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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色情郎 第一章

作者︰夢雲類別︰言情小說

他好熱!熱得莫名其妙,更熱得難以忍受。

這種熱無關乎天候環境的外在因素,而是一種從體內延伸擴張出來的熱感。

這種感覺似真似幻,讓人捉模不定。

他就像是一個行走在沙漠中的旅者,張眼迫切的尋求,企圖在朦朧縹緲的虛幻世界,找出屬于自己的生命甘泉。

四周一片霧茫茫的,他看不出自己現在身處何方,彌漫的氤氳濃霧遮擋了視線,加上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讓他只能憑著直覺,一步步踏足在這不明的世界。

「嘻——」

濃霧中突然傳出一道如鶯啼般的悅耳笑聲,它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線光明,緊緊的抓住端木嶸所有的注意。

「你是誰?你在哪里?」茫然無助的情境,讓端木嶸想緊抓住這道聲音,不只因為它是他黑暗心靈中的一道光明,更因為它擁有幫他解決燥熱的能力,緩解了他身體內部的熱感。

「嘻——」

笑聲雖然沒有停止,但卻淘氣的不肯答話,讓渴望它的端木嶸只能無奈的順著聲音所發出的方向,更加急切的緊追著。

「嘻——」

笑聲忽遠忽近的逗弄著端木嶸,近時恍若就在耳際,遠時又像在天際,讓他追得汗流浹背、氣喘不休,可卻老是追不上那調皮的笑聲。

「不準再笑了!你立刻給我出來。」沒有耐心的他再也無法忍受它調皮的逗弄,對準方向,他用力的嘶喊。

倏地,四周的景象產生了奇異的變化。

濃霧已然不復存在,卻轉成一種暈黃的縹緲,跟著從暈黃的世界中,緩緩的走出一位長發披肩、體態縴細玲瓏的女子。

「告訴我,你是誰?」凝視著這名乍然出現的女子,端木嶸竟渴望能認識她、知道她、了解她,這種感覺很奇怪,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靈,讓自己妥協在這樣的迫切之中。

陌生女子靜靜的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朝他走近,當她來到他面前時,她就這麼仰著臉、不言不語的注視著他。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跟我一起出現在這奇異的世界里頭?」

……

鈴——一聲響亮的鬧鈴聲,驚醒了睡夢中的他。

罷張開眼,滿室燦亮的陽光讓端木嶸有著幾分的迷茫,他一時之間竟不知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接著,他回憶起剛剛的夢境,一幕幕緩緩的激蕩在他的腦海里。

想到在最緊要關頭,惱人的鬧鐘鈴聲竟打斷他美麗的夢境,讓他不由得懊惱的看向那不懂情趣的肇禍者,怒氣騰騰的抬起手,毫不留情地重擊了一下。

那個女人是誰?為什麼他會做這樣的夢?這夢是否具有什麼他所不知的涵義?如果有的話,那究竟代表著什麼?

雖然已經清醒,可是端木嶸卻不急著起床,他正細細的咀嚼回味著剛剛那場旖旎的夢境。

真是夢嗎?還有,為什麼他會莫名其妙的做這場夢?

夢中女人的容貌,他雖然無法看得真切,卻清楚的知道,她擁有一頭長及腰部的烏黑雲瀑。

她是誰?

幾番的思索,數度的揣測,任他就是想破了頭,也解不開那夢境的疑惑。

算了,不過是一場夢罷了,何必自尋煩惱!自我安慰一番後,他決定放棄追索那不解的夢境,動作遲緩的爬起身子走進浴室。

「爸、媽,你們早。」按照往常二十五年來的慣例,端木嶸要進廚房之前,總要先大聲的開口道早,免得見到不該見的場景。

丙然——他才走進廚房,眼前所見的便是老媽滿臉的紅暈,以及老爸不怎麼自然的糗態。他心領神會的笑了一笑,為了顧及老爸以及老媽的面子,所以他保持安靜,默默地在餐桌旁坐下。

「呃,今天我不去公司,你自己應該忙得過來吧?」端木家的現任家長很愧疚的開口,跟自己的兒子打商量。

了然的目光,清楚的接收到父母親恩愛的鏡頭,端木嶸對父親這樣的提議,彷若早已習以為常,他不言不語的看著並坐在他對面的父母親。

在兒子那雙犀利眼神的審視之下,端木雋心里的愧疚更深了,「拜托啦!我的好兒子,今天我跟你媽是真的有事,所以才會要求你辛苦一點,我相信你一定能諒解的吧!」他想用哀求的方式引發兒子心底的同情,只希望他能大方的賜予自己跟愛妻更多相處的時光。

端木嶸輕輕的啜了口杯中熱騰騰的咖啡,臉上的表情維持冷漠,閉起眼慢慢品味入口的香醇。而在他面前的兩位老人家因為有求于他,也只能焦急的等著他開口。

「嶸兒,你到底有沒有听到你爸在問你的話,怎麼不回答呢?」首先沉不住氣的是端木家的女主人柳月眉,她最是討厭兒子那老成持重、好像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鎮定神態。眼前的兒子,明明是自己辛苦懷胎十月所生下的,怎麼一點也不像她呢?會不會當初在醫院里,粗心的護士搞錯了,害她抱錯了小孩?

「老婆,不必心急。相信嶸兒吧!他不會讓我們失望的。」自己的兒子,當然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人最了解,他有自信,兒子定然不會拒絕他這樣的要求,縱然他知道這是他老人家的私心,但兒子依然會答應他的。

「唉——」無奈的嘆口氣,端木嶸在父母親這樣一搭一唱、合作無間的逼迫之下,哪還能不投降呢?但他還是頗不甘心。「老爸,你真的不擔心公司就這樣被我搞垮,到時我們一家三口可就真的會流落街頭,成為要飯的乞丐。」

「哈哈——」端木雋爽朗自信的大笑,他絕對相信兒子的能力。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就去做吧!反正日後那家公司也是屬于你的,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絕對不會加以干涉。」說到這里,他滿眼柔情的望向坐在身旁的親愛老婆,「這輩子只要有你母親永遠陪著我,就算是做乞丐我也甘之如飴。」

從嫁給端木雋開始就不曾吃過任何苦的柳月眉,听到丈夫這番深情的甜言蜜語,臉上更是布滿深情,她低低的說著︰「是啊!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算是嫁乞丐,我也願意跟著他一起吃苦受罪。」

「噢——我怎麼會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啊!」看到自己的父母親竟是如此天真的只要愛情、不要面包,端木嶸唯一能做的就是伸手用力拍著額頭,無力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不過,不可諱言的是,他真的很羨慕爸媽之間的那種深情。

沒有非常刻意的表態,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可以讓對方知曉自己的心意。這讓他向往,更希望自己也能這麼幸運,尋覓到一個能知他、惜他的對象。

突地,夢境中那不知名的長發女子就此闖入他的思維,讓他不禁心生疑惑。

「爸,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當初你是以什麼樣的心態認定老媽就是你一輩子的伴侶?難道你從不在乎老媽大你兩歲的事實嗎?」

兒子的問題,讓端木雋跟老婆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笑容,之後他才轉過頭正視兒子,以嚴肅的心情回答他的問題。

「愛情是種很奇妙的東西,它無影無蹤,來時總讓人察覺不到。有機緣的人,懂得去把握;愚蠢的人,可能就這麼錯失了它。而只要雙方心里有愛的存在,那所有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不是有句話說,愛情不分年齡、不論長相、不分高矮,只要心中有愛,一切的問題都會變得微不足道。」

他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卻讓還不懂得愛情的端木嶸听得更迷惑。「算了,不討論這煩人的問題,我該出發上班了。至于老爸你,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臨時有事,也請你別忘了現在公司的董事長依然是掛著你端木雋的大名。」

「呵呵,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為了平息兒子心中的小小不滿,端木雋以最為配合的態度說道,心里卻暗自在打算,改天……噢,不行!就今天吧!他得親自去更改公司所有人的名稱,就把端木雋改為端木嶸吧!對!就這麼辦。

「路上開車小心一點,不要開太快,知道嗎?」

謗本就不知道父親此時所打主意的端木嶸,在母親慈祥的叮嚀之下踏出家門,苦命的擔負起賺錢養家的重責大任。

「朝陽,該起來了喔!你上課快遲到,趕快起來準備了。」

樓朝陽每天清晨,都是在相依為命的姊姊的柔和呼喚聲中,逐漸的清醒過來。

他一張眼所看到的即是用鐵皮所搭建的破舊屋頂,他再次在心里暗暗的起誓,等到他有賺錢能力的一天,首要的就是改善他們現在居住的環境,他要以奉養父母的孝心,回報姊姊這些年來的辛苦。

樓朝陽飛快的爬起身,火速穿好制服,跟著掀開圍在他床邊的布簾,「姊,你是不是又一晚沒睡了?」看到屋子里唯一的一張桌子上堆滿已經制成成品的塑膠花,樓朝陽又心疼起姊姊,看來她又是一晚沒睡趕著做手工,而大清晨又要趕去送報,這讓他不由得嘮叨了幾句︰「姊,錢夠用就好,你不要這麼拼命,別因此而搞壞自己的身體。」

「放心,我自有分寸。」為了掩飾臉上的倦意,樓雨寒以最為甜美的笑容轉身面對弟弟,希望能夠讓他安心。

樓朝陽彷若能夠透視人心的犀利眼神,專注的凝視著她。「算了,反正我說不過你。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記得,現在我樓朝陽就只剩你這個姊姊跟我相依為命,如果你……」

「呸、呸、呸!一大清早的就說這些不吉祥的話,你欠揍喔!去刷牙洗臉,準備吃完早飯上課去。別忘了你跟我的約定,今年高中畢業,一定要考上大學,要不然的話,可就真的會增加我的負擔,到時只會更累了我。」不想听弟弟說些讓人感傷的話,樓雨寒干脆嚴厲的開口,制止他的話。

「知道了啦!」心不甘、情不願的樓朝陽實在是拗不過姊姊的固執,無奈的只能屈服于她為他前途著想的心思,只因他實在是不忍心讓辛苦撫養他長大的姊姊失望。

樓雨寒怎會不了解弟弟是在為自己的身體擔憂,但為了他的前途著想,她還是堅守自己不變的志向。

十年前,若不是自己的任性,怎會害得父母雙雙因車禍身亡?

當時,她如果不要胡鬧的去搶爸爸的方向盤,也不會讓父母親就這麼喪命在砂石車的輪下。

想起那時危險的情景,如果不是爸媽的保護,也許她也是喪命的一員。

為了彌補自己這天大的罪惡,她樓雨寒這輩子唯一的心願,就是代替爸媽照顧弟弟,一直到他大學畢業,找到好工作、好伴侶為止,這是她心中所立定的唯一志向,至于她……

她是個全身充滿罪惡的壞女人,就算終其一生孤單自守,她也無怨無悔。

「姊姊,不要發呆了啦!我的肚子可餓死了。」梳洗完的樓朝陽一看到姊姊泛紅的雙眼,就知道她又在想去世的爸媽,為了轉移她心中哀傷自責的感受,他故意大聲的喊著,企圖引起她全副的注意力。

「對!吃飯了,要不然你上課可會遲到的。」心中感謝著弟弟的貼心,樓雨寒悄悄的抹乾臉上的淚珠,趕緊忙碌的張羅著早餐。

照顧弟弟吃飽飯,她將準備好的便當包好放入他的書包,順口叮嚀著他︰「走路當心點,放學之後趕緊回家,晚餐我會準備好放在電鍋里,你回來只要打開鍋蓋就可以吃了,還有要……」

「看書,洗澡,早早上床睡覺,不要亂跑。」白眼一翻,樓朝陽甚是無奈的接收這千篇一律的叮嚀。「老姐,換個新詞好不好?我听得都會背了。」

「知道就好,總而言之你要乖,不能變壞,要專心用功的讀書。」反正該說的她還是要說,不怕他煩,就怕他變壞而誤了自己的前途。

「再見啦!」爭不過她,樓朝陽干脆放棄,在姊姊熱切關心的眼神之下出門。

送走了弟弟,樓雨寒照著往常的習慣,細心的梳理她那頭及腰的長發,這也是母親生前的最愛。

每每在她為自己梳發的時候,腦海里總會憶起母親和藹的幫她整理頭發的慈祥模樣,那種溫馨、那種難以言喻的親情感受,已經成為她心靈的寄托,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也因此,她始終不舍得剪去這頭長發。

細心的梳理後,她滿意的看著鏡子里所反射的自己,「加油吧!樓雨寒,又是新的一天,別忘了你的目標,努力賺錢。努力,再努力!」

草草的喂飽自己的肚皮,樓雨寒順手拿起一旁的空紙箱,將桌上制成成品的干燥花全部收入空箱子里,然後扛著它拿到屋子外頭,綁在破舊的腳踏車上。

「走羅!出發了!」首先她得先送貨給人,然後再去加油站值班,跟著就是晚上的臨時工作。

就這樣,她開始了忙碌的一天。

由于一夜沒睡,樓雨寒現在真的感到全身乏力、頭暈目眩,騎著腳踏車,更是搖搖擺擺的,讓錯身而過的路人看了都不禁為她擔憂。

撐著點,樓雨寒,只要送完貨,安全的抵達加油站之後,就可以在好朋友阿芳的關照之下,稍稍的眯一下眼。對!撐著點吧!

樓雨寒忍著頭暈目眩的無力感,拼命的幫自己打氣。

正當她轉過車頭,打算要橫越馬路時,突然而至的一陣暈眩擊潰了她的意志,讓她就這麼不由自主的傾倒在地,跟著一聲刺耳尖銳的煞車聲在她的耳際響起。

「噢——好痛!」暈眩無力的感覺,再加上身體所感受到的痛楚,讓樓雨寒一時之間竟爬不起來,就這麼無助的趴在大馬路上申吟。

「小姐,你沒事吧?」

不知是誰在她的上方擔憂的開口急問,樓雨寒耳朵雖然能夠清楚的听到,卻無力去回答他的問題。

端木嶸看著趴在馬路上的女子,她那痛苦的模樣並不像是假裝的,可是他對自己開車的技巧很有自信,他明明在最緊要關頭已緊急煞車,按道理來說,他的車子絕對沒有撞上這名女子。

也就是說,她是自己先跌倒在地的。

但基于道義,他還是蹲子,親自察看她到底是哪里受了傷。「小姐,你哪里受了傷?需不需要我幫你叫救護車送你上醫院檢查?」

听到「醫院」兩個字,樓雨寒直覺的反應就是要花錢,而她辛苦所賺的每一分錢,都是要用在弟弟身上的,這筆錢花不得啊!

「我……沒……事。」咬緊牙關,她忍住全身刺骨的疼痛,奮力的試著先坐起身,可是幾番嘗試,依然還是無法順利的站起身來。

「你確定你真的沒事嗎?」不能怪他多疑,實在是她臉上的表情,明明是痛得無法忍受,卻還是倔強的不肯承認,這讓他心中產生了一股憐惜。而因為憐惜,他終究還是忍不住的伸出手扶她一把。

「謝謝。」因為他的幫助,樓雨寒總算是成功的站起身,她小心翼翼的試著移動自己疼動的四肢,等到確定自己所受的只是皮肉傷,她才笑著正視熱心幫助她的好人。「我沒事,你趕快離開吧!要不然等一下警察來可就麻煩了。」

端木嶸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看著眼前這女子的一頭長發。這是巧合嗎?要不然為何在自己的夢境中會出現和她一模一樣、令人記憶深刻的烏黑秀發,她到底是誰?

樓雨寒是個女人,而且是個二十六歲的成熟女子,但因為一心專注在撫養自己的弟弟,讓她錯失很多對她有意的追求者。

她平靜的心湖,不曾因為任何一個男人而掀起波濤,但此時在眼前這男人逼人的視線之下,她的心卻是極度的不安,有一種想逃的念頭,直覺的只想逃避他如火般炙熱的眼神。

「呃……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想我應該走了。」

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波動,她慌忙的低下頭以躲開那過于炙熱的眼神,手忙腳亂的拾起掉落一地的手工制品,重新再將它們綁回屬于她唯一的資產——破舊的腳踏車上。

「等等,是不是可以請你告訴我你的芳名?」端木嶸雖然還厘不清自己的心情,但卻直覺的不想讓她就這麼離開自己的視線,更希望能夠得知她的姓名。

樓雨寒沒有開口回答,只是滿眼疑惑的凝視著他。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讓我們彼此認識一下,畢竟我是肇事的一方,道義上我必須擔負起你所有的醫療費用,不是嗎?」面對她那疑惑的眼神,端木嶸難得的出現靦腆的表情,他只能緊緊的抓住這唯一的藉口,希望能夠真正的認識這個似在他夢里出現的女人。

「不用啦!我想你也知道,剛剛是我自己先跌倒的,完全不關你的事,所以你沒必要對我擔負起任何道義上的責任。」樓雨寒實在不想跟他多牽扯,她斷然的開口拒絕,然後跨上自己的車子就這麼離去,連回頭也沒有。

而端木嶸就這麼無奈的看著她那離去的背影。倏地,他的眼楮一亮,有了驚人的發現。

是她!她果然就是夢里的那個女人!那頭長發、玲瓏縴細的身軀,讓他十分確定。這個發現讓端木嶸很想追回她,但眼前的情況卻不允許他如此的任性。

不只是現在上班的時間已經遲了,更因為他的車子正停在大馬路上。

端木嶸萬般不願的走回自己的車子,蹙眉的想著︰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跑到他的夢里來干擾他?他的心又為什麼會因她而掀起不可抑制的波濤?

種種得不到解答的困惑,讓他渴望能再見到那名女子。

雖然有著無奈與疑惑,但他仍自我安慰著,他跟她應該是有緣的,要不然她不會出現在他的夢境里,對吧?

因此,他相信兩人一定會再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