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吃異常固執,不喜歡絕對不會去踫,而方才他毫不猶豫吃掉鮭魚,著實使她驚愕。
「因為你喜歡。」他的語氣淡然,一邊挾菜給她,一邊緩緩地說起往事,「你突然消失,身邊沒有你之後,我無時無刻都會想到你。吃飯的時候最明顯,吃著喜歡的食物會想到你罵我太挑食,或者我們斗嘴的情景。」
原來他和她一樣會懷念?
聞言,她深吸口氣,胸口一緊。
「以前不覺得,可是你離開,我才知道什麼是寂寞。」他苦笑,「我好懷念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可能太思念你了,看著你喜歡的食物,竟然產生如果吃了,是不是等于你在陪我一起吃飯的想法。」
對他而言,夏語香是個十分特別的女人。
愛她入骨,失去自我似乎也不覺得不妥。
他聳肩,「這幾年就這樣過來的。對海鮮的味道沒什麼喜好,純粹寄情作用。」
「你的表情怎麼這樣?」俏臉糾結在一起令他膽戰心驚,「我惹你不開心?」
「沒有。」她急著搖頭,因他小心翼翼的模樣而眼眶泛紅,「你不用這樣的,你說過不會為了任何人改變自己的個性,可是現在你的討好,一點也不像你。」
他的付出確實令她感動,但會心痛。
「語香,我沒有在討好你。」他明白她的意思,握住她的手,「我只是很愛很愛你。」
他的告自如此真摯,她的心顫抖了下,鼻子一酸。
他……是真心愛她?
「把拔愛媽咪,親親!」看戲的夏宣跳了出來,開心地鼓掌,「親親、親親、親親……」
「夏宣。」他的起哄減緩她的傷心,她的小臉變紅,惱羞地喊著他的名字。
每次媽咪不開心都喊他的名字。夏宣癟嘴,張大無辜的大眼。
「媽咪……親親。」音量變小。
她沒好氣地瞪夏宣一眼,「乖乖吃飯。」
闢律陽失笑,「你想看爸爸媽媽親親?」
「喜歡會親親,舅舅說的。」
夏群!教壞小阿的壞蛋。她暗自啐了一聲。
「嗯!爸爸的確喜歡媽咪。」官律陽輕咳一聲,「那真的得親了。」
「官律陽,你別跟著孩子胡鬧。」
「我沒胡鬧,一直很認真。」官律陽一手遮住夏宣的眼楮,接著湊近她,飛快地輕啄她的唇,「這樣不算胡鬧吧?」
她眨眼,迅速地往後仰,模著被偷襲的嘴唇,整張臉紅通通。
「啊!親親?」沒看見好戲的夏宣急著拉下大手,不開心地抗議。
「快吃飯。」官律陽佯裝沒事地催促孩子吃飯,覦著她嬌羞的臉龐,暗爽在心底。
重新得到她的心的那一天,是不是快來了?
敖哄完夏宣入睡的官律陽走了出來,恰懊看見洗完澡的夏語香。
「小肉球睡了?」她撥弄吹干的頭發,輕聲地問。
「嗯!他好像特別喜歡灰姑娘的故事。」
她笑一笑,「因為有他喜歡的南瓜車。」
小肉球喜歡南瓜,看到書中的南瓜車一直很興奮。
「原來是這樣。」他恍然大悟。又多了解夏宣一點了。
想到他用低啞的嗓音對孩子說故事的模樣,她馬上怦然心動。
從沒想過官律陽會這麼溫柔地對待孩子……若不是陳玉玲的關系,他們應該會結婚,過著快樂又幸福的家庭生活吧?
他們蹉跎三年的光陰,她感到有股深深的無力,腳步不知往前或後退,陷入進退兩難的窘境。
「很晚了,那……」突然覺得尷尬,她不敢面對他,「晚安。」
她急著想回房,手臂卻被抓住。
「等等,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
「是很重要的東西,先在這里等我。」語畢,他去客房拿出一個箱子,然後回到客廳。
「這次回台灣,我才想到這件事,來這里之前,便先從家里拿過來。本以為不會有機會過上你,一度想用郵寄的,幸好能親自交給你。」
她看著他手中的箱子,「那是什麼?」
「之前你每年都會去花蓮那個小鎮,村長不是都會頒發獎狀給你?這些桂冠是你認養的孩子們做的,至于照片是我幫他們拍的,留作紀念。」
他將箱子放上桌,一打開便看見一張張的獎狀、好幾個用塑膠花做成的桂冠,以及村民的照片。
她當然認出這些禮物是誰送的,只是不懂為何會在他的手中,她茫然地看著他,「你怎麼會……」
「本來我只是想去花蓮踫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你,結果你還是沒出現。」他的神情無奈,「那里有我們的回憶呀!不知不覺住上好幾天,跟村民也變熟了,還認養一批孩子。
「後來美國開了分公司,為了穩定公司,我一直留在美國,不過每年都會抽空去花蓮看看他們。因為你一直沒有出現,村長才會把獎狀和禮物給我,希望我能轉交。
「可是我根本找不到你,直到你回台灣,才有你的消息,現在總算有機會把禮物給你。」
她沒想過他會找去花蓮,「原來你這三年都有去花蓮?」
「嗯!」他點頭。
她垂下眼,百感交集,「這三年雖然我沒有過去,但還是有持續捐款。回來台灣後,我得趕緊適應工作,還忙著照顧小肉球,沒有時間去花蓮看他們。」
總覺得對他們過意不去,幸好他們十分體諒她,並沒有表示不滿。
「我沒有聯絡村長,他們大概覺得我很忙,不敢打擾,才沒告訴我你有去的事情。」
倘若告知她這件事,也許他們的心結不會到至今才解開,一切都是命運。
闢律陽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做了好多事情,她不是鐵石心腸,怎能不感動?
「連我都找不到你,何況是村長?」他淡笑。
她可是躲藏達人,他甘拜下風。
「你別嘲笑我了。」她听出他口氣中的調侃,忍不住皺起鼻子。
「我是佩服你。」他聳肩,「回想起來,雖然那段日子我找不到你,過得很痛苦,可是我的收獲也不少。以前我會覺得只要捐款就好,沒必要去拜訪他們,直到實際接觸才發現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很溫暖,會讓做善事的感覺更好。」
「只要捐款,我就覺得了不起。」
「怎麼說?感覺不一樣,捐款就只是錢的付出,但親自去一趟,看著我幫助的孩子逐漸成長,特別有成就感。」他眯起眼,嘴角上揚,「這也算是你教會我的事情。」
接收到他贊賞的目光,她的臉一紅,害羞地別開眼,「我哪有教你什麼,真夸張。」
「今年你會去嗎?」
「嗯……不知道。」她是想過帶著夏宣過去,但今年和他重逢,感覺未知的變數好多,尚未確定行程。
他沉默了下,瞅著她猶豫的神情,緩緩地開口,「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們一起過去。」
心中期盼她可以接受他。
她凝視著他真誠的神情,沒有像之前一樣倔強地說話傷他,而是僵硬地點點頭。
「嗯……也許會有這個機會。」她沒有把話說死,保留曖昧的空間。
聞言,他的嘴角逐漸上揚,難掩欣喜,「喔!一定會有的。」
才退讓一步,他又自信滿滿了?她受不了地搖頭。
「謝謝你替我收禮物,我拿走了。」她抱起箱子。
「不客氣,那晚安。」他層開眼笑,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喚住她,「對了,現在我很會跳土風舞。」
他得意洋洋地丟下這句話,跩跩地離開。
她怔住幾秒鐘才會意過來。
土風舞……想當初她還糗他是舞痴,如今他神氣的模樣惹她噴笑。
原來他很在意這點啊!扒……真有趣。
夏天的夜晚吹起涼爽的風,夏語香從公司走出來,準備回家。公司和家的距離不遠,五分鐘即可到達。
經過一個街角,她看見房子,想著和保母在一起的夏宣,便加快步伐,直到瞥見三口黑色的車子才停下來。
「這不是官律陽的車子?」
前天官律陽才回去台灣處理公司的事務,有這麼快回來?
她感到困惑,連忙走近車子,透過車窗見到他靠著車椅閉目養神,她忍不住挑起眉。
必來不進屋,待在車子里做什麼?
她伸手敲著車窗,察覺他沒反應,怔了下才開口,「律陽,官律陽!」
鞍了幾次,他還是沒醒來,她覺得情況不對勁,更加用力拍著車窗,開始感到恐懼,心急如焚的當下,他才緩慢地睜開眼。
「語香?」他拉下車窗,看到她驚慌的神情,他一臉不解。
她深吸口氣,眼眶快速地泛紅。
「剛才我一直叫你,可是你都沒有清醒過來,我還以為你……」她的語氣顫抖。
當意識到他會出事時,她頓時六神無主,幾乎快崩潰,這才明白她有多愛他!
「你怎麼搞的?嚇死我了。」
他模不著頭緒,瞧見她泛著淚光的眼眸,逐漸厘清現狀。
「對不起,我才剛搭飛機回來,覺得太累了才會睡著。」他還是看完一份合約才休息的。
「累成這樣?」她發現他的臉色蒼白,一向炯炯有神的眼眸失去光芒,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立刻模他的額頭,登時表情丕變,「你發燒了!」
掌心傳來的溫度高得嚇死人。
「發燒?」他呢喃,疲憊地靠著椅子,「原來是發燒,難怪我覺得昏沉沉又全身無力。」
「你真是……有辦法下車嗎?我開車送你去醫院。」都是大人了,還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她的神情擔憂。
「不用這麼麻煩,睡一下應該就沒事。」他搖頭,懶得去醫院。
「睡一覺就沒事的話,干嘛還需要醫生?你是發燒耶!廢話少說,快點下車,我們交換位子。」她立刻下達命令。
他偏著頭,因為發燒以及疲憊,模樣變得佣懶無比。
「語香。」他沙啞的嗓音輕喚著她。
她皺起眉,若不是知道他生病,她會以為他是在勾引她,「嗯?」
「你很擔心我?」好想知道在她的心中,他算什麼?是可以掇動她意志和心房的人物?
「當然。」她心急他的病情,毫不考慮地回答。
「為什麼?」相較之下,他氣定神閑,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什麼為什麼?我在乎你,所以……」話一出口,瞥見他高高上揚的唇角,旋即明白他的試探,「官律陽,都什麼時候了,還玩這招?」
「就是這種時候才要趕快問啊!」他微笑,一下車,立刻摟住她,「哎!我好累。」
聞著她的發香,所有的病痛都消失,只有幸福的感覺。
這兩個月以來,他多奢望能這樣抱住她,如今卻因為發燒而達成目的,可以稱為因禍得福?
被看穿心意,她有些惱羞,本想推開他,但听見他略微撒嬌的口吻,她刻意築起的防備一下子卸除了。
「別說話了,去醫院吧!」她趕緊攙扶他坐上車,接著坐入駕駛座,馬上開車直奔醫院。
看過醫生之後,他正在急診室打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