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會讓你嚇死的地方。」昭容似真似假的表示。
「讓我嚇死的地方?!」耿桓的老臉一垮,「不會是男人尋花問柳的地方吧?」
他這女兒脾氣一來,可是什麼事都敢做,他這個當爹的,絕對比任何人都來得清楚。
「是啊!」昭容瞄了他一眼,臉不紅氣不喘的扯著謊,「如何?這樣你還敢把我嫁出去嗎?我已經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了。」
「不會吧!」他一張臉因為她的話而變得鐵青,「容兒,你在說笑是吧?」
「我再認真不過。」昭容直視著他,她不算說謊話,她確實已經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
雹桓不禁氣急敗壞的揚起手──
「你敢打我試試看。」她冷淡的看著他,「我立刻去找娘,娘不會高興你對我動手。」
一听到女兒提到高湘,他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你要我怎麼跟你的婆家交代?」他開始鬼吼鬼叫,怨天尤人,「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女兒,耿家就毀在你手上了。來人啊!把小姐看好,絕不能讓她再做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一定得想個辦法補救才行。」
一臉蒼白的耿桓喃喃自語的離開。
昭容表情漠然的被拉回房里。從這一天開始,看守她的人更多了,她的一言一行也被嚴密的監控著。
「容姊姊,你為什麼要說謊呢?」莫菲不解的看著坐在床上的昭容問。
昭容聳了聳肩,「我以為這樣可以讓我爹死心。」
莫菲皺起了眉,「現在呢?」
昭容無奈的指了指四周,「看也知道,我沒有成功。」
莫菲見狀不禁嘆了口氣,「不然,我趕回恭王府向王爺稟報,若王爺肯出馬,那你就有救了。」
「怕是連你都出不了府。」昭容也跟著嘆了口氣。
「小姐,你怎麼這麼糊涂?」拿著飯菜進門的小桃紅一臉的沮喪。
「夠了!我不需要你再來數落我的不是。」
小桃紅搖搖頭,將飯菜放好,然後動手整理昭容要出嫁的東西。
「我要嫁的人是誰啊?」昭容有氣無力的問。
正在整理東西的小桃紅停下手邊的工作,一臉的興奮,很開心小姐終于願意接受現實。
「是王爺!小姐以後就是王妃了。」
昭容先是一愣,然後精神一振的開口,「王爺?!你說李君霖?」
「安王爺是喚李君霖嗎?」小桃紅露出思索的神情,想了半天才道︰「好像不是。」
「安王爺?!」昭容的臉色驀然刷白,「李君佾。」
「對!」小桃紅笑了開來,「是叫這個名字。」
「不會吧!」昭容失神的靠在床頭。
「容姊姊要嫁給安王爺,這怎麼可以呢?」莫菲在一旁驚呼這,「容姊姊可是恭王爺的……」
「莫菲。」昭容輕喚了一聲。
莫菲善解人意的閉上了嘴。
「小桃紅,很晚了,你下去吧。」昭容緩緩的說。
「可是老爺交代,我要守在小姐身旁。」
「我不會逃的。」昭容看了她一眼,「你再不下去休息,我可要生氣了。」
縱使滿心不願,但在她的堅持下,小桃紅也只好離去。
「容姊姊……」
昭容的手輕舉起,「什麼都別說,我有事想問你。」
莫菲看到她的神情,也不由自主的正經了起來。
「莫菲,你可願意幫容姊姊一個忙?」
莫菲點了點頭。從小到大,沒人對她如同容姊姊對她這麼好,就算是為了她去死,她也甘願。
李君佾焦急的在恭王府的大廳里走來走去。
「安王爺,我家王爺說他今日身體不適,不願見客,所以請回吧!」去通報的劉堯一臉歉意的回到大廳向李君佾說。
「我今天一定得見到他。」接連好幾天,李君霖都不願見他,明天天一亮,就是他娶親的日子,他不由得漸漸的失去耐性。
「可是我家王爺……」
「你去告訴他,若他不見我,就別怪我用闖的。」李君佾一反過去溫和的個性,急躁的說。
「是。」不再有遲疑,劉堯又進去通報一次。
「到底有什麼事?」
他的堅持果然有用,只見李君霖緩緩走進大廳。
李君佾一看到他的身影,便立刻迎了上去,「三哥!」
冷淡的瞄了他一眼,李君霖坐了下來,再次開口,「你有什麼事如此十萬火急?」
「你心情不好?」他原本要說的話在看到李君霖之後全吞了進去。
李君霖深吸一口氣,「你來這里就是要看我心情好或不好嗎?」他沒好氣的問。
「當然不是。」李君佾的頭搖得跟搏浪鼓似的。
「有事就快說吧!」李君霖站起身,他的腿差不多已經痊愈了。「我明日就要離京。」
「離京?!去哪里?」
「邊關。」李君霖簡短的回答。他想起容兒一直想去邊關,或許他可以在那里找到她。
「那個……那個……」李君佾撫著自己的額頭,結結巴巴的開口,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總不能說,他將要迎娶三哥的女人吧?他實在很好奇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耿昭容不是已經在恭王府里了嗎?怎麼又會回到耿府去,明天還要嫁給他?
李君霖沒好氣的看著他,「到底有什麼事?」
「那個耿昭容呢?」李君佾終于鼓起勇氣問。
沒想到他的話聲才落,李君霖的臉色隨即大變,「你提她做什麼?你有她的消息?」
他為了找她,幾乎將京城給翻過來,但她就像斷了線的紙鳶無影無蹤,最後,他不得不接受她離開他的事實。
他還以為自己對她已是掏心掏肺,誰知她竟然以此來回報,等他找到她,他會要她為此付出代價。
「這……」李君佾無奈的看著他。
他原本滿心以為自己可以不用迎娶耿昭容的。之前耿府以耿昭容病重,將婚期延後三個月,他當然知道這是耿府的推托之詞,卻沒想到耿府日前竟然派人來報說耿昭容已痊愈,訂于這個月十六成親。
但說什麼他也不會娶三哥的女人啊!眼看婚期已近,他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若沒有她的消息,你就走吧!我還有事要忙,請回。」李君霖轉身離開大廳。
「三哥──」李君佾的聲音根本喚不回他。
「怎麼辦?」他苦著一張臉。難不成真要他去娶耿昭容嗎?
天啊!他不要,可是現在能怎麼辦?他突然想起四哥,遂連忙轉身,打算請他出馬幫忙想個辦法。
「四哥!」李君佾意外的在恭王府門口踫上李君淮,他的身後還帶了幾個禁衛軍。
「我到你府里找你,府里的下人告訴我,你上這兒來了。」一臉愉悅的李君淮看著他說。
「虧你還笑得出來。」李君佾皺起眉,「現在我可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喔!」他自顧自的走進恭王府,「為什麼?」
「為什麼?」李君佾跟在他身後鬼吼鬼叫,「你竟然問我為什麼?我明日就要成親了啊!」
「我知道!」李君淮取笑的看了他一眼,「恭喜!希望明年能抱到你的孩子,不過我倒好奇,這孩子會長得像你還是像三哥?」
「該死的!」他早該知道四哥只會落井下石。「你竟然不幫我想辦法,還在看好戲。我要進宮面聖。」
「事情又不是如你所想的那麼復雜。」揮了揮手,李君淮不以為意的道。
「還不復雜嗎?」
「劉堯,你家王爺呢?」李君淮仿佛沒听到他的吼叫聲,逕自問著劉堯。
「王爺回房歇息了。」劉堯必恭必敬的回答,「我這就去通報一聲,不過,已經這麼晚,王爺可能不見客。」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麻煩你老了。」他對李君佾使了個眼神,不顧劉堯制止,便偕同麼弟往內堂走去。
「三哥!」一將房門推開,李君淮中氣十足的喊道。
李君霖抬起頭,有點不悅的看著他,「這里不是你的王府,豈容你如此來去自如。」
「自家兄弟何必分得那麼清楚呢!」將李君佾給拉進門,李君淮壓根沒將李君霖的怒氣放在眼里。
「你怎麼還沒走?」看到李君佾,李君霖皺著眉問。
「我有事……」
「麼弟要成親了。」李君淮打斷他的話。
「我知道。」李君霖點點頭,「難道我準備的賀禮還未送到?」
「送到了,但是我……」
「麼弟他不想娶御史大夫的千金。」李君淮再次打斷他的話。
李君霖蹙眉道︰「子安,事已至此,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可別把此事當兒戲。」
「我沒有,只是……」
「只是這位千金可能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李君淮再次自顧自的替李君佾回答。
李君霖的表情有著驚訝,「你可不能毀人清譽,你有何證據?」
「就我所知,在數個月之前,耿家小姐曾被一個男人綁走,還與這男人同居一室,說不定此刻已經珠胎暗結。」
李君霖的臉色一變,「真有此事?」他看著李君佾問。
李君佾無奈的在心中嘆了口氣。他感覺到好像四哥挖了個洞,正準備等三哥往下跳。
三哥啊三哥,你要自求多福!李君佾看著李君霖的眼神中有著同情。
「說話啊!」李君霖追問。
李君佾只有點頭的份。
「該死的!」李君霖氣憤的站起身,「是誰這麼大膽,竟將皇上賜婚的女子綁走?」
「知道是誰又如何?!」李君淮吊兒郎當的說。
「捉了他,請皇上定奪。」
「是嗎?」他涼涼的問。
「當然!」李君霖肯定的表示。
「好極了。」李君淮一個擊掌,「來人啊!把恭王爺捉起來。」
轉眼之間,李君霖的身旁圍著李君淮所帶來的禁衛軍。
「你做什麼?」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李君淮問道。
「是你自己說的啊!」李君淮爽朗的一笑,「把那個野男人捉起來,請皇上定奪!」
「你在胡說些什麼?」李君霖不由得動怒。
「我沒有胡說,我說的可是事實。」眨了眨眼,李君淮取笑的道。
「你……你的意思是……」他看向李君佾,「昭容是……」
嘆了口氣,李君佾直視著他的雙眼,「皇上賜婚,我未過門的妃子。」
就這樣,兩個王爺架著一個呆愣住的王爺,連忙進宮面聖去了。
雹家千金出嫁,而且還是皇上指婚下嫁給安王爺,來道賀的賓客自然不少,幾乎踏壞了耿府的門檻。
可是耿桓看似開心的臉龐有著掩不去的陰影,因為昭容的一番話,使他真想一死了之。
面對賓客的祝賀,他的笑容有著些許的尷尬。他身後少了昭容的娘,有的只是他數個妾室。
良辰已到,但遲遲不見安王府的人前來迎娶。
賓客們開始議論紛紛,耿桓的表情越是難看,心想,該不會他們已經知道昭容所做的荒唐事吧!
未幾,安王府的人來了,可卻少了安王爺。
「王爺進宮面聖,一時半刻還抽不開身,為了不耽誤時辰,便先派小的先將王妃迎回府里。」
「這……」耿桓一張老臉差點掛不住,完全沒想到會出這種意外。
就這樣,昭容在少了新郎官的情況下,被迎上花轎。
呂芽兒一臉困惑的看著跪在她面前的李君霖。
「皇上?」她轉身向李君揚詢問。
「母後以為該如何處置恭王爺?」
「我……」
「他輕薄了子安未過門的妃子,此罪不輕。」
呂芽兒震驚的坐在椅上,「子旭?!」
「母後恕罪,兒臣當真不知昭容是子安未過門的妃子。」想也知道,他被兩個弟弟給擺了一道。
「現在怎麼辦?」呂芽兒問,「總不能叫子安娶子旭的女人吧?」
「是不能也不行。」李君揚冷淡的回答。
「那……那就叫子旭娶耿家千金,子安娶山西按察使的千金好了。」
「母後!」李君揚一吼,頓時讓呂芽兒的脖子縮了縮,「你當真視朕的聖旨為無物啊!」
「哀……哀家……沒有!」她講得很心虛。這輩子她還沒跟哪個人這麼低聲下氣過。
「你看吧!母後,早叫你不要這麼胡來。」李君淮在一旁看好戲,「現在可好了,該怎麼收場?」
「哀家也不知道。」說著,呂芽兒突然哭了出來。一個從以前就被捧在手心里的女人,遇到這種情況也只能不知所措的哭泣。
「皇上,這是我的罪過,請……」李君霖看到李君揚以眼神向他示意,立刻閉上了嘴。
「母後,朕提議,將恭王爺貶為庶人,發配喀爾番,終生不得入京。」
聞言,呂芽兒的臉色慘白。事情有那麼嚴重嗎?唉!早知道她就不要太在意兒子們的親事,若讓他們自己去找自己喜愛的姑娘不就好了嗎?
「皇上,可否听哀家的請求,子旭畢竟是你的親弟弟。」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呂芽兒哭得楚楚可憐的說︰「可是在你小時候,我也沒有因為你偷了我的夜明珠送給一名叫晴晴的宮女,而把你關進牢里啊!」
李君淮和李君佾听了她的話,忍不住笑出聲。
「母後!」李君揚才不想在這個時候听呂芽兒翻出一些他兒時的糊涂事。
「另外,你把你父皇的皇袍拿去給狗咬的事,也是我替你擔下來的;還有一次,你趁著太傅睡著,畫花了他的臉,被你父皇發現,也是母後替你求情……」
「母後,夠了。」李君揚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現在你們要怎麼樣就怎樣,朕不管了,不過到時你們最好給我想個兩全其美的方法,讓我足以跟文武百官們交代。」
「這是當然。」呂芽兒忙不迭的說。
「還有……」
呂芽兒的笑意立刻隱去。
「母後,以後別再亂點鴛鴦。」
「這麼一次就夠了,哀家不敢再亂來了。」
李君揚看著呂芽兒,滿意的點點頭。看來母後會安份好一陣子。
誰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若真要他說,他會說家有一寶真是煩惱。
雹昭容有兩個陪嫁的婢女,一個叫小桃紅,一個叫莫菲。這會兒新房內傳出幾不可聞的啜泣聲。
「小姐,你別再哭了好不好?」小桃紅一個頭兩個大的看著被紅蓋頭覆著的昭容。
她沒有回答,依然啜泣聲不斷。
小桃紅嘆了口氣。小姐從來不是個沒有骨氣的人,沒想到嫁給安王爺竟然會把她嚇得性情大變。
「奇怪,莫菲是跑哪去了?」
她疑惑的目光四處轉了轉。方才她出去片刻,回來後莫菲便失去蹤影。
此時,房門被打了開來,小桃紅有些不悅的走出內室。不知是哪個不知禮數的家伙,進王妃的房里連聲通報都沒有。
「人呢?」
小桃紅被沖進來捉住她的大漢給嚇了一大跳。
「人呢?」對方又問了一次,「昭容人呢?」
小桃紅只能愣愣的指著身後。
「容兒!」李君霖將她丟在一旁,沖進內室,一把將坐在床上的新娘子擁進懷里。
苞在他身後的李君佾見狀不禁松了口氣,看到他們「夫妻團聚」,他真是欣喜。
「麻煩丟給他人了?」一旁的李君淮看到李君佾的表情,忍不住取笑道。
李君佾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他就不要有什麼把柄落在自己的手上,不然他肯定讓他生不如死。
「放……放……開我!」
李君霖懷抱中的人兒發出細若蚊鳴的聲音。
「容兒,你怎麼了?」李君霖皺起了眉,「身子不舒服嗎?你放心吧!我這就帶你回府。這次我總算看清了一切,你要我發什麼誓都行,就算一輩子不納妾我也願意,我只要你,只要你一個。」
「放……放開我。」她沒有理會他,只是重復著同一句話。
「我家小姐被你嚇傻了。」護主心切的小桃紅顧不得對方的身分,逕自擠進兩人的中間。
「嚇傻?」李君霖懷疑的看著新娘子。他印象中的容兒只會把別人嚇死,不會容許自己被嚇傻的。
小桃紅的動作使新娘頭上的紅蓋頭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