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七夕再度到來的時候,無瑕也再度站上萬春亭,俯望著美麗而永遠看不膩的紫禁城夜景。
只是在她身邊的不是安書,而是一個很像他的俊俏小人兒。
「額娘,阿瑪到底來不來?我肚子哦了……」
她微笑著著拉著自己右手的承祧。「乖,阿瑪在跟皇上論事,馬上就來了,剛過來的時候不是給你帶了小扳點嗎?餓的話就先吃點。」
「那些點心在太皇嬤嬤宮里時,兒子跟辰泰分著吃了,已經沒有了。」辰泰是費揚古與齊琪格的兒子,比無瑕與安書的兒子承祧大上一歲。
無瑕在兒子面前蹲。「那……額娘帶承祧回太皇嬤嬤宮里,讓奴才們給你準備晚膳?」
「兒子自己去就可以了。」這宮里他已經很熟很熟很熟了,不用人帶也知道怎麼回去。「額娘,你等阿瑪吧!萬一他找不到你,會緊張的。」
「好吧。」雖然一家人每年一起過七夕賞星星是她的願望,不過她也不能讓孩子餓著等。「三元,跟小貝勒回去吧,別讓他跑急摔跤了。」
「。」
看承祧連跑帶跳地下了石階,無瑕揪起眉,回視萬籟俱靜的是空。
他失約了!
明明說過年年都會帶她一起當夜景,可是他卻年年來得越來越遲,現在……連兒子都不想等他了。
抿起嬌唇,她輕吐一息,有些怨嘆,也有些無奈。
算了!早知道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承諾,他再愛她,一開始的諾言與記憶也會隨著時間慢慢變淡,最終消失。
蚌然間,一雙粗厚的大掌掩住她的眼楮,耳邊也傳來一個熟悉的嗓音。「玉福晉在等誰嗎?」
她吃了一驚,卻馬上抿緊唇。想這皇宮里頭,敢這麼待她的還有誰?「你來得晚了,玉福晉不想等了,要回府了。」
「今日是七夕,大好良夜怎能敗興回府?」
「我以為王爺忘記今日是何日,不打算來了。」
「我怎麼會忘記與福晉的約定?你可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才娶來的福晉……」他放下手摟緊她,英唇也貼上她的鬢邊,疼愛地吻著。「對吧?無瑕……」
她歡心盡起,卻嬌惱地轉身推開他。「都說過幾次了,在我們的房門外不準這麼喊我,萬一給承祧听見怎麼解釋?」
兒子承祧只知道額娘的名字叫白玉,可不知道「無瑕」是何人物。
「那我只能在床第間這樣喚你嗎?」他卻欺近她,好煽情地在她耳邊低語,讓她想起兩人之間的閨言情語,一下子就羞紅了耳垂子。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說出任何羞死人的話。「王爺怎敢這麼放肆?這里可是宮里……」
「都怪你讓我好想。」眸子覷黑地睨她,他語出埋怨。「究竟什麼時候才要讓承祧搬回他自己的房里?他再不給我騰位,我真的要吃醋了!」
承祧自從三個月前得了一場嚴重的風寒,便被移到兩人房里養病,無瑕夜夜照顧兒子,安書只好自己搬去書房睡。如今承祧的病都好了許久,卻還佔著他的福晉,硬是不肯自己睡,讓他越看越悶,越來越覺得自己被取代了。
「承祧才幾歲孩子,喜歡賴著額娘睡本來就沒什麼!」無瑕無視他的醋意,只覺得他這人父太小心眼了。
「你--」怎麼連她都這樣。「白玉,我覺得你最近太冷落本王了,好,既然你不想陪我,那我就去找個新妾,如你所願好了。」
她聞言,也動怒了。「王爺想納妾就請吧!不過我們大婚時有約在先,王爺承諾過白玉,若日後三心二意、想另娶小妾入府的話,王爺畫的畫卷可都歸我,府里上上下下所有值錢的東西也得歸我,記得嗎?」
她……怎麼抄他家呢?
「明明是你冷落我在先,怎能怪我另尋慰藉?」
「白玉沒有冷落王爺,白玉對王爺的心還熱著,一如在蘇州相遇時那樣,從未膩煩過,只把王爺當作一生唯一的知己--」
听見她這麼直接表白愛意,安書心動如馬奔,立即將她抱進懷里,醋也不吃了。「你早點說就沒事了嘛,我就不會娶小妾來氣你了……」
「你活該!」她掙月兌不了他的懷抱,只好惱顏捶他。「想我不會等承祧睡著再來找我嗎?真是笨死了……」
她其實也很想他的,可是她臉皮薄,不能自己半夜去敲他的書房,誰知他也好像沒啥關系,也讓她夜夜想著他入睡,害她都懷疑他是不是不愛她,是不是心中另有他人了……
「那……今晚晚些時辰我去找你,你等承祧睡下了再出門,好不好?」
她面露嬌赧。「那我讓丫頭守著承祧,免得他夜半醒來想找我,到時驚動整個王府的人……」
「好--」他為兩人的幽會約定而期待,就像好多年前與她的七夕之約一樣,他對她的愛也從未改變。「不過承祧還是得搬回自己房里,知道嗎?」
她笑著領命。「是,王爺。」
他滿意地擁住她,也清楚兩人的心正緊緊相貼著,于是抬眼望向天際。
想七夕對牛郎織女而言是一年一度的相會,互訴的總是離愁相思,然而對朝夕相見的他們而言,七夕則是婚後生活中,永遠說不盡的甜蜜與幸福。
他也相信,不管時間要走多久,不管牛郎織女會不會吵架……他們肯定還會在滿天是辰的見證下,一年復一年,永不膩煩地互訴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