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從浴室走出來,楊雪淨邊擦著頭發,邊往客廳走,走到半途,突然听到溫宇倫跟女兒低低說話的聲音。
對了,這時候是他要哄女兒睡覺的時候了。
以前雖然女兒有自己的房間,但很喜歡跑來跟她一起擠,現在他會哄女兒睡覺,女兒反而願意回自己的房間睡了。
出于好奇心,她輕手輕腳走到房門邊,透過僅是半掩的門看里面的情況。
溫宇倫正坐在床邊,手里拿著一本童話故事書,正在跟躺平在床上的女兒輕聲說話。
精采的故事正在進行,由他的口中活躍起來,然而她並沒有走進房間打擾兩人相處的時光,只是靜靜站在門口。
「叔叔喜歡小梨嗎?」突然,楊芷梨出聲打斷了溫宇倫的說話聲。
「嗯?」他對著她溫柔一笑,「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故事不好听嗎?」
「不是,我很喜歡听故事,以後都想听。」她的眼皮輕垂,「我問老師,叔叔跟爹地有什麼不一樣,老師說爹地會跟媽媽還有小朋友一起住在家里,叔叔你晚上會回你自己的家對不對?小梨好想要一個住家里的爹地,如果叔叔喜歡小梨,可以跟小梨住在一起嗎?」
溫宇倫一怔,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頓時覺得心疼。「所以小梨希望叔叔當你的爹地?」
「嗯。」楊芷梨點點頭,小小聲說著,「叔叔,小梨跟你說一件事,你不要跟媽咪說。」
他點頭承諾。
「有人說媽咪是別人不要的小老婆,所以小梨才會跟媽咪一樣姓楊,所以小梨才會沒有爹地,小梨不懂小老婆是什麼意思,但他們笑小梨,這應該是不好的意思吧,如果我有爹地了,他們就不會笑小梨了。」
聞言,溫宇倫皺起眉頭,「媽咪知道嗎?」
「不知道。」楊芷梨搖搖頭,「媽咪的工作已經很辛苦了,小梨如果跟媽咪說,媽咪一定會很難過小梨被其他人討厭。」
听著她的話,他心疼地撫著她的小臉,「小梨不是壞孩子,是很替媽咪著想的乖孩子。」
「真的嗎?」眨眨晶亮的大眼,她一臉天真地問︰「小梨是乖小孩嗎?」
「嗯。」
「那叔叔可以當小梨的爹地嗎?」她一臉乞求地望著他,「這樣大家就不會笑小梨沒有爹地了。」
「嗯。」想也沒想,他順口就答應了。
「好棒。」她開心得笑眯了眼,「小梨有爹地了,那爹地會住家里嗎?」
「呃……」他正努力在想安撫小孩的話。「搬家是需要時間的,爹地以後慢慢搬,但這件事要給你媽咪一個驚喜,你先別告訴她好不好?」
想想好像有道理,她點點頭,「好。」
「嗯,那這先當我們的秘密,所以小梨不可以在媽咪面前叫我爹地喔。」
楊芷梨又用力點了點頭,「好。」
「那小梨乖,趕快閉上眼楮睡覺了。」
「嗯,爹地晚安。」說著,楊芷梨帶著笑,終于肯閉上眼楮睡覺。
爹地晚安……
這一聲爹地,叫得溫宇倫全身酥麻麻的,他也很想小梨可以叫他爹地的日子早點來。
為小丫頭蓋好被子,見她呼吸均勻地睡著了,他才悄聲離開房間。
一出房間,就見到楊雪淨窩在客廳里看電視。
「小梨睡了嗎?」看了一眼走向自己的溫宇倫,她抬頭問。
「嗯,剛睡著。」
「那就好,現在都不用我哄這個小丫頭睡覺了。」她似隨口聊天,其實心里正因為剛才听到一大一小在房間的對話,而低落不已。
沒多說什麼,他只是笑著走到她身後,溫柔的拿起掛在她脖子上的毛巾,「你老是這樣,洗完頭不先把頭發擦干,小心又要著涼感冒了。」說著,他輕手幫她擦起頭發。
「我沒這麼沒用,動不動就感冒。」
「那前些天的感冒是怎麼一回事?」
「是因為照顧小梨,被她傳染了。」她不滿的辯駁。
「還不是一樣?」對于她的解釋,他一點也不想接受,「那我後來照顧你,怎不見我被你傳染?」
楊雪淨吁了一口氣,轉頭睨了他一眼,「你是百毒不侵的怪物,可以吧?」嘟起小嘴,語氣似抗議的說︰「從以前就這樣,老是愛對我管東管西的,像個老媽子一樣。」在他的面前,她就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需要他照顧。
「那是因為從以前到現在,你都沒長大,都像個孩子一樣要老媽子念。」
「我認識你的時候已經幾歲了?還長大勒?你以為我們是幼稚園就認識的青梅竹馬啊!」她沒好氣的說。
「在我的心里面,你就是一個永遠需要人照顧的小女孩……可惜,你也是一個愛逃家的孩子。」他意有所指。
他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卻讓她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來,她頓時覺得,現在的他們太過親密了。
她心里其實很清楚,現在他們的相處模式,已經不只是為了孩子著想,她根本放任自己的情感了。
但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她知道現在這樣很好、很快樂、很幸福,但她真的還有勇氣承受一次他可能會離開她嗎?
現在不會,誰知道以後會不會?破產前,她覺得父親不可能丟下她跟母親,結果他跟別的女人跑路了;七年前,她覺得溫宇倫不可能會愛上別人,結果他也選擇別人了,誰還能保證七年後的現在?
況且現在還多了一個孩子,如果再讓他們繼續接觸,小梨跟她都會真的離不開他的……
見她安靜下來,溫宇倫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幫她把頭發擦干。
時間,在彼此的靜默中緩緩流逝。
許久,他放下手中的毛巾,「差不多半干了,等一下回房間,還是要用吹風機吹干再上床睡覺,免得到時頭疼。」
楊雪淨擠出一絲僵硬的笑,「謝謝。」抬眼看了一下牆上的鐘,「時間很晚了,你該回家休息了。」
「嗯。」他揚起淡淡的笑,「你也是,早一點睡了,明天一早還要上班,你愛賴床,早一點睡才不會爬不起床。」
看著他準備離去的身影,她遲疑了一下才出聲喚他,「宇倫……」
回過身,溫宇倫一雙溫柔的眼眸注視著她,等她說完下文。
頓了幾秒,她開口,「這陣子……謝謝你幫我去接小梨,又替我們煮晚餐,這麼麻煩你很不……」
「跟我不需要這麼客氣。」打斷她到嘴邊的謝意,他不想從她口中听到這些,那會讓他覺得這陣子的努力之後又回到原點。
他不知道她剛剛自己一個人在客廳想了什麼,但他可以細微的感覺到她又有點退縮了。
的確,前幾天晚上拉她上車的時候,他自己都不是很確定自己想干麼,他只是覺得她感冒了,又听到江姿涵說她是單親媽媽、沒有老公,所以他急切的想找她說點什麼。
但真的見面了,他又什麼都沒多說多問,只想忙著照顧她,忙著想融入她跟小梨的生活。
然而他卻越來越清楚自己想跟她說什麼了——
嘆息一聲,他走回到她的面前,蹲子和坐在沙發上的她平視,「我不知道你現在心里在想什麼,七年前,我以為自己是最了解你的人,事實證明我錯了,七年後,我還是一度以為自己是域了解你的人,但看來我還是錯了。」
楊雪淨眼眸低垂,不想直視他的眼楮。
他的眼神太過溫柔,溫柔得在她心湖攪起陣陣漣漪,這會讓她無法平靜,也會失去理智。
「但我後來想,沒有關系,你想告訴我的就告訴我,不想說的就不要說。」他輕柔但堅定的抬起她的臉,逼她看著自己。「只要我想說的你能听懂就好。」
像被他蠱惑一般,她輕啟粉唇,「你想說什麼?」
「我想告訴你,七年前的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現在還是愛著你,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站在你身邊,用盡我的力量保護你。」他轉而握緊了她的手,希望她能相信他說的話。
他這番話也是在替自己解釋,當年是他太年輕,往後不管怎麼樣,他都會先站在她身邊,而不是先指責她。
看著他,她心里的話忍不住問了出口,「你現在真的沒有老婆、沒有情婦、沒有女友、沒有女人、沒有喜歡的對……」
「有。」發現她的臉跟身子都僵了,他連忙解釋,「我開個玩笑而已,我現在就兩個最愛的女人,就是你跟小梨嘍。」
她的眼神黯下,「我不喜歡這個玩笑,非常不喜歡。」
「好,我以後都不說。」他發現她好像對這個話題非常敏感。
「你也不介意小梨……呃,不是你的孩子?」她試探性的問。
「不介意。」說不介意是真的,可是他心里也早就猜到,小梨應該是他的親生女兒沒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不願意說,但他現在不想逼她。
「是嗎……」她點了點頭,但還是抽回了在他掌中的手。「我會考慮看看的。真的很晚了,你趕快回家。」
看著突覺空虛的手心,溫宇倫在心里不知嘆了第幾回的氣。
打從重逢的那一天起,他就發現她的心里有一個很深的結,也因為這個結,讓她築起了一道高高的牆,將他隔絕在外,他跨不過,也敲不碎。
雖然不明白她為何要在兩人之間築下這一道心牆,遲遲不給他機會,但他也只能靜靜等待了,等待著她哪一天主動瓦解心中的這一道牆。
而他也相信,他會等到那一天。
坐在咖啡廳的一角,江姿涵靜靜地看著手中的資料。
「這是新的案子。」坐在她對面的溫宇倫一派悠閑地啜著香濃的咖啡,「客戶人很好,算是很好商量的人,要求不多,但因為他本身是時尚雜志的總編輯,所以希望家具能融合實用性跟設計感。」
「我會盡力的。」她淡淡一笑。
「那就是你有接案的意思嘍。」
「當然,希望我們這次也能合作愉快。」
喝了一口咖啡,他搖了搖頭,「不,這個案子不是我負責的,我只是負責引薦而已,畢竟……我們是兩家公司合作,不是非要我們兩個合作,是吧?」
她的臉有些僵了,但只能硬擠出笑,「那當然,我很期待跟貴公司的合作。」
「其實,以後你不用這麼辛苦,你都做到這個位置了,不像我是小小的建築師,以後你讓底下的人來談案子不就好了。」他是故意這麼說的,雖然他這個小小建築師其實在公司是大股。
而他第一件案子會親自跟江姿涵談,全是看在老爸的面子上。
「說的是。」江姿涵有些尷尬的點頭,「我爸都說我太放不下,是該多給底下人機會的。」
「就是,免得江伯伯老是抱怨你工作心太重。」溫宇倫放下手中的杯子,唇邊保持著他慣有的微笑。
雖然他讓她有些下不了台階,但看著他的笑,她都忍不住看痴了。
他是她心目中的好男人,長相俊美就不用說了,舉手投足都散發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更別說家世好得不得了。
雖然他沒有明說,也沒有暗示,但是她相信以自己的條件,加上長輩們的關系,相處的時間久了,他一定會傾心于她的。
「時間差不多了。」溫宇倫看了一下時間,「晚一點,我還有一個會議要開,我得趕回去出席。」
他說著表面話,但心里想的是開完會若是還有空,他還得抽空出去逛逛,兩天後就是小梨的生日,他想親自挑選禮物。
想到楊芷梨,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那個小丫頭,可是吵著說想要一個很大的生日禮物哪。
「嗯。」江姿涵應了一聲,拿起桌邊的帳單,「我去結帳。」
「沒關系,我付就好了。」
「只是一點小錢,別跟我計較了,你幫了我很多忙,就讓我謝謝你一次吧。」
她心里想的是,這次她先請客,下次她就暗示他回禮,然後跟他約下一次見面的機會。
說著,她站起身,連忙搶著要去櫃台結帳,但或許是太過急躁了一點,她才跨出腳步,便絆到了旁邊的椅子,整個人重心不穩地要往前撲跌摔下。
溫宇倫眼捷手快的起身扶住她,而摔進他懷里的江姿涵起先一愣,隨即意亂情迷地心跳加速。
「沒事吧?」他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
江姿涵搖搖頭,一抬眼,望進了溫宇倫深黑的眼眸里。
呼吸一窒,她覺得心快速跳動到幾乎要沖出胸口了,忍不住的,她踮起腳尖,親上他性感的唇。
溫宇倫一怔,沒想到她會這麼大膽,竟敢在公共場合偷襲他,他想也不想的隨即推開她。
眼楮一瞥,卻對上一雙驚愕的美麗眼眸……
快速吃完午餐,楊雪淨低頭看了一下手表,還有半個小時才到上班時間,她還有時間。
「你怎麼一直看時間?有什麼事嗎?」跟著她一起出來吃飯的丁曉愉好奇的問。
「沒什麼。」她露出笑容,語氣說是責備更像疼寵,「我女兒過兩天過生日,她吵著要吃草莓蛋糕,我想趁著中午休息時間去幫她訂一個蛋糕。」
丁曉愉點點頭,「那你是要去前面那家咖啡店訂蛋糕嗎?」
「嗯,那家的蛋糕還挺好吃的,之前買過一次,我女兒挺愛吃的。」記得去年在那家店訂了一個草莓蛋糕,和若雅一起幫女兒慶生,結果小梨一口氣就把六寸的蛋糕給吃了大半,不僅開心得不得了,還說以後都要吃這家的生日蛋糕。
這一次,除了若雅還是準時出席外,小梨還吵著要請幾個幼稚園小朋友到家里幫她慶生,還要宇倫一起出席。
听到女兒這麼說她很開心,起碼知道她在幼稚園有朋友了,所以這次她得訂一個大一點的蛋糕。
她還想著待會順便買一磅咖啡豆,之前買的半磅,沒幾天就被宇倫喝完了,就算叫他少喝一點,但那家伙一天不喝個兩、三杯就受不了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順便看看有沒有我愛吃的蛋糕,我也來買一、兩個小蛋糕回家吃。」
「嗯。」
邊聊邊走,沒兩分鐘兩個人已經來到咖啡廳。
「咦?」站在結帳櫃台前,丁曉愉的一雙眼楮直望向店里最里面的一張雙人桌,「那是江小姐吧?」
聞言,楊雪淨往她看的方向看,除了江姿涵之外,她還看到了溫宇倫。
「跟江小姐一起吃飯的那個人……是最近和公司有合作的溫先生吧?」丁曉愉忍不住帶著八卦的目光直往兩人身上瞅,「我看他最近似乎常來公司找江小姐,該不會是對江小姐有意思吧?」
「是嗎?」楊雪淨扯起一抹勉強的笑。
的確,最近這半個月,宇倫常常會到公司找江小姐,每次來都會在江小姐的辦公室待至少一個小時才會離開。
雖然她不知道他們在辦公室談些什麼公事,但是每次只要宇倫來,江小姐就會很開心,而她就會心不在焉,一直到他離開公司。
而且每次他來,基于職責,她總要泡兩杯咖啡進辦公室。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兩分鐘的時間,但她永遠看到的都是宇倫和江小姐愉快聊天的樣子,而他總是一臉冷淡、跟她不熟的神情,這會讓她有些不舒服。
雖然針對這件事,他主動說明過,說是要避免掉她的困擾,這些她能理解,但心里就是有種不是滋味的難受。
她不喜歡他和別的女人相處得那麼開心,然後把她當成透明人,這會讓她想起七年前的事……
「你不覺得江小姐不管對誰總是板著一張臭臉?但只有溫先生出現的時候,她才會不停的露出花痴笑容。」丁曉愉一副分析的口吻,嘴里嘖嘖有聲,「看來……這兩個人應該爆出火花了。」
「或許吧。」楊雪淨收回目光,從皮包里掏出錢付帳,語氣半催促著說︰「你別這麼好奇了,趕快買你想吃的蛋糕,上班時間快到了。」
她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他們只是公事上的關系,宇倫也說了他現在只愛兩個女人,現在是他在等她的答案。
所以,她不能瞎操心。
「等一下再走啦。」丁曉愉急忙扯住她的衣袖,一副興致高昂的口氣說著,「他們看起來要走了,似乎會有好戲看耶,我們跟在後面看看,說不定會走到隔壁的飯店喔。」
听到丁曉愉這麼說,楊雪淨忍不住好奇地回過身,卻正好看到倒在溫宇倫懷里的江姿涵。
接著,她看到江姿涵一抬起頭便吻住了溫宇倫。
一瞬間,她的腦子轟的一聲,空白一片。
心跳,也仿佛停擺了。
她看到溫宇倫的視線對上她,且正要跨步走向她,接著她下意識的往門外沖。
「雪淨!」一見她跑掉,溫宇倫低喊一聲。他丟下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江姿涵,快步跟著沖出去。
跑了一小段路,溫宇倫在街角追上楊雪淨,並一把拉住了她。
「雪淨。」他低喚著她。
「放開我。」楊雪淨想甩開他的手,可惜沒有成功,「你快一點放開我,在街上拉拉扯扯的很難看。」
「只要你不跑掉,我就放手。」他沒有退讓。
她沒好氣的睨他一眼,「我的午休時間快過了,你要我站在這里不回公司,是要我曠職嗎?我可沒你這麼閑,也沒你那麼有錢,可以想上班就上班,不高興就蹺、蹺班去喝咖啡。」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她,根本不想跟他說話!
可惡,她做什麼要跑去那家咖啡廳訂蛋糕?就算要去訂,為什麼她不晚一點或是早一點,偏偏在這個時候去,看到那該死的一幕。
「我沒有要耽誤你時間的意思,但我必須跟你解釋剛剛發生的事。」沉著氣,溫宇倫盡量語氣平和的說。
他知道剛剛的事她都看到了,而他不希望她誤會。
「解釋剛才的事?」楊雪淨輕哼一聲,「剛才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她知道自己歇斯底里又沒有理智,但那又怎樣?她覺得心里的舊傷不斷被掀開,流淌出汩汩的鮮血,幾乎將她淹沒,這樣的她為什麼還需要理智!
「你不要這樣。」他反問︰「你看到了不是嗎?」
她如果沒看到,不會是這個反應,不過他心里也因為現在的狀況反而有些竊喜,她越是不高興,代表她越是在乎他。
「看到什麼?」她撇過臉,不想正面回應他,「看到你和別的女人在公眾場合里摟摟抱抱?還是看到你們黏在一起忘我的擁吻?」
明知道自己說話不公正,事情沒有她說的那麼夸張,可楊雪淨就是忍不下這口氣……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就是很生氣、很生氣,簡直生氣得想大叫,想破口大罵他一聲色胚!
「你誤會了。」聞言,他有些失笑。看吧,她果然很在意。「你听我說,是她主動……」
「是她主動你就該接受嗎?」打斷他的解釋,她的話一樣帶著濃濃的火氣,「那下一次她像八爪魚一樣黏在你身上,說要帶你上賓館,你也接受跟她去開房間?還是下次她說很累想去你家休息,你也……」你也答應,順便讓她沖個澡。這句未完之話她沒有說出口,不想讓人覺得她翻舊帳。
但這說到一半的話就已經夠讓她後悔了,瞧自己這麼口無遮攔地說出這些話,分明就是顯露出她很在意的心情。
溫宇倫注視著她惱火的怒顏,忍不住揚起了愉快的微笑,「你是在吃醋嗎?」
「我吃醋?」她聲音輕揚,一雙眼睜得大大地瞪著他,像是他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我吃哪一門子的醋?你哪一只眼楮看到我吃醋了?你是誰啊!」
「不然你在生什麼氣?」
「我在氣我自己,今天中午吃太多了,把晚餐的錢都吃掉了不行嗎?」她隨口亂找理由反駁,即便自己都覺得可笑,也不想示弱。
他笑意加大,「你的晚餐似乎都是我在負責的,我有讓你花半毛錢嗎?」
「我怕吃太多,到時候胖到衣服穿不下。」
「老實講……你太瘦了,我都擔心你衣服太大件了。」
「我……」可惡,她找不出理由了,只能怒瞪著他,「你管我這麼多做什麼?我心里有病、我愛生氣,關你什麼事。」
「你生氣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身體狀況也會不好,你這樣我會非常擔心。」沒有強烈的語氣,他的聲音輕柔得令人心跳加速。
「你……」她的心已經軟化了,但人還是很倔強。「其實我們只是很普通的朋友,你根本不用在意我什麼!」
這次他是真的皺眉了,「雪淨不要賭氣,跟我好好談,我已經做到我對你的承諾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
「你說什麼我听不懂,我也不想懂,至于現在,我跟你也沒什麼好談。」她不自覺把心里的牆又築得更高了。
「那你听清楚了,我再說一次。」他肅了臉色,一字一句認真的說︰「我答應了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會站在你身邊保護你,所以我剛剛馬上就沖出來攔住你、要跟你解釋,我不會亂發脾氣,因為我不希望像七年……」
「夠了。」她抬手打斷他的話,神情不再氣憤卻轉為冷淡,「我考慮過了,我們還是當朋友就好,只是小梨很喜歡你,我希望你可以常來看她,就當我做為你朋友的請求。」
他要提起七年前,她也想起七年前。
仔細想想,楊雪淨覺得自己很可悲,她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其實她現在比誰都清楚,他跟江姿涵可能真的沒什麼,但她被自己嚇到了。
感情上,她變得太敏感,一點動靜她可能就承受不住,這樣的她還怎麼跟人談戀愛,更何況是……曾經背叛過她的溫宇倫。
兩人都靜默了幾秒,卻也沒有人離開,只是看著彼此。
直到溫宇倫先打破了沉默,他挑著眉問她,「難道在你心里,我們就只能維持這樣的關系?」其實他已經有想掐死她的沖動了。
「不然你還希望我們會有什麼關系?」她的表情一樣淡漠。
沉著氣,他注視著她的眼楮許久,最後他拉著她走到馬路邊。
「你要做什麼?」他突然拉著她走向路邊的舉動,讓楊雪淨慌張地喊著。
沒有回應她,他只是伸手攔下一部計程車,將慌張的她硬是塞進計程車後座,他自己也跟著坐進來。
向司機說了目的地後,溫宇倫再也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也完全不理會楊雪淨的嘟嚷。
他滿腦子都在想要如何跟她好好溝通,他不能再任由情況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