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來的擁有一座森林,你少胡說——」惱怒的聲音倏地中斷,閻上格猛的一愣,敏銳瞪向李軒倫那意有所指的眼神。
「如果您的答案是肯定的話,那麼我衷心期待您的表現,但是很抱歉,現在‘我和誼靜’必須休息了。」李軒倫微微一笑,接著竟然當著他的面將門關上。
幾乎就在門板闔上的瞬間,閻上格的眼底也幾乎要噴出憤怒的烈火,但是他卻及時冷靜下來,細思起李軒倫那意喻深遠的問話,听起來他像是在嘲諷他,但為什麼他卻感覺到他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一整座森林?更多更好的選擇?
他眯起黑眸,試著別去想像李軒倫擁抱誼靜的畫面,或者把門拆掉的沖動,而是深思這其中的關聯,接著瞳仁一縮,他總算發現那最要命的關鍵。
懊死的,是那些緋聞!
雖然那些緋聞全是替Jarvis演出的煙幕彈,但是眾人卻不明白其中緣由,更別說誼靜看了那些緋聞之後有什麼感想,他忽然開口說愛,難怪她會那麼錯愕、那麼不敢置信,她一定是認為他並不是出自真心,只是想戲弄她的感情而已。
懊死的,為什麼他會沒想到這點?這下誤會大了!
猿臂一伸,急促的門鈴聲立刻再次響起,門內的李軒倫仿佛早料到一切,竟然在門鈴響起的下一瞬間就將大門開啟,似乎從來沒有離開過玄關。
「閻先生,請問還有事嗎?」他莞爾微笑。
「我要見她,現在,馬上!」他要跟她解釋,解釋那些緋聞其實都不是真的!
「抱歉,但我恐怕還是得重復先前的答案,我並不想讓她見您。」李軒倫慢條斯理的搖搖頭。
「你——」他還想說些什麼,不料眼前的李軒倫卻忽然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瞬間打斷他的話。
「愈有阻礙的愛情,愈能讓人見證它的堅定,感受它的不悔。」他用彼此才听得見的聲音,微笑宣布不容改變的事實。「我已經不在這條路上,而你卻必須繼續走下去,何必急在一時呢?」他意喻深遠的看著他。
冷酷的臉龐瞬間重重一愣。
「時間真的很晚了,麻煩您別再繼續按門鈴,您是公眾名人,應該不想勞動警察媒體出面吧?」李軒倫恢復正常音量,接著微笑對他一個眨眼,再次把門關上。
十天。
她無故曠職了十天,而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的男人,卻連續十天跑到門前報到,只要一下班,馬上就會跑到李軒倫的家門前按門鈴,不管她有沒有回應,都阻止不了他在門前等候的決心。
一開始大樓保全看在他是名人的分上,對于他的行徑勉強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後來在大樓住抱的投訴之下,保全也只好客氣的將他擋在大樓門外,不再讓他闖入。
進不了大樓,他索性將車子停在馬路邊,抬頭看著她所在的樓層,然後他會拿出手機撥出一串號碼,接著屋里的電話就會立刻響起。
透過電話答錄機,他的聲音會清晰的傳進她的耳里,告訴關機的她他想她,而且有非常重要的話要對她說。
她不清楚他是怎麼弄到軒倫的室內電話號碼,但因為他的目光,她總是不敢太接近窗口,可電話答錄機中他的嗓音是那麼的倦怠沙啞,最後她還是會投降的關上房里的電燈,趁著黑暗悄悄拉開窗簾,看著在都市燈火下守候的他。
不知道是不是距離太遠,還是夜色太暗的關系,他似乎瘦了,而且看起來是那麼的疲倦消沈,看得她既不舍又心疼。
她實在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明明連睡覺的時間都少得可憐,他明明就不是真心的,為什麼還要來找她?
軒倫還說,他拒絕了替代她的管家,也不接受公司的退費,十天來一如往昔的上下班,但似乎更忙碌了,但即使如此他總是會默默的待到晚上十點多,連飯都沒吃,才會死心的驅車離去。
她知道不是他不願意繼續等待,而是因為他還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做,她知道他有多忙碌,她知道,她知道的……她甚至知道他還得兼顧倫敦總公司的業務,總是常常開會到凌晨。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每天來站崗,每天打電話給她,每天忍著疲憊站在車來人往的大馬路上,承受路人住抱的指指點點,就為了等待她出現。
不到三天,他等候的身影甚至還被記者拍了下來,被亂七八糟的渲染了一番,加上住抱們七嘴八舌的「證實」,他這次的緋聞成了介入他人戀情的第三者,而她和李軒倫自然就是緋聞中被介入感情的恩愛戀人。
緋聞一發不可收拾,住抱們議論紛紛,媒體們也揣測紛紛,他們之間的「三角戀情」以各式各樣的故事版本傳了開來,她若再繼續待在這里,只會連累好心收留她的軒倫。
重要的是,她擔心她若是再繼續像鴕鳥似的躲下去,他遲早會累垮的。
她可以選擇不和他相愛,卻永遠逃不了對他的愛,如果他只是玩玩而已,如果他不是真心,她也無力再抗拒了,早在十年前她的心就已經被他深深的迷惑,他是她的心魔,這輩子她都不可能會再愛上其他人,也不可能不去愛他。
忍耐十天的淚水再次自眼眶滑落,她卻迅速拭去淚水,轉身將客廳的電燈打開,在李軒倫的注視之下禮貌道謝,接著便堅定地走出大門,走出大樓,走向那與她身處在不同世界,卻始終霸佔她心房不放的男人。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看見他詫異的全身一震,看見他振奮的站直身體,看見他急迫的朝她大步走來,最後他們在彼此面前站定。
她的神情復雜,心跳紊亂,而他則是神情激動,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誼靜……」他低聲喚著她的名,語氣是那麼的輕柔謹慎,卻依舊輕易攪動了她的心。
她酸澀的嘆了口氣,終于不再為他壓抑心頭的悸動,因為她知道那只是徒勞無功。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等了?」她終于打破沉默,知道路上有好幾雙眼楮在盯著自己,偷偷的議論紛紛,但是她一點也不在乎那些人的眼神和輿論,她只擔心他的身體會吃不消。
「不可能。」他答得斬釘截鐵,卻也那麼的堅定不移。
她蹙起眉心,本想問他到底想怎樣,但是目光才觸及他眼眶底下的黑眼圈,滾到舌尖的話又吞回到肚子里。
「你吃晚餐了沒?」最後,她只好改口關心他。
「我不餓。」他迅速回答,同時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一寸寸的朝她接近,試著觸踫眼前的她。「誼靜,我想和你談談。」雖然他不認為她拒絕他全是因為那些不實的緋聞,但既然李軒倫提了,那就代表她介意並在乎他,所以他一定要徹底的澄清。
「不行。」沒想到她卻拒絕了他。
他的動作瞬間僵住。
「你必須先吃飯才行。」
他一愣。
「你想吃什麼,我幫你煮。」她難掩關心,但是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還是、還是你想吃別的?」她難為情的連忙改口,停止自己的一廂情願。
「我不想吃別的,我只想吃你煮的。」他迅速回答她,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她在擔心他,她還願意煮飯給他吃,她甚至願意出來見他——
這代表,他還是有希望的!
僵滯在彼此間的大掌像是獲得了莫大的勇氣,下一瞬間立刻握住她的小手,緊緊不放。
她微微一愣,迅速低頭看著他的大掌,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卻沒有掙扎。
「跟我回去。」他低聲要求著。
她再次一愣,然後抬頭看他。
「廚房冰箱里的那些菜都還在,我完全沒辦法處理。」他找了個藉口,試圖說服她跟他走,說話的語氣就好像哀求離家出走的老婆回家一樣,那麼的小心翼翼,卻又卑微可憐。
她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無論以前或現在,他總是那麼的驕傲自信、意氣風發,從來不向任何人妥協,更不可能拉下自尊向他人懇求,但他卻——
一股酸澀涌上鼻腔,讓她差點又想哭了,但她的心跳卻反常的開始鼓噪,撲通撲通為他跳得好強烈。太過分了,他又開始讓她以為他愛慘了她,他怎麼可以表現得這麼的認真,如果她這輩子都忘不了他,都是他害的!
「那些菜不能煮了,你帶我去超市。」她低著頭,有些惱怒的不肯看他,同時也試著將手抽回。
「沒問題。」他一口允諾,卻不肯放開她的手。
「放開我,你不放開我,我怎麼上車?」她不得已的抬頭瞪了他一眼。
「我可以送你上車。」他理所當然的說道,還真的牽著她的手,像是護送什麼心肝寶貝似的一路送她到副駕駛座坐好,並親手為她關上車門,才迅速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載著她離去。
直到車子消失在眼前,直到記者、路人散去,始終站在窗口凝視一切的李軒倫才勾起微笑,伸手拉上窗簾,知道下一期的八卦雜志將會出現大逆轉。
這段緋聞恐怕還有得炒,他一點也不在乎輿論,他只希望這段緋聞能以圓滿的結局落幕。
幸福,總要落在某一個人頭上的。
今天是他的幸運日。
即使他成功創業以來都不曾覺得這麼幸運,但今天他卻覺得他是世上最幸運的男人,因為他深愛的女人就坐在他身邊,為他買了一堆他愛吃的菜,準備為他洗手作羹湯。
雖然幸運,但他卻沒有因此樂昏了頭。
他知道還有更重要的事沒有解決,在那些緋聞澄清之前,他永遠都無法得到她的信任,因此早在幾天之前,他便試著聯絡Jarvis打算讓他來台灣為他澄清,沒想到卻怎樣也無法聯絡到他。
不用想,他一定是又帶著某個女人出國風流去了!
Jarvis的風流史多到數不清,壓根兒無法將他過去的女人一一挖出來對質,為了保住他的政治婚姻,更不可能逼他公開發表聲明,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讓Jarvis這個始作俑者出面替他澄清,偏偏Jarvis卻選在這個時候失聯,讓他憤怒卻也只能無可奈何。
幸虧誼靜還肯給他機會。
幸虧她並沒有將他完全自心底驅逐。
幸虧他並沒有完全的被判出局。
從她的表現看來,她的心里絕對還是有他的,而從李軒倫的言行看來,他似乎早已退出這段感情,甚至出乎意料的出手幫了他,如今只要聯系上Jarvis,出面把誤會澄清,他就能獲得清白。
這一次,他再也不會放她走了!
握緊方向盤,他用眼角余光看了眼身邊的小女人,迅速將車子駛向住所,迫不及待想要重溫她在身邊的幸福感受,不料車子才靠近大樓,正打算開往地下室停車場,車道口卻忽然奔來一群人拿著相機對著他猛拍,刺目的閃光燈在擋風玻璃外此起彼落,讓人瞬間就猜出那群人的身份。
懊死的,又是那些記者,他們到底要跟拍到什麼時候?
擔心會意外擦撞任何人,閻上格只好緊急將車子停下,而媒體們仿佛就等著這個空隙,一瞬間所有人蜂擁而上湊到車窗邊近距離拍攝,甚至伸手輕叩車窗玻璃,隔著車窗要他下車接受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