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也有個缺點,那就是她不是一個人,就算他豎直耳朵想听清楚他們在講什麼,仍听得模模糊糊,幾個曖昧字眼像「親愛的」、「心愛的」,倒是無比清晰地飄入耳內。
他是听得牙根快咬斷,可礙于不方便出現,只好一直隱忍著,打算等餐後送走女伴再來「審問」女友。
只是,他沒自己想像中有風度,一看到別的男人居然踫他的女人,還一臉疼寵的又模又撫,他再也坐不住的起身走來。
「是‘很麻吉’的朋友吧!我就不打擾了,請自便。」丁曉君攤攤手,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
她表現得越平靜,他越不安地趕緊把手從女伴手中抽走。「是偶遇,我絕對沒有一絲不該有的邪念。」
「什麼偶遇,明明是你……」不甘遭到冷落的女人出口駁斥。
她不懂他在緊張什麼,以前他還大方的介紹他的女人們互相打招呼,不以為意。
他連忙捂住她的嘴往旁一拉。「蘿娜,你少說一句,她叫丁曉君,是我的女朋友,朋友一場,你別惡意破壞我們的感情。」
這句話極具震撼性,花心成性的風間徹一向以女伴眾多為傲,沒人能自稱是他的女朋友,因為他不屬于誰,他是大家的。
如今他親口說出「女朋友」,無疑是宣布浪子收山了,他的心被某個女人征服了,淪為他最不齒的愛情俘虜。
難怪蘿娜慘白著一張臉,難以置信地睜大眼,好似有人朝她胸口插了一刀。
「其實我們的感情也沒多深,隨時可以喊停,要讓你不拈花惹草真的很難,不如就此說再見。」她不要為任何一個男人傷心,絕對不要。
心口發窒的丁曉君輕輕吐息,將澀得難受的酸意壓抑住,不讓它浮于表面。
她明知他是心定不下來的浪子,喜歡流連花叢,可親眼瞧見才曉得,她不是不嫉妒、不吃味,她還是會在意他給的感情不夠純淨。
「不準,你沒有逃開的機會。」看到她眼中的漠然,情場常勝軍風間徹突然胸口一緊,害怕失去她。
「咳咳,你握得太緊了吧!她現在是我的女伴,不是你的女朋友,請你看一下場跋,別把大家搞得太難堪。」
真當他不存在嗎?
太囂張了,而且刺眼,簡直目中無人,他這麼大的人杵在中間,還能被嚴重忽視,這讓人非常不愉快。
若是不出聲,真要成了別人眼中的隱形人。
「惠表……」
周惠民朝表妹一搖頭,以眼神示意她。「閣下的女伴應該也餓了,何不帶她入席,讓我們享受一頓不受打擾的溫馨晚餐。」
「蘿娜,你要吃什麼自己點,我請客。」風間徹將女伴推向他們原本坐的那一桌,自己則無視她怨懟的目光,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不歡迎他的這一桌,神色帶了一絲冷意。「寶貝,不介紹你這位朋友嗎?」
他有些刻意地將手環上女友肩膀,營造出濃情蜜意的氛圍,借此宣告他們才是一對,別人休要介入。
「我想我們當不成朋友,用不著費心套交情,曉君是我的寶貝,我會細心呵護她,你的寶貝在那邊,正引頸盼望你的陪伴。」笑里藏刀的周惠民半點面子也不給,直接讓他踫一鼻子灰。
風間徹臉色難看地一沉目。「我問的不是你。」
「我和曉君極有默契,往往一個眼神交流就知道彼此想法,我的回答是她心里的意思。」有他這個表哥在,沒人可以玩弄他的表妹。
「失敬失敬,原來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不過她家我走得像自家廚房,下回我去拜訪時不忘帶一瓶驅蟲藥。」他不甘示弱地回敬一槍。
被周惠民眉頭一皺地看表妹。「你和他的進展有這麼快?」
她是被騙了還是心甘情願,需不需要他出面,替她出口氣?
看出他疑惑的丁曉君輕聲嘆息,「他隨便說說你也信,有些男人的話就像空頭支票一樣,不用看得太認真。」
她一句話打中風間徹的死穴,他承諾過的約定沒有做到,一下子就破功了。
「寶貝,我們親都親過了,還一起滾過床單,你是用過就忘了嗎?」他咬著牙提醒她,他才是她正牌男友。
「你抱過的女人不只我一個,有什麼好夸耀的,你敢否認自己今晚的女伴沒和你滾過床單。」光看兩人黏得緊的親昵模樣,要說沒什麼誰信。
風間徹頓然尷尬,臉色漲紅。「那是以前的事,自從和你交往後,我一個女人也沒踫。」
非人的折磨,他從未停機這麼久。
「剛剛兩人那麼親昵還說沒踫過,你真會睜眼說瞎話。」不愧是花名在外的風流大少,哄女人有一套。
「吃味了,我的曉曉,你明知道挽手只是一種國際禮儀,你別把整瓶醋給吞了。」頭一回看她吃酸捻醋,風間徹高興得差點要跳起來大叫。
她終于對他有佔有欲,而非他剃頭擔子一頭熱。
丁曉君從鼻孔輕哼一聲,「我何必吃味,你有人陪,我也不寂寞,我們待會還要一起回家!他呢,要在我那里留夜一宿。」
我嗎?我還得趕回去陪我孩子的媽。周惠民無辜眨了眨眼。
他再遲頓也看得出小倆口在鬧別扭,以表妹執拗的個性,別人想佔她便宜不容易,外表無害的她可是非常悍,一個真正厲害的狠角色。
「留宿?」風間徹怒目一瞪。
「你都可以帶女人開房間了,我為什麼不能帶人回家,你沒忘記我不是你老婆吧!我想跟誰上床是我的自由,你還沒資格捉奸。」她故意把話說得重,讓他感同身受。
一馬配多鞍他視若尋常,從不覺得自己花心的行為有什麼不對,但若換個立場,他又做何感想?
此時的風間徹確實是妒意充塞胸臆,他冷冷地瞪著氣定神閑的周惠民,考慮先把他身上哪塊肉剁下來。
「你是我的,別的男人休想踫你一根手指頭。」他佔有性十足地撂下狠話,頭一回不排斥結婚的念頭。
如果讓她從頭到腳只屬于他一人,「合法性」值得考慮。
「你還是沒睡醒在作夢吧?大享美女投懷送抱的男人好像沒資格要求別人從一而終。」他自己大魚大肉吃個沒完,憑什麼要人只能做單一選擇。
立即求饒的風間徹高舉右手保證,「從今而後,不會再有第二人,我的女人只有你一個。」
「很難笑的笑話。」她冷然地丟出一句。
難笑嗎?突然笑出聲的男人又算什麼?
被人瞪了一眼的周惠民喝著飯後咖啡,優哉游哉地等他們吵完。
「笑什麼笑,沒你的機會,我現在就帶她回去,用身體力行證明我的決心。」他遷怒地瞪著「情敵」,十分霸道地威脅他別有非份之想。
「風間徹,你在干什麼,放開我——」耍蠻就能達到目的嗎?
「你太吵了,女人,我要帶你回家,你給我乖一點。」一把將她像米袋般扛上肩,他朝她渾圓翹臀拍了一下。
「你……你這個瘋子,放我下來……你……你竟敢又打我……」又羞又惱的丁曉君氣急敗壞,捶打他的背。
「女人不打不乖,我對你太放縱了,你才會爬到我頭上撒野。」他要把大男人的魄力拿出來,讓她瞧瞧他怎麼把潑辣的女人馴成溫順的貓。
「風、間、徹,你死定了。」他最好先買好巨額保險,他會非常需要這筆理賠金。
聞言,他邪肆地勾唇。「死在你的肚皮上,我十分樂意。」
「下流。」她氣得臉漲紅,一雙染怒的碧眸充斥著點點火苗。
人不下流怎抱得美人歸,臉皮一厚天下無難事,他早該使出強硬手段,而非當個偽君子,明明想要她卻裝出尊重,由著兩人在原地打轉。
「阿徹,你舍得丟下我一個人嗎?」泫然欲泣的蘿娜拽住他手臂。
風間徹略微一停,主動拉開她的手。「以後我不會再找你,你也不要聯絡我,我死會了,日後有造型上的問題,請找我工作室里的其他設計師。」
「阿徹……」他真能收心?
「抱歉,我要去馴女了,我家曉曉迫不及待想爬牆,我不趕快喂飽她……噢!女人,你要謀殺親夫呀!」呼!她來真的,腳勁有力。
「你再說那些五四三,我直接斷你三根肋骨。」他不要臉皮她還要做人。
他一臉無奈又帶了點寵溺。「好好好,不說不說,我們趕快回家,有人等不及……」
他從善如流,一切以她的感受為主。
已經丟夠臉的丁曉君惱怒地不想再開口,不論她說什麼,他總能回以讓人想入非非的下流話,她何必造橋讓他通行。
只是,他別想日子過得太輕松,此時的羞辱她會加倍討回來。
蘿娜怔愕的看著那對男女,直到他們走出餐廳,才回過神看向跟她「同病相憐」被忘在座位上的男人。「你……」
周惠民眼角笑意一收,神色從容地側身一閃,避開朝他伸出的玉手。
「我要結婚了,不能亂搞男女關系,一夜請找別人,我消受不起。」他用餐巾紙擦擦嘴。
「我……」
「他的事我管不著,帳單找他付,我老婆是會計師,查帳像調查局,一筆一筆明細清楚。」聰明人不會自攬麻煩。
「她是你……」什麼人?
他像是會通靈似的,兩手擋在胸前,以防她撲上前哭訴。「小姐,冤有頭,債有主,我只是來用餐的客人,你要尋死覓活請找對對象,家有悍妻,請保持安全距離。」
不過想問明白那兩人的關系,卻一再遭到打斷曲解,傷心被怒火取代,蘿娜抹上桃紅色唇膏的大嘴一吼。
「你說夠了沒,享用過時尚大師風間徹那樣的極品,你以為我看得上連領帶都不會打的你嗎?請不要侮辱我的品味,我的眼界相當高,金字塔頂端的男人才夠格當我的男人。」他還不配。
周惠民一臉慶幸地拍拍胸脯。「還好還好,我原本看你被拋棄,一時同情心泛濫想送你回家,可看你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受影響,我就別多事了,不然老婆一問起,我還真難交代。」
一說完,他大笑地結完帳走人,根本沒回頭看被他氣到跳腳的女人。
「姑姑,你不是說徹表哥會回家吃飯,怎麼我等了兩、三個鐘頭還沒見到人?你又誑人了對不對?他根本沒把你這個繼母放在眼里。」
留著一頭波浪長鬈發,一身V字領開得低的細肩帶小洋裝,有著一張陶瓷女圭女圭臉蛋的嬌妍女子正噘著嘴,非常不高興地扯拉和她長得十分相似的中年美婦。
若不听稱謂,會以為兩人是母女,她們倆長得實在太像了,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只不過一個年輕貌美,皮膚光滑,自然散發青春的光彩。
而本名舒郁美的郁美子雖然風韻猶存,可是眼袋已有些浮腫,膚質稍嫌松垮,一條一條魚尾紋有日漸加深的趨勢。
她是二嫁現任的丈夫,「京都集團」的總裁風間仁夫,成為他獨子風間徹的繼母。
至于她的前段婚姻以離異收場,兩個兒子歸英籍夫家所有,丈夫外遇,妻子永遠是最後知情的人,不知羞恥的小三還找上門跟她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