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盡量克制自己,在公眾場跋跟你保持距離,甚至還可以跟其他的男人「逢場作戲」一番,好讓父親安心,當然,得在你的同意之下才行。」她淘氣的目光閃動,似是又打著什麼主意。
因為她垂下眼,所以他沒看出不對勁的地方。
「當然。」他一諾千金的點頭。
只是,他沒想到一個簡單的允諾,換來的是另一個折磨。
卓道的身體才剛轉好,就迫不及待的想到公司里轉轉。
卓靜珈並沒有阻止他,反倒認為讓他有事情做,會是對他比較好的方式,轉移注意力,反倒減緩疼痛。
卓道到公司幾天,許多商場上的朋友便聞風打電話來恭喜,熱情邀請他到家中作客。
大家的盛情難卻,但他的體力卻不堪負荷在眾人之間打轉,參加這數不清的盛宴。
于是,卓靜珈索性決定在這個周末,在家中舉行小小的宴會,算是商業聯誼,聯絡感情。
許多人都應邀而來,當然,也包括許多意不在此的人,例如︰陳家棟。
簡單的宴會,沒有太大的排場,但上等的食材在BUFFET中可以看出用心,輕柔的音樂讓大家在閑聊之余,沒有太大的壓力。
卓靜纈謁著酒杯,陪在父親身邊,周旋在眾公司的主管中,不管是公事上的討論,抑或是私事上的寒暄,都游刃有余,談吐怡然自得,不失其分。
「你真的讓我很放心。」卓道能看出女兒的轉變,知道她已經具備許多人望塵莫及的專業能力。
「放心就好。」卓靜珈淺笑,酒杯輕觸父親的酒杯,發出清亮的響聲,「如果累了就讓我知道,你就休息去,你知道我可以處理的。」
「嗯!」卓道點頭,覺得自己的精神目前還可以,他還想利用今天這個難得的機會,一並解決另一件讓他煩心的事。
「陳家那小子,一整個晚上一直對你獻殷勤。」他老歸老,眼楮可沒花。
這個名字一從卓道的口中說出,她不難發現就在兩人身後一步之遙的瞿至邦,偉岸的身子微微一動。
他今晚美其名是來照顧卓道的,但是她可沒打算要讓他那麼好過。
「他的確從我回台灣之後,就沒有斷過追我的念頭。」卓靜珈毫不掩飾。
「那你有什麼想法?」卓道追問道。
「應該還不排斥吧?他雖然……有一些緋聞之類的,但男人難免逢場作戲……」卓道替他說起話束,「家棟那小子的商業長才還不錯。」
卓靜珈微微挑起眉,笑了笑。
案親還沒開口,她就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你希望我再給他一次機會?」卓靜珈單刀直入。
「是啊!」卓道先是用力點頭之後,仿佛又像是想到什麼,先是回頭看了瞿至邦一眼,見他表情未變,才敢低聲又往下說︰「你年輕不懂事,那次逃婚,家棟可是都沒有計較。」
卓靜珈同樣往瞿至邦的方向觀了一眼︰心里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
「好吧!那我過去陪他聊聊。」卓靜珈主動提出。
只見卓道用力點頭,瞿至邦則仍是那一號表情,沒有太大變化。
卓靜珈瞅他一眼,在心里輕哼了聲。
你再裝無所謂,再裝沒關系,我看你還可以裝多久。在心里補了幾句獨白之後,卓靜纈謁著酒杯,直直的往陳家棟的方向走去。
縱使已經教自己不能在意的瞿至邦,還是不由自主的從眼角余光注意著她的行動。
棒著距離,他能看到卓靜珈已經去到陳家棟的身邊,雖然看不到卓靜珈的表情,但他卻看到陳家棟欣喜的模樣。
無法否認,陳家棟是個能讓女人心動的男人,挺拔的身高,富有的家世,笑起來有著幾分浪子的味道……
瞿至邦微微咬了咬牙,頸上的青筋若隱若現。
胸口涌著一股說不出是什麼的味道,酸酸的、澀澀的,隱約還揉著幾分憤怒,抑郁得讓他想揍人。
在遠處的卓靜珈,微微移動身子,讓瞿至邦更能清楚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身邊的陳家棟說了什麼,她不是听得很真切,但是她笑得很開心,一雙眼笑得微眯,像是十分開心。
她端著酒杯,與陳家棟舉杯共飲,燈光下,她笑得像是一朵盛開的花,讓人無法轉開眼。
望著眼前這一幕,瞿至邦的胸口像是梗住一根骨頭,上不來,下不去,戳得他的胸口悶悶的,極不舒服。
以往一派女強人裝扮的她,總將頭發放在身後綁成束,但今晚,她盛裝打扮,將長發盤在後腦成髻,露出她好看的後頸。
優雅的長禮服,沒有太多外露的肌膚,但身後一條深V的剪裁設計,卻能隱約看出她完美的腰背曲線……
瞿至邦發現了,相信陳家棟也發現了。
他因為她的美麗而無法轉開眼,相信陳家棟也因此而垂涎欲滴……
瞿至邦眼色一黯,試圖轉開眼,不去注意著兩人的對話,薄唇有著他沒有察覺到的倔強緊抿。
只是,他刻意的轉開眼,並沒有讓卓靜珈灰心,她更加偎近陳家棟的身邊,若有似無的踫觸著陳家棟的手臂,撩撥得陳家棟一陣心猿意馬。
瞿至邦雖然跟在卓道的身後護著,但一雙眼總飄啊飄的,又飄回卓靜珈的身上。
這就是所謂的「逢場作戲」嗎?
憊是,她壓根兒就是覺得陳家棟不錯,愈聊愈起勁了呢?
這些疑問句,只能放在心里,他什麼話都不能說,甚至不能表現出任何憤怒不悅的樣子。
懊死!
為什麼會有很想殺人的沖動?
突地,一個不勝酒意的人,走路一踉艙,正巧就往卓靜珈撞去,陳家棟趕忙扶住她,大掌就貼在她的腰間,穩住她的身子。
「謝謝。」卓靜珈微微道了謝,發現放在腰間的熱度,似乎沒有移開的意思。
棒著距離,瞿至邦瞪著她腰間的那只手,思考著已經多久不曾掰斷人的手指了。
突然,一個靈光閃過,他明白了。
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裝出與陳家棟親昵的模樣,想要激得他醋意翻攪,甚至是在卓道的面前失控嗎?
雖然明了情況,但是他的醋意卻沒有減少半分。
她說的沒錯。
這的確是「逢場作戲」,只可惜這樣的逢場作戲,教他胸口翻倒荒謬的酸意,無法自己。
「看來,靜珈是想通了。」突然,卓道的聲音傳來。
瞿至邦看了他一眼。
「陳家那小子雖然私生活亂了點,但是男人還沒有家庭之前,總是定不下心,相信如果他跟珈珈結婚之後,必定會收斂,你說對不對?」卓道故意說出這番話,目的是要讓瞿至邦對卓靜珈更加死心。
「是。」瞿至邦听到自己喉間發出粗啞僵直的聲音,在心里衡量著,是不是要告訴卓道,關于陳家棟的最新消息,就是他讓一個女模懷孕……
「我的珈珈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多希望我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她穿上婚紗的樣子。」卓道轉向瞿至邦,「你有空幫我勸勸她,我知道她最听你的話了。」
瞿至邦揚眸,看向卓道的眼,又轉眸看著卓靜珈所在的地方。
是啊!她穿上白紗,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只是,如果她穿上白紗,走向的,卻是另一個男人的懷抱時……
驀地,他像是被誰捶了一拳,胸口猛地一疼。
這是頭一回,他深切的感覺到疼痛與不適。
瞿至邦握住了拳頭。
頭一回意識到,他是真的在乎她。
頭一回意識到,他一點都不想見到她偎進另一個男人懷里。
頭一回意識到,原來,他絲毫不希望她離開。
終于在這一刻,他虛弱的向自己承認,他不想失去她。
「至邦?至邦?」卓道發現他的出神,臉色不悅的喊他,「你不會對她還有什麼非分之想吧?」
瞿至邦心虛的搖頭,垂下眸,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允諾,「我會跟小姐提關于老爺的建議與希望。」
聞言,卓道才露出笑容。
「至邦,你知道我很相信你,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卓道又往瞿至邦的頭上冠帽子。
瞿至邦的心沉重起來。
他該如何在提拔的恩情與渴望的愛情里取得平衡呢?
「好啦!主要的賓客都打過招呼了,我去躺一下……」卓道往內廳里走,見瞿至邦要跟上,就跟他擺了擺手,「你不用陪著我了,留在這里幫我注意一下情況,有什麼事再來告訴我。」
「好。」瞿至邦點頭,目送卓道回到內廳之後,才又回到會場里。
視線里,卓靜珈與陳家棟仍熱切交談著。
她笑得很開心,看來不太像是假的。
陳家棟應該乜是個很會逗女孩子開心的男人……
突然一陣頭疼,瞿至邦單手按了按太陽穴,試圖舒緩那種不適。
想起剛才卓道的交代,雖然言猶在耳,但是他卻愈來愈不往心里去。
新娘。
靜珈的確會是最美麗的新娘。
可是他卻愈來愈不想把她交給別的男人。
不是他要辜負老爺的交代與信任,只是盲目的只相信權勢,真的能給靜珈幸福嗎?
他無法去相信這一點。
再說,陳家棟擺明就是個浪蕩子,是在花叢之間游戲的男人,又怎麼會是適合靜珈的男人。
他告訴自己,他並不是想違背老爺的交代,只是他得找一個更適合靜珈的男人才行。
心意才定,他的腳步便往兩人走去。
笑談中,卓靜珈在眼角余光瞧見瞿至邦朝自己走來,那鋪天蓋地的存在感,一波波朝著她涌來,教她無法不去注意。
不自覺的,她對著他轉正身軀,看著他昂首闊步,毫無遲疑的向她走來。
她的胸口一緊,隱約察覺他有些不同。
突然,她緊張不已。
明明知道這不可能是幻覺,但是他那麼堅定的神情,卻讓她害怕,害怕那只是她的痴心妄想……
終于,瞿至邦停在她的面前,用一種她沒有見過的眸光看著她。
她喜歡他那樣看著她。
那麼唯一,那麼專注,仿佛他的眼里,就只能容下她一個人。
只是,可能嗎?
她不敢容許自己有太多的期望,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他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曾把心攤在她的面前,如此坦蕩蕩的看著她。
有種說不出的氣氛在醞釀,她提著心、吊著膽的等著他開口,害怕他說出的話,會讓她落入現實里。
在他們兩人之間流動的氛圍太詭異,連一旁的陳家棟也感到不對勁。
「你有什麼事?」陳家棟不友善的開口,認出瞿至邦是卓道身邊的人,「是找我?還是找靜珈?」
瞿至邦先是看了他一眼,而後將視線調回卓靜珈的臉上。
「靜珈。」他首次在他人面前,親昵的喊出她的名字。
兩個字落下之後,他伸手,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著卓靜珈的手,一步步的走回內廳。
陳家棟有好半晌是沒反應過來的,直到他們在面前消失,他才發現,他的女伴被搶走了!
他們緩慢的走著。
一段不算遠的路,一段不算安靜的回程,但卓靜珈的眼里,卻只有瞿至邦一個人。
他們進了內廳,進了她的房,關上門,室內一盞小燈亮著,藉著微弱的光線,他們彼此凝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