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所等的適當時機一直沒有出現!
而這一切,全是拜新婚的羅森所賜。一大早,艾爾坐著輪椅被推進宮。
「父親,請你不要發脾氣。」揉著發疼的太陽穴,艾爾在一旁說道。
從他一進門,父親便不停的在咆哮,他多希望能多個人出現分擔這種精神壓力。
「羅森、羅森、羅森——」最後,克里斯泰幾乎是用吼的,「他人到底在哪?」
「還在他的別館吧!」艾爾看了克里斯泰一眼,無奈的表示,「我猜……」
「就算綁也要給我綁來。」克里斯泰氣得幾乎跳腳,對于這個不成材的兒子,他真的被氣得短了好幾年的命。
「父親,我好歹是個王子,你該要你的侍衛對我有禮貌一點。」羅森吊兒郎當的進門,不過他眼底的陰影寫明了他的疲累。
幾天不見,他明顯瘦了一大圈,艾爾擔憂的望著他。最近為了關雅的事,他忙得焦頭爛額,根本無暇去管羅森的家務事。
看到羅森出現,克里斯泰立刻火力十足的向他開炮,用力的捶桌面,「我的孫子呢?」
「走了?」羅森將自己丟在沙發上,閉上雙眼,不很在乎的說道。
「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反正就是走了。」羅森睜開一只眼楮,口氣輕描淡寫,「他跟著他母親走了。」
「你為什麼任由他被帶走?」克里斯泰憤怒的追問。
羅森聳了聳肩,一只手懶懶的揉著鼻梁,「因為我打算與黛絲離婚,而孩子歸她。」
「誰允許你這麼做?」克里斯泰嚴厲的問。
「我並不需要任何人允許我這麼做,」羅森的態度轉而強硬,「我的私事,我自己可以決定。」
「你這是什麼話,」克里斯泰大吼,「你要跟那個法國女人離婚,隨便你!反正我一點都不在乎那個女人。但你不許將我的孫子交給她。」
「已經來不及了。」羅森的口氣有著愛莫能助,「我已經答應她。」
「你答應不代表我答應。」
「孩子是我的,我說了就算。」羅森站起身,準備離去。
「該死的!」克里斯泰擋在他的面前,用力的摑了他一巴掌。
他的舉動讓艾爾倒抽一口冷氣,克里斯泰或許是個嚴厲的父親,但他卻從未動手打過他的任何一個兒子,而羅森……是第一個。
羅森整個人僵在原地,有一瞬間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彷佛克里斯泰的一巴掌不痛不癢似的。
「沒事了吧!」」羅森冷淡的聲音劃破了沉默,「打我一巴掌,你的氣能消了吧?」
「你……」
「別去打擾他們母子的生活,」羅森不帶感情的開口,他明白皇室所玩的那一套把戲,所以對父親提出警告,「不要傷害他們,不然,我不會顧念你是我的父親。」
「羅森……」艾爾驚訝的看著羅森的背影消失在兩人眼前。「父親,我去跟他談談。」
不等克里斯泰有所反應,艾爾連忙要一旁的侍衛推他出去,然後在皇宮的車道上攔住正要離去的羅森。
「父親說的還不夠嗎?」羅森的口氣有著煩躁,轉身面對他,「你還想對我說什麼?」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艾爾問,「你太過高傲,你不可能會心平氣和的接受黛絲帶著你的兒子離去。」
「事實證明,我沒有你所想象中的高傲,」羅森自嘲的一笑,「她走了——就這麼簡單。他們不會再回來了,我失去了他們,這麼說,你滿意了吧?」
「為什麼?」
「為什麼?」他揚頭一笑,笑聲里沒有絲毫笑意,「因為我愚昧的做錯了一件事,而她選擇離開我,決定恨我一輩子。」
「她現在在哪里?」艾爾用少有的強硬將羅森打開的車門闔上。
「美國吧!」羅森推了艾爾一把,一點也沒有顧念到他現在是個坐在輪椅上的病人,「我警告你,我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再來煩我。」
這次艾爾打了個手勢,要侍衛將他推開,讓羅森順利的駕車離去。
「你在想什麼?」關雅從艾爾的身後攔住他的頸項。
「沒什麼,」艾爾側過頭對她一笑,「最近,等我腳傷好一點,我要去美國一趟。」
「公事?!」
他搖搖頭,「羅森的事。」
「羅森?!」
「他的婚姻破裂了。」艾爾擔憂的說道,他衷心希望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他看得出羅森不快樂。
「不令人驚訝。」關雅坐到他面前。
艾爾不解的望著她。
「在他們結婚那一天,我就看出羅森的新娘子不快樂,」她說道,「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或許我沒有你聰明。」
「感情的事,女人看得是很準的。」關雅把玩著他修長的手指。「不過當然,處理起自己的,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的話使他露出一個笑容,他知道她是指她在香港時的那一段過往。
「你要去美國,我也要去。」關雅提出要求。
艾爾有些訝異的看著她。
「我好不容易可以擺月兌那個姓羅的,我當然要跟著你。」她對天一翻白眼,因為羅政雅的到來,使她倍感壓力,羅政雅似乎總是無聲無息的冒出來,搞得她精神衰弱,「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花你一毛錢的,我可以自己負擔在美國的一切費用。」
「我好象沒有跟你談錢。」輕點了她的鼻頭一下,艾爾好笑道。
她嘆了口氣,「我發現,我還是很愛錢。」
「我原諒你的小缺點。」看著她一臉沮喪,他不由得開口取笑,「今天,你與政雅相處得怎麼樣?」
她聳了聳肩,「她游泳游了一下午。我最討厭水,她偏偏要我站在泳池旁伺候她。」
「再忍耐一陣子吧!」他把她抱入懷中,用嘴唇摩挲她的秀發,「等處理完羅森的事情之後,我會將這件事處理好。」
「我一點都不懷疑你的能力,」她窩在他的懷里,「但你最好快點,在我被那個姓羅的逼瘋之前。」
他因為听到她的話而失笑,他並不認為情況有那麼嚴重,其實讓羅政雅與關雅多相處也好,或許關雅的脾氣可以因此而改進些許。
如果她計劃正確的話,她的孩子將在明年出生。
其實這也不令人意外,關雅將驗孕試紙丟進垃圾桶里,這不過是她計劃中的一部份。
想到寶寶,令她發出微笑,但想到了艾爾與羅政雅,她嘆了口氣,打開水龍頭,拍了拍自己的雙頰。女人果然是可怕的動物,所以別得罪女人,尤其是有心機的女人,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羅政雅是個被寵壞的千金小姐,要跟她耍心眼,還太稚女敕了。現在她懷孕了,那她更不把羅政雅看在眼里。
她听到房門被開啟的聲音,她露出虛弱的神情,走了出去。
不過進門的不是她所預期的艾爾,而是……
「你怎麼在這里?」她與羅政雅幾乎同時開口。
「我……來打掃房間。」關雅咬緊牙關,找了個出現在艾爾房間的理由,「羅小姐呢?」
「我將成為這里的女主人,我可以自由來去我想待的地方。」羅政雅風情萬種的一撩自己的發長。「你是我所見過,最不知進退的女侍,我真懷疑你怎麼還能保有你的工作。」
「你要找王子嗎?」關雅壓下怒氣,輕聲詢問。
「不!」羅政雅輕靠在床上,「我是來等他的。」
她的動作使罩在她身上的睡袍開啟,露出里頭的無限春色。
「那……請你慢慢等!」她勉強自己露出一個笑容,然後轉身離去,若她今晚會讓艾爾回房,那她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她懷孕果然是個好時機,她會叫艾爾把羅政雅給「請回」西班牙,她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羅政雅。
「你在這里干麼?」艾爾一下車,就看到站在花園里的關雅。
他的腳好了七八分,不過還是有點不良于行,得靠著手杖才能勉強行動。
必雅轉身面對他,「看星星。」
「這麼好興致!」艾爾對她一笑,「政雅呢?」
「你一回來,就只知道問她嗎?」她對他皺起眉頭,就算知道他是基于禮貌才會詢問起羅政雅,但她還是感到不快。
「又來了。」艾爾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別亂吃飛醋。我們明天就要出發去美國,你不開心嗎?」
她悶悶不樂的說道︰「我不去了。」
「不去?!」
她點點頭。
「怎麼回事?」他拉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的身體狀況不適合長途旅行。」她面無表情的說道。
「什麼意思?」他急切的聲音有著擔憂。
她故做神秘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眉頭緊皺,為她擔心不已的模樣,使她忍不住伸手模了模他的臉頰。
她愛他的每件事,當然也包括了他溫吞的個性……
「我懷孕了。」她一笑,「你高興嗎?」
艾爾一愣,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這個消息對他而言是一大震撼。
「你不是在開玩笑?」他懷疑的看著她。
「再肯定不過。」她對他一笑,「你想要男生還是女生?」
「隨便!」他終于回過神,摟住她,給了她一個簡短的吻,「我不在乎。」
「我也是。」關雅嘆了口氣,「不過我們還有問題要解決。」
「是啊!」他站起身,順勢拉起她,「既然你懷孕了,事情當然得要遲快的解決,我現在就進宮。」
「先等等。」她拉住他,視線似有若無的落在他身後。
艾爾疑惑的轉過身,一個抬頭,看到他房間的陽台上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誰在我房里?」他問。
「某個大美人,穿著性感,等著你回房。」
「政雅?!」他有些驚訝。
「似乎是她沒有錯!」關雅的手無意識的捏著他的,「看來你的好,讓一個千金小姐自願投懷送抱。」
「不要取笑我。」他一點她的鼻尖,「你先去休息,我去與她談談。」
她懷疑的盯著他。
「我保證我不會亂來。」艾爾無奈的說道。
「我也知道,你不會亂來。」她咕噥的回答。「但是,不可諱言的,她有一副好身材。」
艾爾聞言,在心中嘆了口氣,「我會為你守身如玉的。」
她因為他的話而失笑,她當然知道他是在逗她,她看了眼艾爾房間的方向,陽台上已經沒有羅政雅的身影。
此刻,關雅心頭不自覺的浮現了一絲愧疚,其實這個千金小姐除了脾氣有些驕縱之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缺點,而看得出來,她是真心的喜歡艾爾,但沒辦法,誰叫她要跟自己一樣喜歡上同一個男人。
靶情的世界里,三個人實在太擠了點。
「你回來了啊?」彷佛方-她什麼都沒看到似的,羅政雅一看到艾爾過門,立刻沖進他的懷里。
艾爾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將她推開。「我有些事想與你談談。」
「有什麼好談的?」她像是在逃避什麼似的說道。「該談的,我們的父親都談過了。」
「但是我們不知道彼此的想法。」
「怎麼會不知道?」她將身上的睡袍月兌掉,「你是我未來的丈夫,我早就認定了。」
艾爾一愣,最後搖頭失笑,「別這樣。」他替她撿起掉在地上的睡袍,披在她的肩上。「我們並不適合。」
「我不懂你的意思。」羅政雅巧笑倩兮的看著艾爾,但笑意並沒有傳到她的眼底。
艾爾看出她的不悅,卻依然不改初衷,「我非常喜歡你,畢竟你是個美麗而優雅的女人,我相信任何人娶到你都會十分幸福,而我——不是那個幸運的男人。」
「誰說你不是。」她的笑容有一瞬間的遲疑,但她依然堅持,「我們的父親都談好了。」
「我們不該將婚姻大事交到別人的手上。」他的手輕覆著她的,「你該有所主見,選擇你所愛的對象。」
「你就是啊!」她的美目盈滿了淚珠,「是不是我不夠好,請你拒絕我?」
「當然不是。」艾爾連忙開口,「你很好,只不過我已經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羅政雅一愣,「誰?是那個女侍對不對?」
艾爾不隱瞞的點頭。
「你怎麼會那麼盲目,」她對他嘆道,「她不過是個女侍而已。」
「身份和地位不是我擇偶的條件。」
「克里斯泰國王不會同意的。」她抱緊他,不顧他反對的摟著他,「我不在乎你在婚前的一切,我們現在就去把她趕出去,她不代表什麼。」
「對你而言,她是不代表什麼,但對我——她意義非凡。」輕輕將她推開,他低頭看著她。
「她有什麼好?」她大吼,「她不過是個卑微的女人。」
他深吸了口氣,因為她的形容而不悅,但因為她的情緒不穩定,所以他選擇原諒她。
「冷靜點,」他的手輕擱在她的肩上,「不可否認,她沒你漂亮,沒你有背景,但我愛她。」
她的臉色因為他的話而蒼白,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然後放聲大哭,她的反應只能用歇斯底里形容。
「你……」天啊!他最不會應付這種情況,艾爾苦惱的看著她。
她的尖叫聲引來了她的女乃媽和保鑣,當然也包括了他的侍衛和關雅。
「我的寶貝啊!」羅政雅的女乃媽連忙走進來,將她攬入懷中,「怎麼一回事?」她看著艾爾,等著他解釋。
這真是一團亂!他對天一翻白眼。
他的眼角瞄到站在房門口的關雅,看著她的眼神有著無奈。
必雅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看來艾爾已經跟羅政雅把事情講開了,這個時候,她更是幫不上忙,她敢肯定,只要她走近羅政雅,她肯定會被大卸八塊。
「羅小姐情緒有些不穩,」艾爾有禮的語調揚起,「你送她回房吧!」
羅政雅的女乃媽遲疑了好一會兒,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想起了這是艾爾的地盤,他們處于劣勢,也只好扶著哭泣的羅政雅離去。
「王子,你做了些什麼?」基曼一等羅政雅離去,立刻發難。「你竟然讓羅政雅小姐衣衫不整的在你房里大哭。」
「我只是做了些該做的事。」艾爾瞄了沉默地躲在門外的關雅一眼,「你躲在外頭干麼?」
必雅一听,立刻現身,「她的哭聲挺可怕的。」
「這下你總滿意了吧!」
她對他飛快的一笑,「她看來不太能接受。」
「任何人都不能接受的。」他對她揚起眉。
「是你搞的鬼!」基曼譴責的看了關雅一眼,他早該知道這個來自東方的女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必雅故做無辜的聳聳肩,「選擇跟羅小姐攤牌的,是你家王子,可不是我。」
「夠了!」艾爾看了基曼一眼,「別再斗嘴!明天我要去美國,我要早點休息,你們都下去吧!」
毋需更多的暗示,房內立刻一空。
這下可安樂了!必雅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著乳白色的天花板,或許那位千金小姐會連夜收拾行李離開,若是這樣,一切就太完美了,她趴在床上,看著正在換衣服的艾爾。這下,她相信兩人之間的問題都已經迎刃而解。
必雅有些驚訝在早餐室里看到羅政雅,還以為她就算不會連夜傷心欲絕的離開,至少一大早便會收拾行李準備回家呢!
「過來。」艾爾一看到她的出現,立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親熱的牽著關雅,對羅政雅說道,「雖然你已經認識她,但我想,我還是應該正式的介紹你們兩個認識,她叫關雅!」
羅政雅看了她一眼,對她露出和善的笑容,「你很幸運,可以得到這麼好的男人。」
「是啊!」她也回以一個笑容,她的心中泛起不安,羅政雅的反應與昨天的歇斯底里截然不同。
她被安排坐在艾爾的身旁。
「我想要再留在這里一段時間。」羅政雅一等關雅坐下來便開口,「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必雅幾乎被入口的咖啡給嗆住。
「當然。」艾爾好脾氣的說道。
必雅沒好氣的瞄了他一眼。
「你不認為你該問問你的未來妻子嗎?」羅政雅笑著說道。
「我沒意思。」這個節骨眼,她還能說什麼,她不悅的在餐桌底下踢了艾爾一腳。
這個女人!他給了她莫可奈何的一瞥,她當真是小氣得緊。
「我今天要出發去美國,」艾爾看著她的目光有著少有的警告,「你要好好的招呼羅小姐。」
「我知道。」她咕噥的說道。
「處理完事情之後,我會盡快趕回來。」艾爾的眼神轉為擔憂,實在不放心她處理事件的能力。「我會把基曼留下來,讓他協助你。」
必雅瞄了眼基曼,這個侍衛長只會扯她後腿,她可不指望他能幫她些什麼,不過顯然基曼被留下來也有些不情願。
「我會等醫生來替你檢查之後才出發。」
她點點頭。
「還有……」
「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了。」關雅打斷他的話,知道再繼續下去,他又會交代一大堆的事情,「我會照顧我自己,也會讓你的客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她帶笑的看著他,告訴他,他現在的模樣就像是老母雞似的。
艾爾凝視著她,最後一笑,終于願意閉上嘴巴。
他們太專注于彼此,以至于沒有發現羅政雅臉上一閃而過的陰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