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若軒漫步走回公寓,並不是有什麼心情散步,而是她不確定在現在的狀況下,開車會不會出事故;她的腦袋完全不能正常運轉,從顧伊欣離開後,她就像少了什麼零件似的頻頻出錯,幸虧有小圓在才沒有造成什麼太大的損失。
彼伊欣說,朱銘燁不會在一個地方待超過三個月,現在他要走了,去法國,而她,身為他回國的玩物,任務也已經結束了,因為他最終得到了這件玩物,就如他所期望的那樣。
這是什麼,一個人的感情游戲嗎?只是一個男人的自我消遣娛樂,而她的感情充其量只是附加的籌碼,她投入了,他就算贏?
但範若軒不願意被他牽著鼻子走,也不會被顧伊欣牽著鼻子走,她受夠了!誰敢把她的感情當游戲,她就讓誰死得很難看!
但她光這樣胡思亂想也沒有用,憑什麼讓外人一個接一個地擾亂她的生活,而她卻只有自我苦惱的份?
範若軒加快腳步,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氣,正好藉著這股火,按下十五層的電梯,直朝朱銘燁家而去。
朱銘燁一開門,看到是她愣了一下,而她憋了一肚子火,在看到朱銘燁時也愣住了。
「你在干什麼?」她指著他,僵硬地問道。
朱銘燁穿著簡單的T恤和長褲,這本來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敝,問題是他的衣服上全是白白的泡泡,頭發上、手臂上也全是泡泡,整個人顯得狼狽而……卡通。
「洗衣服。」朱銘燁一邊把手臂上的泡泡抹在身上,一邊問她︰「你小時候玩過堆沙的游戲嗎?」
有人把衣服穿在身上洗的嗎?範若軒心里吐槽著,還是反射性地答︰「不就是用鏟子把沙子堆起來而已嘛!問這干什麼?」
「進來。」他讓開一條路。
範若軒沒有猶豫,直接跟朱銘燁去了盥洗室,才到門口她就已經傻眼,再走進去一看,還真有種進入卡通世界的感覺。
懊多的泡泡!馬桶上、地板上、洗手台上,源源不絕的泡泡自洗衣機中涌出,把地板淹沒成了泡泡的海洋,看上去頗有幾分浪漫的情調,如果這里換成別的場景的話。
朱銘燁把什麼東西交到她手里,她發了足夠時間的呆後低頭一看,是一把藍色的小鏟子,養花的人會用的那種。
朱銘燁手里拿了把同款白色的,說︰「開始吧!」
她根本不用問開始做什麼,他已經作出了示範,用鏟子把地上的泡泡鏟起來,丟進馬桶里,如此反覆,而洗衣機還在同時制造出更多的泡泡。
範若軒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吐出,終于忍受不了,一把關掉了洗衣機。
小小的空間突然安靜下來,朱銘燁也停下來轉身看她,好像是在問她干什麼這麼做。
「請問,你該不會每次都是這樣洗衣服的吧?」範若軒將他的狼狽看在眼里。
「不!」朱銘燁好像看出她在把他當白痴,很果斷地否認,「但每次出現這種狀況都會這麼做,洗衣粉總是會倒多。」
「也未免太多了!你手是抖得多厲害?再說,泡泡一直往外溢,這樣清它又有什麼用?當然是先把機器關掉啊!」
「可是洗衣機上的說明,每次洗衣時間是四十六分鐘,時間到了它會自動停。」然後他還問她︰「還沒洗完,你怎麼把它關掉了?」
「你啊!柄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先把洗衣機關掉了,把水倒掉換新的再開,不就行了?你這樣洗出來的衣服穿著也會癢癢的,因為洗衣粉太多了,根本洗不掉啊!」
他皺眉,不能認同,「可是再開的話,等機器停就超過四十六分鐘了。」
「那也不會把你的衣服洗爛掉!你以為這是在做核彈嗎?需要那麼精確!只是洗幾件衣服而已。」
朱銘燁看著那台洗衣機,似乎是在仔細思考她所說的話的可信度。
她都快忘了,這家伙是個機械白痴!說明書上寫一次四十六分鐘為佳,他就完全照辦,難道時間到了,就算甩干的衣服上還黏黏的他也照穿不誤?
範若軒懷疑他那靈活創新的思維,全都用到裝潢設計上去了!
餅了一會兒,他像是想通了,認同地放掉洗衣機里的水,範若軒很高興自己的話勝過了白紙黑字的說明書。
「啊,你身上沾到泡沬了。」換入了新水,朱銘燁轉身之余看了她一眼,突然發現什麼新奇物般地說。
「不會吧,哪里?」她連忙看往自己身上,她這件套裝是專為今天新店開業買的,很是昂貴,才穿一天就弄上肥皂泡,讓她心疼死了;但她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她著急地又問︰「在哪里?」
「這里。」朱銘燁說著,用他那只滿是泡沫的手在她衣服上一點,紫色的平滑衣料上頓時多了一道軟趴趴的白,「現在有了。」他說。
她後知後覺,當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時,朱銘燁已經得意地笑了起來。
他他他……他還有閑情耍她?這情緒未免也變換得太快了吧?是知道自己家沒有被肥皂泡淹沒的危險,頓時放心了嗎?範若軒明知她又被耍了,可是她已經無力理他了。
範若軒注意到除了洗衣機里的那些之外,旁邊還堆著許多衣服;看朱銘燁這樣,平時也不常洗衣服,她不禁又多嘴問了句︰「你把衣服都堆在一起洗,是在大掃除嗎?」
「嗯……不是,只是整理一下。」
奇怪,這問題很難答嗎,怎麼他有些支支吾吾的?
朱銘燁卻在這時轉移話題,問她︰「今天不是開幕嗎?我以為你會很忙。」
「我是很忙沒錯。」
「可你還是來找我了。」
「你以為我是為什麼來找你的?」範若軒看著他。
「幫我處理洗衣機、清理肥皂泡沫。」他回答得毫不猶豫。
她一听忍不住扶額頭,「你想得太多了,我沒有預知能力。」
範若軒本來一肚子火的,但是經他這麼一鬧,脾氣又發不起來了,他真的是顧伊欣口中那個精明到家、樂于周旋在感情游戲中的無恥男人嗎?
「既然沒有泡沫再溢出來,就不用急著打掃了,你想喝點什麼?我家只有果汁。」
「那就果汁。」範若軒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
***
她熟門熟路地走去客廳,在經過朱銘燁的臥室時見臥室門開著,反射性地向里面掃了一眼,這一掃,有個東西牢牢吸住了她的目光。
那是他放在床上攤開的大行李箱,里面已經零落地塞了一些東西,以那個行李箱的大小來看,她不相信那只是兩天一夜的短期旅游。
正在她盯著那只行李箱目不轉楮時,臥室的門被朱銘燁一拉,快速地隔絕了她的目光。
他剛從廚房出來,一手拿著杯子,里面的果汁甚至灑出了一些,可見他關門的動作真的很急;再看他的臉色,很像是做了什麼錯事怕被發現,因而極力掩飾的小阿。
朱銘燁也會有這種表情?他這舉動把範若軒帶回了現實,泡泡世界的游戲玩完了,可沒有人會真的像童話世界的人那樣,心思透明、正邪分明。
「你要出遠門嗎?還把衣服都洗好了,看來這一趟不是很近。」她問他。
「嗯,要去一趟法國。」
「法國」兩個字,無疑戳到了範若軒的痛處,看著他那張有些莫可奈何的臉,不知為何她突然想笑,「法國?要去多久,是不是不會再回來了?如果我不問的話,你是不是打算永遠都不告訴我,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你這個人人間蒸發為止?」
對她突然興起的怒氣,朱銘燁用著剛剛看洗衣機的眼神看著她,有點狼狽、有點手足無措,半晌才說︰「我是打算要告訴你的。」
「哦,打算要告訴我?那你關門關得那麼快干嘛?怕我知道了就抱著你的大腿,求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嗎?你未免也想得太美了,真以為你是情聖啊!」她哼笑,帶有一些只有她自己知曉的自嘲,「你所謂的「喜歡」,該不會就是喜歡看女人如你的意,被你弄得要死要活的傻樣子吧?」
「你明知道不是那樣。」
「我就是不知道!」她上前。「你口口聲聲說什麼「喜歡」,卻連出國這種事都不告訴我!其實仔細想想,你根本沒有告訴過我任何事,你一直都在自說自話,只是為了自我滿足而已!」
朱銘燁愣了下,在範若軒詫異的目光中快步走掉;她看到他去客廳里翻箱倒櫃,又快速地走回來,遞了幾張票給她,一張歌劇票、一張舞台劇票,還有一張電影票,日期分別是明天、後天和大後天。
「這是什麼意思?」她問。
「我想約你去看的,我大後天晚上的飛機,在那之前,我想和你多相處,軒軒,我是喜歡你的。」
這話她已經听很多遍了,看著那些票,範若軒的眼中有了一絲蒙朧,她抬頭,與他對視且久,問他︰「你跟顧伊欣上過床是嗎?」
「你見過她?」
「很好,你默認了。」看到朱銘燁的臉,範若軒總算知道那個時候,當顧伊欣問她是不是喜歡朱銘燁時,她臉上的表情究竟是怎樣了。
那就是所謂的「默認」。
這麼說就很容易理解了,那時在飯店,朱銘燁巧妙地沒有向她介紹顧伊欣,是他根本就不想讓她認識她;但他沒想到顧伊欣會去範若軒的店里,沒想到她還是從顧伊欣那里,知道了他做過的事。
「那是以前的事了。」朱銘燁沒有為自己辯解,只是眼神中多了幾分復雜。
她搖頭,「那不是重點。」
重點是,還被顧伊欣生疏地稱為「朱先生」的他,就已經理所當然地跟人家滾床單了,難怪他對她都沒有任何了解,就一口一個「喜歡她」,他「喜歡」的對象根本不需要去了解。
她知道自己很愚蠢,但她還是問出了心中最怕知道的那個問題︰「朱銘燁,我對你來說,究竟代表什麼?」
代表什麼?朱銘燁對這種問法感到新鮮,但他仍然很認真地思考;範若軒從沒如此有耐心地等待過一個答案,最後朱銘燁張開嘴,低沉緩慢地說︰「我想,大概是一間房子。」
一間房子?她不甘心受人擺布,所以她親口問他,可她听到了些什麼?一間房子!彼伊欣的話猶在她的耳邊,容不得她再去忽略。
範若軒拿過他手里的果汁,仰頭一飲而盡,再原樣放回去,又從他另一只手上拿過那三張票,疊得整整齊齊,而後從中間齊刷刷地撕成兩半。
「去你的房子!想住就住、想走就走嗎?老娘不陪你玩了!」
他明顯一僵,凌厲的雙眼始終鎖在她的臉上,但範若軒已經不在乎這點小事了,她也不管自己穿的衣服有多貴,拿袖子當抹布在臉上一抹,怒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女人哭啊!不過我這可不是在為你.是為了我自己!」
「軒軒,你別哭……」朱銘燁晃著一個空杯子,樣子有點可笑,這個沒事就捏她鼻子、揉她臉頰的人,現在倒是裹足不前了。
他為難的樣子似乎是弄不懂她為什麼這麼激動,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很好的房子!」
也許她就像他所住的這章房子一樣,某天霸道地把自己的東西堆放在各處,強行在這里安家落戶,卻不問這房子是不是願意給他住;當這間房子再也找不到上一位主人留下的痕跡,到處都充滿著他的影子時,他又卷起行囊準備離開。
沒有人會問房子的意見,房子于他而言,就更只是任他改造的玩物;他倒是很誠實,連句虛偽的假話都懶得說,他唯一的夸獎,就是她是他所住餅的房子里「很好」的那個。
那種「很好」,是不是代表他還沒有完全得到、比較有挑戰性?他的表情難得誠懇,可這些話,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別的意思。
範若軒突然一驚,因自己的雙肩被朱銘燁猛地扳正,杯子掉在地上摔個粉碎,她低呼了一聲,他卻毫無反應,是她的表情透露出了些什麼,讓他感到了什麼危機,他才做出這種嚇人的舉動嗎?
「做什麼?放開我!」她倒沒真的掙扎,這種時候她一點也不怕他了。
「你在生氣?為什麼,是氣我沒告訴你要去法國的事?還是氣我沒告訴你伊欣的事?」
「你以為我的心眼是有多小?這麼容易生氣,再說,我又何必為了你生氣?」
「伊欣、伊欣」……人家可只是稱他「朱先生」呢,叫得那麼親密!
「不對,軒軒,告訴我,你在想什麼?我們之間不該有秘密。」
他還真敢說!不提還好,一提這個,範若軒更是有種被深深侮辱的感覺,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一把將他推開。
「沒有秘密?我對你的確是,因為我的生活全在你的監視之下,你就是藉此來獲得一種能夠控制我的滿足感的,不是嗎?這只是你單方面的「沒有秘密」;可是說到底,除了這些日常生活的瑣事,你對我又知道什麼?你知道我愛吃什麼嗎?知道我愛看什麼嗎?知道我心里是在想些什麼嗎?」
別山一爆發不可收拾,範若軒進而說︰「而我呢,我對你又了解些什麼?你突然搬到我的樓上,在我哥的介紹下和你有了工作關系,除此之外,我又知道什麼?連你什麼時候出國、喜歡什麼樣的女人這種事,都要由別的女人來告訴我!這樣你也能說是「沒有秘密」?好像我們真的很要好一樣,其實想想,你和我根本只是互相知道姓名、上過幾次床的陌生人而已吧!」
「你喜歡吃街邊王記的鴨脖子,每個星期都要特地過去吃一次,而且從不打包,在那種小店里吃最有感覺;你愛看什麼我不確定,所以我買了各種票,希望里面有一種是你喜歡的;甚至你在想什麼,這也是我需要知道的。」朱銘燁說,「我沒有要隱瞞你的意思,顧伊欣會知道,是因為她和我認識很多年的朋友。」
最後,他停頓了下,著重強調道「我們不是陌生人。」
「「朋友、朋友」!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子,有著數不盡的紅顏知己、有著用不完的嚇人自信,只是些活在自己世界的自大狂而已!」範若軒沒想到有天也能從朱銘燁的口中听到「朋友」這兩個字,這真是最好用的擋箭牌啊!「朋友就是要你們在沒有女朋友時,一起滾床單的伙伴嗎?你也想讓我變成那樣的朋友?沒門!」
「我跟那家伙不一樣。」
他也知道反感?範若軒一笑,「是不一樣,起碼他跟莉芳的友誼還沒發展到床上,起碼他沒在做了這麼多違心事後,還能一口一個「多麼喜歡我」!祝子豪是清高,但他不虛偽,不會玩弄別人的感情!」
「你……」朱銘燁好久沒說出話來,空氣中只有範若軒的大喘息和吸鼻子的聲音。
她怒目而視,沒有任何妥協的意思,她倒要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麼歪理來;而朱銘燁那雙刺人的眼,在她的怒火中暗淡了下去。
「那,還是他比較好?你已經不喜歡我了?」
「你是豬啊!到底有沒有在听人講什麼!」天啊,她是對豬彈琴、對熊彈琴、對個聾子彈琴啊!
「我沒有喜歡過你,從來沒說過那樣的話,你能不能不要活在自己的臆想世界里?拜托你要去法國還是火星都好,不要再給我的生活添加不需要的刺激了,我心髒沒那麼堅強!」
「軒軒……」
「不要攔著我!我就是來說這些的,以後請你不要再從我家門前過、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謝謝!」
朱銘燁看著地板上她的一雙高跟鞋,也不知有沒有真的在听,半晌才說出一句︰「那……小心碎玻璃。」
「……虛偽!」範若軒氣得一腳就踩在杯子的碎片上,踩得嘎嘎響,好像這樣能順便踩碎其他什麼讓她困擾的東西一樣。
這個人真是……她不管了啦!真是的,為什麼結束了一年半的戀情,比結束這段曖昧不明的孽緣,還要讓她來得難過?
可是,範若軒沒有想到,就算這樣還是沒有結束,朱銘燁就像是得了某種偏執狂,不只自己狂,還一定要引得她也發狂。
***
從那天起,朱銘燁真的沒再出現在她面前,可是從第二天範若軒剛到家時起,樓上就斷斷續續地傳出了東西砸地板的聲音。
起初,她還只當是朱銘燁在整理行李,這個混蛋搬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吵得人不得安寧,沒想到走還不走得老老實實,依然要牽連別人才滿意。
可沒過多久,她就發現不是那樣的,就算朱銘燁家的東西再多、就算他連櫃子也一起打包,也用不著一連吵四、五個小時啊!
而且仔細听,那聲音並不是毫無章法的,甚至可以說十分的有節奏性,更像是一種暗號;她跟自己說是她多想了,但是再隔天她下班回家沒過多久,那敲擊聲又來了,還跟昨天一樣,保持著一定的節奏,而且就在她的臥室上方。
「靠!」範若軒穿著睡衣抱胸而站,仰著腦袋盯著天花板瞧。
咚、咚、咚、咚咚咚……
昨天這種聲音足足響了五個小時,該不會到他真正離開前,她都要再忍受三天這種噪音污染,搞得她神經衰弱?
朱銘燁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他雖然很听話地不來見她,但他卻在引她上去見他!就像以前一樣,用噪音鬧得她忍無可忍,找上門去;不知道為什麼,範若軒一下就想到了這種可能,並且堅信不移。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她捶著自己的心髒,心里是又氣、又難受,不明白自己上輩子是欠了他什麼。
那聲音听得她心好亂,但不是煩躁的那種亂;就像他說的話,有時毫無重點,教人模不著頭緒;有時又有重點得過了頭,但同樣教人模不著頭緒,她只知道,听到他說話,心就會很亂。
「誰怕誰啊!」範若軒深吸一口氣,跑出了臥室。
餅了一會兒,她從廚房搬來一把椅子擺好,光著腳踩上去,舉起掃帚……
「咚咚咚、咚咚咚!」就只有他會敲嗎?她也會,看誰先受不了!
就這樣,在三更半夜時,就听公寓某處,激烈的「咚咚」聲不斷,有來有往、你來我往,有響就有應,好不熱鬧。
最後,受不了的是住在周圍的鄰居,有人打電話報了警。
凌晨一點,範若軒還是穿著那件綠睡衣,抱著胸,只不過她人是站在走廊里,面前是穿著制服的警察,而她的旁邊還有同樣身著睡衣的朱銘燁。
「你們兩個都多大的人了,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鄰居的抱怨不斷,有問題不能當面解決嗎?」警察先生也一臉疲憊,顯然為了他們跑這一趟,心情很不爽。
他絮絮叨叨說了好久,說得範若軒都覺得自己一下回到了學齡前,只有縮著脖子挨罵的份,「是他先開始的……」
「你當你們是在開演奏會喔?一個開頭另一個就能跟著嗎?」又是滔滔不絕的一頓訓斥。
範若軒堵著氣,好不容易等到警察訓得痛快了,又嚴厲地囑咐了一番才走掉。
望著警察漸遠的背影,範若軒的火越來越大,「好啦,這下你滿意了!」她直接對旁邊的人大吼,也不管這分貝有可能再把警察引回來。
「嗯。」朱銘燁依舊呈現他的直線思維,完全听不出別人在諷刺的樣子,「我是想告訴你,我坐明晚八點的飛機走。」
「那又怎樣?」她別過頭去不看他。
「你要來送機嗎?」
「你覺得有可能嗎?難道說你也想學電影里那樣,等不到人去送就不上飛機了?」
朱銘燁一點遲疑也沒有地搖頭,害範若軒又倒吸了口氣,怎麼每次她想氣他,到頭來,受氣的都是自己?
「我希望你能來。」朱銘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