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擺棋,故意排個簡單的棋譜,是她背過的棋譜其中入門的一局。「你試看看,接著怎麼下?」
單喜拿起白子,看著棋盤,表情卻好猶豫,仿佛知道該怎麼下,可是又不敢那麼下……
「喜兒,下下看,錯了也沒關系。」他這麼安慰她,可是她還是顧慮猶豫,最後,他笑了。「這樣吧,我使個小把戲,猜猜你想下哪兒,好不好?」
她沒回話,只是如釋重負地放下了棋子。
「嗯……讓我看看你的心。」喬行雲故弄玄虛地拿著棋子在她眼前晃悠,最後下在跟棋譜記載的下一步一樣的地方。「這兒,你想的是這兒——」
她看著棋盤上的白子,臉色微顯訝異,因為她確實想下那個地方,就像她自然知道怎麼呼息一樣,她一見這棋局,便知下一步是什麼——
可是,為什麼他也知道?
對了……她想起來了,喬行雲會法術,他什麼都會,什麼都知道……
所以他才會看穿她的心思嗎?如果這是夢,那夢也太真實了,眼前的這個喬行去竟和真的他一樣有法力嗎?
見著她吃驚的目光,喬行雲好似明白她的思緒,溫柔地對她道︰「你看!我真的知道你在想什麼,喜兒,你也知道我是誰,對吧?」
「你……是行雲公子。」她答,心緒莫名地劇烈起伏。
「對,我回來了,喜兒。」他朝她伸出手。「你握住我,我的手很溫暖、很真實,如果你記得什麼關于我的事,也可以問問,看我是不是你知道的那個人?」
她不敢握。
只怕萬一握住了,他就會像她每夜的夢一樣消失。
她也不要問他任何事,不要讓自己有機會喜歡他……只要她什麼都不做,他就不會消失,他會一直在這個夢里面!
她突然又犯頭痛了,難受地申吟。
「喜兒,你怎麼了?」見狀,他著急地坐到她身邊抱住她。「哪里不舒服?告訴我,我幫你看看……」
「我……頭好痛。」
「好……不痛了,喜兒,馬上就不痛了……」他馬上為她揉揉額邊的穴道,卻恨自己如今毫無法力,不能令她馬上止痛,只能給她這種言語的安慰。
原來,這就是身為凡人的無力嗎?
他溫柔的話語傳進耳里,單喜也覺得自己痛苦糾結的思緒好似被他撫平了,果然感覺好些了。
她抬臉看他,好不困惑。
為什麼這一次他沒有消失?
每次她頭疼了,就得不去想任何有關喬行雲的事,才能夠安穩下來,可是為什麼如今她不想了,他還在面前?
她忍不住問出口。「你……真的是行雲公子嗎?」
「我是。」喬行雲篤定地點頭。「你可以相信我,喜兒。我回來了,而且我不會再離開了,我會跟你成親,永永遠遠跟你在一起。」
單喜目露驚訝。會是他嗎?這次,不是夢嗎……
蚌地一陣冷風襲來,她受不住地打了個哆嗦,然後,目光也微微一晃,像是發現什麼紕漏,瞬間再度把自己鎖了起來。
他馬上反應過來。「喜兒,會冷嗎?來,快把披風披上。」
單喜卻推開他,站了起來。「不對!你不是行雲公子……」
「喜兒?」
她苦澀地道︰「你不是……不是真的……」
他一定不是真的行雲公子,因為在他懷里,她從不需要多加衣物,他的溫暖就像她的懷爐,所以他一定是假的,是她的幻想,她不能再靠近這個幻想,否則……他會不見的!
「喜兒……」
他起身想抱住她,可是她害怕地倒退一步,拒絕相信地逃走了。
喬行雲不敢追上去,就怕逼急了會加重她的癥狀,因此只能見她這樣患得患失、時憂時愁……可她的病癥究竟有無恢復的一天?
但就算她的病不能好,也還是他的喜兒,他永遠都會照顧她,不離不棄。
之後幾日,單喜對喬行雲的態度依然疏離。
她不敢靠近他,不敢跟他多說話,像一只隨時都會受驚的小鳥。
不過,她的頭痛慢慢地少了,然後,她開始偷偷注意他,既怕他會不見,又疑惑為什麼他還在自己的面前?
每一晚,他都會陪她入睡。他會讓她喝了藥,跟她說話直到她入睡了,每一天,她醒來便會看到他睡在自己對面的榻上,他幾乎與她不曾分開,他的存在對她而言越來越真實,越來越習慣……
有一天,她早上起來沒看到他在榻上,立即驚得奔出去,喊他的名字。
結果喬行雲從他的門口走出來,她什麼也顧不得,光著腳便沖上去抱住他。
即使他會消失,她還是想喜歡他,想這麼近地踫他……
「喜兒,對不起,你沒看到我嚇著了吧?」喬行雲趕緊將她抱進懷里,暖和她只穿單衣的身子。「快點進來,你沒穿鞋呢,這樣會得風寒的……」
他抱著她進屋,她發現屋里沒有焚香,可是他還在。
為什麼呢?她幾乎天天焚香,盼著做夢也能天天看著他,剛開始她看到了,可都是幻影,為什麼如今沒有焚香,他卻還在呢?
難道,眼前這個他……是真的?
他帶她到床邊坐下,趕緊把她的小腳放進被子里取暖。「昨夜下雨了,地上是濕的,你光著腳踩在上面,易受寒氣入侵的。」
他笑得好真實,說的話也好真實,就連他的手也好真實。
她突然覺得他不像幻夢,如果是夢,他早該消失了……
這時,她的目光落在床簾上的香囊,林林串串,其中有一只是她掛的母鴛鴦,還有一個公鴛鴦,是她送給喬行雲的隨身香囊——
她星眸瞪大,立即上前拿下那只香囊。
喬行雲見她對香囊有反應,便試探地問她。「喜兒,你想起來什麼嗎?記得這香囊嗎?」
她記得。
每次她做夢看見他,而他不見了的時候,她便會沖進他的房里尋找幻影,但她永遠看不到這個香囊,那時候,她才懂得自己做夢了。
然而現在,總回不來的鴛鴦,竟然回來了……
她既驚又懼,又帶著一絲期待,盈滿眼淚的眼楮望著他。「你……真的回來了嗎?」
「當然。」他欣喜地看她。喜兒有這樣的反應,便代表她有些清醒了,不再以為他是夢。「我沒事回來了!我不是夢,也不是鬼,我是真的喬行雲,這個鴛鴦是你要我帶回來的,讓它跟你的鴛鴦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她伸出手踫解他的臉,發覺他有溫度、有觸感,是真的。「你……沒死嗎?」
「沒有,是個仙人救了我,讓我重新吞下內丹起死回生,還賜我仙藥成為凡人……喜兒,你記得那時發生什麼事嗎?」
單喜望著真實無比的他,神智突然回來了,刻意不想起來的事也記得了。
那時,喬行雲為了救她而死,她好心痛好後悔,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倘若她沒跟去山莊——不,如果她沒喜歡他,沒硬留下他,他就不會因為她而死……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是我不好,公子……」她哭得激動,終于,她終于能對他道歉了。「我害你來救我,還差點死掉,都是我不好……」
「喜兒沒有不好。」他好感動地抱緊她,心疼她受的罪。「是我不好,沒能保護你,還讓你以為我死了,害你傷心成這樣,你應該怪我,生我的氣才對!」
「只要你回來就好了,我不怪你,也不傷心……」
他拉開她,捧著她已經微微露笑的臉蛋,知道他的喜兒真的好了。「你是真的記得我了,對吧?不會再逃開我,不會再冷淡了,對吧?」
「我是真的記得了。」她對他笑了,很努力很開心地笑。「那日你問我成親好不好,我說好,可以馬上嗎?你還怪我太急,太沒規矩……瞧,這我也記得啊。」
「你就專記我怪你的事嗎?」他的喜兒啊……這麼傻,讓他揪心牽腸,要他怎麼可能舍得去死?就算他真到了地府,也會拼命回來的。「現在我是人了,喜兒,我可以跟你白頭偕老了,你願意嫁給我嗎?」
「喜兒當然願意,一個、十個——不,一百個願意……」
「傻丫頭!」他又笑又罵,最後一句話揉進了給她的吻里。「願意說一次就可以了……」
他的吻帶著她的淚,又甜又咸,可是好真實,好幸福……
喬行雲與單喜成親的那天,王大娘跟喬耆玄高興得哭了。
一個開心單喜有了好歸宿,一個開心終于能見著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兩人雙雙坐在堂上,一個以單喜干娘的身份,一個是喬行雲的親爹。
兩人磕頭拜天地,接著奉茶,由喬行雲端給王大娘,單喜端給喬耆玄。
「喜兒給老爺奉茶。」
喬耆玄對她笑著搖手。「喜兒,不是老爺了。」
她馬上意會,瞄了微笑的喬行雲一眼,恭敬地重新說︰「喜兒給爹奉茶。」
「對對對!叫爹就對了……」真好啊!他喬耆玄活了快千年,終于有人誠心地叫他爹呢……
輪到喬行雲端起茶杯。「行雲也給干娘奉茶。」
「好好好!」王大娘欣喜地接過茶,口里忙念︰「早生貴子、白頭偕老啊!」
兩個行完禮,便被送進了梨花院的洞房。
喬行雲吩咐奴僕們都退下,走向他嬌柔順從的新娘。
見他在身邊坐下,她忍不住忘了王大娘的叮嚀,抬眼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
她似有話說。「公子……」
喬行雲馬上道︰「等等,不是公子了。」
不是?那是……她想了想,又啟齒。「相公?」
「嗯……」這下順耳了點。「怎麼了,娘子?」
他叫她「娘子」?好怪喔……
「還是叫我喜兒吧!我喜歡听行雲公子——不,是相公叫我喜兒。」
聞言,他笑了,俯身在她耳邊就是一句︰「喜兒,我們成親了……」
她的耳自然地紅了。「是啊,喜兒已經是相公的人了。」
「不對,你大概還不知道……什麼才叫是我的人。」
「那……該是什麼?」
他溫笑解釋。「過了今夜,行了洞房,才是我的人。」
單喜知道洞房,王大娘教過她的。「喜兒懂的,所謂洞房,就是……就是……」
「是什麼?」喬行雲懷疑她真的懂嗎?「若懂,說出來給相公听听?」
「大娘說不用多說,只要喜兒做了,相公就會懂了。」她鼓起勇氣說完,然後溫吞地伸手解開自己的大紅衣領。
在喬行雲詫異的目光下,她一件又一件地解下,神情微羞,小臉嬌紅,看得他月復脈賁張,心亂無緒,想動也動不了。
最後,她終于解得只剩小衣,露出似玉的凝脂雙臂。
她發現他竟像呆子,什麼都沒做,一下子也有些慌了。
大娘說她只要月兌衣服,他就知道意思,可他看來還是不懂,到底是她做得不對,還是大娘說錯了?
難不成……她得連這小衣都解了嗎?
正當她抬手到頸後找結繩,喬行雲終于伸手握住她的手,目光如矩。
「相公?」
「喜兒,看來我絕對不能小看你……」他終于氣息渾濃地貼近她,嗅著她肌膚透出的香氣,完全被她收服了。
他的唇也貼上她的頸肩,終于失控又忘我地開始了他們的洞房……
單喜甜蜜又羞赧地接受他的愛,沒想到大娘教她的步驟真管用。
她的相公雖然曾是狐妖,可如今也只是個平凡男人,果然,她小女子也能讓他刮目相看呢!
唉呀,大娘還教了她其他步驟呢,不過現下她也不管了……
反正他們會有好多個、好多個明天跟洞房,她會有好多好多機會,好好告訴她的相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