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賣生煎包的攤位前等了快十分鐘,才輪到方幸時和霍君實,她一開口就買了五份,對此,他當然一點意見都沒有。
「你為什麼會到英格工作?」他專注地看著她扎在腦後的黑發,想象模起來是什麼感覺。
听到他的問話,方幸時分心的看了他一眼,「英格是台灣最大的通貨物流商,你不知道嗎?」思索了一下。他緩緩點頭。不管了,伸出手.模了模她的頭發。果然如他想象柔順,他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
「你笑什麼?」她一頭霧水,對他的觸踫不覺有何不妥。
「沒有。」他匆匆對她一笑,「你的上司是誰?」「跟你說了你也不會認識。」她隨口回道,「吃太辣對胃不好,所以一點點辣就好.可以嗎?!」他點頭,只要跟她在一起,他很樂于什麼事情都由她拿主意。
「其實……」他在心里估量了一下,「你可以跟我講講看,說不定我會認識你的上司。」「不可能啦!」方幸時抬頭看了他一眼,「就算認識又怎麼樣?」「或許……」他搔了搔頭,「我可以跟他聊聊。」他在說什麼啊?!「別傻了,姑且不論你認不認識我們上司.就算你認識好了,我也不需要你去聊些什麼。我得到這份工作憑的是真材實料.對于走後門,」想到一向趾高氣揚的盧少琪,她的嘴一撇,「一點興趣都沒有!」霍君實的眉頭微皺,「你確定?」「當然。」「好吧!」點點頭,他接過她手上的生煎包.「如果有人欺負你,你要記得跟我說。」「跟你說有用嗎?」不是她瞧不起他,他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走到哪里,只有吃虧的份.不要被找麻煩她就阿彌陀佛了。「我自己可以搞定一切。」聞言,他不由得嘟起了嘴。
「干麼又露出這種表情?」她覺得好笑。
「我又惹到你了嗎?」他不是很情願的搖搖頭。
「怎麼買這麼多?」裘依蘭坐在人行道的座椅上.看著兩人提了一大袋食物走過來.很是驚訝。
「我們一人一份,他要吃三份。」方幸時低著頭,拿出一份交給她。
「三份?!」她上下打量著霍君實,然後點點頭。「你是要多吃點,以常人的標準看來,你真的太瘦了!」「听到了嗎?不只我這麼說吧。」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方幸時要他坐下來。
「你們在這里慢慢吃,我要去逛逛,現在就各自解散。」裘依蘭突然站起來.一點都沒有興趣當電燈泡.「你們小別勝新婚.一定有很多話好講,我很識相,就不打擾了。」「你在胡說什麼?」方幸時有些不自在的瞪了她一眼。
她沒有回話,只是笑嘻嘻的揮揮手離開。
「訂最快的一班飛機回去。」好友離開之後,方幸時就轉身看著低頭吃包子的人交代,「回去之後,立刻去跟教授解釋清楚,姿態要低一點,我想這樣應該會沒事的。」霍君實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因為他一向是指導教授最倚重的學生,從修碩士時就跟著他,基本上.只要他手上的論文可以如期交出去.就算從此不回去上課,教授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意見。
「為什麼不說話?」吃了口生煎包.等不到響應.她不由得側頭看著他。
「我只是覺得,我都已經回了台灣,就回家去看看我外公好了。」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要跟她多在一起,不過自己如果老實跟她說的話,她一定不會肯,還會硬把他趕回去。
方幸時思索了一會兒,點了下頭,「也好,反正曠課一天也是曠,兩天也是一樣.不過記得要打電話跟教授聯系,知道嗎?」「我知道怎麼做。」「你最好是知道!」她忍不住碎念。
「等一下我送你回家!」他興匆匆的提議。
「送我?!」看著他,她嘴角微揚,「不用了.你又沒車.我現在已經很習慣搭公交車了。」「我陪你搭公交車。」他很有誠意。
「你不是要回家看外公嗎?」她瞥了他一眼。
瀕君實一楞,懊惱的低下頭,悶悶的吃一口生煎包.想了一會兒又抬起頭,專注的黑哞緊鎖著她,語氣很輕柔.「可是我想陪你搭公交車……」「干麼又用這種可憐的口氣說話?」她對這樣的他幾乎沒有招架能力.只能氣悶嘟起嘴。
「可以嗎?」他不死心的問。
「我能說不可以嗎?」她沒好氣的說。反正不過一下子.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的,不會耽誤到他。
「謝謝你!」他不高興的伸出手摟了她一下,在她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之前便松開。繼續吃著生煎包。
這不過就是個再純潔不過的擁抱,但是擁抱的那瞬間,方幸時很明顯的感覺到他的氣息輕撫過她的耳畔。
這使她產生刺激發麻的感覺,她看著他,就見他對她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似乎無所覺。
丙然,他帶給她的影響比她想象中還要來得大,只是他看來……一輩子都不會懂。
膀。
現在才過早晨七點,還不到爸、媽起床的時方幸時一個人出現在廚房里,從冰箱拿出豆漿倒了一杯.放進微波爐加熱。
「小姐,你起來了啊!」方家所請的外勞!
蘇西走了進來,微笑的道早安。
「早。」她親切的打著招呼。
說來諷刺,在這個家里,竟然只有蘇西這麼一個外人對她最為和善、客氣。
「小姐今天早上想要吃什麼?」蘇西很熟稔的拿出鍋子.微笑問道︰「蛋跟吐司好嗎?」「好!」將加熱好的豆漿拿出來之後,方幸時輕啜了一口。
在英國,她養成一個好習慣,就是絕不賴床.總是提早起床,從容、悠閑的開始每一天。
就算那時只要出了家門,沉重的課業和忙碌的打工常會讓她忙得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但是她很慶幸,至少在清晨的時刻,她還是可以擁有一份全然屬于自己的寧靜。
必到台灣之後,她的習慣依然不變,但不變的原因多加了一個一只要她早點起床.就可以趕在爸、媽起床之前離開家門.一旦減少彼此踫面的機會。自然就少了摩擦。
只是就在她快要把自己的早餐吃完時,卻意外的看到從不早起的人走了進來。
「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方陳美香不客氣的坐了下來,語帶譴責。
將嘴里的吐司吞下後,她老實的回答,「我有朋友從英國來找我.所以回來晚了。」方陳美香一點也不在乎找她的人是淮.手輕輕一揮,「昨天我已經跟劉阿姨談過,她同意給你一些時間,但是她說兩年太長.畢竟高大成都三十歲了,沒時間等你,所以最多一年,這是高家能做的最大讓步。」听到又談起同樣的事,方幸時在心中輕嘆了一口氣.「媽,之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真的需要時間。」「你是傻了嗎?高家也說得很清楚,」她態度強硬.「你要時間。他們也願意給.只是不能太久,你最好別忘了.你現在吃我、住我的.所以最好乖乖听話!」「我已經找到了工作。」「我知道,」她一臉不屑,「那又怎麼樣?
鮑司是挺大,經理秘書听起來好像可以唬人。但是人也得要有自知之明.就憑你,你以為你能有多大作為?你以為自己是安安嗎?」談到自己的女兒,她不由自主的眉飛色舞起來,「我家安安不單人長得漂亮,就連能力、個性都好,要說大有可為的也是她,不會是你!所以我們方家上下根本就不指望你!現在你唯一能報答我的就是嫁給高大成。」沉默的將最後一口一旦漿喝完,她明白這件事注定無解。
在英國的積蓄她全都給了霍君實,所以目前暫時沒有能力到外頭獨居,不過她現在有工作,只要給她三個月的時間,相信只需要三個月,她省吃儉用的話,最後一定可以找到適合自己的房子搬出去,到了那一天,她才能真正不受控制的過自己的生活。
輕輕將杯子放在桌上,她微點了下頭.「對不起,媽,我要去上班了!」「坐下!我話還沒說完,」方陳美香斥道,「你不準走!」嘆了口氣,方幸時只能無奈的留在原位。她並不想跟大媽起沖突,因為不管說什麼,都是些無用的爭辯。
大媽一向是個自以為是的人,在她的心目中早就認定她有罪,一出生就是個罪人,因為她的存在是她與丈夫婚姻的一個大污點,所以她的任何想法都是不值得重視的。
「如果你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方陳美香高傲的說︰「你哪都不用去、連班也可以不用去上了!」就在一陣難堪的沉默中,門鈴響起。
在瓦斯爐前再早餐的蘇西听到,連忙擦了下手,盡責的走到客廳,看著監示器上顯示的人影。
「這麼早會是誰啊?」方陳美香皺起眉頭,瞄了一下時間。現在不過剛過七點三十分。
方幸時低垂目光,並沒有答腔。反正不管來人是誰、絕對不是找她,因為方幸安的關系,所以她根本就沒有什麼朋友。
相差一歲的兩姊妹,從小到大都讀同一所學校,但是她卻沒有因此被照料,反而因為有方幸安的存在,每個人都跟她劃清界線、所以在台灣她根本就沒有朋友。
這個現象一直到了去英國,因為她跟方幸安念同一個學校,但不同學院,才有了轉變。
「是誰?」看著蘇西將大門旁的對講機話筒掛上走回來,方陳美香問道。
「是找小姐的。」她指了指方幸時。
她有些意外,「找我?!」不會吧?
「對。」蘇西點點頭,「他說是小姐的朋友。」「我的朋友淡」她不解的思索,「是.他說他叫Royal。」霍君實?!方幸時楞了下。這家伙這麼早來她家要做什麼?她忙不迭的站起身。
「你站住!Royal?!」方陳美香銳利的眼神立時射向她,「這是誰?怎麼听起來是男人的名字?」「沒什麼,他只不過是我在英國認識的一個朋友。」她匆匆的交代了一句就要離開。「對不起.媽,但是我真的快要遲到了,有事等我晚上回來再說吧。」「你給我站住!」方陳美香沉下了臉,「叫他進來!」聞言.她心中警鈴大作,「找他進來?沒必要吧。」「有沒有必要由我決定!你現在是要叫他進來,還是我叫你爸起來,說你在英國讀書亂搞,你自己選!」方陳美香語帶威脅。
這樣的說法對她一點都不公平,方幸時咬了咬牙。她一向很潔身自愛,總是在亂搞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最大驕傲一幸安!
「蘇西!」方陳美香冷著臉下令,「去開門!」蘇西不敢有遲疑,連忙按下中控鎖,讓在一樓大廳等待的霍君實可以順利的搭電梯上樓。
大門的門鈴才一響,等在門口的蘇西就把門給打開。
瀕君實滿臉笑容的走進來,就算客廳里飄浮著沉重的氣氛也沒有影響他分毫。
「你好。」他對方陳美香有禮的點頭。就算長輩沒有好臉色,但是當個晚輩,他還是很有禮貌,從小到大,他一向就是很有教養的孩子。
方陳美香冷眼打量著他。一身黑T恤、牛仔褲.看起來年輕稚女敕的五官帶著厚厚的眼鏡,言行舉止還算合宜,可是……她的眼神一冷。
「你是幸時的朋友?」她的語氣像在質問。
「是,我叫Royal。」霍君實微笑.「我是來接幸時去上班的。」「是嗎?」高傲的坐在沙發上.方陳美香抬頭看他,沒有費心請他坐下來,語帶諷刺,「開車送她嗎?」「不是。」他老實回答,「幸時說她喜歡坐公交車。」她立時不屑的一個撇嘴。喜歡坐公交車?這種話還真虧他說得出來,看樣子不過就是個窮小子。
她馬上不客氣的看向方幸時,「你會放棄高大成,該不會就是因為看上這個窮光蛋吧?我花那麼多錢給你讀書.你是瀆到哪里去了?這個小子有錢嗎?他可以給你好生活嗎?」「伯母,我可以∼」「你給我閉嘴!」她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你是什麼東西?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媽,請你說話客氣一點!」一把將他拉到自己身後,好像只要如此,她就可以保護他不受波及。「他跟我們談論的事情一點關系都沒有。」可是單看她這麼死命的護住那個男人,要說他們之間真的沒什麼.誰會相信?
「你跟我們方家門不當戶不對。」冷著聲音,方陳美香對霍君實說︰「幸時過一陣子就要跟別人結婚,請你不要再來打擾她。」聞言,他看向方幸時的目光有疑惑。
「媽,我已經跟你說過我的立場了。」她突然感到疲累,「對不起,我先去上班了。」拉著霍君實,她頭也不回的往大門走去。
「再見,伯母。」跟槍的跟在她身後,霍君實還不忘跟方陳美香打聲招呼。
她的制止這次根本得不到任何回應,只能氣呼呼的看著兩個年輕人離開。
蘇西不安的站在一旁,看著盛怒中的女主人。
「還站在那里做什麼?」氣極的方陳美香遷怒的大喊,「沒事做嗎?」蘇西不敢再有遲疑,立刻回到廚房去做自己的事.她也沒興趣跟壞脾氣的女主人獨處。
方陳美香憤怒的雙手抱胸。一切原本都在她的計算當中,現在情況卻失控,她一定得要在情況更出乎意料之前,制止方幸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