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那只是客套話,她居然會為此感到欣喜若狂,她簡直是病入膏盲、沒救了!
古秋嬋拿著便當回到病房,她雙頰緋紅、心跳紊亂地輕喘著氣,黑白分明的靈動雙眸卻泄漏出她的情意。
她承認這十年來,她沒有一天忘了他,皮夾里甚至還放著兩人十年前的合照,若不是發生那件事,她不會選擇離開他。
心中澎湃的熱情微微降了幾分熱度,他不過是基于禮貌,才會隨口說說,她若當真,豈不是顯得她沉不住氣了?
不行,她得恢復平常心,她回到台灣可不是來這里會舊情人的!將手中的便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削瘦年輕男子,面色臘黃得看不出一絲生氣。
「阿哲,阿哲……」她輕喚著床上的男人。
須臾,男人睜開凹陷的雙眸,形容枯槁地看著她,蒼白的唇瓣勉強牽起一抹笑容。
「你回來了。」他沙啞地說道。
「嗯,我買了你最愛吃的排骨便當,我還特地交代老板不要太油膩。」她將他扶坐起來。
「秋嬋,你根本用不著這樣做,我明白我時日無多了。」白啟哲重嘆了口氣。
「阿哲,你說那什麼喪氣話?當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感激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丟著你不管?」她眉頭微蹙。
「傻瓜,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只要有能力的人,都會伸出援手的。」他扯唇淡笑。
「我真的虧欠你很多。」她愁眉不展。
「沒什麼虧欠不虧欠的,至少我擁有了你五年。」他閉上雙眼,回想著過去。
十年前,她父親因為公司經營不善倒閉,積欠了上千萬的貨款,為了躲避債權人的追討,他們一家人開始了過街老鼠般的生活,通常是躲到一個地方,又要開始準備尋找下一個落腳處。
當時墨齊家為了完成他的夢想,到美國攻讀醫學院,為了不讓他煩惱,她毅然決然和他斷了聯系,一直到五年前,偶然結識了白啟哲一家人,身為「白氏企業」總裁之子的白啟哲,同情他們的遭遇,不但提供了一間公寓讓他們居住,並且還替他們償還了上千萬的債務。
白父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她嫁給白啟哲。為了報答白家人的恩情,她二話不說答應成為他的妻子,也在那時才知道白父堅持要她嫁給白啟哲的原因——因為白啟哲罹患了骨癌,希望她能陪在他身邊,陪他共度那段艱辛的抗癌過程。
為了讓他接受更好的治療,他們一家人搬到美國定居,而在醫療團隊的照料下,他的病情一度受到良好的控制,原本他們都以為他會漸漸好轉,沒想到最近這一年來,他的病情開始急轉直下。
似乎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白啟哲不顧父母的反對,堅持要回到台灣,並且和她離婚,要她去過屬于她自己的人生。
他知道她心里一直掛念著一個人,盡管他是真心愛著她,仍是不希望耽誤她的人生,這份愛意,就讓他永遠深埋在心中吧!
「阿哲……」她不喜歡他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
「秋嬋,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他憔悴的面容上,仍可看出往常的意氣風發。
「真的?我怎麼沒听你跟我告白過?」她笑彎了眼,隨手推來餐桌,將便當放在上頭,推至他面前。
「你就像我的小妹妹一樣,做哥哥的當然希望你能幸福。」他不希望自己成為她的絆腳石。
「我的好哥哥,我想,如果爸媽听到你說這種話,大概會被你氣死。」她輕柔一笑。
任誰也想不到他們根本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而白氏夫婦一直以為是兒子身體有問題,她才遲遲沒有懷孕,不免有些遺憾,而現在他們離婚的事一傳開,自然又引起眾人一片嘩然。
大家甚至還以為是她嫌棄他身患絕癥,才狠心要求離婚,若不是他極力說明是自己的意思,恐怕其他人會對她嗤之以鼻吧!
「隨緣吧!爸當初要求你嫁給我時,我也覺得很不合理,沒想到你這個小笨蛋居然還答應。」他嘆了口氣。
「嫁給你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糟啊!」
「你呀!就這張嘴甜。」他苦笑。
「快吃飯吧!我出去替你倒熱水。」她站起身,順手拿著熱水壺。
看著他骨瘦如柴的單薄身形,她忍不住悲從中來,如果白啟哲就這麼離開她的生命,她肯定會覺得世界崩了一角,人生再也沒有任何方向。
淚水緩緩滑落臉頰,她低垂螓首,朝茶水間走去,打開熱水壺,她漫不經心地裝著熱水,一顆心始終飛得老遠。
「小姐,熱水滿出來了哦!」一名經過的女護士好心提醒她。
「啊!」猛然回神,她倉卒地關上熱水,右手直接踫觸瓶身,卻不慎被溢出來的熱水給燙個正著。
火辣辣的痛楚,令她眉頭皺得死緊,她看著紅腫的手掌,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鋪天蓋地般席卷而來,那一層又一層的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強顏歡笑的日子她過得好累,但她卻不能在人前示弱。
如果她也崩潰了,那白啟哲怎麼辦?他還等著她的支持和安慰,淚水漸漸濕濡了她的眼眶,手掌的刺麻感,就像萬針刺心一樣,是那麼令人難受。
「你這個笨蛋,是不知道燙傷了要用冷水沖嗎?」一雙大掌自她身後出現,扭開水龍頭,任由冷水沖洗著她燙傷的手掌。
她羽睫微眨,淚珠瞬間滾落,卻落入了墨齊家的眼中。
「很痛嗎?」看她掉淚,他的心也跟著揪痛著。
「我沒事,謝謝你。」她抹去臉上的淚珠,強牽起笑容。
「看你都痛到哭了,等等我替你上藥。」他的胸口不經意地貼著她的背。
驚覺兩人此刻有多麼親昵,她頓時羞紅了臉,卻舍不得離開他溫暖的懷抱,似乎沒人察覺到這曖昧的氛圍,她目不轉楮地看著他緊握著她的大掌,看著水流沖刷,她頓時意味到自己的嬌小。
依稀記得十年前的她還是個丑不拉嘰的小胖妞,但他還是三不五時喜歡抱抱她,甚至是親親她,每回只要她嫌棄自己,他總會用著溫柔的眼神看著她。
「你不胖啊,女生就是要肉肉的才好抱。」
「騙人!隔壁班那個李雲茹就瘦得不得了,全校的一堆男生看到她就像蜜蜂看到花一樣全撲了上去。」她輕哼了聲。
「唉,女生瘦成那樣哪里好看了?抱起來一點都不舒服,還是像你這樣有點肉才好抱。」他牢牢抱住她。
「啊!搞半天,你根本是居心不良!」被他摟在懷中,她忍不住抗議。
「沒辦法,我就喜歡抱著你。」
不知道現在的他,是不是也喜歡抱肉肉的女孩子呢?想起過往的甜蜜,她眨了眨眼,看著他親昵地抓著她的手,聞著他身上清新好聞的味道,她耳根子微微泛紅,都這麼多年了,她還是無法抵抗他的魅力。
只要他一踫到她,她就會不由自主地臉紅,沒想到十年後的現在,情況依然沒有改善。
「抱歉,看我笨手笨腳的,連裝個熱水都會被燙到,你一定也覺得我很笨吧?」她自嘲地打破尷尬。
「人總有不小心的時候,不過你的常識需要再加強。」他輕笑。
咦?他言下之意是在諷刺她沒有常識嗎?
「墨醫生,你是在嘲笑我沒常識嗎?」她眉頭微蹙,不悅地轉頭看著他。
「我只是在想,一般人被燙到的反應,應該是把手伸到水龍頭下沖冷水,而不是像你一樣看著手掌發呆吧?」他憋著笑。
聞言,她抿著唇。誰說她沒常識了?她只是一時悲從中來,想到以前的事情才來不及做反應,她當然知道燙傷的步驟是沖月兌泡蓋送啊!
「我……我只是一時晃神而已。」她忍不住辯駁。
「是嗎?你這個神也晃真大,如果不做處理,你的手可是會痛更久的。」
他戲謔一笑。
「我當然知道!」仿佛被人踩中痛處,她猛一回頭,卻迎向他深邃的黑眸。他的眸光依然清亮有神,以前她總說他的眼楮會電人,而且澄澈毫無雜質,任何人只要被他注視,總會不自覺地被他吸引。
她的發絲因為她的動作而掠過他的臉,那股淡淡的香味,驀地騷動著他的心,她光滑的側臉在茶水間的光線投射下,更添一分美感,紅艷的唇瓣微啟,仿佛在對他做無聲的邀請。
感覺到他的欺進,她屏氣凝神,心跳如擂鼓,只見他俯子,兩人之間距離不到十公分,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臉。
正當她以為他就要吻上她的唇時,他長手一伸,將水龍頭關上,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仔細審視著。
「差不多了,我帶你去上個藥。」他細心地牽著她,唇角揚起一抹笑。
看著他握著她的手腕,她漲紅著臉,明明人家是基于好心,她在胡思亂想個什麼鬼啊?還以為他就要吻上她了,他們兩個充其量也不過只有個幾面之緣,他怎麼可能沒事亂吻人?
肯定是她對他思念過深,才會有這種荒誕的想法,幸好她沒有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否則鐵定沒臉見他了。
坐在墨齊家的休息室里,古秋嬋打量著周遭的環境,原本以為是一貫性的白,沒想到他的休息室是米白色調,看起來不像一般醫院給人冰冷的感覺。
「你的休息室看起來很溫馨。」她笑說。
「是嗎?我一向沒在注意這個。」墨齊家拿了一條藥膏,端坐在她面前。
「對了,你不是下班了嗎?」她記得傍晚時還看到他匆匆忙忙地趕回去。
「是啊!原本回去處理一些家務事,處理完後,就趕回來參加我們員工舉辦的歌唱比賽。」他擠出一些藥膏,牽起她的手,細心地替她涂抹。
他專注的眼神,仿佛在對待什麼珍寶般溫柔,輕柔的動作再次觸動她的心弦,讓她呼吸漸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看著他那雙澄澈的黑眸正牢牢凝視著她的手,她頓時感到手心一片濕熱。
「我……我自己來就好了。」深怕自己待會手心全是汗水,她有些倉卒地想抽回手。
「別亂動,快好了。」他稍加施力,沒讓她將手抽回去。
她雖縴細,但手掌厚度飽滿,滑女敕的觸感令他流連忘返,他承認自己是在佔她便宜,但他不想抗拒兩人之間的強烈吸引力,在那段初戀之後,她是第一個讓他感到怦然心動的女人。
被他箝制住的手,在他的撫模下,她只覺得一陣發燙,面頰也跟著染上一層薄暈,胸口因為呼吸而劇烈起伏,她想表現得若無其事,想表現得毫不在意,可是一旦面對他,武裝卻全然瓦解。
「墨醫生,你已經涂很久了……」她聲如蚊蚋地提醒他。
他充耳不聞,只是反復輕撫著她的手,修長的手指,厚實的大掌,在他溫柔的踫觸下,她忍不住羞紅了臉,刻意忽略那種臉紅心跳的詭異感覺,她緊抿著唇,呼吸依舊急促。
「你的手很漂亮。」他喑啞的嗓音令她心房一震。
「謝謝……」這種近似輕佻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一點也不輕浮。
「看你的身子很單薄,我以為你的手應該是很縴細的,沒想到你的掌心很飽滿。」他仔細端詳。
跟一個「陌生」男人在密閉空間里談論手的美丑問題,似乎有些不合宜,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想打斷兩人之間這若有似無的曖昧氣氛,說她自私也好,無聊也罷,但她只想好好把握住與他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腦海中突地閃過白啟哲蒼白的面容,她如夢初醒,她是來照顧白啟哲的,可不是和墨齊家重溫舊情的!再說,他根本忘了她是誰,光她一個人一廂情願也未免太過悲情。
「雖然我知道你是醫生,不過你這麼贊美我,會讓我以為你在追求我。」
她幽默地打破曖昧,迅速抽回手。
「我只是實話實說,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墨齊家凝視了她好半晌,刻意忽略心中的失落感,莞爾笑道。
「說什麼冒犯?反倒是我一直在麻煩墨醫生,為了替我擦藥,耽誤了你不少時間,你不是要去參加歌唱比賽嗎?」她驚呼了聲。
「反正少了我,他們也能夠玩得很愉快。」他只是出來透透氣,有沒有參加比賽對他來說不是那麼重要。
「怎麼會呢?你人這麼好,我相信大家都會很喜歡你。」包括她。
「你怎麼知道我人好?」他站起身,背對著她收拾著藥品。
看著他寬闊的背影,她靜靜打量著他,他似乎變得健壯不少,以前他的身子還略為瘦弱,她常恥笑他說不定被風一吹就會倒,甚至是被她一撲就會跌倒在地,可惜她一直沒有機會試一試,不知道他現在能不能承受她的重量?
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張開雙手,幻想著從背後用力撲向他……猛地回神,她眨了眨眼,現在他們可不是十年前那對兩小無猜的甜蜜情侶了,她根本沒有資格這麼做。
正想縮回手時,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絆到,她整個人往前撲跌,墨齊家此時正好轉過身來,看著她驚慌失措地往他身上直撲而來,他直覺地張開雙手,試圖穩住她的跌勢,卻被身後的床給絆了一下,兩人雙雙跌進床鋪里。
她的小臉深埋在他的胸膛里,一雙手忙抵著他的胸,感覺到掌下結實的肌肉,她瞪大雙眼,紅雲再度襲上她的臉,動也不敢動地枕在他懷中,就怕她這麼一動,會讓兩人的處境更尷尬。
被她壓在身下的墨齊家則是悶哼了聲,幸好她個兒嬌小,否則這一個重力加速度,他肯定會得內傷。他以雙手扣住她的小蠻腰,原本想將她推離開他的懷中,但她縴細的身軀,卻教他硬生生地停下動作。
他一直不喜歡太瘦弱的女孩,總覺得她們瘦得像骨頭,抱起來肯定不舒服,所以他一直很喜歡古秋嬋那圓潤豐腴的身子,抱起來軟軟的,還有一股甜甜的花香味。
熟悉的花香味瞬間侵入他的鼻間,他陡然一驚,感受到她胸前的渾圓正緊緊貼合著他,縴細的身子不像他想象中那般堅硬,相反地,軟馥的嬌軀反倒讓他舍不得推開她。
胯間的男望被她喚醒,他倒抽了口氣,一向自豪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卻成了一個虛幻名詞,他隱忍著不適,用力扣住她的腰,將她推離他的懷中。
熱源頓時消失,古秋嬋坐在床沿,一張俏臉仍布滿紅暈,剛才她壓根不想離開他的懷抱,如果可以,她甚至想這麼躺上一輩子。
「你啊,老是這麼莽撞,如果哪天我剛好不在,你想把自己摔得滿身傷才甘願嗎?」他笑著揶揄道。
「你不在很久了。」她低喃。
「你說什麼?」沒听到她的喃喃自語,他湊近她,再次詢問。
「沒、沒什麼。」他的接近,再次引起她的心跳失控。
少了他,她一樣可以過日子,只是生命中像是缺少了一塊。
再次相遇,讓她再次體會到生命的美好,再次覺得自己不再孤單,再次被幸福包圍,就算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這個秘密,她也甘之如飴。
別相認吧!一旦將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挖掘出來,她不想看見他眼中的鄙夷,不想看見他臉上的憤怒,只要能看到他的笑容,就算她當個路人甲都無所謂。
古秋嬋低垂著頭,一頭烏黑青絲披泄而下,縴細的雪頸在外,可以看出她姣好的女性線條,那白皙的肌膚竟吸引住墨齊家的目光。
不是沒看過女人的身體,但她卻是第一個讓他目光駐留的女人,他大掌一伸,揉著她那頭如絲般的秀發。
「你今天都心不在焉的,是手在痛,還是掛心著你的朋友?」墨齊家問。
「大概吧,我……我得先回去了,謝謝你的幫忙。」她倉卒起身,避開他的大掌。
「別客氣,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收回停留在空中的大掌,他不著痕跡地問。
聞言,她有些心虛地深吸了口氣,反正他們再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之後她會小心翼翼地避開,不讓自己再遇到他。
「我叫小秋。」她隨口胡謅。
「小秋?你不願意透露全名給我嗎?」他失笑。
看著他有些調侃的笑容,她面色微赧。不是她不願意透露,而是一旦透露之後,他們現在和諧的氣氛鐵定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保留一點神秘感!」她甜甜一笑,試圖掩飾內心的不安。
「看不出你這麼神秘,改天別忘了一起吃頓飯。」他凝視著她帶笑的面容。
「好啊!我請客。」
「雖然讓女士請客有點怪,不過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一向隨和。
「不用把我想得那麼高尚,請吃一個便當我是有那個能力的。」她眸底閃過一抹促狹。
她靈動有神的黑眸,此時閃動著盈盈水光,嬌麗的臉上掛著一抹溫暖的甜美笑容,紅女敕的唇瓣揚起漂亮的弧度。
「我還以為你會請我吃大餐。」他苦笑。
「堂堂一個外科主任,居然要我一個弱女子請吃大餐,你的良心過意得去嗎?」她挑起眉,模樣有幾分逗趣。
看著她豐富的表情,他忍俊不住地放聲大笑,渾厚的笑聲回蕩在整個休息室里,她怔愕地看著他,鮮少見他這樣開懷大笑,印象中的他,似乎永遠只是掛著招牌笑容,再多就沒了。
「要不然我請你吃頓飯吧?」反正他一點也不在意請客。
「不用啦,我說要請你吃飯的,不會賴皮。」她不至于連頓飯都請不起。
「我想也是,你看起來很守信用。」他笑意漸深地看著她。
守信用?她從不覺得自己守信用,看來他對她的評價還挺高的,原來她的外表還會給人家這種假象。
「你怎麼知道我很守信用?或許我只是胡謅騙你的。」她提出疑問。
「如果你真的是騙我的,那我也只能模模鼻子,自認倒霉!」反正他總不可能為了一頓飯而硬賴著她請客。
「噗……講得我好像真的會賴皮似的。」她噗哧一笑,伸手輕掩著唇。
見她順手抬起右手遮嘴,深怕她不小心將方才的藥沾到唇上,他動作敏捷地一把扯住她的手,而她原本帶笑的面容,因為他突兀的舉動感到一陣心慌意亂,靈動的雙眸盈著一層水光。
「你手上有藥,小心別吃了進去。」他細心提醒。
他近在咫尺的俊容,是那麼牽引著她的心,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龐、深邃的黑眸、高挺的鼻梁,還有那張性感薄唇,下巴的胡渣刮得干干淨淨,一如他所給人的印象,就是那般干淨清爽。
當年他們曾被戲稱為「書呆子小情侶」,只因為他們臉上都戴著一副粗框眼鏡,而現在擺月兌了那副老氣的眼鏡後,似乎也擺月兌了他們之間的那層關系,從此之後,就只是一對陌生人。
「不要對我太好。」那只會讓她更忘不了他。
「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他輕柔一笑,溫柔地審視著她的手。
「你對每個病患都這麼溫柔嗎?」她眉頭微蹙,以他的個性,的確很有可能對每個人都這麼好。
看著她糾結的眉頭,他伸手輕撫。他對每個病患雖好,卻也是謹守分際,除了基本的問候之外,再沒有其他。但她不同,尤其當她眉頭輕輕一皺,就能輕易地牽動他的思緒。
這個女人對他來說絕對不同,那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引發了他強烈的好奇心,而好奇心他一向只用在工作領域上,她是第一個勾起他好奇心的「人」。
「我也是會看人的。」他朝她眨了眨眼。
那看似不經意的眨眼,卻輕易擾亂了她的心,她局促地別開眼,不想在他面前泄漏了自己的心意。
「那我應該要謝謝你的抬舉了,時候不早了,我朋友還在等我回去,改天見。」她不著痕跡地抽回被他輕握的手,朝他點了點頭,逃離似地跑出他的休息室。
目送著她離去的身影,他悵然若失地看著空無一物的手心,屬于她身上的清淡花香味,縈繞在他鼻間,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