什麼地方是她該去的地方?」難道她對他失望了嗎?
「只要是沒有你的地方,什麼地方都可以。」這也是縴縴說的,她只是轉述而已。
「你為什麼沒有留住她?她為你做了那麼多事!」風雨霧為了縴縴不惜指責自己疼愛的含嫣。
他的措辭引起風雷霆強烈的不滿。
「縴縴是你自己趕走的,別把責任推給別人!」他今天一定要打醒這個混帳。
「你知道我和含嫣是多麼辛苦的想幫助你走出過去的陰影嗎?其實含嫣的病早在縴縴來之前就已經痊愈了,但她不忍心讓你浪費青春在她身上,所以才會拿我當藉口,要你去替我找一個續弦的人選,其實真正的目的是希望你和找到的人選能擦出一點火花來,否則我的續弦人選為何由你來決定?」
「我不相信,前些日子你不也對縴縴緊追不舍?」風雨霧不敢相信自己和縴縴竟然是含嫣手中的一顆棋子。
「那是因為你當真了,不但不把握住縴縴,反而有將她往外推的意思,所以我才會讓雷霆去接近縴縴,想激起你的醋意。」柳含嫣無奈的開口。「雨霧哥,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不該愛上雷霆而和你解除婚約,但是愛情是無法控制的,我也無法眼睜睜的看你為我蹉跎青春……」柳含嫣哽咽著。「我知道自己很自私,為了讓自己解月兌而害了縴縴。」
听完這些話,風雨霧就像一棵即將傾倒的大樹。
這些日子來他頭一次有了強烈的無力感,他習慣縴縴的存在、習慣掌握縴縴的行蹤、習慣支配縴縴的作息……
但現在,縴縴連招呼都沒打就失去了蹤影。
她是傷透了心吧!所以才會毫不眷戀的離開。
為什麼人總要在失去之後,才知道擁有的可貴?
縴縴,千萬別走太遠,千萬別對我太灰心……
他有辦法捉她一次,就有辦法捉她第二次!
「縴縴。」
賣字畫的春生來到破舊的小綁樓,三步並作兩步的踢走擋路的雜物,順道踩死幾只蟑螂、踹走幾只老鼠,才順利的爬上荒廢的閣樓。
真不知道長得人模人樣的縴縴,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待得住?而且他還真沒見過像縴縴如此厲害的姑娘。
卑說這個春生,雖然讀過幾年書,但是不知道是天生缺憾還是後天失調,總之他賣的字畫是一幅也沒人要,連畫得不怎麼樣的縴縴都把他嫌得沒一處好。
春生一氣之下說了句︰你行就你來畫,我來賣!
兩人就這麼搭上了。
說也奇怪,原本自以為沒什麼畫畫天分的商縴縴,在春生拿了幾幅圖讓她臨摹之後,她竟然能將別人的畫作模仿的九分像,從此春生的字畫攤生意好得不得了,不但供不應求,而且還有人上門指定要哪一幅畫的贗品。
「我還沒完成,你來做什麼?」其實也不是她不想整理內務,而是她太忙了,這會兒她更是忙得兩天沒洗澡了,若是春生沒送飯來給她吃,她八成也會忘了人要吃飯這回事。
唉!長這麼大,商縴縴頭一回覺得自己活得有目標。
「我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的。」春生連想找個位置坐都找不到。
「什麼消息?」春生活像娘兒們一樣,每逃詡帶著市集上大大小小的消息來說給她听,他不口渴,她可是怕自己的耳朵會長繭。「沒有益處的千萬不要說。」她怕待會兒她會拿顏料潑他。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有益的消息,因為今天市集來了一個陌生人,拿了一張畫像在打听,畫上的人長得很像你耶!」
商縴縴頭抬也沒抬,繼續作畫。
「畫上的人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什麼含嫣的。」春生打開自己買來的燒雞,瞬間香氣四溢。
「含嫣?」商縴縴總算停下畫筆。「那個男人長什麼樣?」
奇怪了!平常他只要打開食物,縴縴總會大叫三聲她好幸福,今天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像他帶來的燒雞一點香味也沒有。
「你發什麼呆呀!快說那男人長什麼樣?」商縴縴抓著他的肩膀用力搖蔽,都快把他的骨頭給搖散了。
「好啦!別搖了,我說就是。那男人高高大大的、滿臉胡髭,非常憔悴。」
春生描述的人不像是風雨霧,這讓她安心不少,但是為什麼會有人拿畫像在找含嫣?
難道含嫣離家出走了?
不對!艾嫣好端端的干嘛離家出走?
「還有……」春生塞了一塊雞肉進嘴里。
「還有?」商縴縴幾乎想一巴掌打爛他的嘴。「有話干嘛不一次說完?」
春生覺得自己很無辜。
「我是想一次說完,可是你又不想一次听完。」自己顧著發呆,還怪他不把話一次說完。
「快說啦!這麼羅唆!」
「那個人有報上他的名字,還說他住在「永來客棧」,希望知道畫中女子下落的人能到永來客棧告訴他。」
春生羅哩八嗦了半天,重點根本沒說出來。
「我要他的名字!」商縴縴敲了他的頭一記。
「你真凶。」以後誰討到她當老婆,誰就倒霉!憊好他知道自己管不住她,所以盡避她長得漂亮,他還是不敢有非分之想。「他說他叫風雨霧。」
商縴縴一听,立刻翻倒桌上的顏料,將一幅快要完成的畫作給弄花了。
「完了,完了……」她才離開三個月,風雨霧就找上門來了。
春生看著涂滿顏料的畫……當然完了!
桌上那幅畫可是馬大爺給了二十兩訂金要的,這會兒他不但錢沒賺到,連二十兩訂金都快飛了。
不行,她得趕快走。
每次踫上風雨霧,她都會倒大楣。
她好不容易才從傷痛中站起來,回復以前商縴縴的本性,所以她不要再和風雨霧踫頭。
「縴縴,你在做什麼?」看她的樣子好像在整理行李。
「你沒長眼楮呀!」她隨便塞了幾件衣服,用方巾包著,提了就想走。反正等風聲過了她再回來就行了。
「你想落跑?」春生這麼猜測。
「什麼落跑?我現在要去游歷四方、增廣見聞,等我回來的時候下筆會更精采。」商縴縴當然不可能對他說實話。
「可是……縴縴,已經來不及了……」春生囁嚅的說。
「什麼來不及?」只見春生臉上出現一抹歉意。「你……那個人是不是有說找到畫上女子的人有賞金可拿?」老天!千萬別讓這個見錢眼開的春生為了錢出賣她。
「你怎麼知道?」縴縴真是聰明。
「你真的拿了?」死兔崽子!
「當然要拿,反正你是縴縴又不是含嫣。」這種錢這麼好賺,不拿白不拿。
「我真的會被你害死!」商縴縴顧不得罵他,心想先逃命要緊。
商縴縴匆匆奔出閣樓。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風雨霧就站在閣樓下等著她。
他瘦了、黑了、憔悴了。
商縴縴有點心疼,但一想起他的無情,她立即回復本性。
她若無其事的向前走,打算再次挺起胸脯離開他。
但是當她經過他身邊時,風雨霧立刻伸出手臂抱住她。
「你干什麼?光天化日之下強擄良家婦女!」商縴縴拳打腳踢,外加咬上他健壯的手臂。
「我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我捉住,應該很習以為常了才對。」他對她的攻擊無動于衷,因為這也不是她第一次有這種反應,所以他早料到了。
他將她摟在懷中往閣樓里走。
「放我下來!」商縴縴氣呼呼的用鼻孔噴氣,又往他腰間咬去,因為手臂的肉太硬,差點害她牙軟。
懊死!她竟然咬他腰間的敏感地帶……
風雨霧的體溫陡升,一張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如果你不怕我在這里要了你,就盡避咬吧!」是她逼他的,怪不了他。
商縴縴果然安靜下來,沒再攻擊他。
「你就住這種地方?」風雨霧難以置信的吼著。
這哪是房子?根本就是廢墟!
一股心疼隨即涌上風雨霧的心頭。
都是他的錯,害她一個女人家身無分文的離開,過著這種非人的生活。
當他們進到閣樓時,春生早已不知道從那個老鼠洞跑了。
此時風雨霧見到一些畫,雖然是贗品,但是畫工不錯。
「這些都是剛剛那個書生畫的?」他們住在一起嗎?想到那個瘦小的書生擁著他的女人的模樣,他就恨不得撕爛這些畫。
「為什麼是他畫的?就不能是我畫的嗎?」真是狗眼看人低!
「你?」
風雨霧忍不住炳哈大笑。
「我可沒忘記你學畫時的蠢樣,我才不相信這是你畫的呢!」
「有什麼好笑的?那是你請來的夫子太笨了,什麼筆法、著色、層次一大堆的,我腦袋不好,哪記得了那麼多?如果他拿一幅畫來,要我照著畫,我保證畫得比原畫還好。」真是一些庸夫俗子,白白浪費了她這個人才。
風雨霧根本不相信一個連入門都學不好的人能畫出如此精細的贗品。
「看你的樣子似乎是不相信。你等著,我非要你心服口服不可。」商縴縴重新拿起一張宣紙,開始臨摹。
在她努力臨摹之際,風雨霧看不過閣樓里拉雜的環境,便開始動手整理。
老天!這里還真不是普通的髒亂。
「你到底是怎麼過活的?」
「沒辦法,從小就跟著我那個賭鬼的爹東奔西跑,沒房子住的時候就住破廟,這種情形我早就習以為常了。」
他很慶幸和含嫣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沒有使她變得嬌貴,否則一離開風家,她肯定只有餓死的份。
如果可以,他真想叫她搬離這個地方。
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她現在是商縴縴,一個獨立自主,不需要任何人的商縴縴,自己千萬別妄想支配她,否則可能會再次失去她。
兩個時辰後,商縴縴放下畫筆轉頭看向他,卻被眼前的景像驚愣住。
真是神奇!
她才臨摹完一幅畫,他已經將閣樓整理得煥然一新,不過讓人亂不習慣就是了。
風雨霧一樣吃驚。
才兩個時辰耶!
商縴縴竟然就將一幅難度極高的畫作給臨摹出來了。
這一天,就在兩人的互相驚訝中度過。
天一亮,風雨霧就忙碌了起來,而喜歡熬夜作畫的商縴縴還在睡夢中呢!
但是敲敲打打、踫來撞去的聲音騷擾著她的清夢,她火氣特大的起來想罵人。
但是一睜開眼,她又嚇呆了。
昨天已經很像是人住的地方,今天又煥然一新。
破爛的樓梯重新換過,破的地方補了,該有的家具也都齊全了。
但是商縴縴卻很不高興,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有沒有搞錯?這是她的地方耶!
誰給了風雨霧變動這里的權利?
「停!通通給我停!」她尖叫著,嚇壞了現場堡作的木工師父。
「怎麼了?你哪里不滿意?」風雨霧听見她的叫聲隨即出現。
「哪里不滿意?我通通都不滿意!」她雙手叉腰。「這是我的地方,你憑什麼變動?」
風雨霧攤攤雙手。
「因為我決定住在這里,所以想稍稍整理一下。」
「住在這里?」商縴縴的眼楮在冒火。「誰說你可以住在這里?」她是低下階層的人,才不要和他住在一起。
況且誰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
「就是那個書生啊!我拿了一整年的租金給他,他就答應讓我搬進來了。」風雨霧還煞有其事的拿出他與春生訂下的契約給商縴縴看。
「你……你真是豬頭耶!」商縴縴快氣昏了。「這根本是一棟沒有主人的破屋子,你竟然還傻傻的讓春生給騙了。」這時候她才想起來,一把搶過契約瞄一眼,里頭的內容她雖然看不太懂,但是租金部分她可看得一清二楚。「六十兩!?你竟然用六十兩租下這個破地方?你的總管是干假的呀!用膝蓋想也知道這根本不劃算……」她已經氣得不會罵人了。
其實並非風雨霧笨,只是他太了解商縴縴了。
他實在找不到什麼藉口可以留下來,又不能強迫她搬走,只好用這種笨方法讓自己留下來。
「總管只是一個身分,相信你知道我在風家根本接觸不到與生意有關的東西,所以基本上我對金錢沒什麼概念。」
這一點倒是真的,她在風家那段時間,他除了照顧含嫣,似乎是無所事事。
提到含嫣,她差點忘了問。
「含嫣怎麼了?你為什麼拿著她的畫像到處找她?」她忽然大叫︰「是不是風雷霆還在懷疑她和你的關系,所以她負氣離家出走了?」
「你先別緊張。」風雨霧拿出懷里的畫像。「你先看看畫里的人是誰。」他將畫攤開。
「這還用看嗎?當然是含嫣啊!」她心痛的草草看一眼。
「再看清楚一點。」風雨霧將畫像推到她眼前。
「這件衣服很眼熟。」商縴縴還是覺得畫里的人就是柳含嫣。
「這件衣服是你的。」而且是他命人為她縫制的。
「好像是喔!」為了要忘記風雨霧,她費了很大的工夫才忘記在風家的一切。
「你還看不出來嗎?畫里的人是你。」風雨霧干脆自己承認。
可是商縴縴怎麼看都覺得畫里的人是柳含嫣。
「看不出來!」
「她真的是你。」風雨霧指著畫。
「我管她是誰!」商縴縴生氣的不想理他。
到現在他還將含嫣的影子重疊在她身上,難道他就不能放過她,讓她好好的過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