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邊有著白逃誒缺的靜謐與神秘,特別容易蠱惑人心,而使人在不知不覺中撤防,說出真心話,這便是倪均帶羅浥薇來這兒最主要的目的。
起初,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坐在海堤上,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投射在遠方,靜靜听著海潮的聲音,享受夜海獨特的氣氛。
兩個人就這樣坐著、坐著,不知坐了多久,一直到一陣海風吹來,輕輕揚起羅浥薇輕柔的發絲,露出她姣美的側面,才將倪均整個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去,不再看海。
她的睫毛是那麼的彎與長,扇呀扇地宛若兩把小羽扇,對他煽動著誘惑;而她的嘴唇則是紅艷欲滴,噘呀噘地就像那最香甜的櫻桃,教他迫不急待地想要咬上那麼一口,一嘗它的美味。
未料,他發現他的行動竟比他的心思還要快上幾拍,當他還這麼想著時,他竟已轉過她的頭,覆上她的唇了。
他熱烈地吻她,意欲藉由這一吻宣泄他濃濃的愛意,所以他吻得深情、吻得狂猛,吻得羅浥薇意亂情迷地逸出一聲又一聲的低吟。
郎有情、妹有意,心中愛苗實則早已深種的這兩個人,在這一吻的推波助瀾下就像是燎原的大火一發不可收拾,所有的意志都在剎那間被拋到九霄雲外,此刻只知想更貼近對方的身軀,汲取對方的氣息與呼吸而已。
熱火交融、情焰狂燃,舍不得分離的唇舌不斷地糾纏,雖然答案已是昭然若揭,但倪均還是想听她親口說出那三個字。
「浥薇,告訴我……你愛我嗎?」他勉強離開她的唇,在她唇邊大口喘著氣問道。
「我……愛……你!」羅浥薇迷亂地只知回應他的問題,完全忘了她不可以說出她對他的感情,完全忘了她必須和他了斷。
在獲知她的心意之後,倪均再無遺憾,欣喜若狂地把唇瓣再挪回他渴望的紅唇上。
他給她更多更熾熱的吻,與她分享他的生命與靈魂,用行動證明他對她的真情真愛;羅浥薇亦無法自持地主動攀住他的頸項,讓指尖忘情地穿梭在他的發絲間。
他要她,他知道他全身已堅硬得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但不是在這里,她的第一次不該在這里。
她的呼喊再次讓倪均在最後關頭懸崖勒馬,這一次不是她拒絕了他,而是他想要給她一個美好難忘的回憶,不願在野外輕率地要了她,所以他主動喊停,否則她迷蒙的雙眼與滾燙的身體是不可能拒絕得了他的,因為她要他的一如他要她的。
他強忍住自己勃發的與需要,硬是推開她;羅浥薇被焚燒殆盡的意識也在他的激情動作戛然而止後慢慢回到她腦中。
她有片刻的茫然與不解,初時只是怔怔地睨著他,一直到海風再次襲來,把她所有的茫然與不解吹散,她才完全清醒過來。
啊!她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羅浥薇簡直被自己的模樣嚇壞了。
衣服與裙擺被撩得老高,連胸衣都被扯了開來,露出她從未示人的胸脯,教她羞窘地真想往海里頭跳。
她怎會又和他重演這種激情畫面?而且這一次,她不但沒有推開他,竟還表現得像個yin蕩的女人!
她是怎麼了?只不過一個吻而已,她就完全沉淪、迷失了,要不是他及時煞車,她會變成怎樣呢?
羅浥薇心亂如麻地看向倪均,卻發現他的臉龐緊繃,像在忍受極大痛苦似地不斷冒汗。
「你怎麼了?」
她出于關心的詢問,對倪均而言卻是一大折磨,殊不知他為壓抑自己的狂熱與渴望已幾近爆炸,而她卻還像在挑戰他的忍耐力似的,用她楚楚可憐的眼神凝視著他,用她柔柔的嗓音對他說話,最重要的是……她的春光依舊未加遮掩地在對他招手說哈。
「我沒事,你先把衣服穿好。」倪均的聲音粗嗄而破碎。
他的理智已瀕臨崩潰邊緣,如果她再繼續引誘他,恐怕他再也無法顧及這里是什麼地方,當下就會要了她,讓她變成他的女人。
天啊!這簡直就是世間最嚴苛的考驗!
「浥薇,嫁給我!」倪均在他的氣息恢復正常後,月兌口而出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句他在心中說過千萬遍的求婚詞。
「嗄!?」他在說什麼?
前一刻差點沒被自己的丟臉事跡窘死的羅浥薇,好不容易能穩住急急要躍出胸腔的心,顫抖著一雙手把衣服穿好,沒想到他又丟給她另一項震撼。
這一刻,她除了瞠目結舌外,相信臉上是絕對作不出其他表情來的。
他是在向她的心髒功能挑戰嗎?
「浥薇,我說請你嫁給我,你听到了嗎?」他只不過是在向她求婚,值得這麼震驚嗎?莫非她是太高興了?
倪均自以為是的揣測,讓他忍不住露出大事已定的燦爛笑容,一顆心宛若在雲端上飛揚般輕松快活。
「我……我……」相較于他的眉飛色舞,羅浥薇卻是面有難色,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怎麼樣也吐不出第二個字來。
她該怎麼辦?
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難道是老天爺不願再縱容她苟且偷歡的心態,祂覺得他被她自欺欺人的行徑欺騙得太過于可憐,所以才逼得她在今夜非有個決斷不可?
也罷!
長痛不如短痛,趁她給予他的傷害還不會太深,的確該分手了!
她這個「可惡」的女人真的不該再為了自己的貪心、私心,為了自己的快樂和怕自己回到寂寞的原點,而再繼續「利用」他對她的好。
她本來就配不上他,「僥幸」地讓他喜歡上她,偏偏她還不知滿足,只會貪得無饜地不斷向他要,要他的愛、要他的情、要他的陪伴,自己卻什麼也無法付出,什麼都不能給他,她真的好卑鄙。
她只能說喜歡上她,算他倒霉。
不過她相信像他這麼好的一個男人,一定能找到比她好上幾百萬倍的女人來愛他,一定可以的!
羅浥薇經過一番內心交戰,終于下定決心要對他提分手,雖然她總騙自己她和他不曾開始,又何來結束之說;但其實她很清楚地知道……行動比言語更能代表一切,她和他的確「正」在交往,所以提分手是絕對必要的。
于是她深吸了口氣抬眼看著倪均,鼓足所有的勇氣對他說道︰「對不起,我不能答應嫁給你,而且我想……我們就這麼算了,不要再繼續交往下去了,好嗎?」
她一說完,馬上低下頭不敢看他,要不然她真怕自己的勇氣會動搖。
原本還在雲端優游的倪均,這時就像突然被子彈擊中,從雲端迅速墜落般地驚慌失措與莫名其妙。
為什麼?
她不是對他坦承她愛他了嗎?那為什麼不能答應嫁給他?為什麼突然要跟他分手?
一切不是都還好好的,怎會霎時之間風雲變色,全都走了樣呢?
他急急扳過她縴細的肩膀,攫住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和他的視線相對。
「為什麼?」
「不為什麼。」她掙扎著要再低下頭去,卻被他箍得死緊,一動也不能動,只得別開眼,不去看他深情、溫柔的雙眸。
「告訴我原因,否則我不能接受!」倪均的火氣逐漸上揚,對她投以質疑的眼光。
她不能隨便丟給他一句抱歉,告訴他她不能嫁給他,告訴他她要跟他分手,就當作回答,就可以一腳踢開他不再理他,這樣他的真心又算什麼?他的付出又算什麼?
他一直很想讓她幸福的,為什麼她要這麼待他?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原因就是……我不愛你,所以我不能嫁給你,所以我想和你分手,不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羅浥薇一咬牙,硬是擠出一堆違心之論。
她似乎總在騙他,總在對他說謊,只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你騙人!我不相信!」她的話說服不了他,誰教她先說了她愛他,所以現在要他相信她是因為她不愛他而要和他分手、而不能嫁給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說的是真的,我沒騙人!」
她的強調更顯得沒說服力,更顯得有古怪、有蹊蹺,倪均直覺肯定她一定有事瞞他。
「你說「你不愛我」這一句就是騙人的,還說你沒騙人!」他欺近她的臉,與她額抵著額,鼻尖踫著鼻尖,極盡親昵地反駁她的說辭。
「難道你忘了剛才我們繾綣的時候,你清清楚楚地告訴我「你愛我」這三個字了嗎?」
「我沒說過!」她何時說了?羅浥薇下意識立即否認。
但他迷人的男性體味卻讓她的血氣直往腦門沖,身體也起了一陣莫名的熱火。
「我想你是得了失憶癥,所以才會忘記自己說過的話。沒關系,我會喚起你的記憶。」倪均輕笑,溫熱的氣息先拂過她的耳朵,再慢慢含住她白皙柔軟的耳垂吸吮起來。
天啊,他在做什麼?羅浥薇倒抽了口氣。
「怎麼樣?想起來了嗎?」他還不打算終止他的游戲,于是進一步舌忝舐她耳後的敏感地帶,在那兒刻意磨蹭著,意欲讓她受不了他的挑逗而說出實話。
「別……別……別這樣……」羅浥薇想要制止他對她的折磨,卻渾身戰栗得宛若飄搖在風中的葉子,連話都說得支離破碎,她相信她現在臉上的暈紅絕對可以引起一場別災。
「為什麼別這樣?」倪均覺得他自己真像一個欺凌弱女子的惡少,不過這也是唯一的辦法,所以他邪氣地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繼續威脅她;「浥薇,告訴我實話,別再騙我了。否則我只好」努力「地喚起你的記憶,一直到你想起來為止。」
難道她真的說出她對他的感情了嗎?那為什麼這段記憶她完全沒有印象?
不管她記不記得,不管她想不想得起來,她沒有選擇,她必須告訴他他想要听的答案,否則她只好被他的「酷刑」凌虐至瘋狂為止。
原來,才是最可怕的一種刑罰。
「別……別再這樣了,我說……我說……我愛你!」羅浥薇終于受不了他的耳鬢廝磨,把她的真心話招了。
「你說你愛我,那你剛才說你不愛我就是騙我的?」倪均見計謀得逞,嘴角的笑意不禁越擴越大。
「對!」她耳後的溫熱氣息再不挪開,她就要崩潰了。
「那你說不能嫁給我,要跟我分手,也是騙我的?」他打蛇隨棍上,得寸進尺地要達到他的目的。
「……」這一點,她絕不能屈服。
羅浥薇強忍著奔騰的痛楚,對他的問題沉默以對。
「浥薇,快說,你是騙我的!」倪均蓄意地又在她的耳畔呵一口熱氣,令她起了一陣痙攣。
「我……」她真要兵敗如山倒,徹頭徹尾地向他投降了嗎?
「浥薇,說你願意嫁給我,說好。」他誘哄著她。
他好壞,沒想到他也有這一面!巴她在一起之後,他的個性好像有某部分在逐漸地轉變。
「我……」羅浥薇還想做最後的掙扎。
「說好。」不變的是他霸道的本性。
「好。」她不得不舉起白旗,宣告她的臣服。
「萬歲!」倪均爆出快樂的呼喊,因為他終于能夠擁有他最心愛的女人了。
相較于倪均沉醉在即將成為新郎倌的歡天喜地中,羅浥薇不但沒有一絲絲新嫁娘的喜悅,反而陷入前所未有的焦灼狀態中。
怎麼辦?她究竟該怎麼辦才好?她已經完完全全沒有了主張。
敝責自己為什麼受不了他的挑逗而答應嫁給他已毫無意義,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面對接下來的婚禮及……當天的洞房花燭夜才是當務之急,誰教她勢如騎虎,已然不得不嫁。
自海邊回來後,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第二天直奔她家提親,害得她連想灌輸她老爸、老媽她還不想嫁人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她就在老爸欣慰、老媽開心的一致同意聲中被許給了他。
到底該怎麼辦?羅浥薇的心頭亂糟糟的,一點主意也想不出來。
她這個笨腦袋為什麼在這個緊急的時刻這麼不靈光,迫使自己看著事情一步一步地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卻無能為力。
她真的不知該怎麼做,才能挽救這場必然會發生的悲劇。
雖然她有時會自我安慰說自己想太多了,或許他根本不在意她有沒有「那片膜」,因此未必會是悲劇呀!
包何況他那麼愛她,只要跟他解釋清楚,他應該不會誤解她的貞潔才是!
她真的很想這麼想,可是只要她一想到他不相信她的說詞的後果,她就直打哆嗦、心驚膽跳,立即否決自己的自圓其說。
她無計可施、無法可想,偏偏她軟弱的個性又沒辦法動搖他想娶她的念頭,甚至連想拖延婚禮舉行的時間都辦不到,所以她只能像只待宰的羔羊,等著被殺頭。
唉!如果地球能在這一刻毀滅,讓她不必去面對這麼惱人的問題該有多好?
「新娘子,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陳佳郁總在她發呆的時候逮到她,尤其近來比率高得離譜,不知是不是婚禮近了,所以心都飛了。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結婚是每一個女人最美麗的夢想,夢想能實現一定快樂得不得了,誰還有心思上這勞什子班啊!
「是你!?」羅浥薇不怏地看向聲音的來處。
「你為什麼老嚇我?」
「我有敲門哦,是你沒听到的。」他覺得被罵得有點無辜,或許是他太不識相,才活該被罵。
「對不起。」她真不該因為心煩意亂而隨便找人出氣。
「沒關系,只是看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在想婚禮的事啊?」
「嗯。」她誠實的點點頭。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樂歪了,對不對?」他一副很了解的模樣。
「才沒有咧!」如果一切都能如他所講的那樣就好了,但她卻是心事無人知啊!
「我和阿均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將來你嫁給他,我們也算自己人,你就別不好意思了,老實招供我又不會笑你!你沒瞧我們那一向喜怒無常的閻羅王總裁開心得都快成了笑面佛了,你的心花怎麼可能沒有朵朵開?少假了,再假就不像了喔。」陳佳郁又是擠眉又是弄眼的,充滿了濃濃的調侃興味。
「我是真的沒有很高興,相反的,我還煩死了。」羅浥薇無奈地嘆了口氣。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一致認定她一定很高興呢?
「像你這麼幸福的女人還煩的話,那外頭秘書課那些嫁不出去的女人豈不都該跳樓自殺了?」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的際遇不知羨煞多少人也,她還不滿足?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把這機會讓給別人,或許我會好過點。」雖然她不能把她的秘密對他說,不過她真的好悶,能找個人聊聊,發泄發泄也好。
「開玩笑歸開玩笑,你這話可不要讓阿均听到,否則他會很傷心的,你也知道他很愛你。」听到她不太尋常的對白,陳佳郁不由得收拾起他的嘻皮笑臉,一本正經地勸她。
「我知道。」她比誰都清楚他對她用情之深,只是她不能嫁給他,否則眼前的一切幸福都會化為烏有,成了海面上的泡沫。
「你知道就好了,我就怕你不知道他對你的好,而把一切視為理所當然。」他忍不住說起教來。
誰教阿均是他最好的朋友,看他深愛的女人對即將到來的婚禮有些意興闌珊,自己當然非幫他說幾句公道話不可,免得別人會說他這個朋友是作假的。
他可是個超級好朋友耶,雖然阿均老對他凶巴巴的,但他心胸寬廣得很,大人「一點」都不計小人過。
「或許你不相信,但我可以老實告訴你,這是我第一次見他把一個女人看得比他的工作還重要,而且那麼的快樂、那麼的開朗。在他雙親過世之後,他已經有好長的一段時間沒有那麼開心笑過了,所以浥薇,你千萬不能傷他的心喔!」
「我希望我不會。」現在不會,婚禮過後就很難說了,因為那是她最無法掌控的部分,也是她心中最大的隱憂。
「浥薇,難道你不愛他嗎?」他不懂她的允諾為何說得這麼不肯定。
「我當然愛他!」她急急辯道。但那又怎麼樣呢?她倒希望她不愛他,她就不會這麼煩惱了。
「那就好了,你還在煩什麼?」有愛就萬事OK了嘛,真是的,害他窮緊張一把,把他嚇得一身一頭汗!
懊日子才沒過多久,總裁的幸福可是他們全體員工當前最最在意的一件事,所以這場世紀婚禮,阿彌陀佛,拜托千萬別給他出什麼亂子呀!否則他們絕對會從天堂般的生活直墜入地獄,這是百分之百、千分之千、萬分之萬肯定的事實。
所以,為了公司上下同仁的福祉,也為了他那「青梅竹馬」的幸福,即使她不愛阿均,他也非得用他那能把死人說到活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到她愛上阿均為止。
幸好她愛他,那就什麼問題都沒了。
萬歲!
為羅浥薇愛倪均萬歲!
也為倪均愛羅浥薇萬歲!
萬歲!
萬萬歲!
陳佳郁緊繃的心馬上放下,漾起他那陽光般的笑容,儼然心理專家般地送她一堆話,為她做好心理建設。
「我說你這是婚前焦慮癥,很多人都有的,你不必太擔心,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就安安心心當你的準新娘吧!我保證阿均絕對會是個好老公,他一定會對你很體貼、很寶貝的,所以你就別煩了。」
「哎呀,你不知道啦。」她真是有苦難言。
「我知道、我知道。」他就算沒結過婚,也知道婚前焦慮癥,正所謂「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嘛!他怎會不知道?
「唉!」又是長長的一聲嘆息。
不和他說了。越說,她的頭越大!
巴他聊完,悶氣不但沒發泄掉,反而更煩!
到底誰能來幫幫她呢?
她真想貼告示懸賞能提供她好主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