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號︰

新同居物語 第二章

作者︰蘇樺類別︰言情小說

蓓蓓哭了許久,字紙簍丟滿擦眼淚鼻涕的面紙,晨光替她泡了一壺熱茶,她啜飲兩口,捧著溫熱的白瓷茶杯,對著桌上的茶壺發怔,眼淚在她臉上漸漸變成白色的痕跡,她的嘴角悄悄迸出一個呵欠。

折騰了這麼久,晨光也有些倦意,他溫和的對蓓蓓說︰「去睡覺吧!我看你應該哭累了。」

蓓蓓抬起頭,「我還沒洗澡!」

「喔。」這種小事也要跟他說,八成是哭傻了。但想起陽台的燈泡已換到樓梯間去,晨光只好模黑替她去開瓦斯。

晨光回到自己房間後,還一直想著蓓蓓在見到莊克勤後,究竟受了什麼委屈,為什麼她會哭得如此傷心?一個逃婚的負心男人,居然還有臉回來找她?蓓蓓自己也真沒骨氣,一通電話就讓人招之即來。這年頭,居然還有這種笨女人

翌日起床,蓓蓓已到樓下的「美而美」買了三明治和咖啡、女乃茶上來。

「我請你吃早餐。」蓓蓓羞赧的笑說︰「昨天晚上真不好意思,讓你陪我哭了那麼久。」

晨光說︰「我終于領教到人體的器官是多麼奧妙,一個晚上可以制造出那麼多的眼淚跟鼻涕。」

蓓蓓噘著嘴,「你沒听人說,心情不好如果不發泄一下的話,會得內傷耶!」

「咦,女人發泄情緒的方式不是Shopping嗎?」

「那是Part2!」蓓蓓認真的說。

晨光做了一個了解的表情,吃掉半個三明治後,忍不住又問︰「昨天你見到他以後,發生什麼事了?」

蓓蓓低垂著眉睫,「他跟我約在復興南路上的一家咖啡廳踫面,叫「溫莎小鎮」,听過沒有?」

晨光點點頭。

「結果我去了以後發現那家店拆了,而且還是剛拆,一堆水泥塊、木板都還堆在騎樓。」

「結果呢?」晨光有點急。

「那我當然只好站在外面等嘛!等了一個晚上,他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這家伙!」晨光從鼻子里哼了一口氣。「老是放你鴿子,太過分了!下次他再約你,別這麼傻不愣登的跑出去,他算哪根蔥啊!」

「他不會再來找我了。」蓓蓓傷感的說。

「你怎麼知道?」

蓓蓓聳聳肩,說不出為什麼,反正就是女人的直覺嘛!

焙物的快感,絕對是彌補蓓蓓失意的良藥。雖買不起名店的服裝首飾,但走一趟忠孝東路,ATT、SOGO、明曜、統領、BODYSHOP能買的全買齊了。

現在的促銷手法真一致,每家店都打折,POLO的伸縮AB褲幾乎是買一送一。蓓蓓一口氣挑了黑、白、卡基、水藍、粉紅及隻果綠,鵝黃、翠綠的厚底涼鞋也買了兩雙,外加手環、發飾、全套保養品,由頭到腳趾甲,無一遺漏。

必家拆卸購物袋更使蓓蓓血脈僨張,忘記一切煩惱和憂郁。

晨光發現原本空洞的浴室一下多了麗仕、沙宣、潘婷三種不同品牌的洗發精,蓓蓓除了沐浴乳外還買了美膚瘦身的沐浴鹽、全新的毛巾、浴巾還有牙刷、漱口杯,連心型煮蛋器她都因好奇而買回來躍躍欲試。

「如果再多幾個像你這種人,我想台灣可能會再創經濟奇跡!」晨光帶著調侃的語氣問︰「所有的東西都是你自己扛回來的嗎?」

「是啊!」蓓蓓坐在一堆紙袋、紙盒中間。

晨光嘖嘖地笑說︰「那你手臂一定有肌肉。」

蓓蓓拉起衣袖給他看,「才沒有呢!」

晨光幫她把小的紙盒壓平,裝進較大的袋子里去。

蓓蓓幽幽的說︰「可惜錢都花光了,要不然我還想出國玩一趟呢!」

「你想去哪兒?」晨光問。

「巴黎啊!法國人很浪漫,到那里一定會有艷遇。」蓓蓓吃吃的笑起來,趕緊又補了一句︰「開玩笑的!」

「如果我有機會去巴黎,一定要到左岸咖啡館!」晨光的眼楮閃著希望的光芒。

蓓蓓喃喃的念了一次︰「左岸咖啡館,听起來好有品味喔!我哥最SPP了,取蚌什麼「開心咖啡屋」嘛!叫左岸咖啡館多好!」

「小姐。」晨光似笑非笑的說︰「左岸咖啡館指的不是一間咖啡館,而是在賽納河左岸的一些咖啡館,很多文人、畫家喜歡聚集在那里!」

蓓蓓掩飾的說︰「我知道啊!有一家啤酒屋還不是叫「異形皇後」!」

晨光才和蓓蓓聊到遙不可及的旅游夢,但機會似乎又近在天邊了。

在廣告公司當AE的同學朱世驊來找晨光。

「忙不忙?」朱世驊直接把晨光沾滿顏料的梅花碟拿起來當煙灰缸。

「還好!」說不忙代表很遜,說忙又恐怕錯過接Case的機會。

「欸,有一個唱片公司的封套設計給你做啦。包括內頁設計,還有周邊的小贈品、宣傳海報,老規矩我抽一成喔!這個是大Case吶,我們公司那個水準,我還不敢給他們做呢!」

「謝謝你喔!」

朱世驊把煙捻熄,擱下梅花碟,掏掏口袋又翻翻公事包,終于找到兩張電影招待券。「約孟芹去看!」

晨光忽然變得有些靦–,他接過票,瞥了一眼,「英倫情人,二輪的啊」

「有什麼關系?孟芹還沒看,我幫你問過她了。」朱世驊說。

晨光緊張道︰「你不要跟她亂講!」

「我講話最有技巧了。」

晨光彷佛有些難為情,趕緊又把話題扯到Case上面去。

「唱片公司的預算給的很高,因為做的東西也多,我跟他們開二十萬的設計費,他們一口就答應了,草稿出來會先付你五萬塊訂金,可以吧?」

「OK!」太好了,這下不但出國的計劃得以實現,面對孟芹,他心里也會踏實些。

第二天晨光隨朱世驊一起到唱片公司開會,出唱片的歌手是一個剛從美國回來的小女生,十六歲,但發育得十分健美,若沒先看過她的小檔案,晨光還以為這個辣妹已經二十多歲了。

辣妹不太會說國語,整個會議過程都由唱片制作人代為發言。

長形的會議桌上擺了一大盤切塊的西瓜,辣妹把手肘抵在桌面上,百般無聊的吃著西瓜。

唱片制作人是個蓄著長發的男人,朱世驊喊他陳老師,晨光也跟著叫他陳老師。

陳老師說︰「蘇慧倫送鴨子,熊天平送熊寶寶,我們就送個女圭女圭造型的鑰匙圈,女圭女圭的樣子盡量像kitty!」

原來辣妹的名字跟日本的卡通貓一樣。

從唱片公司出來後,朱世驊問晨光︰「打電話給孟芹了沒?」

「還沒。」

「哎喲!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耶,我有一次看見她跟一個男的在百貨公司買領帶,我打電話給她時就故意問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她又說沒有,我看啊……」

「你看什麼?」晨光表面上若無其事,心里卻浮現蓓蓓的哥哥于致文的影子。

「我看你要先下手為強了!」

* * *

「開心咖啡屋」的小妹請假,蓓蓓臨時被哥哥叫來幫忙,到店里時,心瑂正在點算收銀機里的鈔票。

「我哥不在啊?」蓓蓓走進吧台里。

「在,跟孟小姐在樓下儲藏室,你哥想叫她幫我們多做一個酒櫃。」心瑂邊說邊將鈔票裝進一個灰色的袋子里。「我去一下銀行。」

「OK!」蓓蓓頂替了她在收銀機旁的位置。

店里被收拾得十分干淨,杯盤都洗淨擦干的放在架子上,這個時間,距午餐還有一個多小時,幾乎不會有客人進來,蓓蓓開了音響,肯尼吉的薩克斯風悠揚的流泄出來。

餅了半個小時,心瑂從外面打電話進來要找致文。

「喔,我去叫他!」蓓蓓按了音響的保留鍵,朝地下室叫了一聲︰「哥,電話!」樓下半晌沒有動靜,她只好下樓去叫人。

這樓下的兩個人完全沒听見外面有任何動靜,致文將孟芹抵著牆,熱烈的親吻她的頸項,孟芹也回應著,白皙的雙手緊緊的箍著致文的脖子……

蓓蓓在儲藏室門外呆了兩秒,無聲的退回樓梯口,心底忽然漲滿許多難以言喻的情緒。她哥哥和心瑂不是公認的金童玉女嗎?而氣質才貌如此出眾的女設計師,原來還是一個感情的掠奪者?

「哥,心瑂找你!」她又對著儲藏室粗暴的吼了一聲,然後快步的回到吧台。

致文若無其事的上來接電話。「嗯,蓓蓓音響開得那麼大聲,我根本沒听到她叫我……繳費單忘了帶,那就明天繳嘛!……唉,我送過去好了。」

蓓蓓冷眼看了致文一眼,他掛下電話,面不改色的開抽屜找電話費的帳單。

孟芹這時也從樓下上來,她笑著問蓓蓓︰「來你哥的店里打工啊?」

致文替她回答說︰「來當義工的。」

提起錢來,那可是生命攸關,蓓倍不得不計較。「誰說我來當義工錢你要照算給我的!」

致文笑著拍她的後腦勺一下,又對孟芹說︰「我要出去,順便送你!」

「謝謝!」

有第三者在場,孟芹對致文就顯得有些距離感,蓓蓓很難把他們剛才的激情和現在做一個對等的聯想,于是更感覺他們的虛偽及對心瑂的同情。

* * *

晨光一直躊躇到電影票即將過期的前一天晚上,才鼓起勇氣打電話給孟芹。

「最近忙不忙?」晨光握著電話,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著。雖然和孟芹認識了那麼久,但要從同學跨越到情人還是令他感到緊張。

「下禮拜有個會場設計要做,這幾天還算好。」孟芹的語氣平平。

「那,「英倫情人」你看過沒有?」

「真奇怪!」孟芹忽然笑起來,「前幾天朱世驊打電話給我,也是大力推薦我去看這部電影,你知道嗎?」

「他給我招待券,明天是最後一天了,你有沒有時間?」

孟芹停了一下才說︰「可以看晚上的。」

「好,我去接你下班。」晨光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第二天下午,晨光到孟芹的工作室接她。

孟芹和一個畫建築景觀透視圖的小鮑司合租一層樓的辦公室,兩邊共用一個總機小姐,如此看起來,公司規模就稱頭許多。

孟芹提議先去吃晚餐。

「我知道有家刀削面還不錯。」晨光說。

孟芹立刻擺出一個求饒的姿勢,「我昨晚才吃義大利面,今天中午又吃鍋燒面,我真的不想再吃面了,求求你!」

「你想吃什麼呢?」

孟芹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去「開心咖啡屋」好了。」

「好。」晨光對這種既不經濟又不實惠的餐廳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無奈佳人喜歡,只有奉陪到底了。

咖啡屋里只有一桌喝茶的客人,心瑂迎了出來,替他們挑了一張桌子。「孟小姐,你們用餐還是喝咖啡?」

「用餐。」晨光說。

孟芹瞥了吧台一眼,沒看見致文,于是對心瑂說︰「我們等一下去看電影。」

心瑂笑著瞅了晨光一眼,「那我附餐就直接上羅!今天要吃什麼?」

「就你們今天的特餐好了!」孟芹打開塑膠套里的濕紙巾擦手。

晨光也點了一樣的晚餐。「你很喜歡來這里吃東西?」

「這里格調高嘛!」孟芹對自己的設計向來十分自戀。

「你的臉皮越來越厚了!」晨光戲謔的說。

一直到他們買單時,致文都沒有出現,孟芹有著隱約的失落感,離去時,她假裝不經意的對心瑂說︰「老板混到哪里去了?留你一個人在這里看店?」

「去蓓蓓那里了,說要幫她裝窗簾。」心瑂說時又望著晨光。

「喔,我下午去客戶那里,沒遇見他們。」晨光說。

心瑂聳聳肩,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看電影時,晨光可以感覺到,孟芹似乎在等一個人或是一通電話,盡避在闃黑的戲院里,她也不時的拿表湊近眼前看時間,有時是把精巧的大哥大從皮包取出來,然後又收回去。

「你有事?」晨光低聲問。

「沒有。」孟芹說道,然而語氣卻有點像在賭氣。

晨光的眼楮雖然盯著銀幕,但眼角的余光卻看見他右手邊坐著的一對情侶,幾乎是交纏在同一個窄小的位子里了。

他又看看孟芹,她倚在另一邊的把手上,和他緊鄰的座椅間因此空出很大一個距離。他的心是蠢蠢欲動的,想握她的手、讓她靠著他的肩膀,但此刻卻是這樣咫尺天涯……

電影散場綁,晨光尚在考慮是要直接送孟芹回去,或是找個地方吃消夜,孟芹卻先開口說︰「時間還早,去你那里坐坐好了。」

「去我那里?」這個意外倒令晨光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干嘛?你那里見不得人啊!」

「喔,不是,我看你一直在看表,還以為你有事呢!」晨光開心的說︰「你肯賞光到我那兒坐坐,我當然求之不得啦!」

徐靂正極力說服蓓蓓拍一支3級片錄影帶,原因是導演要求片子得要有個稍具知名度的演員,而蓓蓓在三台的不少電視劇里露過臉,勉強符合這個要求。

「不要找我拍3級片嘛!」蓓蓓哀聲嘆氣的說︰「我現在都要嫁不出去了,再拍3級片,那還得了」

徐靂捺著性子勸她︰「拍「蜜桃成熟時」的李麗珍不是嫁得好好的嗎?還有葉玉卿也是嫁到美國去啦!而且這次又不叫你月兌,讓你露個臉而已。」

「我這麼枯瘦乾癟有什麼看頭,你還是饒了我吧,徐大哥!」蓓蓓對這種錄影帶一直抱持敬謝不敏的態度。

「哎呀,能演的角色你不要,你想演的角色,人家又看不上你;蓓蓓,你的那個死腦筋要轉一下了,再耗下去,你就等著演阿嬤了。別以為你還年輕,現在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好多啊!」徐靂當場拿出幾張女孩子露兩點的果照給她看。「你看是不是?長得也都挺美的!」

蓓蓓幾番月兌身不成,幸虧死黨歐陽如意過來領片酬,她才得以藉機遁逃。

如意剛從大陸拍戲回來,只知道沒趕上蓓蓓的婚宴,卻不知道她沒結成婚。蓓蓓于是對死黨侃侃說出事情的始末。

「怎麼會這樣呢?」如意和任何一個不知情的人一樣迷惑。

「新郎落跑了我有什麼辦法?」蓓蓓沮喪的說︰「他也許只想騙財騙色吧!」

如意悲憐的摟住蓓蓓,「那你現在要怎麼辦?」

「你不是帶了兩瓶紅酒要送我嗎?那就到我家喝酒吧!」

蓓蓓和如意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一大堆鹵味和下酒小菜,如意也很有興致認識現在與蓓蓓同居一屋的畫家先生。印象中的畫家似乎都是頹廢又浪漫的,因此蓓蓓一開門,如意立刻顯得十分緊張和興奮。

「晨光,我帶了一個朋友回來,她說想看看你是不是電影里面演的那種畫家。」蓓蓓在屋里繞了一圈,發現根本沒人。

「不在?」如意略顯失望。

「不曉得去哪兒了。」蓓蓓很快的拿出兩個水杯,「算他沒口福!」

蓓蓓原本情緒還算平穩,但稍有醉意後,自哀自憐的心情就變得十分酸楚,孤獨隨著夜色一起籠罩下來,嘆息就成了兩個寂寞女子的下酒菜。

「如意,我其實……很想念莊克勤。」

「那個狼心狗肺的痞子你想他干嘛?」如意滿嘴的鹵味,說起話來口齒不清。

「雖然他說的甜言蜜語沒有一句是真的,可是有人騙你、哄你,總比沒人理你來得強啊!」蓓蓓說的這話雖然丟盡女人的臉,但卻是她的肺腑之言。「我的感情沒有依靠、事業又沒得寄托……我好空虛喔,人生真乏味!」

「沒那麼嚴重吧!你還有朋友、還有家人,再不然你可以出國去念書啊!」如意努力的安慰她。

「出國念什麼啊?我連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都拼不齊呢!」

正當蓓蓓和如意把晨光的工作台吃得一片杯盤狼藉時,晨光和孟芹回來了。

蓓蓓端著酒杯向他們倆招手,並且已經變得口齒不清了。「晨光,你帶朋友回來,我也帶朋友回來耶,我們真有默契!」

晨光看她們把桌子弄得一片凌亂,心里真是又氣又無奈。

如意望著晨光,眼楮像是給定住了;怎麼這個畫家長得高大、黝黑,且十分俊美,跟她印象中頹廢的藝術家一點也扯不上邊!

「欸!」蓓蓓推了如意一下,「這就是我現在的同居人喔!」

晨光的臉上掠過一絲不自在,他急忙的要向孟芹撇清和蓓蓓的關系,但孟芹對于這點是絲毫沒有興趣的,她主動提議來晨光的住處只不過是希望能與致文「不期而遇」。

「蓓蓓,听說你哥今天過來幫你裝窗簾?怎麼沒看到他呢?」孟芹一整逃詡沒接到致文的電話。

平日他習慣在中午抽空撥電話給她,或者偷閑到她的工作室晃晃,像今天這樣從早到晚無聲無息,還是絕無僅有的一次。

「你到底是喜歡我哥還是喜歡林晨光?」蓓蓓突然問道。

孟芹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大家都是朋友嘛!」

「朋友也分很多種啊!」蓓蓓東倒西歪的走到孟芹面前,不小心還打了一個酒嗝。「你總不會跟每一個男的朋友都接吻吧!」

孟芹的臉色變得雪白,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啊……」

「蓓蓓,你進去睡覺啦!」如意拉著蓓蓓要她進房間。

蓓蓓甩開如意,努力的想讓自己的口齒清晰,「我哥跟心瑂姐在一起已經很久了,我想你還是跟晨光談戀愛比較好。」

晨光鐵青著臉要如意把蓓蓓帶回房間。「你喝醉了,拜托你別在這里瞎攪和!」

但蓓蓓卻不願意回房,反而高唱起辛曉琪的「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孟芹的雙眼忽然聚滿淚水,彷佛受到很大的羞辱般的沖了出去。晨光跟著追下樓,不停的說「抱歉」與「對不起」。他真是萬萬料想不到這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的于蓓蓓,今天居然會給他擺個大烏龍!

晨光抓住孟芹的手,阻止她像個火車頭般的橫沖直撞。「孟芹,你別跟蓓蓓生氣,她喝得醉醺醺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孟芹拭去臉上的淚痕,固執的說︰「不要管我!」

「我真的很抱歉……」晨光手足無措,完全不知該如何安撫孟芹的情緒。

孟芹繼續往前疾走。

「我送你回去。」晨光說。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冷靜一下。」孟芹招了計程車,一陣風似的離開了晨光的視線。

晨光有說不出的懊惱,盼了許久的一個約會,竟然會毀在一個發酒瘋的女子手里!早知道會有這樣的惡果,當初真不該一時心軟而讓蓓蓓搬進來同住。

必到屋里,桌面已經收拾干淨了。

蓓蓓和如意靜靜的坐在客廳喝茶,氣氛沉悶而尷尬。

晨光木著臉直接進臥室。

如意悄聲對蓓蓓說︰「他生氣了!」

蓓蓓撇了一下嘴角,過去敲他的房門,「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孟芹這麼開不起玩笑。」

晨光怒氣沖沖的拉開門來,「你這叫開玩笑嗎?你開這種玩笑不覺得格調太低了嗎?」

蓓蓓心里雖然對他過意不去,但見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不禁又逞起口舌之快︰「我有話直說,哪里不對了?」

「你說話的語氣充滿了曖昧,一副好像抓到孟芹亂搞男女關系的樣子!」

「我幾時說她亂搞男女關系?」

晨光將今晚的怒氣一古腦的發泄了出來,「我現在終于知道你為什麼會在結婚當天被人拋棄了!」他打算關上房門。

蓓蓓抵在他的門邊,「為什麼?」她明亮的大眼楮里含著帶有恨意的淚水。

「請你多用用大腦。」晨光冷酷的說︰「無知也是一種罪過!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這樣。」

「我怎樣?不純潔?不敏銳?活該倒霉結婚當天被男人拋棄?」蓓蓓哽咽著,腦筋一片混亂。

如意過來勸架,她把蓓蓓拉到一邊說︰「算了,算了,天天要見面的,撕破臉了多難看啊!」

蓓蓓賭氣的回房間收拾衣物。

「你干嘛?」如意詫異的問。

「我晚上先住你那里。」

「好啊!反正這幾天阿德不在。」

「你跟阿德同居了?」

如意噓了一聲,「不要這樣大聲小叫的好不好?我們是公眾人物耶!」

「算了吧!幾個人叫得出我們的名字來啊!」

蓓蓓晚上暫宿如意家,酒精的作用一過,心底的空虛與沮喪便排山倒海而來。躺在加大尺碼的雙人床上,如意已發出驚人的鼾聲,她卻失眠了一整夜,腦海里不停轉著晨光的話,難道她真是個無知的、活該被拋棄的女人嗎?然而到現在為止,她仍然不清楚莊克勤為什麼會逃婚?難道就是欺騙這麼簡單嗎?

第二天早上晨光Call蓓蓓的B.B.Call,告訴她傳播公司發給她一個下午一點的通告。

兩個人都還為昨晚的事賭氣,語氣極僵硬,蓓蓓不帶感情的跟晨光道了謝,晨光也禮貌性的回她一句不客氣。雙方快速的收了線,但心底卻有隱隱約約的悵然。

蓓蓓坐在梳妝台前,無精打采的看著眼前瓶瓶罐罐的保養品和彩妝。

「你有沒有平衡油質的保養品啊?」蓓蓓問。

如意吐掉滿口的牙膏泡沫,得意非凡的說︰「沒有,我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中性肌膚,再熱的天也不會油光滿面喔!」

蓓蓓這個標準的油面族,抬起頭來睨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說︰「那我不回家一趟還真的不行耶!」

原本打算過幾天,等她和晨光之間的尷尬淡忘一點再回去,但一想到她賴以為生的化妝品一樣都沒帶,想瀟灑的在外流浪個幾天根本是天方夜譚。

蓓蓓回家時,晨光正巧在樓下拿信件,一張紅帖卡在信箱里,他用力一扯便把帖子扯撕破一個口。紅帖上寫著蓓蓓的名字。

「喏,你的。」晨光把帖子遞給她,但卻在放手時瞥見「莊緘」兩個字,他腦海忽然閃過要搶下那張帖子的念頭。

但來不及了,蓓蓓已邊上樓,邊拆開喜帖,嘴里還嘟噥︰「一回來就接到紅色炸彈,都這麼窮了誰還炸我啊!」

晨光跟在她後面上樓,忽然發現她成了悶嘴的葫蘆,接著帖子掉在樓梯上她也不理睬,一口氣就往樓上跑去。他拾起喜帖,只見里面還附了一張小小的便條紙。

那天打電話給你,本來想當面跟你解釋清楚,最後還是鼓不起勇氣見你,希望你很快能把我忘記,祝福你!

莊克勤

晨光進屋後,發現蓓蓓在陽台上發愣,他擅自作主的把帖子丟進垃圾筒里。

餅了半晌她進屋里說︰「莊克勤要結婚了,明天晚上六點在環亞請客。」

「節哀順變!」晨光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

「我要帶一大票人去狠狠吃他一頓,而且我一毛錢的禮金都不包。」蓓蓓面無表情的說。

「別開玩笑了!」晨光想,她一定是悲傷過度才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蓓蓓低頭四處找喜帖,晨光彎子,從垃圾桶替她把帖子撿起來。

「我說真的,我一定會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