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走。
德克關上視訊畫面,結束與通天的通訊。
通天跟猛怪已搭上前往法國的班機,調查他們家族畫作失蹤案。
一個月前,閣神集團將一批收藏已久的珍貴畫作借給法國某美術館展覽,未料畫作卻在一個星期前被偷。
經過密集的追查後,目前已確切得知畫作的去向。
根據觀察,歹徒很有可能利用法國當地一場富豪們的拍賣會,掩人耳目,將畫作偷偷運送到世界各國去。
明早,他便要動身前往法國,追回家族的所有物。
但不知從哪來的預感,他直覺嗅出這件事不單純,仿佛歹徒偷這些畫作的用意不在這些畫本身,而是另有目標……
「飯已經煮好了,快下來吃吧。」
室內通訊設備傳來黎以歡的聲音,德克原本糾結的眉頭也跟著松開。
可是,不到兩秒鐘的時間,他的心便又揪緊。
過了今晚,他們就要回到各自的生活中。
這是早就知道的事,可是當分離真的來臨時,他心底竟有著深深的惆悵。
德克甫踏進飯廳,便聞到溫暖人心的飯菜香味。
「快坐下、快坐下,好好試試我忙了一下午的偉大成果。」
黎以歡見他呆立在餐桌旁,遲遲沒有坐下,干脆來到他身邊,握住他肌肉結實的手臂,將他輕輕推向椅子。
德克看著滿桌的家常菜肴,胸口頓時一擰,視線再度轉回那張笑盈盈的小臉上。
從來沒有人為他這麼費心過,她不該對他這麼好,這只會讓他離開時更加痛苦而已。
「看著我干嘛?不是說餓了嗎?要我喂你喔?」
黎以歡無垢的帶笑眼眸散發出令他目眩神迷的光彩。
听見她的話,他好笑地搖搖頭,拿起眼前已擺好的碗筷,開始吃起飯來。
他才剛將一塊鮮女敕的清蒸鱷魚放入口中,嚼了兩下,就听見她急匆匆地詢問。
「如何,好吃嗎?味道會不會太淡,還是肉太老?」
「很合我胃口。」
「那就好!」她露出大大松了口氣的模樣,逗笑了他。
「我沒那麼難伺候。」他為自己辯白。
「天知道?」黎以歡輕吐了一下舌頭,模樣俏皮又甜美。
德克直直看著她,心底比誰都清楚,在這副可人的模樣下,實際上她膽子極大,且又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這一點最讓他放心不下。
黎以歡直到被他盯得不受控制地臉紅心跳,才趕緊離開他身邊,坐回自己的位子,低頭猛吃。
接下來,沉默的氣氛彌漫在他們之間。
吃到七分飽時,德克輕輕放下碗筷。
察覺他的動作,黎以歡頓時一愣,緊張與不安同時在胸中翻涌。
他要提離開的事了嗎?
「根據剛獲得的消息,陳家兩兄弟已雙雙被羈押。」
「這麼快?」她倏地瞪大雙眼。
「也不算太快,畢竟罪證鑿,不是嗎?他露出自信的一笑,笑容里有放松後的慵懶。
黎以歡看著迷人的他,雙頰發燙。
「嗯。」
她漫應一聲後,連忙低下頭假裝喝湯,雙手將湯碗捧高,免得被他瞧出她的異狀。
「明天一早,等確認過幾件事後,我就要飛往法國。」
聞言,黎以歡手一震,熱湯灑出碗外,燙著了她的手背。
該來的還是會來!
只是,她沒料想到,從他嘴里听見這件事,心里會這麼難受,頃刻間,她眼中的淚也跟著滾落。
德克馬上從座位上跳起來,拉著她沖向廚房的料理台,打開水龍頭。
看著在大量冷水沖刷下的小手漸漸沒那麼紅了,他才把視線調向她,正好看見她拭淚。
「怎麼了?」他皺眉關心地問。
「沒什麼,湯太燙了。」黎以歡垂著頭,被這突如其來的情緒弄得很窘,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她不懂,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為什麼听見他說出要離開的消息後,心里會如此難受?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不是嗎?
德克心念一動,瞬間明白了她對他也是有感情的。
他有些沒撤地望著她。這女人對感情的遲鈍還真是離譜!
不過這樣也好,他先去法國,把迫在眉睫的事情解決,再回來處理他們之間的問題,沒必要在這節骨眼告訴她,將她卷進這場風波。
這些年,他就算再享受槍林彈雨的日子,也已經膩了,她的出現,的確讓他興起想安定下來的念頭。
愛一個女人,不是嘴巴說說就可以,必須給她想要的一切。
就算不問,他心底也十分清楚,沒有一個女人樂見另一半時時刻刻身處危險中。
而他,也不想在她臉上看見提心吊膽的神情。
「雖然我明天就要離開了,但你可以慢慢收拾,隨便你想住到什麼時候都行。」德克關上水龍頭,執起她的手仔細瞧著。
看來她被燙著的地方沒有大礙。
「我又沒有大門的密碼。」黎以歡嘟著小嘴咕噥。還不是因為他不讓她單獨出門,一直沒有把密碼告訴他,若她想繼續待在這里,又要如何進出?
接著,她偷偷做了幾個深呼吸,終于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統統壓進心底。
「你有。」他嘴角一勾,迷人的淺笑再度讓她心跳加速。
「才怪,我上次亂按一通,結果電腦就馬上通知你,你忘了?」黎以歡緩緩抽回手,輕輕按在心跳如擂鼓的胸口。
她甚至不敢去想,他是否听了見她飛快的心跳聲。
「你的生日,中間再穿插一三五七。」
「什麼?」
「上次電腦為出了你輸入的數字,一二一九是你的生日,我應該沒猜錯吧?」看著她的動作,他感覺體內有塊地方頓時變得極為柔軟。
「你你你……這樣也能猜對?」黎以歡錯愕地張大了嘴。
他也未免太厲害了吧!
「所以現在密碼是——二三一五九七,懂了嗎?」德克模模下巴,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會更改密碼,恐怕並非無心之舉。
「你是什麼時候改的?」
「在我把真名告訴你那一晚。」
黎以歡听得一愣一愣,心頭已經不是幾只小鹿亂掛這麼簡單,現在,她感覺有支大象軍團正在她心頭拔腿狂奔。
可惡……
她敢把自己的命賭上,賭他一定也听到了,听見她驚人的心跳聲!
德克努力想掩飾忍不住上揚的嘴角。于是提出邀請,「今晚謝謝你為我煮了一頓美味佳肴,有什麼是我可以為你做的?」
「平常都是你幫我,我才煮了一點東西給你吃……」
黎以歡搖搖頭,突然,一個想法掠過腦海。
「對了,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做,但是都辦不到,如果是你……」她開始上下打量著他,直到他露出好氣又好笑的表情,她才滿意地點點頭。
「對你來說,一定簡單得不得了。」
「願聞其詳。」德克雖好奇,但仍有耐心的等著她說下去。
黎以歡看著他,嘿嘿笑了兩聲,看得他頭皮發麻,才神秘兮兮地開口︰「不過,你得先載我去夜市才行。」
德克看著她,眼中透露出一絲困惑。
半個小時後,當他站在夜市里的射擊攤前,這絲困惑已經轉變為無可奈察覺他神情僵硬,她側過頭,給他一記完美的粲笑。
「我一直想知道每發必中的感覺。」
「喔?」他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
「不過,最終目的還是想把那只超大的英勇戰斗熊抱回家!」黎以歡笑得更加燦爛。
「嗯哼。」德克完全沒撤的輕哼。
「請,我正等著把熊熊抱回家呢!」面對他不甚相信的冷眼,她立刻干笑幾聲當作掩飾。
她承認,想要得到大熊玩偶只是表面上的原因。
重要的是,她想從他手中拿到一個紀念品,而不是兩人就這樣從此毫無關聯。
果不其然,德克百發百中的神準槍法引來許多民眾駐足叫好。
向來低調的他濃眉緊皺,不習慣有這麼多人圍著他,但見到她抱著玩偶笑得一臉開心的模樣,他眉頭的結便自動解開。
「你真的好厲害!」坐上車後,黎以歡笑著贊美道,一雙充滿崇拜之意的漂亮眸子直盯著他。
「雕蟲小技,」他輕哼一聲。
「咦,我好像嗅到瞧不起人的味道喔?」
「車里沒這個味道。」
「那你敢不敢賭?」她挑高雙眉,挑釁著問。
「賭什麼?」
「改天我一定會在那個攤子上贏你!」
「我會盡量保持期待。」德克揚起微笑,露出潔白的牙。
「你不信!」
「我不是這樣說的。」他輕松的撇清。
「來來來!你快點把訣竅告訴我,我寫下來,天天練習,就不相信我沒有贏你的一天!」黎以歡七手八腳的從皮包里找出筆記本,看著他催促道︰「快說啊,我還等著做筆記呢!」
德克好笑地搖搖頭,見她滿臉認真,才開始傾囊相授。
他實在很想潑她冷水,想贏他,恐怕還得等他自己失手,問題是那種等級的射擊,就算閉著眼楮,他也不會失去準頭。
但見她一臉興致勃勃,他決定不把這些話說出口。
經過這段日子的分離,黎以歡才驚覺,她居然天天思念德克,近乎無可救藥的地步。
直到這時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愛上他了。
「好想你,好想、好想……」
黎以歡抱著超大的大熊玩偶,將整張臉用力壓進它的胸膛,想象如果這就是他該有多好。
難怪人人都說,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會了解自己錯失了最珍貴的東西。
本來她還不信,可是現在,她已知道自己跟所有人一樣。
自從德克離開後,她每天都會想起他,起初還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漸漸的,她發現自己的思緒根本擺月兌不了他。
吃飯的時候想起他!坐車的時候想起他;經過他曾救過她的水果行前,也會瘋狂的想他,更別提夢里滿滿的都是他。
說什麼時間會教人遺忘,但她完全相反,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對他的思念卻越來越深。
透過姊姊和姊夫,黎以歡偶爾可以得到一點德克的消息。
她知道他現在為了家族畫作失竊案忙得分身乏術,因此,她決定等他忙完這件事,一定要找機會再跟他踫面。
至少她想象個成熟的女人,對他坦白她的感情,不管他是否接受,她都希望能為兩人的未來勇敢一次。
分開的這段日子,她一直想著,他為什麼要把他住處大門的密碼改成她的生日?
好吧,不完全只有她的生日,是以她的生日為基礎的復雜版。
他是不是暗示著什麼?
每次想到這里,她就會——
「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不把話說清楚?干嘛要這樣折磨人?可惡的臭男人!」
黎以歡氣得咬牙切齒,雙手更掐住大熊玩偶的脖子,猛烈的搖晃,一副「恨很大」的模樣。
忽然察覺一件事,她一頓,跳起身,丟開被她凌虐的玩偶,看向時鐘。
可惡,她又想他想到忘了上班時間!
抓起皮包像陣旋風似的沖出家門,在甩上門前,她惡狠狠地看著那個玩偶,撂下口是心非的狠話。
「你最好不要也愛我,否則我一定會加倍把你折磨回來!」
黎以歡一路飛奔到路口,正要踏進捷運站,卻在轉角的無人處被人從後方緊緊箝制,接著,一塊刺鼻的布罩上了她的口鼻。
她瞪大雙眼,才掙扎了兩下,便失去所有知覺。
法國
「你們先去美國調查一件商業機密外泄案,動作要快,不準失敗。」德克果決地下令。
「老大,你要一個人留在法國?」假面問道。
「嗯,這次需要你們團體行動,美國那里的目標雖沒這里的狡猾,但還是記得小心為上。」德克揮揮手,表示已作出決定。
目前已掌握了畫作失竊案大部分的線索,他也可以自己追蹤,現在只差請君入甕。
直覺告訴他,事情絕不簡單,因此他盤算著等到尋回畫作時,再派人手過來幫忙,以應付可能臨時發生的變數。
這時,德克的私人手機響起,他立即接听。
「表弟,我是問恆。」
「嗯。怎麼了?該不會是以歡……又跟表嫂問起我的行蹤?」想起黎以歡,德克冷酷的臉龐頓時多了些柔和的線條。
「這是你們小倆口的游戲,我不插手,但發生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我想,你最好盡快回來一趟。」
「是跟以歡有關?」德克眉心倏地一皺。
「嗯,她被綁架了。順帶一提,陳重義前兩天越獄成功。」
「我立刻回去!」德克臉色一沉,原就冷厲的眼神變得精銳十足且布滿濃濃殺氣。
「最慢十五分鐘,家族的專機會降落在你下榻的飯店樓頂,希望一切順利。所有相關資料,我會請人直接傳到你私人通訊器里。」喬問恆溫沉的嗓音說完後,便結束通話。
黎以歡腦中竄過一陣陣尖銳的刺痛。
雙手被搏綁,整個人斜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皺著眉頭,她看著這簡陋的房間,不安的情緒不斷加劇。
已被關在這里多久,她完全沒有概念。
偶爾門外會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內容不外乎是逃亡在外的陳重義何時會過來。
她望著漆黑的天花板,這一刻,心中種惶惶不安的恐懼越來越明顯,好像預告著即將有事要發生。
她拼命深呼吸,強迫自己鎮定,對自己說,絕對不能現在就放棄,一定會有人來救她!
可能是警察,或是姊夫喬問恆家族里的其他人……
德克……會來嗎?
應該不可能,他遠在歐洲,說不定連她被綁架了都還不曉得。
可是,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會特別想看到所愛的人。
黎以歡吸了吸鼻子,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如果能活著走出這里,她一定要盡快把對他的感情告訴他。
人活著不應該只是為了等待,而是要放手一搏,努力追求真正想要的東西才對,因為,人永遠無法預先知道自己明天是否依然健在……
她的思緒剛轉到這里,房門突然砰一聲被人用力踹開。
一個矮胖的男人站在門外,滿臉橫肉的臉上盡是不甘與婬穢的惡心笑容。
更糟的是,他正一臉不懷好意的神情。
「等一下就算听到什麼尖叫啊、啜泣啊,你們都不準進來,知不知道?我跟這個妞……」他陰狠的目光慢條斯理地掃向她。
「有好多、好多事情要「用力」談談。」
「是!」
門被人使勁關上,發出一聲可怕的重響。
黎以歡抿緊唇,瞪著走到她面前蹲,伸出一手捏痛她下巴的男人。她猜,他大概就是陳重義。
「知不知道我是誰?」
她不說話,冷冷地瞪著他。
「我是陳重義,那個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倒霉鬼!本來我還指望我們兄弟倆再狠狠聯手大干幾票,沒想到你這個賤人居然找人到處挖洞給我跟我哥哥跳!你把我整得慘兮兮,我也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
陳重義臉上滿是獰笑,接著開始解著褲腰上的皮帶。
看見他的笑容越來越扭曲,黎以歡心頭一涼,顫抖著往牆角猛縮。
「呵呵,我本來是想直接把你打死,再肢解尸塊,丟到荒郊野外給狗啃,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被關的這些日子,我好久沒踫女人,不如先跟你樂一樂,再消我心頭之恨!」
「你……你最好別輕舉妄動,警察說不定馬上就到!」黎以歡把恐懼鎖在胸口,怒目以對。
「警察?你以為我會怕?」
陳重義冷笑,露出暗黃的牙,逼近困在牆角的她。下一瞬間,他用力抓住她的肩膀,肥厚的手指粗暴的一拉,她的上衣霎時碎成兩半。
一看見衣服下豐滿的胸脯,他的眼楮充滿邪惡的婬念。
「嘖,沒想到你這麼辣,如果你讓我爽歪歪,我搞不好可以考慮讓你多活幾天。」
黎以歡不準自己尖叫,因為那只會讓他更興奮,她逼自己冷靜,腦中拼命思索有無逃出這里的可能性。
陳重義婬邪的目光,貪婪地盯著她漂亮的臉蛋與凹凸有致的柔白身子。
接著,他猙獰的一笑,猛然撲上前,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拉起,往牆上狠狠一壓,立即听到她吃痛的悶哼。
被人反手綁住,衣服又被拉破,黎以歡一對美麗女敕白的胸脯在陳重義直瞪大的眼前若隱若現,令他更加血脈賁張。
正當他無暇顧及其他,雙手捧起白女敕的柔軟使勁揉搓,張嘴欲含之際,一記令他痛徹心扉的猛踢迫使他彎腰痛呼。
他乍然吃痛,于是毫不留情的用力將她摔在地上。
黎以歡被他摔得頭昏眼花,無力起身。事已至此,她心灰意冷地閉上眼楮。
房門外的嘍們听見物體重重落地的聲響,彼此互看一眼,同時露出心照不宣的婬笑。
陳重義花了不少時間才又站起來,沖上前狠狠捆了她一巴掌,氣憤的大吼,「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殘人!」
他趁她全身乏力癱在地上,動手拉開她身上殘破的衣物,饑渴且粗魯地揉捏著眼前滑膩的女體。
接著,他急色地解開褲頭上的鈕扣,並拉下她牛仔褲的拉鏈。
咻!
子彈射來的利落響聲,幾乎與踹門聲同時響起。
黎以歡看見陳重義的眉心突然破了一個洞,然後整個人往後重重一倒。
她……得救了?
轉頭往房門看去,她尚未看清來人,就感覺到一陣令人安心的熟悉感瞬間籠罩她所有的感官。
是他!而且,他正緊緊抱著她……
德克月兌上的深色外套,包住她赤果的上半身,將她緊緊擁入懷里。
老天,他迫切需要感受她還活著的事實!
黎以歡安心地窩在他懷里,嗅著他身上令人充滿安全感的氣息,感受他結實的臂膀正用力抱緊她。
她知道,危險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了。
「你……你來救我了?」虛弱地笑著說完這句話後,她眼前一暗,就這麼暈了過去。
「以歡!」
在完全陷入黑暗之前,她似乎听見他驚慌的低吼著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