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今晚的氣氛有些古怪!
李若梅將晚飯準備好之後就坐到客廳里,看著雙胞胎跟她們的「新玩具」玩成一團。
藍斯的西裝外套早被丟在一旁,襯衫也皺得不像話,但他一點都不以為意,樂得當馬被兩個寶貝命令來命令去。
杜雲峰看了李若梅一眼,「老婆,不打個電話給萱萱嗎?」
她不以為然的瞄著他,「如果你希望自己的女兒就此離家出走、音訊全無的話,你就打吧。」
杜雲峰聞言,脖子一縮,不敢再提。他是個名副其實的「妻管嚴」,老婆說什麼,他是不敢說一聲不字的。
李若梅打量著高大帥氣的藍斯,怎麼看他都像個人中之龍,而且听他的談吐,不像是個沒有擔當的男人。
就不知當年他跟萱萱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是沒問他,只不過藍斯堅持這些事要經過萱萱的同意,他才可以說,這樣懂得尊重他人的男人,真是少見的紳士。
反觀萱萱那個大剌剌的性子,橫看豎看還像是女兒高攀了人家才對……
門鈴聲響起,雙胞胎立刻跳了起來──
「媽媽回來了!」杜依人率先沖了上去。
杜可人隨後跟上。
客廳里的三個人也跟著站起來,不過三人神色各異。
終于……
藍斯覺得自己的心幾乎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他盡力保持冷靜的看著大門,等待那頭出現的人。
「你們兩個今天乖不乖?」如同神力女超人似的,杜品萱一手抱著一個女兒,愉快的走了進來。
原本不為生活所苦的她,在生下雙胞胎之後,也不得不為五斗米拆腰,安份的在廣告公司上班。
從最小的企劃做起,每天忙得就跟打仗一樣,往往回家的時候,累得幾乎快要垮了,但只要一進家門,看到一雙寶貝女兒迎向自己的可愛模樣,就足以令她忘記一切的疲憊。
「爸、媽,我回來了。」忙著親女兒們可愛的臉頰,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客廳里多了個人。
快要走到自己的房門口時,她這才慢半拍的想到今天那個多話的老爸怎麼這麼安靜,困惑的一個轉身。
「老爸,你今天吃錯藥……」
熟悉的藍眸使杜品萱不自覺的閉上了嘴,手不由一松,雙胞胎立刻從她懷中滑了下來。
「媽咪?!」杜可人叫了聲。
「媽咪?!」杜依人也跟著叫。
她們的聲音使她回過了神。
她猛然退了一大步,拉過女兒們,神色驚惶失措,「不是、不是,她們不是你的女兒!真的不是!」
听到她的話,李若梅緊閉了下雙眼。
懊一個撇清,這下什麼都不用問,再拙的人也知道孩子的父親肯定是眼前這個外國人,她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笨女兒?!
杜雲峰的反應則是直接多了,他申吟了聲,「丫頭,你這樣否認,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白痴都知道雙胞胎一定是這個阿豆仔的。」
杜品萱這才意會到自己說了什麼,她漲紅著一張臉,此刻巴不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藍斯深吸了口氣,控制自己的脾氣。
「跟你談談!」拉著她,他口氣不善的說。
「不要!」她搖頭,「我干麼跟你談?」
他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硬是拉著她,「這是你的房間?」
「對。」
她正想否認,可雙胞胎已經異口同聲的替她回答。
這兩個小叛徒!杜品萱瞪了雙胞胎一眼。
「喂!你放手,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她粗魯的對他吼道。
藍斯沒有理會她,逕自拖著她。
不過,他萬萬沒料到,她會突然一個反轉將他的手給反折,然後用力一推,把他整個人甩在門板上,強烈的撞擊使他的頭一陣昏眩,他不支的跌坐在地,一時之間昏天暗地的爬不起來。
在場所有人,包括了雙胞胎在內,全都驚愕的瞪視著杜品萱,沒有料到她竟然會這麼凶狠的對待藍斯。
像藍斯這麼一個高大英俊又溫和有禮的男人,她竟然忍心下得了手?!
杜品萱動手之後才意識到自己錯估了力道,就見藍斯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
她緊張的蹲了下來,看著緊閉雙眸的他感到一陣驚慌。
「你沒事吧?!」她拍了拍他的臉頰,「我不是故意的,誰叫你要拉著我?我已經叫你放手了,誰叫你不放……」
看他沒反應,她急得眼眶一紅,一抬眼,就看到父母和女兒們拿著譴責的目光看著她。
「老爸,你干麼這麼看著我?」她火大的說,「還不過來幫我扶他。」
杜雲峰上前去,幫她將藍斯扶到床上去躺好。
就見他的額頭已經一片紅腫。
「看來得冰敷了。」李若梅擔憂的看了眼,好險沒出人命,步出房門前她瞪了女兒一眼,「給我注意一下你的行為,不然你就去給我面壁思過。」
杜品萱心不甘情不願的垂下了目光,從前到現在,她只怕媽一個人。李若梅拿著毛巾包冰塊再出現時,她連忙接過了手,將毛巾放在藍斯的額頭上。
「媽,他要不要去看醫生?!」她擔心的問。
「既然會擔心,剛才干麼動手?」
听到母親的話,她心虛不已,看著緊閉雙眼的藍斯,心中感到懊悔,她也不是真的想要對他怎麼樣,只不過,誰叫他不放手嘛!
「你就跟你爸爸一樣,大笨牛一只。」
「老婆,你怎麼這麼說!」杜雲峰有些不平。
「不然要怎麼說?」李若梅瞟了他一眼。
一看到她的眼神,他立刻陪笑臉。「你怎麼說,就是怎麼。」
「我想藍斯應該沒什麼事。」她不悅的說道︰「你帶可人、依人去洗手,我們該吃飯了。」
「吃飯?!」杜品萱聲音拉高八度,在這個時刻,老媽竟然還想到吃飯?!
「不然呢?」李若梅惡聲惡氣的回道︰「難不成要大家為了你的錯誤守在這里,跟著你餓肚子嗎?」
她聞言,氣焰一消,不敢多言。
雙胞胎听話的離開,然後李若梅也拉著杜雲峰走,房里只剩下杜品萱和藍斯。
她神色緊張的替他按著額頭上的毛巾,就在她專注的當頭,突然,一對藍眸直勾勾的看著她。
她驚呼了一聲,人往後一退,差點跌倒在地。
藍斯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我真有這麼嚇人嗎?」他的口氣有著無奈。
廢話!
她譴責的看了他一眼,一個以為永遠不會出現的人突然冒了出來,這就好像看到死人從墳墓里跳出來受到的驚嚇差不多。
「你打了我一頓,」他的手輕觸著自己的額頭,傳來的痛楚使他難以置信,「所以我要個解釋應該不為過吧?」
杜品萱沒說話,只是打量這個著六年不見的男人。
他並沒有變得太多,而自己單單只要看著他,就可以覺得心跳得狂,幾乎要跳出喉嚨了。
她不舍的目光一一巡視著他的五官,這是她朝夕思念近六年的男人哪!
這些年來,她只能從電視甚至雜志上知道他的消息,而現在他就在自己面前,深情的目光依然不變,她卻慌亂得不知該如何面對。
她垂下了頭,杜品萱──爭氣點!她在心中暗斥著自己。
她吸了口氣,抬起下巴,她從來沒有欠過他什麼東西,她要自己略過那對雙胞胎的影子,說穿了,佔便宜的人可是他。
「你來這里做什麼?」她要自己不要自亂陣腳,冷靜處理,然後把他打發走,就是這樣。
他沒有說話,只是凝視著她。
她發亮的黑眸就如同寶石一般亮眼,就是這雙精神奕奕的雙眸,令他午夜夢迥多年無法忘懷。
他看著她的樣子好似她是他多年不見的情人似的,不過就某種程度而言,他們確實是情人。她不自在的躲著他熾熱的藍眸。
「雙胞胎是我的?」他問,其實心中知道八九不離十,但他還是想要听她親口承認。
她緊閉雙唇沒有回答。
藍斯的藍眸寫著痛苦,「為什麼?」
她瞄了他一眼,將他的情緒給看在眼里,感到有些不忍心,她不是很情願的說︰「就算她們是你的又怎麼樣?我養了她們五年。」
「如果我知道她們的存在,我也會幫你。」
「我干麼要你幫?」她躲過他滿是感情的眼眸,對這麼一個欺騙她的男人,她不會再輕易相信。「我自己就可以把她們帶得很好。」
「可是我是她們的父親。」
「那又如何?不過就是提供精子的男人。」
她不留情的話語狠狠的傷害了他,這麼多年來,他尋尋覓覓,不惜與多年好友尹浩翻了臉,只為找到她的人,現在人找到了,她卻是如此的冷淡。
「我只是你的游戲嗎?」他嚴厲的問。
「這句話該是我問的才對吧?」她不屑的反駁。
藍斯一臉的困惑,「我不懂。」
「不懂嗎?」她冷冷的笑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嗎?你還想耍我到什麼時候?」
他楞住,「我從來沒有耍過你!我對你是真心的。」
「真心?!」她冷哼了一聲,「真心到連花個一分鐘告訴我你真實身份都不願意,我實在不敢恭維你的真心。」
他慢半拍的意會到她的意思,「你是在為我是波羅汶王子的身份生氣嗎?我可以道歉──」
「沒有必要,我不需要一個不相干的人對我的道歉。」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我找了你六年──」
「我知道。」她打斷了他的話,移開了目光。
「你知道?!」他有些意外。
她沒有回答,她是知道,從尹潼那里知道的。去年尹潼嫁到美國去時,還在勸她跟藍斯見上一面,但她不要,她實在被甩怕了,像他這樣的男人,最後一定也會受不了她的個性而將她給甩了的。
她會受不了這個打擊!
「我不想跟你廢話,你到底來這里做什麼?」杜品萱不看他,口氣不善的問。「說完就快滾吧!」
看著她的樣子,他知道自己該生氣,但對著她……他嘆了口氣,「是可人跟依人帶我來的。」
她皺起了眉頭,她早該知道她那對早熟的雙胞胎早晚會給她惹事!
「她們跟你無關。」一句話,她將彼此的關系撇得干干淨淨。
她的態度擺明了不想跟他有所牽扯,藍斯心懸于她多年,心中想的念的,可不是這種結果。
「我找了你很久。」
他深情口吻使杜品萱不自覺的閃躲著他,她這個人可以面對怒氣、責罵,但對這種柔情攻勢……
我的媽啊!她快要舉雙手投降了。
「如果我做錯了什麼,我真心向你道歉,你原諒我,好嗎?」他的手輕柔的模了模她的臉。
她閃躲,看到了他眼底失望的神色,她的心不由一黯。
嘴一撇,坐到床邊。算了,他要模就給他模好了,反正她又不會少塊肉。
藍斯的嘴角起了一個弧度,一把摟住了她。
「喂,」她的脖子一縮,想逃離他的熱情,「這就太過份了。」
「你才過份!」他輕柔的咬了她的頸頸,「我找得你好苦。」
「你找我做什麼?」她悶聲的問。
「那還要說──」
「跟我算帳,我也知道。」她打斷了他的話,一副很有自知之明的模樣,「我知道,是我有眼無珠,錯把鑽石當玻璃,你不是牛郎,還是個王子……」她的嘴一撇,王子──真是個遙遠的名詞。
「然後呢?」藍斯臉色陰沉的要她繼續。
「然後──我竟然……」她思索了下,才不太情願的開口承認,「算是用強的跟你發生關系。」
他听到她的話,忍不住發噱,若要他說,他們是兩情相悅所以才發生了關系。
「反正,你想找我報仇也是理所當然的,但其實硬要說,我們根本就不相欠,我不告而別,而你也騙了我,不是嗎?」
他在心中消化著她的話,失笑道︰「你以為我現在這麼抱著你是為了想報仇?!」
「不然呢?」杜品萱沒好氣的瞪著他,「難不成你找我是要娶我,讓我當王妃啊!你這種男人身邊多得是女人,」她想起這幾年跟他名字連在一起的女人不下數十個,「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斤兩,不會作白日夢的啦。」
懊一個自以為是的女人,讓人想掐死她。
「怎樣?我說得很準吧!」她還一副驕傲的樣子。
他突然俯,用力的吻住她的紅唇,品嘗他朝思暮想的味道。
他的舉動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預料會面對各式各樣的情況,可就是沒有這一段,他吻得她頭發昏,只能攀著他。
敗快的,緊擁的兩人氣息開始不穩,明顯感到周遭的溫度變得火熱起來。
「等等!」她的手推著他的胸膛,在他細密的吻與吻中試圖說話,「這是我家,我們這麼多年才見面,不能……這樣……」
「為什麼不能?我不介意。」他親熱的吻著她的臉頰和下巴。
廢話,如果角色互換,她也不會介意。她又捶了下他的肩膀,他還是不放開她,還開始動手解她的襯衫。
這個大色鬼,她想也不想,一個手刀就過去,
藍斯痛呼了一聲,她的神色大變,該死!她詛咒了聲。
「你要死了啊!」杜品萱在他的耳際大吼,「你叫那麼大聲干麼?存心讓人以為我在虐待你嗎?」
卑才說完,房門就突然被用力推了開來,李若梅氣沖沖的站在房門口,身後是一臉同情看著藍斯的杜雲峰和小姊妹花。
「干麼用拿我當罪人似的眼光看我!」杜品萱飛快的翻身下床,有種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覺,「是他……對我圖謀不軌。」
李若梅還是瞪著她。
「媽,我是你女兒,我差點被他染指,你還這樣看我……」
「我們都很清楚,以你的能耐要被人染指沒那麼容易,倒是要染指別人還有點可能。」
她听到母親的話,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她怎麼會有這樣的媽?
「你們談好了沒有?」李若梅沒理會女兒愕然的神情,依然一副冷眼旁觀的口吻,「談好了就出來吃飯,吃完飯,我有事要問你們。」
「好的。」藍斯恭恭敬敬的應了聲。
看到眼前的情況氣都氣飽了,還吃飯!「我不餓!」杜品萱火大的說。
「不餓,那我們就自己去吃。」李若梅也懶得理會氣呼呼的她,逕自招呼著藍斯出來用餐。
小雙胞胎蹦蹦跳跳、一左一右的拉著藍斯,親熱得令杜品萱眼紅。然後,她看到了杜雲峰。
「老爸,說到底還是你最好。」嘆了口氣,她心想這個家至少有個人還是站在她這邊。
「我是你老爸,當然要對你好。」他回她一笑,「不過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去哪找到這個男人?他實在不像是會看上你的那種笨蛋。」
杜品萱愕然。
「別動不動就打人,以前那些男人是可有可無,但這一個真的很不錯,還是雙胞胎的爸爸,你可要好好把握。」
她的反應是眼神一冷,然後用力的將門當著老爸的面給甩上。
這個王八蛋藍斯,才來不到半天的時,竟然讓她家上下的心都向著他,反觀自己在這個家里卻像個局外人似的。
不行!她的生活平靜了那麼久,她不能讓他的出現打亂這一切。
在她還沒搞清楚他為何而來之前,他不能跟雙胞胎有太多的接觸!這麼一想之後,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決心……
「大門在那里!立刻出去!」
洗好澡才從房間走出來的杜品萱,一看到落單在客廳里的藍斯立刻走向前,在他耳際帶著警告的口吻開口。
藍斯憂郁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好似在控訴她欺負他似的。
壓下心中生起的罪惡感,她推了他一把,「你再不走,我就揍你。」
他依然沉默的看著她。
「你干麼還不動?」浴室里有雙胞胎的嘻笑聲,她爸媽正在幫她們洗澡,她只有這個時間可以打發他走。
「為什麼?」他抑郁的問。
他找了她這麼多年,欣喜自己找到了她,而他的兩個女兒則是個意外的驚喜;但是反觀她……她似乎真的一點都不想看到他。
「什麼為什麼?」她不解的問。
「為什麼要我走?」
「這不是很明白嗎?」她又瞄了浴室一眼,「我要應付我媽已經夠煩的了,我可沒空再應付你。」
藍斯聞言,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的樣子就像個孩子似的,只想逃避問題。他搖了搖頭。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應付我?」
她一楞,回視著他,「不知道。」她搪塞道︰「我會再跟你聯絡。」
他會信她才有鬼!
「不。」他帶著堅定的口吻開口,「現在給我一個時間,不然我不走。」
她怎麼會以為他是個好欺負的人呢?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當真的,若她不跟他約時間,他真的不會離開。
「好!」杜品萱一鼓作氣的說︰「星期天我去找你。」
今天是星期二,還那麼多天,他搖搖頭。「明天晚上。」
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明天晚上?!」
他點頭,拿起桌上電話旁的紙筆,低頭寫下下榻飯店的名字和房號,交給了她。
「算我怕了你了。」她將紙收起來,然後拉起他,推著他出門,「好!明天晚上就明天晚上,不過你別指望可以談出什麼所以然,反正你自己很清楚,我們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在一起的人。」
「我不清楚,一點都不清楚。」被她推出了門口,在她要關上門那一刻,他扳住了門板,專注的眼眸注視著她,「現在想跟我劃清界線,你不覺得已經太遲了嗎?我們已經有了兩個女兒。」
提到雙胞胎,杜品萱的神情變得有些狼狽。
在她怔仲之際,他一把拉過了她,給了她溫柔的一吻,在她發出申吟聲時,松開了她。
看到她有些意亂情迷的神情,藍斯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相信,她並非如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無動于衷,她對他──還是有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