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麗的游艇航行在汪洋中,游艇上的人撇開眾多世事的紛擾,盡情享受假期。
楊恬霏跟溥靳龍原想帶寶貝女兒一起來,但溥父極力反對,說是太危險。其實明眼人都知道,溥父之所以反對,主要是想跟孫女多些相處的時間。
四人坐在游艇上精致的餐廳里,吃著廚師烹調的佳肴。
顏色豐富又美味的食物讓楊恬霏食欲大開,溥靳龍見老婆滿意他所聘請的廚師,心情大好。
看見愛妻暗地里偷偷對他使了個眼色,他清了兩下喉嚨,緩緩開口。
「晴雙,你拿叉子的樣子看起來很有……攻擊性,是不是不滿意這些餐點?」
听見有人跟她說話,原本思緒還沉浸在工作里的花晴雙猛然一震。
唉回過神,她才赫然發現自己竟手握叉子,拳頭就這樣擱在桌巾上,像個拿著三叉戟,充滿威嚴的海神。
「呃,對不……」
報晴雙正要開口道歉,閻爵焰立刻站出來為她講話,「我不覺得這有什麼攻擊性。」
他一開口,楊恬霏的眼楮立刻亮了一下。
「不然你覺得像什麼?」小子,可別說身為嫂子的我不幫你制造機會喔!
「什麼都不像,她就是她,頂多只是……多了一點堅持跟很有主見。」閻爵焰明白這對夫妻在打什麼主意,嘴角帶笑,小心拿捏著當個配合的好友,不至于弄擰現場的氣氛,同時又兼顧心上人的自尊心。
賓果!女生就是喜歡為自己挺身而出的男子漢啦!楊恬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喔,听起來不太妙耶。」
不過,楊恬霏這句話,輕易便點出他們之間的困境。
只見花晴雙像被電到般彈了一下,不自在地微低下頭,不太適應自己的情事被這樣大剌剌拿出來討論。
閻爵焰不慌不忙地將警告的視線飄向好友,坦蕩蕩的表明,「我就喜歡她這樣。」
兄弟,教你老婆別玩得太過火!
收到暗示,溥靳龍立刻仰首大笑,「坦白從寬,今天先這樣就好。」他可是個出色的商人,深諳見好就收的道理。
楊恬霏暫時離開丈夫的懷抱,坐到花晴雙身邊,輕聲和她咬著耳朵,「晴雙,我們既然都已經離開充滿煩惱的陸地,就暫時把那些東西統統拋開,什麼都不要想,專心享受當下,如何?」
這幾句話像渴望了許久的甘露,滋潤了花晴雙乾涸且充滿防備的內心。她微微愣了一下,才謹慎地點點頭。
如果可以拋下一切,只順著感覺過活,該是多麼痛快的事情?可惜在現實生活里總是充滿太多不得不小心防備的陷阱與傷害,她必須小心翼翼,避免自傷又傷人。
當她登上這艘游艇,望著無際的藍色海洋時,突然覺得自己好渺小,那些堅持,仿佛頓時變得既遙遠又可笑。
待一出航,她有種終于能放松下來、拋開一切的輕松感,但那些現實終究是存在的,她知道,只要一上岸,它們統統都等在那兒。
不過,即使不能永遠,擁有短暫的放縱也就夠了。
「等一下吃完飯,我跟恬霏要海釣,你們呢?」溥靳龍提出邀請。
瞬間,三人同時看向花晴雙。
她想了一下,吶吶地開口︰「我想回房休息一下,昨天晚上太晚睡了。」閻爵焰靜靜看著她,沒有說話。
用完午餐,花晴雙馬上溜回舒適的房間里。才剛關上房門,她就立刻拿出筆記本電腦跟一迭資料,開始工作。
一個堅持不婚的女人,有無經濟能力是非常重要的,再說,她熱愛這份工作,可以把對各類商品的想像付諸影像,傳播至各地,讓她覺得自己仿佛跟全世界的人分享了腦子里的想法。
放松的享樂固然好,但她就是放不下老懸在心上的工作。
就在她忙碌了半個小時後,有人輕敲她的房門兩下。她不理會,暗自祈禱門外的人最好以為她已經睡死了。
但敲門聲不但沒停,反而越來越大,直到她終于受不了,放下工作,拉開椅子,皺著眉上前刷一聲打開門。
「我就知道是你!」
報晴雙雙臂環胸,沒好氣地仰首看向門外正冷冷俯視著她的俊帥男人。
閻爵焰沒有理會她的指控,高大的身軀微微往旁側移了幾公分,將房里的一切盡收眼底。
看見他極不認同的眼神,她的喉頭不自覺瑟縮了一下。
「嗯哼。」他一聲冷冷的輕哼,比任何責備的話更令她不安。
報晴雙垂下視線,左右游移,吶吶地解釋,「我進房間後,突然覺得精神好像來了,所以就……」
「你不用跟我解釋,如果恬霏知道,應該會很失望吧。」說完,閻爵焰馬上轉身就走。
听見他的暗示,花晴雙愣了一下,才恍然驚覺這是恐嚇。
她連忙追出去,匆忙中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臂,想先阻止他繼續前進再說。「你去哪?」
「你說呢?」閻爵焰揚唇一笑,慵懶的視線對上她的,模樣不慍不火。
他覺得,手臂被她輕輕抓住的地方瞬間變得火燙,仿佛她的小手緊緊攫住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心。
只因為一束捧花的弧度,讓他多看了她一眼,從此身陷在愛的牢籠中,盡避負傷、被她用力推開,他依舊無法從她身邊走遠……
「你不要破壞他們夫妻倆的好心情。」花晴雙沒忘記之前答應過好友要暫時拋下所有一切,好好的玩樂。
「真正破壞他們好意的人可不是我。」閻爵焰的視線輕輕掃過她臉上明顯的心虛神情。
頓時,他心里泛起苦澀,蔓延至喉嚨。
面對別人時,她是一個體貼的女人,她的殘忍似乎只針對他,但可悲的是,盡避如此,他依舊松不開手。
「好,我不工作,可以了吧?」花晴雙放開他,有些賭氣地怒哼。
望著她不再冷漠的小臉,雖不知楊恬霏在吃飯時跟她說了些什麼,但他樂于見到她放松的一面。
即使她放開了他,讓他心中有些空蕩蕩的,但當他凝望著她略帶嬌嗔的神情,胸中又涌起暖意。
「不夠好。」他如此道。
看他不滿地挑起劍眉,花晴雙也學他挑眉,似真似假地說︰「閻、爵、焰,我警告你,別得寸進尺喔。」
听見她惡聲惡氣的警告,閻爵焰不怒反笑。
「陪我去海釣。」他提出要求,話說出口的當下,也不管她是否願意,伸長手臂便將她往身邊一攬,直接往甲板方向走去。
「我從來沒有釣過魚!」被人硬推著向前走,她不禁掙扎。
「沒關系,我可以教你。」
「先說好,我不踫蚯蚓那些東西,我會尖叫。」花晴雙很認真地搶先說明,不經意地朝他看了一眼。「喂!你笑什麼?我真的會弄破船上所有人的耳膜,我對那種會蠕動的動物完全沒辦法……」
閻爵焰根本不理會她先消毒的警告,執意把她拉出船艙,在離那對恩愛夫妻有段距離的位置,開始準備釣魚工具。
幾分鐘後,他丟給她一根釣竿。
「比賽看誰先釣到。」他自信地笑著,直接扔下戰書。
報晴雙不屑地撇撇嘴冷哼,「又不是小阿子,還比賽咧,我不比!」
「輸給我沒那麼糟,畢竟這艘船是我的,我釣魚的經驗確實比你豐富不少。」閻爵焰鎮定地笑著說。
報晴雙听得滿肚子光火,生平最受不了被人激的她,緩緩眯細水眸。
「你等著瞧!」她豪氣干雲地接下挑戰書。
他沒有說話,只是撇嘴一笑,懶洋洋的睨她一眼,好笑地發現她眼中立刻像是燃起燦爛的火光。
這時候他還不知道,他將為這一眼付出多大的代價。
「晴雙,廚師已經烹調好一大堆美食,我們先進去吃晚飯,好不好?」楊恬霏輕輕搖蔽好友的手,苦苦哀求。
「我不餓,你們先進去吃,不用管我。」花晴雙死握著手里的釣竿,意志堅定地瞪著黑漆漆的海面。
「我們怎麼可能拋下你,自己進去吃大餐?」楊恬霏深深嘆了口氣。
「恬霏,我是說真的,你們先進去吃,等我釣到魚,就會去找你們。」花晴雙說這些話時,早就發酸的眼珠子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閻爵焰從船艙里走出來,手里拿著一條毛毯。
他嘴角帶著無奈的淺笑,比了個手勢,請他們夫妻先進去用餐,他則打算待在花晴雙身邊,陪她奮戰到底。
溥靳龍擁著老婆走進船艙,臨走前,深深看了一眼好友。
閻爵焰真的變了。
必想他大學時代叛逆、放縱的行事態度,與他後來玩膩了輕浮的感情關系後的內斂沉著,現在,他又變了,變得更為成熟,也變得懂得付出與珍惜。
閻爵焰對于好友的注視沒有太大的反應,因為,此刻他的心全系在花晴雙身上。
憑著堪稱鬼才的音樂天分、快狠準的投資眼光和俊帥的外表,讓他從出生至今尚未遇過真正的挫敗。
想他母親終生守著他花心的父親直到過世,閻爵焰以前只覺得母親太傻,現在卻覺得,母親這一生才算真正為自己活過一遍,不像他父親,只知為健康俱樂部的生意汲汲營營,女友一個換過一個,感情上毫無依歸。
以前,閻爵焰以為父親的本性就是無心、無情,後來他才明白那是一種懦弱,父親害怕受傷,所以才終其一生未曾付出真心。
案親花心的表現,說穿了,只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懦弱。
閻爵焰痛恨懦弱,因為在他心中,這只代表一件事——白活了一輩子。安全、無傷並不是最美好的人生。
「不比賽,嗯?」閻爵焰將毛毯打開,強勁的風勢立刻啪啪拍擊著柔軟的毛毯。
他體貼的為花晴雙披上毛毯,原以為她又會稍微抗拒一下,沒想到她居然只是靜默了兩秒後,輕輕說了聲謝謝。
察覺到她不再只有抗拒的反應,閻爵焰頓時心口一暖。
這不是他第一次待在夜晚的海風中,這次卻感到特別溫暖,只因身旁多了一個她,只因她不再冷冰冰的對他。
「我只說不跟你比賽,但沒說不跟自己比賽。」
報晴雙說得義正詞嚴,滿是認真,沒想到他居然很不給面子的一笑。
她終于眨眨發酸的雙眼,狠狠地瞪他一眼。
見狀,閻爵焰立刻舉起雙手,表示投降,「我什麼都沒說。」
「我知道,但你臉上輕蔑的微笑更可惡!」她沒好氣地怒哼。
「我沒有。」他無辜的眨眨眼楮。
「你就有。」她懶洋洋瞥他一眼後,再度把視線轉向大海。
為什麼她就是釣不到魚呢?
閻爵焰拋下釣竿後,不到半小時就釣起一只肥美的魚,而她明明就站在他身邊,怎麼偏偏釣不到?
「除了某件事之外,我覺得這麼堅持的你……很可愛!」
聞言,花晴雙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嗆著。
望著她酡紅的俏顏,閻爵焰胸口的暖意往全身各處蔓延開來。
「我還以為,你給我的評語會比較偏向「固執的臭女人」那一類。」她並未假裝他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這個當然也有。」他笑出聲來,不意外的,話一說出口,馬上收到她不高興的挑眉神情。「但只有一、兩句,而且只是一閃而過。」
聞言,花晴雙轉開眼,決定不在這個話題上跟他纏斗。
「恬霏建議,在船上時拋開一切,專心度假就好。」
「很棒的建議。」他微笑附和。
見她沮喪地望著大海,失望的模樣令他滿心不舍,暗暗祈禱老天爺能賞條魚給她,否則堅持的人是她,心疼的人卻是他。
「所以,你不要再提那些有的沒的。」
「我同意,但前提是你必須月兌下那些厚重的防備,OK?」
報晴雙想了一下,覺得很公平,點點頭,正要開口說好時,手中平靜得快教人落淚的魚竿,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
她的心髒怦怦怦地狂擊胸口。
「天啊——」她釣到魚了!
閻爵焰正苦思著該怎麼勸她放棄,就見她臉色猛然一變,雙手開始發顫。
「釣到了?」他問。
她一點頭,他立刻指示她該怎麼卷動魚竿。
「不能一個勁地猛收線,必須在收到某個程度時稍微放一點。」
「什麼意思啊?」花晴雙對著天空大喊,突然發現以一己之力,根本比不過釣竿另一頭強勁的拉力。
他講得這麼抽象,最好她這個初學者可以懂啦!
就在她覺得手中的大魚快要成功掙月兌時,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叫,「快幫幫我!我根本拉不住它!」
聞言,閻爵焰立刻來到她身後,強健的手臂圈住她,以穩健的力道穩住釣竿。
盡避情況危急,他依然悠哉地收線。
讓她最嘔的是,就在她急得半死之際,那條差點從她手中順利逃月兌的大魚,不但被他穩穩操控在手里,重點是,他居然還有空邊收線,邊在她耳邊低聲講解。
現在是在跟她「炫技」就對了?
不過,她雞腸鳥肚的懷疑根本來不及醞釀成熟,他猛一用力,一條大魚瞬出現在她面前。
「哇——」這條魚未免也太大了吧?
報晴雙傻眼地望著,隨著大魚「飛」上來,她自然而然地跟著後退一步。
閻爵焰正專心拉起她好不容易釣到的大魚,被她突然的舉動猛然一撞,腳下一滑,兩人同時驚呼著往後倒去。
背部率先撞上甲板的他,不禁松開手中的釣竿,待看見大魚安然的落在甲板上後,才松了口氣。
那條魚可是她足足吹了一下午海風的收獲,萬一從他手中飛掉,她一定很懊惱,他不想繼續在她臉上看見任何失望的表情。
報晴雙回過神後,立刻察覺自己正壓在他身上。這一跤摔得不輕,所有沖力都被他承擔,他一定很痛吧?
「呃,你有沒有受傷?我不是故意的,是那條魚真的好壯觀。」她翻過身,雙手壓在他的胸膛上,試著與他拉開一點距離,滿心歉疚地詢問。
霎時,閻爵焰烏黑的眸子變得極為深沉。
他咬緊牙關,緊緊閉上雙眼,兀自熬過隨著她一動作,兩人下半身立刻貼合、磨蹭所引起的激烈反應。
報晴雙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皺眉閉眼的忍痛模樣,一時間以為他的頭被她撞傷了。
「你的頭是不是受傷了?稍微抬起來,我看看。」她的小臉布滿了憂慮。
閻爵焰躺在甲板上,感覺全身血液一古腦地全往下沖。
他猛然睜開眼,原想請她先站起身,未料她正好傾過身來試圖察看他的後腦,聞到她身上飄來的一陣清香,他困難地咽了咽唾沫,伸出手緊扣住她的腰身。原想將她拉離,卻又不經意瞥見她胸前誘人的春光。
他僵在原地,猶豫著是要紳士的將她推開,還是乾脆把她令人瘋狂的身子壓向他,重溫兩人先前共有的激情夜晚……
「別動!」閻爵焰低吼一聲,嗓音低啞難辨。
「你有說什麼嗎?」花晴雙無辜地望著他問。
「我說……」他深深吸口氣,用盡全力吐出幾個字,「別動,先保持這樣就好。」
當她正不知所措時,閻爵焰趁理智尚未完全斷線之前先推開她,站起身,再伸手協助她站穩。
「你先進去吃飯。」待她一站起來,他便立刻松開手,仿佛她身上有病毒,避之唯恐不及。
報晴雙被他一連串推拒的動作弄得一頭霧水,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她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你去哪?」
閻爵焰瞬間停住腳步,高大的身軀僵了幾秒鐘,才淡淡說了一句,「魚,我等一下再處理。」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她的視線。
望著他的身影,花晴雙不安又困惑地皺起眉頭,才剛被一雙有力的臂膀圈擁過的身子,在夜晚的海風中微微發顫。
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閻爵焰快速沖了個冷水澡。
待他十分鐘後出現在餐廳里時,完全不見那對寶貝夫妻的影子,只有花晴雙一人獨坐在里頭,手中拿著刀,愁眉苦臉地瞪著眼前一大塊大廚顯然已處理過的魚肉發呆。
如果不是她的表情真的很苦惱,他一定會當場笑出來。
不過就是一塊魚肉,值得她露出如臨大敵的模樣嗎?
閻爵焰走到她身後,溫熱的大掌輕柔地撫上她的縴肩,感覺掌下的她輕顫了一下。
他胸口一縮,以為這是她下意識的排拒,怎知她並沒有動手揮開他,反而一臉如釋重負地抬頭望向他,眼中發射出求救訊號,「怎麼辦?」
閻爵焰快速皺了一下眉頭,擔憂地問︰「怎麼了?」
「我沒拿過菜刀。」
他听了,有些愣住,不懂這有什麼好緊張,但見她一臉困擾的模樣,他語帶保留地道︰「嗯,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拿過菜刀。」
「主廚跟恬霏他們說,生魚片就是要自己動手切才好吃,而且厚度的拿捏很重要。」
听完她的轉述,閻爵焰還是不明白她的重點是什麼,但又不想莽撞的說話讓她不舒服,所以只好點點頭。
「OK,我會小心處理生魚片的厚度。」接著,他直接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下,朝她伸出手,「我來處理。」
「你會?」她毫不猶豫地把刀子交給他。
「你好像忘了這艘船是我的。」笑看她一眼後,他熟稔又快速地切開極富彈性的魚肉。
「我沒忘。」
「他們兩個呢?」
報晴雙有點驚訝地看著他有條不紊地東弄弄、西弄弄,然後將切好的生魚片跟調好的醬料放到她面前。
「捧著生魚片回房去了。」她拿起烏木筷子,夾起一塊半透明的生魚片,沾了一點現磨的芥末。「你剛才去哪了?」
「沖澡。」他看她一眼,舉箸,率先吃下一片鮮女敕的生魚片。
見狀,她也跟著將生魚片放入嘴里,卻被嗆辣的芥末嗆著,狂咳起來。
閻爵焰見她咳得難受,立即拿起餐巾遞給她,並坐到她身邊,手掌心疼地輕拍她的背。
「不敢吃辣,就別沾那麼多。」他眉頭皺得死緊,仿佛被芥末嗆著的人是他。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吃這種東西……」花晴雙眼淚、鼻涕狂流不止,好不容易稍微平復一點後,他立刻遞上水杯。
「沒吃過還吃得這麼猛。」他擔憂得忍不住輕聲責備。
「我哪知道味道這麼嗆,我是看你怎麼吃,就學你……」
「我應該先提醒你一聲的。」他的語調有些悶悶不樂。
報晴雙眨了眨紅通通的眼楮,看著他臉上自責的表情,突然噗哧一聲笑出來。
「算了,你又不知道我沒吃過。」她反過頭來安慰他。
「我應該早點注意到。」閻爵焰不改表情地說。
「最好你可以知道我什麼東西吃過,什麼東西沒吃過。」她的心突然震了一下,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只要用心觀察,就可以知道。」
瞬間,花晴雙心跳加速到極限。
再一次,從他嘴里說出的話,竟深深打動她的心。
一般人根本不會像他這麼想,他這樣一個得逃誒厚的男人,居然真心為別人設想……
「雖然你現在說話的方式很能輕易惹毛我,但我卻沒辦法生你的氣。」花晴雙近乎著迷地看著他,眸里有著淡淡的困惑。
這一刻,她發現他有一種詭譎的魔力,能夠輕而易舉弄亂她原本平穩的心跳,讓她時而心動,時而心慌。
「喔?」
「因為我知道,你是關心我。」
閻爵焰微微愣了一下,然後牽動嘴角笑了。「對你,我一向如此。」
她沒有說話,只是對他笑了笑,又夾了一塊新鮮的生魚片,放入嘴里細細品嘗。
「好吃!」她驚嘆。
見狀,閻爵焰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在海上,他們可以暫時月兌下戰斗的武裝,忘記那些目前無解的未來,共擁當下這一刻的和諧與寧靜。
「要不要來點香檳?」他無意再坐回原本的位子,一直待在她身邊,伸手取來冰桶里的香檳。
報晴雙水眸里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驚詫,接著,她想也沒想,立刻點頭,「好啊。」
暫時拋開所有問題的他們,相處氣氛輕松且充滿默契,像她心中才剛閃過如果這時來點香檳就更棒了,他竟就開口問了。
這是她第一次跟人擁有這樣難以言喻的默契,原來那些情歌里所唱的悸動都是真的。
「這是你釣到的那條魚?」
「嗯,廚師先生還先替我拍張照片,記錄它的體重跟長度,最後才在我面前俐落地將它敲昏,進行後續的動作。」
「有人對釣魚有種莫名的狂熱,還會拓印釣到的大魚,作為紀念。」
「廚師先生可能以為我也是這種人吧,把資料做得超級詳細。」她笑著,一小口、一小口把手中的香檳喝個精光。
「你不喜歡釣魚?」閻爵焰問。
「喜歡。」花晴雙放下酒杯,看著他的眼楮坦承,「但這種經驗一次就夠。」
「不忍心?」他猜測著,想知道她心底所有的想法。
「不是。」她搖搖頭。
如果下次再釣魚,她很肯定會回想起剛剛他們合拉大魚上船的情景。
她不要懷念一個只能是朋友的男人。
而且她很害怕,怕會情不自禁為他放棄自己的原則。
「嗯?」閻爵焰還在等待她的說法。
報晴雙轉開視線,同時也巧妙地轉開話題。
「我們等一下去看星星怎麼樣?恬霏說過,在海上看星星感覺很棒。」
「當然好,只要你別堅持要看到日出才去睡,我就奉陪。」見她避而不答,他也不再追問。
但銳利如他,只消一眼,便能大略猜出她未月兌口的話,那是屬于兩個人的默契。
他很清楚,不管願不願意承認,她一定也感受到了。
「閻爵焰先生,釣魚事件是因為你先激我,說要比賽,我才會那麼「積極」好嗎?」
聞言,他仰首朗笑。
「女人的勝負欲。」他低聲哼了一句。
「女人的勝負欲怎麼了?」花晴雙危險地挑起眉。
閻爵焰連忙搖搖頭,掛起免戰牌,又為她斟滿酒杯,「我欣賞有自我堅持的女人。」
「就算她的堅持可能讓你很抓狂?」花晴雙一說完,立刻在心底狠狠咒罵自己心直口快,恨不得當場咬斷舌頭。
她拿起筷子,不敢再看他一眼,假裝忙碌地享受眼前美味的生魚片。
閻爵焰不說話,只是靜靜凝望著她,深沉的黑眸燒灼著。鼓不起勇氣看向他的花晴雙依然能感受到那股熱氣,身體逐漸發燙,就在她勉強發出嚶嚀的道歉時,他搶先開口了。
「拿起你的酒杯吧。」
報晴雙被動地拿起酒杯,小心地看向他俊帥的臉龐。
「敬——可惡的愛情。」閻爵焰態度輕松地說。
看著他怡然自得的神態,她一時也不想深究這里頭是否藏了什麼,輕快的與他輕觸酒杯,「敬可惡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