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婕宜原先以為他們會回家。
結果她壓根兒不知自己被載到哪兒——她睡著了,上班上了一周,一早起來準備參加同學婚禮,又發生各種這樣那樣的事,她在車子里昏昏欲睡,最後不敵困倦,同周公下棋去。
被抱在懷里移動的時候,她恢復了些許意識,模模糊糊地問︰「我們現在在哪里?」
「山上。」高為棠半真半假地道。「要把你拿去毀尸滅跡。」
「是喔,那下手輕點,我怕痛。」說完,她頭靠他肩上,又睡著了。
隱約間好似听見了他無可奈何的低嘆,她才不怕呢,這輩子是做好覺悟任他搓圓捏扁了,反正他不會舍得讓她疼……據說人生里最幸福的一段,是嬰兒時期,無憂無慮,無煩無惱,餓了吃、吃了睡,一切都有人幫忙處理得好好的。
任婕宜嘻嘻笑,今天發生好多事,她的人生忽然之間改換了一幀風景,由灰暗轉為鮮明,夢里都在閃閃發亮……睜開眼,原來那搖曳的光來自前頭茶幾上的香氛蠟燭。
空氣里暗香浮動,她迷迷糊糊的,她身處一間原木色調的廣闊房間里,白色的床鋪十分柔軟,外圍兜繞著一圈紗帳,藤制的家具散發悠然氣息。這夢境真美,還十分逼真,隨即感覺小月復那兒脹脹的,她想……上廁所。
她起身,跌跌撞撞地在房里模索了一會兒,才終于找到馬桶。
她推門而入,月兌了褲子就坐上去。
不料一抬眼,她整個腦子都麻了。「這……」這是夢!這是夢!拜托這是夢!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
高為棠站在那兒,好似愣了一下,隨即走上前,替「行動不便」的她體貼地掩上了門。
她徹底「挫」了,這輩子從沒這麼想死……
總歸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何況她也不想模太久,導致對方誤會她在做大事。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去,他坐在沙發上,看見她一臉悲戚,不免吃驚。「怎麼了?」
「我在想我下輩子投胎要做什麼好……」她「砰」地一聲,倒在床上,雙手合十念南無。「此人已死,有事燒紙。」
「胡說。」高為棠皺了下眉,上前把她拉起。「肚子餓了沒?」
任婕宜答非所問。「這是哪里?」
「烏來。」
「烏來?!」她一驚,隨即想不過是烏來,又不是杜拜。「你真的把我帶到了山上……怎會來這里?」
「這是蜜月套房。」
「啊?」
「我們剛結婚。」
所以?這是……慶祝?
任婕宜一愣一愣,瞅望這個正俯在她上頭的男人,忽地明白了。
他看著平淡,對什麼都不上心,事實上自有一套在乎的方式。就像這回結婚,看似輕易,他私底下仍準備許多,絕非倉促。她問他︰「為什麼是今天?」
「今天是好日子。」
「喔……」也對,同學挑在這天訂婚呢。
「要吃什麼?」他問。
任婕宜掀了掀睫,看著他略長的墨色劉海垂落在臉邊,伴隨光影浮動,軟軟地很好模的樣子……
他表情平淡,濃長眼睫下的眸子卻很炙熱,熒亮如星,微微閃動。他真好看,她怎麼看都看不膩,那種傾心的感受並不是外貌上的,而是一種自然而然從心底衍生的傾慕。很喜歡他,喜歡到想為此感激,不管是神啊佛啊都好,謝謝禰們讓這個人存在,甚至于來到她身邊。
「我想吃你。」
高為棠睜大了眸。「什麼?」
「我想吃——」話講一半,任婕宜才恍悟自己究竟講了多可恥的話。天啊,她今天一定鬼上身了!
她羞怯地撇開眼,正好瞄到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隱隱眩暈。對喔,他們結婚了,如今她的身分是已婚婦女,可以順理成章地這樣那樣,都……沒關系?
她鼓起勇氣,努力把視線移回,有如壯士斷腕,表現堅定。
高為棠沉黑的眸定定注視她一會兒,那目光灼熱專注得使她連腳趾頭都麻了。
忽地,他伸出手,才踫了下她肩膀,她就嚇得「啊」一聲,整個人瑟縮了一下。
他吁了口氣,收回手。「先起來吃點東西。」
「喔……」自己被「放過」了,任婕宜隱約松了口氣,慶幸或失望,各自都有一點,據說第一次……很疼的。
思及此,她抖了一下。
兩人叫了客房服務,窗外天色已黑,她睡了整個下午,加上在同學的婚宴上幾乎沒吃,確實餓了。
高為棠點選的料理口味清淡,十分順口,香檳果味芬芳,香氣濃郁,氣泡像在舌尖上跳動,她才喝一口,雙眼立即放光。「這什麼?好好喝喔!」
「嗯,多喝點。」他依舊淡淡的。
任婕宜也沒多心,一口變成一杯,一杯變成一瓶……喝到後來,她有些醺醺然,他才說︰「好了,別喝了。」
「喔。」她即使醉了,也很听話。她放下杯子,憨憨地笑,吃撐了,喝多了,整個人輕飄飄的,如在雲端,好幸福喔。
她呵呵呵呵地笑個不停,香檳喝著順口,後勁卻不小,她半醉半醒,被高為棠一把抱起。「去洗澡。」
「好。」她非常听話,四肢牢牢地攀在他身上,一邊笑著,一邊親人家,她臉紅撲撲的,眉眼微彎,笑得既甜蜜又討喜。
高為棠心里起了波瀾,熱潮涌現,表面上仍維持往常不咸不淡的樣子。
他把她抱進浴室,給她月兌了衣服,她皮膚白,如同她的女圭女圭臉,也是嬰兒一般地柔軟,浴室里熱氣氤氳,在她膚上蒸出一片潤紅之色,十分誘人。
空氣里飄蕩精油香氣,任婕宜暈呼呼的,感官放松。她一下子被剝光,放進浴池里,熱水溫度剛好,她舒服地吟嘆,再度昏昏欲睡。
他見狀,好氣又好笑地捏了把她的臉。「別又睡著了。」
她竭力抬眼,一片迷蒙里,她看見高為棠。他膚色偏白,卻比她稍深一些,他應該是穿衣服比較顯瘦的類型,體格精壯,肌理結實,線條流暢。
還沒看過癮,他便走過來,推了推她。「坐過去點。」
「喔。」她乖乖讓位。其實浴池空間很大,容納兩個成年人綽綽有余,他卻從背後抱住她,緊密相偎。
她被食物、酒精、熱氣模糊了知覺,一時搞不明白眼下情況,只覺身後的逐步動作,像在給她洗浴,又像在……做點別的什麼。
她分不清,神魂顛倒之際看見他俊氣秀逸的臉俯近,同時心口上的敏感處被觸模了,她的驚呼一下子被吞進了他嘴里,全身泛現一股強烈的酸麻,自腰椎蔓延。
在踫觸的過程里,高為棠動著唇舌,在她軟潤濕熱的口腔里畫著地盤,她四肢發麻,小月復抽緊,腦子像要被燒干了。
他手里抹了肥皂,很仔細地清洗著她的身體,她徹底癱軟,在他懷里動彈不得,只能感覺他靈巧的手指一遍一遍撫過了她的肌膚,分明溫柔到了極點,卻又令她渾身滾燙,近乎發疼。
她忍不住縮起身子,不知是要還是不要,矛盾地挨近了他,這時才清晰地感知到兩人正緊密熨貼。
男人寬大的手逐漸從她的膝蓋撫觸而上,她一陣哆嗦,听見他濕熱的嗓音貼在耳邊,伴隨一陣濃重的嘆息。
「婕宜……打開。」
「……」
「不打開,我洗不到。」
任婕宜不敢動,眼眸緊閉,羞恥到快哭出來。
在顫動著的昏暗里,他的唇瓣再度壓上來,這回的吻隱約有些急躁,用力地將她的嘴吸痛了。
她發覺自己現在更需要這種強而有力的佔取,最好能把她的神魂吸過去,滿心滿眼,只能是他。
一陣猛烈的糾纏吮吸,她松開了身體,他摩挲進來,她尖聲呼喊,從沒產生過的強烈悸動蔓延上來,直沖腦際,她不知所措地掙動起來,偏偏高為棠動作溫柔,卻很強硬,不容置疑。
她最終只能用力地抱緊他手臂,眼角逼出淚來,低聲嗚咽。好可怕,好羞恥,又……好喜歡,她已經不知自己真正的感受為何,唯有迎合。
在幾乎要使人魂飛魄散的激潮里,他終于把她洗干淨了,她被無力地翻轉過來,兩個人面對面,她渾身一僵,下意識想逃,他事先扶住了她的腰,不讓她有機會後退。
然後……一寸一寸,開始侵進。
這過程太艱難,她迷亂了,她暈暈的,疼得哭了出來,直喊︰「不要……不要了……」
高為棠顯然也不好受,他咬著牙,熱汗自他額角滴落,聚積在尖細的下巴上。
他稍微停頓下來,在她臉上、身上一遍遍落下親吻,哄誘道︰「不一次做完,會更痛……」
任婕宜嚶嚶地哭。
他把她抱入懷里,輕撫她溽濕的後腦勺,大掌偶爾在她背部溫柔滑過,他沒多說什麼,只是重復這般動作,甚至……在她耳邊,哼唱起歌。「我的寶貝、寶貝……」
他翻來覆去,就是這一句。
她哭著哭著,就笑了。
她懂,他是真的把她當成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寶貝。
她想著,心軟到了不行,都快化開了。在心底徹底接納的同時,身體也做到了承接,各種感觸匯聚,她仰著頭,勉力呼吸,適才喝下的酒精在她體內發酵,緩和了感知,痛還是痛,但……沒有想象中的難過。
一個小小動作,卻做得萬分漫長。
他很克制,但仍帶了不容她月兌逃的強悍,任婕宜抓緊他的背,整個人顯得迷亂,低吟尖細微弱,像只還沒斷女乃的貓兒。
「為棠……高為棠……」
不知不覺,就喊了男人的名字。
他一頓,應和她的呼喚,親吻她臉上各處,她在混亂里貼吻上去,從親到咬,從咬到親,只是下意識地重復,覺得這麼做就能紓解身體刺麻的痛楚。
他回吻,偶爾發出一些沉沉的低哼,那聲音,很性感,她喜歡得無法自拔,親他親得更用力。
到頭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只能語不成聲地嚷。「為棠……為棠……」
「嗯……」
她用她的一切在喜歡著這個男人,她的丈夫、她的伴侶。
那樣深深的傾慕,使她把什麼都交給了他,連自己都不剩了,她情不自禁,徹底淪陷,身體分明承接不住,還是想再迎合上去,一分一秒都不想分開,渴望更多親密。
「為棠……為棠……」她喚他,只听他低低地「嗯」了一聲,濕漉的劉海貼在臉邊,隱約露出了右眼上那一小道疤痕。
她胸口一緊,又熱又麻,終于做了自己一直以來很想做的事——
她親吻上他傷處,感受到對方眼睫一陣顫動,輕拂過她下巴。
高為棠睜了睜眼,看見她笑了。
「一直都沒好好跟你說……謝謝。」
謝謝你救我,謝謝你愛我,謝謝你……和我結婚。
那笑一如過往傻氣,泛紅的眼角卻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教人心房一陣強烈悸動。
她剛說完,便感覺他的幅度一時加大,他呼吸凌亂,總是淡定自持的表情也出現了些微變化。
她看著,沉溺在這一刻里。原來能夠讓喜歡的人為自己如此失控,會產生一股巨大的成就感,遠勝于感官上的歡愉。
她很幸福。這一生,她想要的,都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