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門外守了一天,完顏千里想了不少,卻始終沒想明白赫連息未的用意。
兩人自小一起長大,也算是交心的朋友,但完顏千里沒想到赫連息未會在這件事上給他下絆子,況且齊碩是個公主,要她下嫁給他這個粗人,還要與人共侍一夫,為的是什麼?
心事重重的回了府,喚來成伯詢問︰「今天的事,她知道了嗎?」
「以大小姐的眼力,是瞞不住的。」成伯如實道。
「我想也是。」完顏千里嘆了口氣,看了眼漆黑的房間,猶豫了一陣子還是進去了。
房間里漆黑一片,梁以柔所住的西暖閣靜悄悄的,完顏千里湊過去敲了敲門,小心翼翼的問︰「這才什麼時辰就睡了?用晚膳了沒?」
屋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完顏千里模不準她會不倉因為這件事難眠,只好不再多說,回了東暖閣。
須臾過後,對面那輕輕的闔門聲令梁以柔的眸子微顫,她的目光從黑暗中劃過,落到門上,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又黯然落下。
她到底在傷心什麼?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同意過這樁婚事,他要娶誰、要娶幾個,都與她沒任何關系,因此,她找不到理由來解釋自己此刻的心痛。
從知道聖旨內容的那一瞬,她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墜落到谷底,摔得痛極,真相總是接二連三的出現,如同一柄柄利刃,將她的心劃得鮮血淋灕,本以為自己已經麻木,可在經過沅國的背棄和身世的揭露之後,她還是沒有變得堅強,她還是會痛、會落淚……究竟,為什麼哭呢?她陷入迷惘,竟是想不通了。
就這樣呆呆傻傻的坐了一夜,淚水停停歇歇的流著。
天漸亮的時候,梁以柔的眼睫動了動,渾身又僵又麻,她動了動手指,而後抬起手來模了模滑到唇角還沒有干涸的淚跡,她又將指尖送到唇邊舌忝了舌忝,好咸阿,秀眉一抖,人家都說,只有動了真心的淚才會有味道,難道她對完顏千里,動了真心嗎?
其實經過這段時日的了解,梁以柔已經看透完顏千里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當初的殺沅國百姓的威脅,也只是賭氣罷了,然而既然看了出來,她為什麼不離開呢?以她的才智,從這里逃離不是難事,況且完顏千里對她,一直都是信任的。
梁以柔拾起手,模了模鬢發上的步搖,而後將其拔下。
所以說,為什麼不走?是因為……動了真心?
梁以柔有些失神的垂下手,被淚水濡濕的睫毛微微顫抖著,怔忡了片刻後,素手攥成了拳,緊緊捏著手中的離花步搖。
若是動了真心,自己便更不能與別人共侍一夫了,她梁以柔一身傲骨,絕受不得這些!
將近卯時,西暖閣那邊還沒有動靜。
完顏千里湊過去听了听,以為梁以柔還在睡,便帶上玉珠子離開了房間,天還蒙蒙亮,他乘了馬車去上朝,可不知道是不是赫連息未在刻意躲他,竟是稱病罷朝!
他咬牙跺腳的生了半晌的氣,散朝後又在殿外求見了半天,赫連息未就是不肯見他,這樣磨蹭了幾個時辰之後,赫連息未倒是遣人送了封信出來。
完顏千里急忙拆了信,斂著擰眉匆匆掃了幾眼,疑惑了半天之後臉色驚變。
娶齊碩,饒公主。
赫連息未用寥寥六字就說明了意思,起初完顏千里還沒明白他的意思,可一細想便如醍醐灌頂,他竟然威脅自己不娶齊碩公主就處死梁以柔!
既然已經認出了梁以柔就是當年的小公主,他為什麼還要這樣?難道養在身邊妹妹就是寶貝,送去做質子的妹妹便是陌生人了?
赫連息未到底是怎麼了!
完顏千里突然起了火,摔了信就要往殿里面沖,守在門口的侍衛根本架不住他,倒是赫連息未身邊的老太監急忙撲住他叫道︰「將軍,闖宮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更何況如果皇上想要當面和您說,又何必送信出來?您現下就算沖進去,也什麼都問不到呀,您就听奴才一句勸,回去從長計議吧!」
完顏千里停了掙扎,赤紅著眼眶看了看老太監,又看了看殿門,雖然氣得渾身哆嗉,但還是咬著牙關忍下了怒氣,他肩膀一抖,掙開了侍衛的箝制,攥著拳頭朝養心殿看去幾眼,而後狠狠一哼,拂袖離去。
他怒氣沖沖的出了宮,走到馬卓前時卻不上車,竟是繞到馬後徒手將繩索給扯斷了!馬兒一陣嘶鳴,他利落的翻身上馬,給目瞪口呆的車夫留下一句︰「你自己回府吧!」便揚長而去。
就在完顏千里騎馬撒氣的時候,梁以柔卻是下了決心。
諸多事情堆砌在一起,壓得她喘不過氣,而以前之所以還能堅持,是因為好歹還有個完顏千里陪在她身邊,可如今,連這個男人都背叛了她。
梁以柔凝眸看著手中的步搖,她可以離開的,但離開後去哪呢?沅國不要她,東夷也沒法待,她根本就是無處可去,自以為是了這麼多年,現在才發現自己真是可悲至極。
梁以柔悲感的笑笑,拿起步搖湊到自己縴細的腕上,如今唯一的解月兌,也就只有這樣了……
她緩緩閉上眼,一滴淚滑下來。
「當啷」一聲響,進來送湯的成伯看到這一幕,駭得扔了湯盅,迅疾的沖過來打掉了那步搖。
梁以柔眼睫一顫,緩緩的睜了眼,看到「撲通」一聲跪在她眼前,然後攥住自己雙手的成伯,他滿眼驚恐,「大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就算遇到了天大的事,也不能想不開啊!」
梁以柔的唇動了動,眼淚落得更凶,「成伯……」
梁以柔身子前傾,驟然感覺到小月復一陣刺痛,沉吟了一聲便軟倒下去。
成伯的突然出現和那莫名其妙的刺痛令梁以柔的自殺行動暫時擱置。
彼時梁以柔疼得渾身無力,成伯連忙將她扶到了床上,然後喚人請了郎中來,成伯的大驚小怪驚動了府中的下人,連帶著也驚動了剛撒了氣回來的完顏千里,他甫一進門就听到了梁以柔不舒服的消息,于是三步並作兩步的沖到房間,卻瞧見郎中正坐在小凳上為她把脈,成伯就站在床邊,滿臉的憂色。
「成伯,怎麼回事?」完顏千里厲聲問。
「將軍……」成伯地抬眸,似乎這才發現完顏千里進了門,「大小姐她……」
「她怎麼了?」完顏千里側頭看了看臉色慘白的梁以柔,「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各位不要驚慌。」郎中收了手,將墊在梁以柔手腕上的絲帕也取了下來,而後緩緩站起身,捋著胡須慢悠悠的說︰「姑娘只是一直情緒低沉、萎靡,方才又急痛攻心,一時動了胎氣罷了,好在並無大礙,我給姑娘開幾副安胎的方子便可。」
「胎氣?」完顏千里傻了,訥訥的問。
「什……什麼!」梁以柔說的撐起上半身,蒼白的臉上布滿驚色。
「是啊,姑娘已經有孕兩個月了,將軍您不知道嗎?」郎中不解的看看他們倆。
完顏千里不可置信的咽了咽口水,頭一格一格的轉過去看著梁以柔。
兩人稍稍對視,梁以柔移開目光,無力的又躺了下去……她懷孕了?
一時間兩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于是郎中就這樣被晾在一邊,倒是成伯提前回了神,緩聲道︰「請郎中隨我出去開方子,這邊走。」他弓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成伯還帶走了房中的其他下人,出門前順帶著闔上了門,轉眼間,屋內只剩下兩個人。
完顏千里傻站在那,緩了好一會兒才吐出自己的聲音︰「你……懷了我的孩子?」他喃喃的又念了幾遍,遲鈍的笑容緩緩浮上來,他每念叨一次,笑容就擴大一分,最後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以柔,你懷了我的孩子!」他終于想起來要動彈了,大步跨到床邊,拉住了梁以柔的手,咧嘴笑,「我的孩子!」
梁以柔沒有笑容,只是失神的躺著。
完顏千里攥著她的手湊到唇邊吻了又吻,幾乎喜極而泣,「真好,真好。」
見他如此,梁以柔稍稍動容,啞聲問︰「就這麼開心嗎?」
完顏千里幾乎合不攏嘴,越想越開心,「怎麼能不開心,這可是我們的孩子,天哪,我都沒有想到……什麼時候有的?兩個月,兩個月……算了,哪一次都好,都好。」
他絮叨了半天卻沒見到梁以柔的笑容,不禁也稍稍斂了些笑容,「你不開心嗎?」
梁以柔眉心一動,別過了頭。
完顏千里神色一怔,扯著她的手按在心口,焦急道︰「你可別動什麼歪心思!這個孩子我視若珍寶。」他舌忝了舌忝干澀的唇,深深的看著梁以柔,「方才郎中說你是急痛攻心才動了胎氣,你急的是什麼我自然明白。」完顏千里心頭一熱,原來她心中是有他的。
他的目光溫軟下來,深情的鎖住梁以柔,「你放心,在我心里,無人能與你相提並論,不管是七碩公主、還是八碩公主,都不行。」
「她是公主,千金之軀。」梁以柔淡聲說。
「千金之軀是冷的,我不要。」完顏千里急急的說。
「但我這卑賤之身只會污了你的名聲。」梁以柔還在負氣。
「又來了,非要反著說話。」完顏千里擰眉,用力的捏了捏梁以柔的手,雖然知道她在生氣,卻又不能說不娶齊碩這種話,如今她有了身孕,他更不能冒險忤逆赫連息未的意思,只能先暫且應下,找機會再去問問那混蛋!
而當下,又該如何跟梁以柔說明白自己的心意呢?他攥著梁以柔的手,吭哧了半天也說出什麼來。
梁以柔瞧他找不出理由,不禁更氣,想要抽出手來。
她這一動,引得完顏千里忙不迭的又按住她的手,手心卻被什麼東西給硌了一下,完顏千里一頓,旋即大悟,臉上也露了喜色,「你等著。」隨後松開她的手,轉而三兩下就去扯自己的衣襟。
梁以柔臉色一變,窘迫的別開臉,冷聲問︰「你干什麼?」
完顏千里坦著健碩的胸膛,露出以紅繩串著的那玉珠子來,他用手捏著玉珠子湊到梁以柔眼前,「你看這珠子眼熟嗎?」
梁以柔睇過去一眼,又匆匆移開,而後想起什麼似的又看過去,端詳了一會兒之後露出異色,「你這珠子……」她忍不住伸手去模,但在指尖將要踫到的時候又「刷」的收了回來,這珠子,竟與她那串瓔珞上的一模一樣!
完顏千里將她的神色納入眼底,「認出來了嗎?」
梁以柔疑惑的抬眼看他,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你這是……」
完顏千里溫柔的笑起來,粗糙的指模索著那枚被他的體溫暈暖的珠子,「那年你不慎跌
倒,手上的瓔珞被扯斷,散了一地的珠子,當時你就急哭了,可又找不到女乃娘,就只好一
面哭一面找散落的珠子。」他從回憶中抽身,目光溫柔如水,「我當時就在周圍,便陪你找
全了珠子,這一顆,是我背著你藏下的。」
「你幼時便認識我了?」梁以柔不可置信的問。
「不只如此。」完顏千里搖了搖頭,「從八歲那年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你了。」
「八歲?」梁以柔呢哺。
「是,那年你四歲,和你母妃在御花園賞花,而我正在和太子捉螞蚱,之後我總去哪里找你,和你見了幾次面,可你總是不理我……找珠子那一次,是你第一次和我說話,也是……最後一次。」他緩緩攏上衣襟,「當時我特高興,便忍不住藏起來個珠子,想當作念想。」
隱約間,梁以柔似乎想起了些什麼。
之前之所以一直想不起來,是因為沒有任何勾起回憶的契機,如今完顏千里一提,她倒是模模糊糊的想起來些什麼了,不過也僅是些模糊的影子罷了,畢竟那時太小,也並未將這個替她撿珠子的男孩放在心里,倒是他,竟從那時起就……
梁以柔眼底有淚,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二十二年了,我始終忘不掉你。」完顏千里嘆了口氣。
「為什麼之前不說……為什麼救我的時候不說?」梁以柔囁嚅著。
「說了這個就免不了要提你的身世,我看你已經把前事都忘了,猛地一提怕你接受不了……可誰知那天嘴快,還是沒瞞住你。」完顏千里笑了笑,俯身下去,湊到她眼前,眼中帶著濃稠的神情,「如今你可是信我了?我待你,是真心。」
「所以你才一直對我這樣好……」梁以柔自言自語著,終于有了答案。
「不,不夠好。」完顏千里看著她的眼,「還是讓你受了委屈,懷著孩子還要因為我難過。」他一手滑下,輕輕的落在梁以柔的小月復上,跟著又將唇湊到他耳邊,呵著氣,「皇上的賜婚逆不得,為了我們的孩子忍一忍,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信我。」
梁以柔頭微微一側,臉頰貼著完顏千里的耳……她信。
完顏千里的真情吐露,終于是將兩人之間的疙瘩解開了。
然而他們的生活卻並未因此麗平靜下來,完顏千里始終沒機會向赫連息未問清緣由,聖旨又早已發下,婚期也已由赫連息未擬定,所以即便完顏千里千萬個不情願,婚禮還是開始籌備了,不過好在赫連息未還有些人性,讓梁以柔與齊碩公主平輩入府,不分大小。
但一個貴為公主,一個身分不明,說是平輩,總還是不同的,籌備婚禮的時候,宮中的公公屢屢來找完顏千里敲訂婚禮的細節,府里的人也再再細心布置將軍府後方,特意為齊碩公主所建的公主府,而梁以柔這邊,倒是顯得有些冷清了。
她常是坐在窗邊,一面撫模著小月復,一面看著窗外忙忙碌碌的人發呆,其實這些都無所謂,完顏千里對她好就足夠。
想到這,梁以柔忍不住揚起了唇,自從知道懷孕後,完顏千里對自己更是愛護到了極致,即便每日都要上朝,即便每日被婚禮的瑣事纏身,他卻總能擠出時間來陪她,如今梁以柔已經打開心結要接受完顏千里,所以如此不逃避的面對他的溫柔,竟是覺得甜蜜極了。
梁以柔稍稍回神,瞧見窗外游廊的紅綢子已經掛完了。
明日,便是婚期。
她撫模著還是平坦的小月復,神色微微冷凝……大婚之後的日子,定也平靜不了。
倦怠的嘆了口氣,乏力的感覺又浮上來,她輕輕的起身去休息,睡得恍恍惚惚,不知過了多久,她就被人叫了起來,于是就這樣頭重腳輕的被拉去描眉畫眼、穿衣戴金,待到神智稍稍清明的時候,自己首先看到的便是鏡中著鳳冠霞帔的美麗女子。
她從不曾打扮得如此艷麗過,所以也就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這樣妖嬈的時候,真真是口若朱丹、膚若凝脂,連那素來冷淡的眸子,如今也似星眸般耀眼起來,梁以柔驚愕,紅唇微啟,頭左右微栘,玉手情不自禁的撫上鬢梢,
「夫人,我們走吧。」喜娘攙住他。
「走?走去哪里?」梁以柔終于回神。
「入宮呀。」喜娘道︰「夫人忘了,大將軍特請命讓姑娘從宮中待嫁,而後風風光光的嫁進將軍府呢,那儀仗的規格,都是按照公主出嫁來的昵,真是莫大的榮光啊。」言罷,轉身取來了蓋頭。
他竟是這般的心細如塵,皇宮本就是她的娘家,從那里出嫁也是應該,雖然如今要這般偷偷模模的,但梁以柔也不介懷,因為她已經不想為東夷、沅國這兩個國家,浪費任何的心神與眼淚了。
配合的低頭蓋上蓋頭,在喜娘的攙扶下上了轎子,天色還灰蒙蒙的,軟轎踏著晨光入宮,等了幾個時辰之後,又與公主的喜轎在吉時同時被抬了出來。
兩位夫人皆是從宮中嫁出,于完顏千里來說,是無上榮耀。
轎前馬上的新郎官容光煥發,策馬前行,百姓夾道觀望,卻沒人知道新郎官滿心的歡喜只是為了一人,整顆心也都是系到了那人身上。
而梁以柔則是安分的坐在轎子中,因為倦怠而有些昏昏沉沉的,一路上都是精神不振,面對面拜堂過後回了房,更是毫無形象的躺倒在了床上,孕後她變得易乏嗜睡,如此忙碌一天真是累得她睜不開眼楮了,于是未褪喜服就迷糊的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時便看到了完顏千里,他正執了帕子為自己擦臉,察覺到她醒來,目光一劃,瞬間柔和下來,「醒了?」
梁以柔眼楮還未睜全,咕噥著︰「嗯……你怎麼沒在洞房?」
完顏千里刮了刮她的鼻子,輕輕的笑,「這不就是我的洞房嗎?」
梁以柔揉了揉眼,任由完顏千里用汗巾給自己擦臉,「我是說公主府。」
完顏千里將汗巾掛回去,走回來爬上床,鑽進被窩里摟著她,「不用管她。」言罷伸出胳膊信手一彈,房中的燈盞便「噗」的一聲滅了。
梁以柔采手下去模了模,又模了模頭,才發現自己的頭飾和衣衫都已經被完顏千里月兌去,身上似乎也都擦過了。
心窩一暖,梁以柔拉高被子遮住了嘴,悶悶的說︰「怎麼能不管……你還是去看看吧。」
「我都躺進來了。」完顏千里將她往懷里又摟了摟,手自然的搭到她的小月復上。
「洞房花燭什麼都不做,你情願嗎?」梁以柔又說︰「我這不方便,你……」
「不要趕我了,夫人……」完顏千里湊過來咬她的耳朵,「除了你,我誰都不會踫,再說了……」他低低一笑,手不老實的滑上來捏了捏她的胸脯,「光這樣抱著你為夫就很爽了,怎麼算是什麼都不做?」
梁以柔臉一紅,啐道︰「下流。」
「還有更下流的呢……」
然而公主府內,燈盞卻是燃了一夜。
早就揭了蓋頭的新娘坐在床上,來回的擺弄著喜服上的穗兒,姣好的面容被妝容所蓋,多了幾分嫵媚,重重的頭飾壓在她的小臉上,顯得有些沉重,齊碩將穗兒系成一個結,舉到眼前看了看,而後兩指微一發力,將其撕得粉碎。
這個局何時才能結束?
總是被這樣當做棋子,她真的是很厭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