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翎趴在床上痛哭,瘦弱的雙肩不停顫動。
「和我一起生活,真有這麼困難嗎?」秉政像六年前一樣,抱起了翔翎,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不……知道……」翔翎哽咽地說道,「這六年來我也是一直在等你回來呀!你六年前承諾會盡快趕回台灣的,但你讓我一等就是六年!我等你等到心都碎了,你知不知道?」翔翎拍打著秉政的胸膛,「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秉政你為什麼這麼狠心……」
「我知道,這全都是我的錯!」秉政摟緊了翔翎,把六年的思念一傾而出。「我日盼、夜盼,想早日見到你,但是我父母不讓我回台灣。你信封上的地址是正確的,但我不知道為什麼信件會被退回來。相信我好嗎?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太快了嗎?」翔翎推開了秉政。
「傻瓜!」秉政笑罵著,「我已經二十八歲了,難道還要再等個六年,你才願意為我披白紗嗎?你有沒有想過,那時志聖都已經十一歲了!」他揉著她的發,他昨天沒有仔細地看翔翎,現在才發現她的頭發都快及腰了,而原本縴細的身段,也更加瘦弱了。
「你瘦了,一定都沒好好吃飯吧!」秉政不舍地說道。
「是你的錯覺。」翔翎嬌斥。
「這不是我的錯覺!」秉政用手比出她以前的腰圍。「你以前沒有這麼瘦,看樣子,我得好好養你了,你想上大學嗎?」如果這是翔翎心里的願望,他可以幫她實現。
翔翎搖搖頭。雖然她很羨慕那些能上大學的朋友。
「你如果想上大學的話,沒關系,告訴我。」
「我考慮看看。」
「媽,周叔叔真的是我爸爸嗎?」志聖欣喜地問道。
「你喜歡他嗎?」翔翎不答反問。
「喜歡呀!阿姨說他是我爸爸。」
「你為什麼會喜歡他呢?」翔翎好奇地問道。
「那是因為秉政買了機器人給志聖,是不是呀?」茗蕙好笑地問道。
志聖坦白地點點頭。
「剛剛在秉政身後的是姊夫嗎?」翔翎提出自己的疑問。
「翔翎,更改你的用詞。」茗蕙不悅地說道,「他是鄭旭陽沒錯,但他不是我丈夫,他沒有資格。」
「姊,你這又是何苦呢?我看得出來,他挺喜歡你的。」翔翎雖然只看到旭陽看茗蕙的眼神,但她知道他是喜歡茗蕙的,因為他溫柔的眼神,她也曾在秉政看自己的眼神中見過。
「他或許是喜歡現在的我。」她永遠不會忘了旭陽三年前給她的難堪和羞辱。
「什麼叫或許喜歡‘現在的我’?」翔翎對茗蕙的說法感到疑惑。
「三年前他說我硬黏上他、配不上他,我猜如果我像三年前一樣沒變的話,他仍舊不會喜歡上我的。」這種男人最膚淺了,茗蕙不屑地想著。
「這樣啊……」听茗蕙如此說,剛才旭陽給她的好印象全都煙消雲散。真看不出來表面看似斯文有禮的人,竟然會講出這種話來。翔翎搖搖頭,人果然不能只看‘表面’。「對了!上次有听你提過,你們都沒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是不是?」她突然想到。
「是呀!你不說,我還忘了呢!」茗蕙決定明天要提醒旭陽,將離婚協議書簽一簽,她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瓜葛。
「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搬出去?」茗蕙問道。
「這麼急著趕我走呀!我就偏不走!志聖,是不是呀?」翔翎笑眯眯地問道,六年前燦爛的笑容又重新回到翔翎的臉龐。
「媽咪說是就是了!」志聖重重地點頭,他一向都是以翔翎的意見為意見。
「那好!我打算養你們母女一輩子,你們就別想搬走!」茗蕙板起臉說道。
「啊?」听到茗蕙的話,志聖小小的笑臉瞬間垮了下來。「阿姨,雖然志聖很喜歡你,但是志聖還是比較喜歡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以免隔壁的小明罵他是沒爸爸的小阿,他在心里想道。
「可惡!你這個見異思遷的小表!」茗蕙擰著志聖胖嘟嘟的臉龐,佯裝生氣地罵道。
「好痛呀!媽咪,快叫阿姨放手!」志聖發出‘殺豬’一般的聲音,伸手拉著翔翎的衣袖,向她求救。
「活該!」茗蕙放開了手。
「媽咪!什麼叫見異思遷呀?」志聖一邊撫著臉頰,一邊問道。
「啊?」翔翎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沒想到志聖會問出這個問題。
「就是你有了爸爸就不要阿姨了,這就叫見異思遷!」茗蕙隨便塞了個答案給志聖。
「是這樣的嗎?」志聖搔搔頭,問著翔翎。
「應該是吧!」翔翎點點頭。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哦!」茗蕙笑著問。
「過幾天吧!起碼得等秉政找到房子才行呀!」翔翎說道。
「說得也是!不然要當無殼蝸牛嗎?」茗蕙俏皮地說道。
「你喜歡翔翎的姊姊是不是?」遲鈍的秉政,直到剛才才發現這個事實。
「是呀!」旭陽嘆了口氣,無奈地道,「當初是我不要她的,現在是她不要我!敗諷刺吧!」
「這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我只能說在精神上支持你而已。」
「我想也是!」總不能教秉政身體力行吧!旭陽搖頭想著。
「我也很羨慕你。」旭陽苦笑著,「一下子有了個嬌妻,連帶多了個五歲大的兒子。」哪像他,既無妻又無子,晚上睡覺抱的是枕頭,而人家以後抱的是嬌妻,兩者的差別在于嬌妻是溫暖的,而枕頭就算再怎麼柔軟,抱起來還是沒什麼溫暖的感覺。
「我很感激翔翎,畢竟她才十八歲而已,竟然願意生下志聖!」他暗暗發誓,要加倍地疼愛翔翎,將六年的情份一次補足。
「如果你真娶了翔翎的姊姊,我們就是親戚了。」秉政隨口說道。
「娶不娶得到,還是個問題。」茗蕙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又怎麼會嫁給他呢?雖然說,他們名義上已經是夫妻了,但他還是希望再舉辦一次盛大而隆重的婚禮,讓茗蕙名正言順地入住鄭家。
「加油!」秉政拍拍旭陽的肩,將自己的好運分一些給他。
「總裁,請你簽個名。」茗蕙將離婚協議書遞給旭陽,微笑著要他簽名。
「你這是做什麼?」旭陽氣憤地撕掉了離婚協議書,冷冷地反問茗蕙。
「我不想讓鄭太太的名義困擾著我。」雖說很少人知道她是旭陽的妻子,但她還是不希望和旭陽有所牽扯。
「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鄭太太的稱號會耽誤了我!」茗蕙無所謂地說道,「同時它也會耽誤到你。」
「你的意思是會妨礙你找其他的男人、交男朋友?」旭陽的怒火高漲,口氣冷冽地問道。
「可以這麼說!」茗蕙點點頭,「這個枷鎖困了我們三年,何必再繼續浪費時間呢?」茗蕙承認自己喜歡上旭陽,深深地被他所吸引,所以她要趕緊和他劃清界限,以免到時深陷而無法自拔。
「你不要逼我!」旭陽從未特別討好任何一個女人,而且以他的條件,他的確也不必這麼做!但他沒想到第一次刻意想要討好的女人竟然對他這麼不屑一顧,令他的自尊心受到極大的震撼。
「我沒有逼你。」茗蕙冷淡地說道。
「我不想強逼你履行你做妻子的義務,你該不會忘了吧!我自始至終都是你的丈夫。」
「當初是你自己不要我的,你又憑什麼要我履行我做妻子的義務?」旭陽的話讓她莫名地緊張了起來。
「我以你丈夫的身分告訴你,我要你今天馬上搬到我家!」眼前這個小女人真的惹怒他了。
「你別太過分了!」茗蕙朝旭陽吼著。
「我是過分,那又如何?」
「搬回鄭家又如何?我根本不愛你,而且你也說過你並不會愛我!」她說出違心之論。
「那又如何?我承認我說過永遠不會愛你,但我要你。你懂嗎?」旭陽從辦公桌前起身,走到茗蕙的身旁,輕佻地用食指撫著她的臉龐。「你不會不明白吧?男人是可以將‘性’和‘愛’分開來談!」他冷笑了聲,「縱使我不愛你,但我還是想要你。」就算留不住她的心,他也要留住她的人。
旭陽的話徹底粉碎茗蕙的心。「你的意思是說,你追求我,並不是因為愛我,而是想要我當你的伴?」茗蕙的聲音微顫,她真的不敢相信旭陽將她當情婦一般看待。
「是!的確是如此。」不是這樣的!他是愛她才想將她留在身旁,旭陽痛苦地想著,為何口里說出如此口是心非的話!
「好,你要的我會給你。」茗蕙強忍住淚水,挺直腰,冷冷地說道。
「別說得那麼可憐,你可是名正言順的‘鄭夫人’,有多少人想要這個位子都得不到?」
「是!敗多人想要,但我不要!」旭陽的話,听在茗蕙的耳里格外刺耳。
「嫁給我有什麼不好?最起碼不愁吃穿。」旭陽諷刺地說道,「我心情好的話,也許還會買幾件珠寶給你。」
「鄭旭陽,那是你命好,投胎投得好,餃著金湯匙投胎。」旭陽的話,說中茗蕙的痛處,她的淚終于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你……」旭陽不敢相信,茗蕙竟然哭了。
「我再過幾天會搬進去的。」茗蕙擦去了淚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旭陽的辦公室。
「爸,我們幼稚園里有一個很漂亮的女生哦!」志聖興奮地說道,今天是他第一天上幼稚園。
「真的嗎?」翔翎倒了杯水給志聖。
「那個漂亮的女生,有比媽咪漂亮嗎?」秉政抱起了翔翎,在他的心目中,任何再漂亮的女人都比不上翔翎。
「討厭!」翔翎敲敲秉政的頭,「別把兒子給教壞了!」她羞紅了臉。
「本來就是嘛,我只是實話實說。」秉政微笑地說道。
「沒有,媽咪比較漂亮,不過她真的長得好像洋女圭女圭喔!」志聖低下頭,思考了一下。
「你看吧!兒子的想法果然和我一樣。」秉政一臉驕傲,志聖不愧是他的兒子,他在心里想道。
「不過那個女生對我好凶哦!」志聖嘟著嘴說道。
「怎麼凶法?」志聖拉開袖子,明顯的紅腫印在他的手臂上。
「還疼不疼?」翔翎關心地問道。
「我是男孩子,當然不會疼嘍!」
「是嗎?」翔翎輕輕地在紅腫的地方按了下,志聖馬上忍不住叫了出聲。
「好疼!」
秉政忍不住爆笑出聲。「那你有沒有捏那個小女生?」秉政也好奇起來。
「才沒有吶!」志聖一臉得意洋洋,「我是男生,才不會去欺負女生呢!」
「那個小女生喜歡你。」秉政正經地說道,小朋友表達的方式幾乎都是這樣的,喜歡某人就特別去惹他注意。
「真的嗎?」志聖微笑地問翔翎。
翔翎微笑地點點頭。
「我也喜歡她耶!」志聖心里喜滋滋的,「我以為她是討厭我才欺負我呢!」
「不會的!」翔翎說道。
「那爸爸也常常欺負媽咪嘍?」志聖搖頭晃腦地問道。
秉政揚起眉。「為什麼這麼說?」他不解地問道。
「你這麼喜歡媽咪的話,一定常常欺負她。」
「我是很喜歡媽咪,但我都是這樣欺負她的。」秉政終于了解志聖的意思了,他輕柔地吻了翔翎,翔翎則害羞地低下了頭。
「羞羞羞!爸爸偷親媽咪!」志聖不識趣地說道。
「我很喜歡媽咪,才會這麼做的。」秉政說道。
「那我很喜歡那個女生,也可以親她嘍!」
「不行!」翔翎說道,她可不想因為兒子在幼稚園里偷親小女生而被幼稚園的老師通知,她輕輕拍打著秉政的臉頰。「你看,這麼不正經,教壞兒子了!」她責備地說道。
秉政聳聳肩。「這個叫機會教育。」
「大頭啦!」翔翎敲敲秉政的頭,「你們父子一個是大,一個是小。」她忿忿地說道。
「媽咪,我才不是小呢!」志聖不悅地說道。
「志聖不是小,但爸爸承認自己是大!」秉政爆笑,抱起了翔翎。
「放我下來啦!小阿子會學壞的!」翔翎輕輕拍著秉政的胸膛,示意秉政放下她。
「我都承認自己是了,當然就會做一些‘色色’的事。」秉政的唇附在翔翎的耳旁,輕聲說道。
「爸爸,你抱著媽咪做什麼?」志聖好奇地問道。
「志聖想不想要弟弟妹妹?」秉政微笑地問道。
「當然想呀!」志聖用力地點頭,「不過我要妹妹。」
「那爸爸要媽咪幫你生一個妹妹!乖乖將功課寫完,不要來吵爸爸和媽嘛,知道嗎?」
「志聖知道了!」志聖點點頭。
「好,很乖!」秉政空出一只手,撫了下志聖的頭,抱著翔翎進房了。
「我覺得我好幸福!而這些全都是你給我的。」秉政感激地對翔翎說道,輕輕將翔翎放在雙人床上。
「我也是。」翔翎微笑地說道。」「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你把志聖教壞了。」翔翎捏捏秉政的雙頰。
「是這樣嗎?我倒認為是自己的兒子長得太帥了。沒辦法!誰教他完完全全遺傳到俊帥的父親呢?」秉政邊說,手也沒閑著,趁著翔翎沒注意時,偷偷解開了她的扣子。
「臭美!」翔翎這時才發覺胸前的扣子已開了大半。「!」她嬌撤斥著。
「我承認。我剛才就說我是大了!」秉政微笑地說道,的火花在他的眼里跳躍著六年了!他終于可以再度擁抱佳人。和翔翎母子一起生活了兩個星期,雖然和翔翎同床,但他不敢做什麼不規矩的舉動,深怕會嚇到她,他很感謝志聖給了他這個機會,讓他可以于度一親芳澤。
秉政輕輕推倒了翔翎,深深印上她的唇,與翔翎的舌互相交纏、嬉戲。
仿佛時光倒回六年前,二人重新共赴愛的殿堂。
激情過後,秉政摟著翔翎,輕輕地翻過身,讓翔翎趴在秉政的胸膛。
「還好嗎?」秉政微笑地問道。
「你又在不正經了!」翔翎拿了面紙,擦拭秉政額際的汗水。
「是呀!」秉政微笑著。
「你這六年在外國有沒……」翔翎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別人都說外國的女孩比較開放,她認真地看著秉政,等待著他的回答。
「問這個做什麼?」秉政當然知道翔翎想問什麼,但他不解為何翔翎會問這個問題。
「哎唷!人家就是想知道嘛!」翔翎撒嬌。
女人呀!真是莫名其妙!等會兒要是答得不好,他就有戲可唱了。秉政心里想著。
「快說嘛!」翔翎催促著。
「不說行不行?」秉政苦著臉說道。
翔翎翎搖搖頭。「不行!一定要說!」
那好吧!說就說吧!「你也知道的……男人總是有些需要的……」秉政小心看著翔翎。「但她們都不是你……」
「討厭!」翔翎氣憤地離開了秉政的胸膛。「說什麼最愛我全都是騙我的!如果愛我的話,為什麼還去踫別的女人?」
「別生氣了!貶長皺紋哦!」秉政討好地說,伸手撫著翔翎光潔的臉蛋。
「哼!」翔翎撥掉秉政的手。「這一個星期你給我去睡沙發。」翔翎下了床,披了件浴袍。
「翔翎,這樣不好吧!太殘忍了一點。」而且對身體健康也不好。秉政在腰際圍了條浴巾,走到翔翎的身旁,像只小狽一樣,輕舌忝著她的耳際。
「少作怪!痹乖的!不然就讓你在沙發睡一個月。」翔翎拍拍秉政臉頰,沒得商量地說道。「誰教你不為我守身!」她微笑地說道。
「我知道我錯了!」
「來不及了!」翔翎拿了衣服,正想走入浴室時,突然轉過頭看著秉政,「我不會突然有個蹦出來的兒子或是女兒吧?」她挑眉問道。
「什麼意思?」
「我可不想讓別人的孩子叫我媽!這樣你懂了吧?!我現在先告訴你,如果你某一天突然抱來了個兒子、女兒,說是你在外頭的風流種的話,我一定會好好地‘虐待’他的,听清楚了沒?」
「怎麼會呢?翔翎你實在想太多了!」秉政走到翔翎的身旁,摟著她的腰。「我的‘防護措施’做得很好的。」他不只自己戴保套,還要求對方一定要當著他的面,服下避孕藥才行。在這樣的雙重保護之下,怎麼可能會有漏網之魚呢?
「那就好。」翔翎轉進了浴室,而秉政也跟了進去。
「出去啦!」
「一起洗啦!」秉政乞求地說道。
「都做出對不起我的事了,還想一起洗?想得美!」翔翎不悅地捏捏秉政的臉頰,將秉政趕出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