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承認,可是又不想撒謊,這種時候她只能隨意扯著無關痛癢的話。「我都畢業了,大家還如此關心我,真是愧不敢當。」
「很多人在打賭,你老公是學生,還是出社會了?」
她強忍著申吟的念頭,這些人會不會太無聊了?「我不值得大家這麼關注。」
「同學之間總會關心。」
關心?這是好奇的窺探吧。「我希望每一個同學都有好的出路。」言下之意,人家的私事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她更不會拿來打賭。
李慕秦顯然察覺出她的心思,連忙轉移話題。「你會參加同學會吧。」
征了一下,她覺得很迷惑。「剛剛畢業就要開同學會?」
「不是,國中同學會,自從上了大學就沒再舉辦了,因為今年大部分的同學都大學畢業了,所以想將大伙兒聚起來聊聊。」
國中時期,她跟每一位同學都處得很好,雖然同學邀她出去玩,她通常都會拒絕,但是她沒有必須隱藏的秘密,凡事坦然面對同學,固此大家都知道她是因為父親管教嚴格,不是故意搞孤僻,也都能諒解。
高中的時候,每一年的國中同學會她都會參加,因為父親對于參加同學會,態度比較溫和,並不會強力反對,畢業一班同學之中總會有幾個有成就的人,參加同學會也就變得有利可圖了。
「我不確定自已是不是有空。」她不想拒絕,可是又不想在真心對待她的人面前虛偽的遮遮掩掩。
「我會提早通知你,你可以先將時間空下來。」
「我知道了,我會盡量將時間空下來。」她看了一眼手表。「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去超市買點東西回家。」
「一起吧,我也要去超市買東西。」
如果現在改口,她臨時改變心意不去超市了,可以嗎?當然不可以,這不是擺明原本的目的是要甩掉他嗎?
她極力跟他人保持距離,目的是避免結婚的事曝光,不過其實也用不著這麼緊張兮兮,又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謹慎一點,短短幾個小對,別人也不可能從她身上挖到什麼八卦。
短短幾個小時,別人確實沒辦法從她身上挖到什麼八卦,可是卻加深她的罪惡感,因為生怕說了不該說的話,她總是語帶保留,但處處保留,話就不實了,而心也跟著虛了。
慶幸今天的巧遇是一個意外,若是每夭過著這樣的生活,別說精神負符不了,就是體力也吃不消。
看樣子,她最近還是乖乖當宅女吧,台北說大不大,不想踫到熟人的時候,這麼做是最好的。
晚上十點,她終于恢復「自由之身」,回到她的避風港。
嚴朔的公寓並不是那種非常氣派的豪宅,而且獨揀,從外面看起來實在不起眼,可是一樓一戶,門禁森嚴,警衛熟識住在這里的每一個人,因此當警衛笑著關心她今天特別晚回來時,她只是笑著點了點頭,並沒有多想什麼。
回到家門口,她首先卻後的背包,打開背包,檢查一下放在里面的禮物,忍不住想象嚴朔收到禮物的反應,會客氣的說聲謝謝,還是開心的握著筆在紙上書寫,看看好不好寫?
她在想什麼?不是說禮輕情意重,她千麼在乎他的反應?
右手握拳敲了敲腦袋瓜,要自已清醒一點。她關上背包,取出放在牛仔褲口袋里面的鑰匙打開大門。
進了屋子,她先放下背包,轉身將大門關上,突然有人從身後抱住,她嚇了一跳,直覺的反應是放聲尖叫。
「是我。」嚴朔的聲音瞬間護她閉上嘴巴。
若非他抱著她,這會兒她肯定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心情穩定下來,她終于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親密,砰砰砰砰砰……慌亂的心跳聲仿佛要將人吞噬的黑夜,她粗魯的拉開他的手,轉身瞪他。「你干麼嚇人?」
「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意外,你從來沒有這麼晚回來。」他的聲音有著明顯的緊繃,不難感覺到他此刻的心情。
是啊,她不喜歡黑夜,黑夜充滿了危險,因此她很少超過九點才回家,今天因為李慕秦的關系,在身不由己的情況下,回家的時間就一直被拖延。不過,他怎麼會知道呢?這個問題她沒有問出口,反過來問他,「你怎麼會那麼早回來?」
「我猜想你在家應該會煮晚餐,沒想到你不在家。」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別想念她,無心工作,就收拾東西準時下玻了,可是等了好久,都九點多了還見不到她的人影,心慌了,按捺不住就跑到樓下等人。
等了十分鐘,他看到人了,可她卻從一個男孩子的機車上跳下來。
這比起先前看到情書還令他驚慌,人家都追上門了,可是,他們夫妻的關系卻還停留在過去四年的狀態。
不行,他們應該從「名不副實」的夫妻進展到「名副其實」的夫妻了。
「我去書局時遇到同學,因為時間很晚了,同學邀請我一起吃晚餐。」原本他們只是一起逛超市,可是當她終于從眾多商品當中找到可以買回家的東西——醬,早就過了晚餐時間,李慕秦便提議一起找東西吃。理論上,她會找理由拒絕,可是今天已經將早餐和午餐並為一餐,她真的餓壞了,也就答應了。
「你跟同學吃了什麼?」
「我們去夜市,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很簡單。」
「你也要陪我去夜市吃晚餐。」
這個口氣听起來好像打翻醋晾子的小男孩,不過,她當然不相信他在吃醋。
「這個時候除了便利商店大概也只有夜市可以提供晚餐,你等一下,我去換個背包。」
半個小時後,他們來到夜市,他當煞不會只滿足于「吃」,更重要的是「玩」,留下他們到此一游的回憶。
他們從打彈珠、撈金魚一路玩到夾女圭女圭機,此對的嚴朔完全沒有面對投資決策時的敏銳沉穩,反而像個不服輸的小孩子,非要贏得他的戰利品不可。
「你不要再浪費錢了,你夾不到那些小女圭女圭。」她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投下去的錢足夠他們去專賣店買一只更大的玩偶。
「再差一點點,我就可以將那個女圭女圭夫起來了。」
「那只女圭女圭從一開始就在那里了。」
「它原本是在另外一邊。」
「不管在哪一邊,總之,一直在洞口附近,不掉下來就是不掉下來,你還是別再白費力氣和金錢了。」
他很挫敗的轉頭瞪她。「你不想幫我加油,至少也不要潑我冷水。」
「如果我一直告訴你,下次一定會夾到女圭女圭,那是欺騙你。」
略微一頓,她小心翼翼的接著道︰「你真的那麼想要那只女圭女圭嗎?我可以打電話請嚴楓過來,嚴楓是玩夾女圭女圭機的高手,她應該有辦法將那只女圭女圭夾起來。」
半晌,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我只是想夾一只女圭女圭給你。」
她征住了,沒想到他是為了她如此拚命。
「看起來明明很簡單,為什麼老是夾不起來呢?」他忍不住敲了一下機器,第一次這麼渴望在一個女人面前當個神氣的英雄,為什麼不能配合一下呢?
唇角不自覺的上揚,她用柔柔軟軟的聲音道︰「我喜歡可以抱在懷里睡覺的大女圭女圭,大女圭女圭比較有安全感。」
「大女圭女圭……你怎麼不早說?」真是太好了,他還以為女孩子都喜歡從這里面夾出來的女圭女圭。
「你又沒有問我。」
「我……這是我的錯,以後我一定會記住,你比較喜歡有安全感的東西。」他牽起她的手往回走。「我們去幫你買個大女圭女圭。」
「時間很晚了,不管百貨公司還是玩偶專賣店,恐怕都休息了。」
「對哦,這個時候店家都歇業了,今天買不到了。」
「雖然沒有買到大女圭女圭,我還是要謝謝你。」她拉住他,兩人同時停下腳步,她伸手探連身上的料背包,取出那份特意放進這背包,包裝精美的禮物,遞給他。「這不是很貴重的東西,可是禮輕情意重。」
這顯然是一份來夜市之前就準備好的禮物,至于送禮的原因,當然不是為了他還沒有送給她的大女圭女圭,那是什麼呢?若他猜得沒錯,應該是他為她安排的畢業旅行吧。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重要,他唯一介意的是不能將她接進懷里。
「你怎麼可以挑在這個時候送我禮物?」
「送禮物還要看地點嗎?」
「當然,如果我在這里送你結婚鑽戒,你覺得適合嗎?」
「呢……這個又不是結婚鑽戒。」
「這只是舉例。」
「那我改天再送你好了。」她伸手準備將禮物收回來,可是他的手輕輕往上一舉,立刻閃開了。
「禮物送出去了,怎麼可以再收回去?」
她失聲一笑,他未免太麻煩了吧!「你不是要我挑個好地點送禮物嗎?」
「雖然地點真的很不理想,可是收到禮物,我還是要說一聲謝謝。」他突然靠過去,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如果可以給你一個熱情的吻,那就更完美了。」
轟!白女敕的容顏好像被太陽曬過,一片通紅,她心慌嬌羞的垂下臻首,再也沒辦法繼續跟他沒完沒了的抬杠了。
他低頭瞧了她一眼,溫柔一笑,帶著她離開夜市,踏上回家的路。
因為嚴朔希望她可以提早為他準備便當,喬之容花了一天的時間擬了菜單,又花了一天的時間上超市買菜,才開始動手為他準備便當。
從位家到公司,搭公車只要十分鐘就到了,固此她在十一點半前準備好便當,然後整裝出門來到「京嚴集團」的總公司。
她路過此地好幾次,只知道這里很大,如今身在其中,才發現這里是一個令人緊張的地方,大概是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公式化,讓人不自覺的就會繃緊神經。
走到櫃台,她先給予一笑。「你好,我找嚴朔先生。」
一听到她找的是何方神聖,櫃台小姐原本還掛著的禮貌性笑容僵住了,眼神露出敵意,不停的打量她。「請問小姐有預約嗎?」
「預約……應該沒有。」她是提過準備便當至少要花上兩夭的時間打點,可是並沒有約好從今夭開始送便當。
「那很抱歉,你想見執行長,必須事先跟他的秘書預約。」
「可是,我只是來送便當,還要事先預約嗎?」
征了一下,櫃台小姐兩眼瞬間一亮,臉上揚起笑容。「怎麼不早說呢?原來你是執行長家的佣人啊!」
額上出現三條線,她看起來像佣人嗎?喬之容暗忖。
「你等一下。」櫃台小姐撥了一通內線電話到執行長室。「丁秘書,執行長家的佣人來了……是,我請她直接上樓。」
雖然她和嚴朔有過約定,不可以向外人公布他們的關系,可是,有必要謊稱她是佣人嗎?她突然覺得這種感覺差透了,他不想承認他們的關系,說她是佣人的女兒就好了啊……她不由得一陣苦笑,佣人和佣人的女兒有差別嗎?沒差,不過是落入耳中的感覺差一截,至少佣人的女兒比佣人年輕。
「小姐……小姐……」
回過神來,她狼狽的看著已經喊到聲嘶力竭,恨不得拿鐵糙敲人的櫃台小姐,趕緊回應。「是。」
櫃台小姐調整了下儀表,努才找回笑容。「丁秘書請你直接上十二樓,搭最左邊的那座電梯,出了電梯,往左邊走到底,就會看到執行長室了。」
「謝謝你。」點了點頭,她趕緊轉身定向電梯。
如果她的身分公諸于世,跌破的恐怕不是眾人的眼鏡,而是眾小姐的芳心。
看看那位櫃台小姐,誤以為她是嚴朔的佣人,態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她已經猜到嚴朔在這里的角色——白馬王子,女性員工的白馬王子。
這一點她早該知道了,無論外表,還是身家背景,哪有女人可以抗拒得了對他作白日夢呢?說不定連那位丁秘書都是「嚴朔愛慕者俱樂部」的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