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讓握緊拳頭,迅速轉身離開。
避理員這才松了口氣,拍拍胸口,驚魂未定的罵道︰「神經病!」
離開汪曉薔的住處,衛子讓在深夜的大馬路上驅車狂奔,目光不停往車窗外梭巡,只想找到一點能夠知曉汪曉薔行蹤的蛛絲馬跡,明知這麼做徒勞無功,仍無法阻止自己這麼做。
她為什麼不告而別?就這麼想逃開他身旁嗎?只因為他無法給她名份?
衛子讓對汪曉薔既生氣又失望,但是和意識到真的要失去她的焦慮相比,這些情緒全都不算什麼。
流線型的黑色跑車在街上疾馳,衛子讓一個失神,險些撞上前方的來車,他用力踩下剎車,將方向盤往右一偏,驚險的避過,迅速轉動的輪胎緊咬著地面,在黑夜中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
衛子讓將打滑的車子緩緩駛向路旁,額際還冒著冷汗。他無暇顧及差點發生的意外事故,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忙拿出手機聯絡高特助。
待電話接通,他立刻道︰「馬上幫我查出汪曉薔的戶籍地址!」
斑特助不明所以,但仍認分的在深夜接到老板的指示後立即執行。
約莫五分鐘後,高特助便回復衛子讓,並將汪曉薔已向公司遞出辭呈一事一起稟報。
衛子讓掛斷電話後,立即開車趕往高特助告訴他的地址。
當他來到汪家,最震驚的莫過于來開門的汪馨薇。
「執、執行長?」她愣了愣,不敢相信遙不可及的執行長會出現在她面前。
以她在業務部不算低的職位來說,以往也只能在公司進行大型會議時,透過視訊的傳遞見到衛子讓。
「汪曉薔呢?」
「啊?」汪馨薇沒想到他一開口就道出這個名字,望著他,一臉呆滯。
「我找汪曉薔!」衛子讓朝她大吼,火爆的怒氣教人瞬間清醒。
汪馨薇辛苦地吞咽著口水,很難不結巴地說︰「她……她突然說要換個地方生活,所以……去南部了……」
「住址給我。」他索討得理所當然,完全不顧汪馨薇詫異的表情。
「住址嗎?我沒有……」
「該死!為什麼沒有?」他再一次怒罵。
汪馨薇微縮起肩膀,無辜地回答,「她沒留給我……」其實是她不想問,覺得根本沒有知道的必要。「不然,我替你打電話聯絡她。」
她立即奔進屋里打電話聯絡汪曉薔,一方面滿月復疑惑,不明白執行長和汪曉薔怎麼會扯上關系。
連續打了三次電話,汪馨薇得到的結果和衛子讓一模一樣。
「她的手機好像沒開耶。」汪馨薇看見衛子讓鐵青的臉色,忍不住懊奇地問︰「請問你……找她有何貴事?」
衛子讓突然覺得好疲憊,多麼渴望再看見那張如天使般燦笑的臉。原來他錯了,其實他比自己所想像的還要在乎汪曉薔百倍不止,所以才會放不了手,一而再、再而三地前去找她,但是他卻以為只是暫時的意亂情迷,她比不上企業聯姻所帶來的利益,原來……全是他想錯了,而且錯得徹底,錯得離譜!
「執行長?」
衛子讓伸手抹了下臉。確定失去汪曉薔的行蹤後,他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什麼事情都已無法引起他的關注。
「如果聯絡上她,就告訴她,我愛她。」他丟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
這句話像顆深水炸彈,在汪馨薇的腦袋里炸開。威力無窮,使她向來聰明的腦子瞬間完全停擺,失去作用。
直到汪母循聲而來,開口叫喚一臉呆愣的她,才讓她拉回她的思緒。
「這麼晚了,是誰來找?」
「媽!我跟你說,剛才我們公司的執行長……」汪馨薇拉著母親,滔滔不絕的敘述剛才的事。
汪母听了後一樣震驚,不敢相信憑汪曉薔的本事,竟能攀上如此知名的大企業家!
可惡的汪曉薔,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怎麼偏偏關機呢?汪馨薇決定徹夜打電話聯系她,非要將她和衛子讓的關系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衛子讓從來不知道,人原來可以像斷線的風箏般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論他從任何地方著手,都無法得到汪曉薔的消息。
他現在也才知道,原來失去汪曉薔的日子比坐牢還索然無味,她離開之後,他仿佛被定罪入監,她用不告而別懲罰他不知珍惜,如今他萬般懊悔又有何用?
斑特助站在衛子讓的辦公桌前,盡責地一一報告會議的時間,但是衛子讓的目光始終落在玻璃帷幕外的某個定點,根本沒有專心听他報告。
「執行長,請問有什麼需要更動的行程嗎?」
衛子讓將目光收回來,看向高特助,茫然地問道︰「如果有天你辭職了,會選擇去南部哪里生活?」
聞言,高特助只能在心底嘆氣。
執行長這幾天似乎病得不輕,但並不是身體上的疾病,而是心里。
明知老板的問題毫無邏輯,高特助還是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認真地回答,「如果我辭職了,我希望環游世界,好好放松並增廣見聞,並不會選擇到南部生活。」
斑特助的話讓衛子讓不由得心驚。
她說要去南部生活,難道只是搪塞的借口?如今她該不會已經飛到國外某個地方,狠心要和他斬斷聯系吧?
「你立刻去調查這五天來國人出境的名單,無論用什麼方法和代價,一定要拿到最齊全的名單。」
「是。」高特助收拾著手邊的報告資料,接下老板所給的困難任務。「我會盡快將名單送上。」
衛子讓肯定自己的腦子是真的出了問題,竟然因為高特助個人的回答,而聯想到汪曉薔已經出國去。
斑特助離開後,衛子讓整個人癱進純牛皮制的高背椅里,神態更加疲憊。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無能,即使擁有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也有他無法掌握住的東西,要從他身旁溜走,輕而易舉,但是要他強迫自己放棄、割舍,談何容易?
手機響起,他隨手拿起手機接听,意外的听見童智妍的聲音傳來。
「只以事業為重的工作狂衛先生,還在忙嗎?」她的聲音听起來很開心,完全不像平常和他見面時那般。
他和童智妍從小就認識,由于家庭背景相似、門當戶對,他們從小就被湊成一對,他並不反對這樣的安排,因為他注重家族企業的未來,所以選擇順從長輩之意,反正有好無壞。
然而童智妍不同,她對他一直沒有什麼好感,因為她已心有所屬,希望他能打消娶她的念頭,成全她的愛情,但他偏偏堅持兩家聯姻,更讓她徹底厭惡他。
因此,平時想要接到童智妍主動問候的來電,是不可能的事。
「有事?」衛子讓直截了當地問。
童智妍甜蜜的聲音十分悅耳,如她本人一樣動人,可是對衛子讓而言一點吸引力也沒有,他牽掛于心的,只有目前不知去向的汪曉薔。
「你的聲音和說話的語氣听起來……似乎不是很好?」童智妍並非真心關心他,但是听見他落寞的聲音,她忽然充滿了精神。「發生什麼事了嗎?難得你竟然懶得對我偽裝情緒。」
衛子讓輕撫著額頭,覺得頭疼,不想和她多說。「這和你無關,如果沒重要的事,我掛電話了。」
「真的對我完全沒耐性了呢,呵。」童智妍反而笑得開心,問道︰「發現我的存在可有可無後,是否考慮宣布取消婚事呢?」
「訂婚宴已經舉辦過,你還不認分的準備成為衛太太嗎?」
「汪曉薔已經失去蹤影,難道你還不願認分的接受衛太太的人選是她不是我嗎?」童智妍忽然道。
衛子讓抬起頭來,沉默了一會兒後才問︰「你還在派人調查她?這樣處心積慮有用嗎?」
童智妍在電話另一端低低的笑開來,說︰「本來我差點覺得沒用,幸好你現在的語氣告訴我,綁走汪曉薔確實有用。」
聞言,衛子讓渾身一震,綁走汪曉薔?「這是什麼意思?」
「哎呀,別緊張。」童智妍知道自己抓住了衛子讓重要的把柄,于是開始模仿他平時放蕩不羈的說話語氣,「我將汪小姐照顧得很好,她本來要離開台北,幸好我及時派人留住她,不然你可能就永遠找不到心上人了呢,你應該很感謝我吧?如果想報答我,就答應取消這樁婚事吧。」
「童智妍!」衛子讓冷冽的聲音從齒間迸出,警告意味十分濃厚。
「好好好,我知道你心急。」她笑得開懷,壓根不把他的憤怒放在眼里。「我還真擔心你無動于衷呢,這樣豈不是枉費我大費周章派人將她留下了嗎?」
「你究竟想怎樣?」
「取消婚約。」她要的很簡單,只怪他一直不肯給,才逼得她不擇手段。
衛子讓沒有答應,卻問道︰「她人在哪里?」
「放心,我會告訴你詳細的位置。」童智妍說出一組GPS衛星定位坐標,和他約定,「我們兩個小時後在那里踫面,不過,你若沒打算妥協,大可不必過來。當然,那里風景優美,是地勢險峻的斷崖,我會從高處送汪小姐離開,絕不強留一個對你不構成影響的人。」
「你敢?!」她听出她話里威脅性十足。
「我都敢推衛大少爺你落海了,區區一個汪曉薔又算什麼?」童智妍忽然嚴肅了語氣,道出驚人的過往內幕。
衛子讓更加震驚,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親耳听見的事實,童智妍的狠毒令他錯愕。
童智妍在手機另一端發出冷笑,接著便掛斷電話。
愣了好一會兒,衛子讓才真正察覺童智妍的恐怖。
握緊手機,他迅速按下內線電話,「備車!」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心愛的女人!若童智妍真敢犯罪,他也必定讓她死無全尸!
東北角的某個斷層海岸上,汪曉薔被雄哥的手下限制住行動,只能望著一片美麗的海景,無語問蒼天。
她被人用藥迷昏帶走後,被軟禁在某間隱密的會館里好幾天,雖然沒有餓死著,害怕了整天太過疲累時仍然睡得著,可是她仍然不明白這黑幫分子捉住她的目的為何。
衛子讓並不是幫派分子,他是堂堂的企業家,這些人理當不是挾持她來報復衛子讓才是。
汪曉薔幾乎快想破了腦袋,仍猜不出答案,直到美麗的童智妍現身,一切才真相大白。
「我叫童智妍,有看過新聞嗎?應該對我不陌生吧?」童智妍客氣地對她微笑,很有氣質。
汪曉薔以為人家的未婚妻是來興師問罪的,一時心虛,雖然她也是受害者,但是被劈腿的元配更是可憐,因此她感到非常內疚,眼神閃爍,心里慌張,希望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對不起。」汪曉薔一開口便先道歉。「我不知道他有未婚妻,我甚至連他真實的身份都不知道!當我知道我介入你們的感情後,我真的很痛苦,所以正打算離開……其實他也沒那麼在意我,我想,他是比較在乎你的。」
受傷的人還要勉為其難開口安慰另一個人,汪曉薔覺得心里好痛,但是她不敢埋怨,如果能讓對方心里舒坦一些,她就應該忍讓、犧牲,反正她已經是注定得不到幸福的人,何不善良一點,大方成全別人的幸福?
「對衛子讓來說,我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我無意對你造成傷害,請你原諒我好嗎?」
童智妍搖搖著道︰「我想你說顛倒了,對他而言,我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是的!他就是因為在乎你,才會和你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