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食不言,寢不語,但實在……
「芷兒呢?」終于,嚴淨柔還是打破了沉默。
「在我房里。」嚴拓天平靜的回答。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道︰「可你答應了將她派給我。」
「原本是如此,不過事情有了變數。」
「什麼?」
「她的夫君同意將她讓給我。」
她聞言呆楞住了,「什麼?」
他將手中的碗筷放下,直視著她楚楚可人的面容。「他的夫君,就是一直跟在她身旁的那個小男孩,同意將她以十兩的代價典當給我。」
嚴淨柔的嘴巴張張闔闔好半晌,沒辦法發出任何聲音。
「十兩?!」久久,她才吐出這兩個字。
他點頭,「芷兒有點不高興,所以我又加了十兩。」
她感到太陽穴開始痛了起來……實在很難接受一向穩重的弟弟盡說些幼稚的話語。
「娘娘,你沒事吧?」嚴拓天明知故問,他心里明白是自己的態度讓她感到頭痛,但他一向我行我素慣了,他所決定的事物,別人休想左右。
輕嘆了口氣,嚴淨柔明白自己弟弟的性子,說一不二。
「那芷兒怎麼說?」
他聳了聳肩,「她有點不開心,不過我會解決。」
「是嗎?」她苦惱得眉頭微蹙,她實在很懷疑他所謂的有點不開心是到了什麼程度?「芷兒看來不像是個好安撫的女人。」
確實不是。嚴拓天心想。「我自有辦法。」
他既然都這麼說了,嚴淨柔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畢竟再過幾天她就要回京了,這里的事就算想管,也已是有心無力。
「總之別惹麻煩,別忘了娘過世前曾說過──」
「我明白,說我今年重陽會有一劫,凡事小心。」他打斷了她的話,一向剛硬的他是不信那些江湖術士所言,但因為娘親生前耳提面命的交代,他也只有凡事小心一點了。
陸芷兒爬窗逃出了嚴拓天的房間,直奔下人房。
遠遠的,就看到小石頭在一個人造池塘邊玩著,她想也不想的沖了過去。
「芷兒姊姊,你看!」小石頭一看到她,沒有注意到她不悅的神色,逕自開心的拿出懷中的一錠銀子,「嚴爺給我的。」
她一把將它搶了過來,然後丟到池塘里去。
小石頭眼楮眨啊眨,看著銀子就這麼消失在自己眼前,眼眶立刻盈滿淚水。
「你有沒有骨氣啊!」她生氣的說︰「十兩銀子就把我給賣了,雖然我不是那個什麼陸安芸,但現在我可是住在她的身體里面,也就是你老婆,你竟然什麼不好當,當你老婆?!」
看她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小石頭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喂!」她呆住了,現在該哭的人是她吧?被當掉的人又不是他。「你哭什麼?!」
「芷兒姊姊罵小石頭,芷兒姊姊討厭小石頭了,芷兒姊姊不要小石頭了……」
這些指控實在來得很莫名其妙,又壓得陸芷兒快喘不過氣來,她可不會欺負小阿子的。
「好啦!你別哭了,哭得我頭都痛了。」她這個人一向吃軟不吃硬,而這小石頭硬是吃定了她這點。
他依然哭得淒慘。
她對天一翻白眼,把這筆帳又算到嚴拓天的頭上。要不是他,她也不會來指責小石頭,惹得他哭得那麼可憐。
「算我錯了,可以嗎?」她只好小心翼翼的將他給抱在懷里,安撫的拍了拍他。
「嚴爺自己說,」小石頭抽抽噎噎的表示,「等我長大賺了銀子之後,就可以把你給贖回來了。」
是喔!陸芷兒壓根不以為然,那個嚴拓天不會那麼就簡單放過她,除非……他對她沒興趣。
一想到他可能對她只是一時迷戀,她心里就不舒服,奇怪?這輩子,她還沒那麼在乎過一個男人對她的想法。
她臉一沉,「算了,反正事已至此,當就當吧!我就不信嚴拓天真敢對我怎麼樣。」
小石頭窩在她的懷中哭泣,顫抖的小手指著池心,「可是嚴爺給我的銀子,怎麼辦。」
她露出遲疑的神情,她雖然會游泳,但這樣貿然下水只為了找十兩銀子,實在不值得,可是小石頭又哭得那麼傷心……她突然靈光一閃。
「別哭了,芷兒姊姊帶你去找嚴拓天拿。」
「可是嚴爺已經將銀子給我們了──」
「拜托,才十兩!」一想到自己十兩就被這個笨蛋小老公給賣了,她就一肚子的火。
「十兩夠我們省吃簡用半年了。」從小苦慣了,小石頭知道金錢的重要。
「半年是嗎?」陸芷兒啐了口,「我們去跟他拿可以生活一輩子的銀子。」
小石頭一楞一楞的被她拖著走。
開什麼玩笑?!她陸芷兒就算要貼上標價也是個高檔貨,嚴拓天想拿十兩買她?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突然看到陸芷兒牽著小石頭出現在紫軒樓,嚴拓天有些意外。
「娘娘!」畢竟已經跟在嚴淨柔身邊好幾天,該有的禮數,陸芷兒早就記得一清二楚,她拉著小石頭跪了下來。
瞄了弟弟一眼,嚴淨柔輕柔的開口,「起來吧。」
「謝娘娘。」牽著小石頭,陸芷兒站起身上立在一旁。
「來這里有事?」她問道。
「我找嚴拓天。」
當听到陸芷兒連名帶姓的叫他,嚴淨柔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她瞄了弟弟一眼,就見他閃避著她的目光。
她微微一笑,「找他有何事?」
「有些恩怨要解決。」陸芷兒瞪著嚴拓天說道。
「是嗎?」她露出感興趣的神情,「可否說出來讓本宮听听。」
「當然。」她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我會上這來,就是要娘娘幫忙評理,做公親。」
「做公親?」
「就是──仲裁。」
「什麼事那麼嚴重?」嚴拓天問著陸芷兒。
她瞪了他一眼,逕自對嚴淨柔說道︰「嚴拓天欺騙小石頭,讓小石頭在莫名其妙之下把我當給了他。」
嚴淨柔瞄了弟弟一眼,她就知道陸芷兒沒那麼好安撫,果然吧!
嚴拓天聳了聳肩。「小石頭。」他輕喚了聲。
小石頭抬起頭看著他。
「我可有騙你?」
他一楞,然後搖頭,「嚴爺人那麼好,怎麼會騙小石頭?不過,你給我那十兩銀子被芷兒姊姊丟進池塘里了。」
「你這個笨蛋!」陸芷兒輕敲了他的頭一下。
小石頭一臉的無辜,在他心里真的認為嚴拓天沒有欺騙他啊!
嚴拓天帶笑的看著一臉氣急敗壞的陸芷兒。
嚴淨柔有些驚訝的看著他的笑臉,她很少看到他笑。一直以來,身為嚴府大當家的他肩上擔著太多的責任,也因此他總是不輕易的流露出情感,而現在他竟然笑得那麼開心?!
她將目光移向陸芷兒,或許她是古怪,但或許她也有可取之處,畢竟……她可以讓嚴拓天快樂。
「拓天,」她喚了聲,「你打算怎麼辦?」
嚴拓天打量著怒視著他的陸芷兒,突然靈光一閃,「既然你不想被當給我,那就算了。」
他的話令陸芷兒大大吃了一驚,這麼樣就放棄了?!這可跟她心中所想的腳本不同,她原本還想好好把自己「賣」個好價錢,現在是什麼情形啊?
「怎麼?」他帶笑的問︰「這樣不正合你意了嗎?」
她眼神一冷,突然一個箭步,沖上前,拳頭在他的面前揮舞著,「你在耍我嗎?」
他笑看著她的潑婦樣,「此話怎講?」
「一下要我,一下不要我,你把我當什麼?」她火大的問。
他伸出手,神色自若的握住了她不停舞動的手。「不然你要我怎麼樣呢?我要你,你不願,我不要你,你又生氣,你也很矛盾不是嗎?」
「這……」被他反將一軍,陸芷兒有片刻啞口無言,最後──「總之,現在我說了算。」
「既然如此,」嚴拓天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我倒想听听,你打算怎麼辦?」
她想了一會兒,反正在二十一世紀,柳家人也是把她當交易,那來這里,用自己做交易也沒不可以的,重要的是,這個交易還是自己主導,對象也是自個兒挑的,沒話可說。
「小石頭的銀子被我丟了,我要你再給他。」
「沒問題。」他同意。
「還有,本姑娘很值錢,十兩銀子就想買我?你作夢!你至少要給小石頭一千兩我才同意跟你。」
一旁的嚴淨柔听了倒抽了口冷氣,這陸芷兒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我同意,不過他還只是個孩子,放這麼多銀子在身上不太妥當。」
「那就給我好了。」陸芷兒得意的說︰「反正我是他娘子,我們是一體,啊──好痛!」
嚴拓天握住她手腕的手突然一緊,令她驚呼出聲。
「該死的你在搞什麼鬼?」她皺起了眉頭,「你弄得我好痛。」
他一臉的陰沉,「我會將銀子放在大利錢莊,等他大一點之後,就可以自由動用。」
這樣似乎也行。她點了點頭,「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先放手。」
他沒有放,只是放松了自己的力道。听到她說她跟別個男人是一體時,他心底不舒服到了極點。
陸芷兒瞪了他一眼,他不放手,她也只有隨他,然後逕自露出得意的笑容看著小石頭。
「你看吧!我隨便就要到了一千兩,哪像你那麼沒骨氣,十兩銀子算什麼東西?塞牙酚詡不夠。」
一旁的嚴淨柔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這女子果然奇特,被賣了個高價竟然還一臉的得意。
小石頭一楞一楞的看著一臉笑意的陸芷兒,和一臉若有所思的嚴拓天,這筆賣買到底誰輸誰贏似乎還有得瞧吧!
「真希望這真是你要的。」嚴淨柔指了指陸芷兒對弟弟說道。
「我知道自己要什麼。」他語帶肯定的回答。
是嗎?對天一翻白眼,嚴淨柔實在懷疑,若有時間,她還真想留在這里多看幾天好戲,偏偏這幾日她便得整裝回京了。
嘆了口氣她手一揮,「本宮累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嚴拓逃鄴話不說,拉著陸芷兒便走。
小石頭慌慌張張的跟在兩人身後離開。
才出了紫軒樓,嚴拓天就很不客氣的將小石頭交給了在外頭等候的胡相安,自己則帶著陸芷兒疾步離去。
「以後不可單獨與小石頭在一塊。」才將房門給闔上,嚴拓天立刻交代。
「拜托,他只是個孩子。」陸芷兒大剌剌的坐在椅上,看著他將門落了鎖。
「但與你關系不同。」
「不同又如何?」她諷刺的看著他,「我讓你騙到手了不是嗎?」
這樣的字眼她竟然如此自然的就月兌口而出,他搖頭失笑,「或許我是施了點小手段,但卻是對你最好的安排,你總不想面對個小老公一生吧?!」
她瞪了他一眼,「你肯定對著你比對著小石頭幸福嗎?」
她這話當真是侮辱了他,他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拉起,緊緊摟住。
陸芷兒覺得自己都快被他給揉進身體里面了。
「你干麼把我抱那麼緊?」她覺得呼吸有些困難的開口,「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他聞言微微放開了她,額頭抵著她的。「打從第一眼看到你,我便要你。」
她看著他好半晌,最後,遲疑的伸手撫著他的胎記。
老實說,她實在不知道他是看上她哪一點,她是長得不錯,但個性跟這個時代溫柔婉約的女人實在差太多,以他的身分地位,她很明白他要什麼女人都有,但他卻偏要她……
她踮起腳尖,吻了下他的胎記,氣惱他是氣惱他的霸氣,實際上,她並非真那麼討厭他。
他的耳根一陣熱,沒料到她會突然有這個舉動,突然,她摟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頭,用力的吻著他。
他先是因她的主動而一楞,然後也熱情的回吻著她。
「夠了。」嚴拓天微將她推開,喘著氣,「你吻得我坑諳氣了!」
「斷氣最好,」她俏皮的說︰「你們男人不是最喜歡那種欲仙欲死的滋味嗎?」
「你──」她的話堵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到底是怎麼樣的環境才造就出像她這樣的女子?
他拉開了她的腰帶,大手伸進入了她的衣服里頭,在她身上游移著。
她的手捉著他的衣襟,學著他的動作,濕熱的舌尖劃過他的頸項。
她的熱情幾乎使他無法招架,他早該知道她是個奇特的女子,與他之前所認識的女人截然不同。
嚴拓天極盡所能的挑逗她的極限,狂野的吞噬著她的紅唇、頸項,靈活的舌尖在她的身上含吮著,讓她不自覺的發出低吟。
陌生的充斥在陸芷兒的血液之中,她順著本能回應著他,來到這個陌生的朝代,與她命定中的男人緊緊交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