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津津像是吞了一大碗女乃油的貓兒一般,臉上不自覺地漾著心滿意足的笑容,雖然有時會停下工作傻笑,但是整體的工作效率並未因此降低,反而工作得更來勁、更賣力。
望著她的表情,有過經驗的高月欣當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意義,她自己也是過來人。
只是她在為好友高興之余,也不禁暗暗為她擔心。
她找了老公調查韓槊樵的身家背景,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本錢,讓凌媚媚甘冒不當李家媳婦的險,也要將他搶奪到手。
「你認為如何,是不是該告訴津津一聲?」高月欣拉著岳風揚開秘密會議。
並非她看輕凌津津的警覺心,只是韓槊樵特意隱瞞他的出身,教人不得不為他的本意憂慮,誰曉得他是抱持何種心態和凌津津交往,萬一他心存不良,她應該要為好友防患未然。
「即使我們現在告訴她,生米也已經煮成了熟飯,不如讓韓槊樵自己說,這是他們自己的家務事,我們不該插手。」岳風揚說這番話並非為了明哲保身,而是事實。
靶情的事局外人多子つ舌,非但不能做到旁觀者清,有時更是紛亂的導火線,不論最後小倆口是和好如初,抑或分道揚鑣,總會落個里外不是人的下場。
斑月欣也了解這一點,只是要她什麼都不做,就在一旁看著,會讓她宛如憋了一口悶氣,遲早沉不住氣。
「可是,如果她被騙了怎麼辦?」她就是放不下心來。
冰山都會融解,再怎麼明事理的人,當然也有可能為了情事而失去明辨是非的能力,而且越是明智的人,一旦陷入愛河,情況越是嚴重。
「他要騙津津什麼?騙財?他存摺里的尾數都比我們要來得多;騙色?那還不如去騙媚媚,更能輕而易舉地成功。」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而且凌媚媚的配合度還十分高呢。
想明白了,兩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感嘆有錢人的脾氣還真怪,明明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偏要弄得迂回曲折,他們樂在其中,一旁的看倌們卻被嚇得心驚膽戰。
「暫時還是靜觀其變,頂多替津津多注意一點,別讓她中了別人的計中計。」岳風揚口中的別人是誰,他們心知肚明。
斑月欣忍不住要搖頭嘆氣,她就是想不通,一個小小的凌媚媚居然可以興風作浪這麼久,還能屹立不搖。
她以優越的外貌欺瞞世人多年,還能不被拆穿假面具,只能稱贊她修煉到家,道行不淺。
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總有一天,她一定會遇上能鎮得住她的如來佛。
「好吧。」高月欣勉為其難地應允。「讓他們自個兒去解決,我們就在一旁警戒。」
听到她的用字遣詞,岳風揚忍不住想要翻翻白眼,但卻硬生生地忍住,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轉移了女性陣營的炮口。
身處風采,他永遠都是屈居弱勢的一族,怎麼也翻不了身,還是自己認分點,別太強出頭,給她們那些女人藉口,整治得他求爺爺、告女乃女乃也沒人理會。
唉!岳風揚忍不住要感嘆上天的不公,別人在吃米粉,他為什麼要被硬拖下水在一旁喊燒呢?
雖然放話要人走著瞧,但是凌媚媚一時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來。
要以利相逼,韓槊樵不吃這一套;要以親情相誘,她和凌津津卻沒好到那種地步,光是要她對凌津津陪笑臉,已經夠令她難受的了。
左思右想,無計可施,她只好走老路、用老方法,即便有金鐘罩鐵布衫護體,也有罩門可攻破,凌津津不是真的刀槍不入,還是有人能制得住她。
瞧,現在她不是在老媽一通電話的召喚下,乖乖地來報到。
「你來幫媚媚籌辦婚禮事宜。」凌媽媽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告知來意。
她和這個長女就是不親近,這是不爭的事實,她也不在乎外人的眼光。
「我沒空。」凌津津干脆俐落地拒絕,絲毫不婉轉。
她早該知道,最後這項任務一定會落到她身上,她又不是凌媚媚的私人秘書,讓她隨傳隨到,任意指使。
「你這是什麼態度?這樁婚事得要慎重其事才成,人手是不嫌多的。」凌媽媽手叉著腰,擺出高姿態指責她。
凌津津看著在一旁偷笑的凌媚媚,忍不住要發火。
「這是媚媚自己的事,我出不了主意,我想還是她自己親力親為比較恰當。」字句里夾槍帶棍,她也不讓凌媚媚專美于前。
要說興風作浪的功力,她是沒有媚媚高,但是姐妹可不是做假的,她早練就了反擊能力保護自己。
「你說這是什麼話,她是你妹妹呀。」凌媽媽的火氣讓她給挑了起來。
不過也不完全是凌津津挑起的,凌媚媚早就先一步將火給扇起來,不時在一旁煽風點火、加油添醋。
「媽,你也別氣了,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嗎,津津是嫉妒我才會這樣。」凌媚媚裝模作樣地說道。
若是修養不到家,凌津津肯定會起而為自己辯解,但她早已知道這樣做是沒用的,只會讓自己難看,好像討不到糖吃的小阿在無理取鬧。
不可否認,這種火上加油的手法媚媚使來十分熟練,甚至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尋常人只能望其項背。
「這有什麼好嫉妒的,是她能力不足,無法替自己找一個金龜婿,除了怪她自己還能怪誰。」凌媽媽一張嘴不饒人,就算對象是自己的女兒也不放過。
扁是听這用字和語氣,便知有其母必有其女。
有道是龍生龍、鳳生鳳,女兒的功力如此,母親怎麼會輸人。
凌津津發現,親愛的母親大人只怕又一次讓媚媚給蒙在鼓里,對事情一知半解。
她早已放棄在母親面前揭穿媚媚的騙人伎倆,反正到最後錯的一定是她,媚媚絕對是無辜的。思及此,她開始同情起媚媚的未婚夫李家堂,要和一個如此擅長玩雙面手法的女人相處,他的日子不知道有多難過。
但是李家堂並非白痴,或許現在還沒看清媚媚的真面目,總有一天,他會清楚媚媚的為人。
「敢問,喜帖上新郎的名字該印上誰的大名?」不想讓母親直到婚禮才受到驚嚇,凌津津一針見血地問道。
沒料到她有這一手,凌媚媚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倒是凌媽媽反應直接,「你在胡說什麼?當然是李家堂。」
沒有多說什麼,凌津津只是以挑釁的目光瞅著凌媚媚,看她敢不敢實話實說。平素她再怎麼無理取鬧,家人都可以原諒,但是這一次萬一弄不好,丟個金龜婿事小,丟了面子事情就嚴重了。
想當初訂婚場面多麼盛大,全部的親友到場不說,連一些該請的、不該請的也全來觀禮了,等到結婚才發現新郎不是同一個人,這笑話可就鬧大了。
等待了許久,卻等不到凌媚媚的回應,凌媽媽心頭升起一絲疑慮,回頭看了她一眼,到底是什麼因素讓她遲遲不能給一個答案?
「媚媚,這是怎麼一回事?」凌媽媽的語氣不知不覺中帶著嚴厲。
頭一回,她對這個寄予厚望的麼女生起氣來,她不能容許自己所看重的家風,讓這些孩子當成笑話看。
她可以忍受凌媚媚頻頻換男友,只要男未婚、女未嫁,誰也不能置喙。
但是都已經舉行過那麼盛大的訂婚典禮,她若想反悔,就不能怪她不留情面。他們凌家丟不起這個臉,與其讓親友說嘴,她寧可讓她嫁過去之後再離婚,就算媚媚再不情願,她也要押著她上禮車。
「你給我老實說!」再也受不了凌媚媚的曖昧態度,凌媽媽使出河東獅吼的本事,大聲斥喝。
這個陣仗凌津津曾經領受過幾次,但是凌媚媚倒是頭一回,嚇得她差點哭出來。
以往她的眼淚只是用來誘惑男人的武器,除非有利可圖,否則她不會白白浪費。
但是看著平時只會用在凌津津身上的嚴厲,現在直對著自己而來,她著實慌了心緒,在這個重要關頭,她不能失去家人的支持,凌媚媚相信李家堂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甚至可能傾他全家之力來報復她的背信,現在只要能搞定她母親這一關,其他人都不是問題。
只要結合全家之力,她相信李家堂也奈何不了她。凌媚媚樂觀地想著,以前她都能全身而退了,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李家堂和我對婚姻愛情的觀念根本不同。」凌媚媚說著老掉牙的藉口,這一著她已經用了不下百回,屢試不爽。
凌津津背著兩人大翻白眼,她想就只有她媽媽才會吃凌媚媚這一套。
這種爛理由都能拿出來講,難怪現在的夫妻只因為一點小齟齬便要鬧離婚;而媚媚現在反悔不知道該說喜還是憂。
不過想起她自己和韓槊樵之間有如辦家家酒的婚姻,和玩笑似的約法三章,她也不好意思說別人了。
似乎是上天想給她啟示,凌媚媚的藉口正好讓她正視和韓槊樵的情感。
一想到他不論何時何地眼中只有她一人,心頭那股甜甜的滋味,就會讓她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這樁秘密婚姻帶給她的是感動多過刺激。
略微收攝心神,她又把注意力拉回眼前,瞧媚媚使出渾身解數,想讓媽媽認同她的想法,由家人為她出頭解決李家堂的婚事,好讓她得償所願和韓槊樵雙宿雙飛。
凌津津忍不住要佩服媚媚的腦袋,她想得還真理想,她把家人全推出去當炮灰,而自己卻躲在後方安樂,這種事恐怕只有她才做得出來。
真不知道當媚媚曉得真相後,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凌津津有些幸災樂禍地想著。
依目前的情勢判斷,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凌津津相信等她們取得共識後,會更加地難纏,光她一個絕對不是對手,只能任她們宰割。
主意既定,她小心翼翼地往大門方向靠近。
可惜天不從人願,一聲尖叫毀了她的月兌逃美夢。
「慢著!你要去哪里?」眼尖的凌媚媚眼尾瞄到了凌津津的舉動,立刻拋下正在爭論的媽媽,及時阻止她逃月兌成功。
懊不容易才逮到凌津津,不將她一舉推出韓槊樵的生命中她不甘心,她不容許津津再來參一腳攪局,和她爭男人。
「媽咪!」凌媚媚撒嬌喚道︰「現在只有津津有空能幫我了,她一定能將李家那方面搞定,還能讓我安穩地出嫁,只要嫁得好,別人不會說什麼的。」
只要抬出母親最在意的家世背景就沒錯,凌媚媚極有自信,但現在當著凌津津的面,她不會拆穿韓槊樵的身家。
凌媽媽低頭思量,她還是不想得罪李家,只要有這麼強勢的親家在背後撐腰,兒子的未來之路就能走得輕松,和李家作對是沒有好處的。
「你也見過的,李家堂的母親對我總是沒有好臉色,現在未過門就如此了,將來進了李家門還得了。說不準,她還不準我和娘家這邊聯絡呢。」凌媚媚知道母親心里的盤算,但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自私是應該的。
「而且我們只是訂婚而已,又不是已經結婚,訂婚是算不得數的。」在凌媚媚的想法中,他們又沒有白紙黑字簽下契約,就算上法院,誰拿得出證據?
反正母親也是出于自私,才會同意她和李家堂的婚事,凌媚媚的算盤打得也很精,絕對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看來她們母女倆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念在一家人的份上,凌津津好心地出言提醒她們︰「現在訂婚的婚約也等同于商業合約,是受法律管轄的,若是我們這方面反悔,李家那邊提出告訴,求償的金額可能是我們負擔不起的。」凌津津就事論事地分析。
「不會的!」凌媚媚想也不想便反駁,「他們可是家財萬貫,怎麼會在乎這麼一點點損失。」
凌津津嘆了口氣,真不知道她的天真是從何而來。
「一個訂婚儀式花了他們上千萬,光你身上的行頭就佔了大半的預算,而最後卻連個新娘的影子也沒見到,你說他們會真的認賠了事嗎?」
「他們才不會像你說的一樣。」凌媚媚斬釘截鐵地說著。
她認定李家會以別種方式讓凌家不好過,而不是用這麼小氣的手段。
「再怎麼說,他們可是有頭有臉的上流社會名人,會這麼小家子氣嗎?而且這麼一鬧,絕對會鬧上八卦雜志,他們一定會避免這種麻煩。」凌媽媽也跟著幫腔。
只是她的理由說服不了自己,人心隔肚皮,誰能準確地猜透他人的想法。
「別忘了,媚媚訂婚的消息也上過報紙版面,結婚消息能逃得過嗎?」凌津津繼續提醒她們。
想起當初那則報導的鉅細靡遺,真令人懷疑媚媚是不是買通了記者,否則只是訂婚而已,報社怎麼會願意拿她來填版面,連她身上的禮服、珠寶都詳盡地介紹。
媚媚只怕沒想到,當初的虛榮如今卻成為反制她的手段。
「我相信李家堂不會這麼做的,他深愛著我。」凌媚媚信誓旦旦地說道。
凌津津實在不想浪費唇舌和她爭論這件事,可是怎麼說她們都是一家人,她不曉得這件事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實在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媚媚自毀前程。
「他有多愛你我不知道,但是當你拋棄他琵琶別抱時,他可能就有多恨你。」
這可不是凌津津在危言聳听,光看每天的社會新聞,就不知道有多少則情殺事件。
人不必被刀子插進身體才知道痛,她真不知道為何媚媚會沒有這點常識。
她以前沒遇到過男人惱羞成怒轉而暴力相向,是她的運氣,但誰也說不準哪一天老天爺會把對她的眷顧給收回,到時她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不要瞎扯,我知道你自己也在覬覦韓槊樵。」凌媚媚見所有的理由、藉口凌津津都可以駁回,氣憤得口不擇言。
似乎還嫌凌媚媚不夠氣惱似的,凌津津只是輕松地聳聳肩,一副隨便你的模樣。
「我不必覬覦韓槊樵,我只是渴望他而已。」這種態度對自己的老公才正常吧,凌津津如是想。
「媽,你听听這是什麼話,她嫉妒我,居然用和我搶男人來報復我。」
凌媚媚僅存的理性這下子更是蕩然無存,連月兌口而出的話有多荒謬都沒有察覺。
凌媽媽對小女兒的失言感到極為驚訝,她總以為大女兒才是驕縱成性、桀驁難馴的那一個,但現在看來,她顯然不夠了解兩個女兒。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怎麼從未發現到?再這樣縱容下去,媚媚的任性遲早會給這個家招來禍端。
凌媽媽趕緊介入這對姐妹的爭辯,阻止更加不堪入耳的言詞出現。「我不管這個韓槊樵有多大的能耐,既然你都已經和李家堂訂下婚約,有再多的歧見你也要盡力去化解,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至于你……」她回過頭訓斥凌津津︰「一個未婚女子是不會開口便說自己渴望男人,你和高月欣在一起太久,都被她帶壞了。」
凌媽媽以全新的眼光看著這個她從不曾試圖去了解的長女,她認為這丫頭是讓外人給污染了心智,而非自己疏于管教之故。
她以女王斥退僕佣的口氣命令凌津津離開,免得兩姐妹真的為了一個男人在她面前上演爭奪戰。
凌津津因此沒有機會告知母親,自己渴望而且受凌媚媚覬覦的男人,已經成為了她的丈夫,她早已月兌離了未婚女子的行列。
彬許母親也無意知道吧,她猜想著,畢竟和李家堂一比,韓槊樵算不上東床快婿,他所擁有的除了一肚子的學問和一屋子的書之外,再沒別的可以在虛榮心大起時拿出來和別人比較。
既然如此,她就繼續保守這個秘密,希望老公會原諒她的自私,因為只要她坦承這個事實,他就可以不必再被媚媚糾纏下去,落個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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