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一陣輕吟在靜謐的竹林間揚起,季巧離撫著頭,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那夢卻真實的令她震撼不已。
夢境中的男人,和封伏羲不但長相相同,就連名字也一樣,只是那名叫羽宓的女子,雖然長相和她截然不同,但那強烈的熟悉感,讓她不得不懷疑她和她之間,有著什麼樣的羈絆。
她能深深體會那種天人永隔的痛,心尖兒傳來的痛楚,教她忍不住蹙眉,小手緊按著胸口,試圖想平復內心的激動和惆悵。
明明只是一場夢啊!為什麼她卻有種想流淚的沖動?
她用力甩了甩頭,一道冷風襲來,教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記得她是在書房里,和封伏羲在看那面八卦鏡,怎麼會這麼冷啊?下意識的環顧著周遭,她倏地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倒抽一口氣。
眼前茂盛的竹林,和她夢境中的景象一模一樣,她……她應該是在做夢吧?捏了自已的大腿一記,錐心的痛楚教她皺了皺眉,會痛就代表這不是夢,可是她怎麼會莫名其妙出現在這里?
「封伏羲!你在哪里?」她揚聲喚道,如果她會出現在這里,那麼封伏羲也極有可能會在附近。
必應她的,只是颯颯風聲,入秋的山谷氣溫偏低,她只著了件薄衫,身子不由自主的輕顫,她縮著身子,憑印象找到夢境中的木屋,卻見到木屋前,那抹白色的身影,正靜靜佇立在寒風中。
「封伏羲,我喚了你好幾聲了,你怎麼不回我?」她拎著裙擺,小跑步的跑到他身旁。
殘缺的記憶如潮水般的灌進他的腦里,他回想起所有的一切,為了償還她的情債,他不惜利用八卦鏡的神力,守護她千年後轉世的家族,保她衣食無憂,更讓他能找到她,和她共續前緣。
八卦鏡本就是由他一手打造出來的,無論他經過多少次的輪回,八卦鏡自會尋到他,喚醒他的記憶,返還他的能力,即便歷經千年,他的法力所剩無幾,但要封印它,仍是輕而易舉。
「你想起一切了嗎?」他回眸望著她。
季巧離一臉狐疑的眯著眼,她該想起什麼?
「我有失去記憶嗎?」她知道她姓啥名啥,知道她家中有誰,知道他是她師父,也知道她喜歡他,沒什麼該記又沒記到的呀!
「難道你不覺得這里很熟悉?不覺得方才你夢中的一切,是那樣的真實?不覺得那個叫伏羲的男人,和我長得一樣?不覺得那個叫羽宓的女子,其實就是你?」他不再和她兜圈子,直言不諱的說道。
聞言,她錯愕不已,盡避內心早已有了底,但她仍是難以相信他的鬼話連篇,什麼神族什麼輪回,那一切只是虛構的吧?她從來不相信神鬼之說,更不可能相信她上輩子愛上的不是普通人!
「你在說笑吧?那只是一場夢啊!我叫季巧離,又不叫羽宓,再說那女人長得那麼美,我和她根本就是天壤之別,怎麼會是她呢?」她干笑兩聲,雙手卻緊握成拳。
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可是這麼光怪陸離的事,要她馬上接受壓根不可能,她承認自己喜歡他,光是想到那個羽宓和他有了肌膚之親,她就沒來由的一肚子火。
「羽宓是你的前世,神族和凡人不能結合,因為我一時的私心,害得你丟了一條命,甚至飽受折磨,才得已在千年後重入輪回,為了在茫茫人海中尋你,我利用八卦鏡的神力,讓你的祖先帶回去供奉,守護你季家興盛,歷久不衰,保你衣食無憂,就為了和你共續前緣。」他說出自己當時的想法。
原來,她這一生,全都掌握在他手中,為了她,他早在千年前就布好一切,只為了和她共續前緣!
只是,她對于前世一點記憶也無,對她來說,羽宓是另一個女人,而他心頭想著念著的,都是那個女人,這口氣教她怎能得下?
「誰要和你共續前緣?」她俏臉一沉,重重嗤了聲。
「巧離?」她突如其來的情緒轉折,教他有些措手不及。
「沒錯,我叫季巧離,不是你心里想著的羽宓,就算是她的轉世,但我並不是她,請你記清楚。」她一字一句的說著,就怕他听不見。
饒是他再遲鈍,也听出了她話中濃濃的酸味,薄唇微微上揚,沒想到這妮子居然會吃醋,而且還是吃自己的醋。
「為什麼我覺得這話听來有點酸?」他笑道。
只見她粉頰微赧,有些不自在的別開臉,就算她真的是在吃醋,也不想讓他看出來。
「你想太多了,再說你憑什麼認定我想和你共續前緣?」她鼓著腮幫子,很明顯的就是在生氣。
她看見了他和羽宓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看見他為她流淚,為她舍棄神族的身分,墮入輪回只為了和她共度白首,她妒嫉羽宓,就算她和羽宓是同一個靈魂,但經過有奈何橋,喝下了孟婆湯,她便不再是過去的羽宓了。
如果他不是因為過去的羈絆,或許她會開心的接受他的感情。
她復雜的神情,讓封伏羲啞然失笑,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這話听來一點都不假,這妮子思緒千回百轉,和他鬧別扭,全都是因為他只提及羽密,而不是她季巧離。
「巧離,千年前,我負了你;千年後,就算沒有前世的記憶,我還是愛上了你,八卦鏡只是適巧引導我找回前世的記憶,你又何須吃這種莫名的醋?」他輕捏她的鼻頭,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他溫柔的目光,教她心頭暖洋洋的,明知道自己吃這種無聊的悶醋著實不應該,可她就是不希望他的心中有別的女人,就算那女人是她的前世也不行!
她從不知道自己是小鼻子小眼楮的女人,但遇上真愛時,她才發現自己也和其他女人沒兩樣。
「你害不害臊呀?動不動就說愛我,當心被其他人听去,往後就沒人敢上門來提親了。」她嬌嗔著,紅撲撲的臉蛋看來嬌艷動人。
「那正好,就沒人跟我搶了。」她調皮的舉動,教他忍不住伸手將她帶入懷中,鼻間竄入屬于她的清雅香氣,他的心才真正安定下來。
尋了千年,盼了千年,他終于拋開過去的包袱,和她可以攜手過一生,他捧著她粉女敕的雙頰,望著她水靈的大眼,俊顏緩緩逼近,看得季巧離心頭一陣怦然。
他……他又要吻她了嗎?
想起先前的熱情擁吻,她的臉不爭氣的添上一層薄暈,內心的期待感教她忍不住屏氣凝神,原來和自己心愛的人有親密接觸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一件事,她不再抗拒,甚至主動閉上雙眼,等待他溫柔的吻。
「你臉上沾了灰塵。」他伸手揩去她頰上的一抹灰。
曖昧氣氛登時瓦解,她驀地睜開眼,望著他帶笑的俊眸,那雙眼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一想到她方才近似花痴的行為,她就恨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給埋起來,真是丟死人了,她這樣和主動投懷送抱有什麼不同?
「你……我不要跟你說話了!」她惱羞成怒的掙月兌他的懷抱,一溜煙的跑進竹林里。
「巧離,你別跑那麼快,當心腳下。」看她不要命的往前沖,他心頭一驚,深怕她會出了什麼意外。
卑才說完,遠處就傳來一陣尖叫,嚇得他心一陣揪緊,飛也似的往她離去的方向急奔而去。
當他趕到竹林時,以為她遭遇了什麼意外,一顆心還惶惶不安,看到眼前的景象時,他忍俊不禁,不顧形象的放聲大笑了起來。
听到那聲低沉的笑聲時,季巧離惡狠狠的轉頭怒視著笑得前俯後仰的封伏羲,她全身沾滿了泥濘,一身狼狽,原本只想跑開一段距離,讓他小小擔心一下,天知道這竹林里居然有一潭泥沼,害她一個不注意就跌了進去,弄得自己一身是泥。
「笑什麼笑?還不快點來拉我!」她撥開額前的一綹發絲,火大的對著他狂吠。
眼見佳人動怒,封伏羲只好強忍著笑意,決定上前去英雄救美,這妮子的個性可不像羽宓那樣有耐心,若真把她惹毛了,他還得多耗費心思去哀求她的諒解。
他一身白衣翩翩,眸底濃濃的笑意,很顯然是在忍笑,全怪他不好,若不是他存心戲弄她,她也不會搞得這樣狼狽,一股惡作劇的念頭乍現,她菱唇微彎,將沾上泥濘的柔荑握住他的手,趁他不注意時,用力一拉——
沒料到她會有此一舉,封伏羲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被她拉進泥沼里,這下白衣也成了黃衣,翩翩佳公子的俊俏形象也不復見,難得見他一身狼狽,她難以遏止的咯咯直笑,銀鈴般的笑聲充斥在竹林間。
「你很得意?」他對自己成了個泥人絲毫不以為忤,一雙黑眸直勾勾的盯著她。
沒留意他過于深沉的眼神,季巧離眼角淌著淚光,笑到肚子都疼了,對于自己的杰作,她的確很得意,平時都是他佔上風,偶爾也該換人做做看才是呀!
「哈哈……誰教你笑我?這就叫做現世報。」她雙手叉腰,下巴揚得好高。
她稚氣的舉動,看來嬌俏可人,盡避她臉上全沾滿了泥濘,卻絲毫不減她的嬌美,他勾住她的縴腰,吻住她上揚的紅唇,不管是不是會吃到滿嘴的泥,他吻得癲狂,吻得熱情,就是情難自禁。
季巧離從原先的抗拒,到沉溺在他的吻里,她只覺得全身發熱,雙手緊緊的環住他的腰,想起他和羽宓的那一段,小臉忍不住微微發熱,若再照這樣下去,他們會不會……
「這附近有座溫泉,我們先把這一身髒污給清洗掉吧!」他離開她誘人的紅唇,粗嗄的嗓音格外低沉。
「溫泉?」她眨了眨迷蒙的眼,腦袋還有些恍惚。
「是呀!若是這里還和千年前一樣的話,那座溫泉應當還存在。」他摟著她,一提氣,讓兩人離開這座泥沼。
「如果這里真是你用法術創造出來的,為什麼千年後還會存在?」按理說,這里應該會因為他的離去而崩毀,可是照她看來,這里的一草一木和千年前並無多大的變化。
「我想這可能是八卦鏡的神力使然。」八卦鏡里,還殘留著他的些許法力,要維持這里並不是件難事。
「天啊,我家居然有這樣一件神物,而我爹居然還把它丟在書房的櫃子上!」幸好是被他們發現,否則弄丟了可怎麼好!
「不,我想你爹並不是不知道八卦鏡的重要性,否則他不會將書房列為禁地。」他思索片刻,很快的得到這個結論。
傳聞季家代代興旺,是因為擁有一項鎮宅之寶,雖說從未有人一睹其風采,不過看季雲天如此小心翼翼,甚至將八卦鏡放在書房最不起眼的地方,就怕有心人會盜走這項寶物,只是如今八卦鏡重回他的手里,便不再屬于季家。
「如果我爹知道這八卦鏡的由來,他肯定會將你視為想盜取我家寶物的壞蛋。」這種說詞有誰會相信?
「無論你爹信不信,這八卦鏡不能留在這世上。」為了不造成更大的錯誤,他必須親手封印它的能力。
「為什麼?」她不解,如果這面鏡子是他們兩人的羈絆,為何要親手毀了它?
「這事說來話長,改日有機會我再告訴你。」他四兩撥千金,不想和她詳談。
帶著她走到一處山洞里,只見炊煙裊裊,白霧彌漫,一陣陣的熱氣掩面襲來,她揮開白霧,只見山洞的正中央一池略顯混濁的泉水正浮現陣陣霧氣,她隨即睜亮眼,興奮的沖上前去。
「這水是熱的!」她好開心,畢竟鎏金城里,沒有這種天然的溫泉。
「沒想到這座溫泉還在,看起來似乎還沒被人發現。」否則不可能還保留它的原貌。
「好棒!我全身都髒兮兮的,想趕緊清洗干淨了!」她順手拉開腰帶,正想輕解羅衫時,猛地想到現場憊有一個人。
她羞紅了臉,看他老神在在的等著她月兌衣服,那灼人的目光,看得她一陣心慌意亂,雖說他們兩人算是情投意合,但她好歹是個雲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他難道不該回避一下嗎?
「喂!你能不能避開一下?」她輕咬下唇,開口向他要求。
「為什麼?」他不覺得他留在現場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要洗澡呀!你難道不該回避一下?」她可不想白白便宜了他。
看她難得的羞窘,他莞爾輕笑,只見他恍若未聞,逕自月兌去身上的外袍,接著是他的腰帶,再來是他的中衣……
他就像在剝橘子似的一層一層的剝去身上的衣裳,頃刻間,只剩下一條長褲,精壯的上身肌理分明,看得她一陣臉紅心跳,忙不迭的別開目光,一顆心忍不住噗通噗通直跳著。
天啊!這男人害不害臊呀!她還沒見過男人的,他居然如此大方的讓她欣賞,雖然他的身材的確不若他外表般的瘦弱,可也不代表她不會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著呀!
「我也是沾了一身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咱們就一塊洗吧!」他不等她的回應,褪去身上僅有的長褲之後,直接踏進溫熱的池子中。
看見地上散落的衣物,季巧離臉紅的像顆桃子,只見他泰然自若的洗去身上的淤泥,干淨清爽的教她也好想下水,感覺全身黏呼呼的,她暗一咬牙,反正在非常時期,那些教條禮數就免了吧!
「你轉過身去,別偷看喔!」她嚷嚷,這已經是她最大的限度了。
「好,我不偷看,這樣總行了吧?」他很配合的轉身,表明自己是個正人君子。
「真的不能偷看喔!」她一邊警告,一邊迅速褪去身上的髒衣裳,一溜煙的跳進池子里。
突如其來的熱度教她忍不住驚呼出聲,白皙的雪膚因些而微微泛紅,她沒料到這溫泉溫度居然會高成這樣,害她一時沒心理準備,一下水就開始又叫又跳的。
被她的尖叫聲給嚇了一跳,顧不得和她的約定,封伏羲一個轉身,只見她全身赤果的在池里跳著,玲瓏有致的身材一覽無疑,他無心去欣賞眼前的美景,只是一把抱住她,不讓她像只無頭蒼蠅的四處亂竄。
「你叫什麼?」他濃眉一挑,對她的舉動感到不解。
「我叫什麼?這水很燙呀!你都沒有神經嗎?」他居然不為所動!她忿忿不平的指控。
「要不怎麼叫做溫泉?」再說這水溫只是比平常的水溫略高了些,並不到燙人的程度。
「這應該叫熱泉才對呀!你皮厚肉多,我可不像你。」看自己被燙得一身紅,她抿唇抱怨著。
她的嬌嗔埋怨,引來他的訕笑,望著她紅潤的肌膚,還有她的玲瓏曲線,他黑眸佩幽,月復間竄出一把火,將他的冷靜自持全然燒盡。
季巧離發覺他盯著自己的眼神格外詭譎,活像她是砧板上的魚肉,看來是那樣的鮮美可口,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她這才發覺自己身無寸縷,竟還對他投懷送抱,這下她真的是虧大了!
「不準看!」她伸手覆上他的眼,不讓他繼續吃她豆腐。
「我都要娶你為妻了,你有必要這麼激動嗎?」他笑著拉下她的手。
「那不一樣!」這種事誰都不會習慣的好嗎?
「怎麼不一樣?反正我也是身無寸縷,你並沒有比較吃虧。」他也沒佔到便宜。
季巧離身子微僵,目光不自覺的停留在他精壯的胸膛,他結實的體格,勁瘦的腰桿,而在那混濁水面下的,更是令人想入非非。
哎呀呀!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雖說她曾經在阿毛那里偷看過所謂的書,里頭的煽情畫面,讓她看得血脈賁張,急忙將那本書給毀尸滅跡,但也足夠讓她對男女床第之事有了粗略的了解。
「亂講,明明我就比較吃虧!」她繼續蒙住他的眼,至少不讓他一直欣賞她的「春色無邊」。
她羞澀的表情,驀地逗笑了他,對她的已然蠢蠢欲動,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對自己心儀的女人不可能當柳下惠,再加上眼前如此震撼的畫面,他若不將她生入月復,他就不是男人。
「既然你覺得你比較吃虧,那我就好好的補償你。」語落,他低頭吻住了她微啟的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