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她那麼認真練習,你怎麼可以笑她?你也要練習喊老婆才行。
「呵,抱歉。」他輕咳兩聲,止住笑意。「老婆。」
「听起來很沒有誠意——呢!」王懷珍捂著被老爸輕敲兩記的頭,一臉幽怨。「爸打人!」
「不然還得夸你嗎?」王子梓啼笑皆非。「不要在這里指揮大人該怎麼做,功課不是做完了?去洗澡睡覺,明天還要上課,再賴床就打你。」
「好啦,不過你們兩個要繼續練習呢!」走沒兒步,她又不放心地回頭交代一聲,才悻悻地轉身回房。
「這孩子實在是——」
回過頭,看見伸在自己面前的小手微微發抖,王子梓一愣,繼而會心一笑,伸手握住。
「其實你不用全听懷珍的。」他含笑看著邵筱蓮羞紅的臉。「尹茵應該不會無聊到注意人家夫妻間的小動作。」
「這很難說。」她沒他那麼樂觀。「劉小姐回來的目的不就是希望發現我們不適合扶養懷珍,她也知道自己理虧,只有努力找理山說服自己把女兒從你身邊帶走是應該的,如果讓她知道我們只是客串一下,說不定她一氣之下,把不能說的秘密告訴懷珍——」
「應該不至于吧?那樣受傷最深的不是別人,就是懷珍。」
「受了傷,才會傷心離開。」
一句話點醒王子梓,如果好友決心帶回女兒,不得不用的最後一步,真的只有說出他和懷珍毫無血緣關系的事實,賭一賭女兒的選擇了。
「現在只能希望她看在我們一家和樂的假象下,不忍心破壞,自己離開。懷珍說的沒錯,戲演了就要做足,演夫妻就要像夫妻,你做人太君子,沒辦法,只好由我主動了。」
她有些不舍地主動抽出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緊握了下,然後再次做個深呼吸
「好吧,現在練習擁抱。」
說是要主動,不過她沒有自動送上門的經驗,好不容易跨出一步,卻連手腳該往哪里擺都不知道,視線更不敢對上他的。
「還是由我來吧!」
慌亂失措間,只听見王子梓輕輕說了句,還來不及反應,腰己被他托住,他微微使力,人便跌入他懷里,被他緊緊抱著。
邵筱蓮感到一陣暈眩,心跳狂粼。
想不到被喜歡的男人抱在懷中的感覺如此美妙,可以感受彼此的心跳、體溫、和呼吸,親密得好像兩人是世上僅存,即使只是「練習」,都讓人覺得幸福,她一點都不想離開這男人溫暖的懷抱。
王子梓的感受和她一樣,說是「練習」,不如說他早己情不自禁,這一抱,讓他明白自己對邵筱蓮的渴望有多深,情有多濃。
「筱蓮,辛一苦你了。」他感慨輕訴。「謝謝始為了我們父女那麼努力,我撒下的謊,卻要你跟著我一起騙人,真的很對不起。」
「還說對不起?」她在他懷里笑得滿足。「我們現在不是在演夫妻?夫妻同心是應該的,不是嗎?」
「如果說……現在的我不是在演戲呢?」
邵筱蓮瞬間僵住,腦袋打結。
不是演戲?
那……是因為他想抱她才抱的?
莫非——這就是她期待許久的告白?!
「你的意思是?」與其猜測,不如直接問個明白。
「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因為沒有十足的把握,王子梓也很緊張。「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和你假戲真做?」
不是模稜兩可的回復,答案直接明朗,邵筱蓮又驚又喜,要不是人在他懷里,可能早就興奮得又叫又跳。
「有!你有這個榮幸——」太開心、太緊張,反而讓她語無倫次。「呃,不是,是我很榮幸!我、我——」
「什麼都不用說,我明白。」王子梓笑著輕撫她烏黑長發。
「你、你全都明白?」她臉蛋倏地燒紅。「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我肖想你很久?」
「呵呵。」邵筱蓮不假思索蹦出的話再次逗笑他。「我是知道你喜歡我,但是不太明白你」肖想「我什麼?你要不要說說看?」
「我——」她才不會上當。「哼,原來你一點都不老實,根本就是扮豬吃老虎。」
「有你這麼溫馴的老虎嗎?頂多算是家貓。」
「家貓爪子也是很利的!」她抬頭,嬌慎地瞪他一眼。「以後不準再欺負我。」
「嗯。」他目光眷戀地鎖住她。「以後我只會寵你,再也不會讓你受任何人欺負。」
「真的?」她只是問開心的,心里早就樂翻天。
「當然是真的,我保證。」
話接得很順,但聲音不太對。
兩人同時將視線移往下方,愕然發現原本該在浴室洗澡的王懷珍,不知道什麼時候偷溜出來看好戲,還非常捧場地出聲為老爸擔保。
王子梓一臉尷尬。「壞珍,你——」
「恭喜爸告白成功,我去洗澡了!」
沒笨到呆在原地听訓,她笑咪咪地說完立刻沖回自己房間,識相地不再出來搗蛋了。
「她該不會全都听見了?」邵筱蓮檳得真想找個地洞鑽。
「我也不知道。」他的心思全在她身上,真沒發現女兒什麼時候偷溜出來。「不管她听見多少都沒關系,反正我們在一起對她來說是件彼得高興的事,搞不好她已經樂得躲在浴室里又叫又跳。」
想象那畫面,邵筱蓮不覺莞爾,卻又聯想到另一件事。
「子梓,你該不會是因為懷珍希望我能成為她真的媽媽,所以才決定跟我交往吧?」她很擔心,如果是這樣,根本不算喜歡。
「因為懷珍不喜歡而跟剛認識的女人分開,這是有可能,但是因為懷珍喜歡,所以就強迫自己愛上對方,這種事我不會做。」
王子梓凝視她雙眸,認真告訴她。「因為你太美好,所以我喜歡你,喜歡到明明希望自己處理完懷珍的事之後,再找個好時機向始告白,不想讓你以為我是為了懷珍才提出交往,但心里又怕慢了一步就會被別人捷足先登、橫刀奪愛,感情與理智不斷拉扯的結果
,就是我再也管不了自己,忍不住向你告白,這才是事實。」
听著他的甜言蜜語,看著他因為不好意思而越發脹紅的俊顏,邵筱蓮相信他說的全是真話。
這男人是真心喜歡她,這塊還沒人發現的寶玉,她終于有福氣收歸己有了——
「那我也告訴你一個事實。王子梓,我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不是喜歡你。」她正經地說完,面對一臉錯得的他,忽然調皮地眨眨眼。「我很愛、很愛你!」
感覺就像剛被一腳踢入冰湖,瞬間又滑進溫泉,王子梓一顆心仿拂洗了三溫暖,差點嚇到停止跳動,這才發現平日看來挺懂事的她,原來也有這麼頑皮淘氣的一面。
只是,無論哪種樣貌的她,似乎都令他坪然心動。
看來三十歲的他,這回真的是紅鸞星動了——
剛開店,客人寥寥無兒的咖啡廳一角,邵筱蓮簡單化了口紅、綁個馬尾,一件黑色毛衣加牛仔褲,激動地說得比手畫腳,和她對面身穿圓領紫絨洋裝、外罩短版外套,留著一頭柔美秀發,輕吸咖啡、安靜聆听她滔滔不絕的長發女子,形成強烈對比。
「姊,我很幸運,對吧?」
因為太高興,邵筱蓮假日一早便約出表姊,急于和親人分享王子梓向自己告白的好事。
相反地,面對表你急于尋求認同的開心表情,喬佩妤秀眉輕蹙,一時間也不知自己是該恭喜她覓得真愛,還是要她保持冷靜比較好?
或者該說,剛重逢就找她聊起終身大事這麼重要的話題,對于慢熱的自己來說,還真有些頭疼。
兩人雖說是表姊妹,也只在上高中前偶爾聚會連絡,一家人移民後便漸漸和不少親友斷了音訊,包括這位小表你。
沒想到上周她去旅行社查詢一些事,筱蓮居然認出她,馬上親熱地抱著她又叫又跳,像是有多開心彼此能重逢,她卻得努力從記憶里找出童年印象,才能認出自己的小表你。
知道她這回會在台灣長住一段時間,筱蓮立刻表示自己是「在地通」,留台期間任何事都能來電詢問。因為她太熱情,加上彼此多了層親戚關系,她同意交換了手機號碼,這小表你從此天天打電話關心,話題天南地北全無禁忌,連她都快以為兩人從來沒失去連
絡,是從小玩到大的好交情。
不過,畢竟只是「以為」,她不認為自己該去攪和別人的感情事,免得日後反招怨。
「幸或不幸,我沒有辦法回答你。」喬佩妤最終還是選擇置身事外。「我對你的了解還不算多,對你男朋友更是完全陌生,你到底是幸運撿到一穎寶石還是炸彈,這點恐怕要讓時間來證明,沒有人能給你答案。」
「炸、炸彈?」邵筱蓮呆滯地眨眨眼,干澀一笑。「姊,你的形容好恐怖,好像不小心愛錯人就會粉身碎骨一樣。」
「事實如此。」
看著淡淡說出這句話的表姊,邵筱蓮感覺有些迷惘。
小時候,她最喜歡大阿姨家的兩個姊姊,大表姊喬如鼓熱情奔放,小表姊喬佩妤溫柔可人,兩個姊姊小時候長得像洋女圭女圭,如今小表姊長大後史是漂亮,睫毛縴長慈翹、水眸宛如黑珍珠明亮動人,膚色還是令人欣羨的白里透紅,笑起來右頰有個淺淺酒窩,更添
上兒分甜美。
只是印象中兩個姊姊待人親切,怎麼長大之後,小表姊卻成了超難親近的冰山美人?
「姊,你是不是被壞男人劈過腿,還是讓詐騙集團騙過錢?感覺你防人之心好重,說到男人更嚴重,好像他們全是炸彈,沒一個好貨。」
「沒那回事,我只是認為對人原本就該具有基本的防備心,尤其是感情這種事。」喬佩妤喝了口咖啡,說得雲淡風輕。
「是因為大表姊的事吧?」
喬佩妤一愣,執杯的右手僵在半空。
「你听說了什麼?」
她很意外,姨丈再娶後便帶著小表你搬到外地,跟妻子的娘家完全失聯,按理說,筱蓮不應該會听見關于他們家人的任何消息才對。
「不是听說。上回大阿姨打電話給你,我不是也跟她聊了幾句,要了Skype帳號?後來我們在線上聊了很多,我才知道大表姊閃電結婚,完全沒通知家人,才說有空會找時間帶老公回去,結果人還沒見到又閃電離婚,後來發現自己懷孕也不通知前大,堅持一個人
扶養小孩,直到臨終前才告訴你們前夫的連絡方法,要你帶孩子回來找爸爸——」
「看來你跟我媽真的聊了不少。」她早該想到以母親多話的個性,跟自來熟的小表你肯定很談得來。「或許你說的沒錯,我對異性沒什麼好感,多少和我大姊的感情有關。因為被愛情沖昏頭,她沖動結婚,以為自己找到真愛,結果新婚不到兩個月她就抓到老公劈腿別的女人。如果男人願意認錯也就算了,但他居然大言不慚說那只是逢場作戲,心還是屬于我姊的,你說,男人多可怕?」
「非常可怕!」邵筱蓮點點頭,大表贊同。「不過,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像我男朋友人多好,為人正直又古道熱腸,連免費幫人家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