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以最快的速度回神!"魏碧慧沖到了張韶君的專櫃前。
她有些失神的與魏碧慧焦急的眼神對上,"碧慧"她一臉的不解,"你怎麼穿這樣?"
一向注重打扮的魏碧慧,此刻竟然隨意套了件運動服,踩著涼鞋就跑進百貨公司。"你不是下午的班嗎?"
"是!"魏碧慧這刻才沒空理會自己的穿著,"你老實說,那個德木運輸的少東跟你有沒有關系?"
張韶君逃避好友的目光,現在她最不想的就是提及有關龔朗軒的問題。
"你發什麼呆,快點回答我的問題!"魏碧慧伸手不客氣的推了她一把。
她的舉動令張韶君訝異。"碧慧,你怎麼了?"
"他是中瑋的爸爸對吧?"
咬著下唇,張韶君點頭。
"這就夠了,剛才我在家里看電視,"深吸了一口氣,魏碧慧連珠炮的說道,"午後一場大雷雨,造成駕駛者視線不良,所以在國道南下的地方發生連環車禍,記者報導其中一輛車是德木運輸的少東!我是不知道德木運輸有幾個少東,但你最好打電話去問一下!"
她的手搗著嘴,想起了今天龔朗軒提到要下台中談生意——
"不!"令她難以接受的恐怖畫面浮現在她的眼前,"不可能"
她拿起電話,模索按鈕,發抖的手指幾乎無法撥出正確的號碼。
電話響了,但是沒有人接,最後轉進語音信箱。
這個結果使她的心不停的往下沉。
她推開了魏碧慧,顧不得其他,沖出了百貨公司的大門。她要到德木運輸去,她相信那里有人會告訴她現在是怎麼回事。
在經過大廣場時,上方巨大的電視牆正播放著整點新聞,她不由緩慢的停下了腳步,在一片扭曲的車體之中,她一眼認出了龔朗軒的黑色跑車!
這一幕使她幾乎站不住腳,但她強迫自己不能倒。
一定不會的!她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上天不會這麼對待龔朗軒,他是那麼年輕、優秀,他還有很長的燦爛歲月在等著他!
急忙攔了計程車,車子開往德木運輸的途中,她哭得歇斯底里。
在德木運輸的辦公大樓前早就有媒體守著,想要查出到底是哪一位少東出了車禍,張韶君極力想要進入大廳,但當她一向服務台小姐表達自己的來意之後,立刻就被請了出去,因為她被當成想要探八卦的一個記者而已。
被無力感所籠罩,她無法思考,只能像個游魂似的離開吵鬧的大門,然後像個孩子般縮在一棵路樹旁哭泣。
"若有空哭,不如跟我去醫院吧!"一輛凌志休旅車停在她面前,車窗降了下來,莫群的頭采出來,"快點,現在我可沒心情跟媒體打交道!"
看到莫群,她仿佛看到救星,紅著眼,一個箭步上了車。
"是朗軒嗎?"她的聲音在發抖。
"很遺憾!"開車的溫維杰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是。"
雖然她早有預期,但得到真實的答案還是令她無法招架。
"放心吧!"莫群堅定的看著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張韶君,"不會有事的。"
她的雙手緊握,心里不停的祈禱,在這個時候,她什麼都不求,只求上天能給她一個機會。
此刻她終于深刻的明白"過去已經無法改變,但是未來還有無限可能"的意義,她可以放下過去,跟他一起放眼未來,但她是否還有機會——這個未知的答案重重的敲擊著她的內心。
他們是否還有未來?寒栗自她的心底不停往上升,她咬著下唇,窗外的景物飛逝,但她視而不見,只能默默的流淚。
"我們是世上最優秀的一群,"莫群樂觀的話語響起,他看向溫維杰,"我們不會這麼簡單就被打散,對吧?反正,不過就是車禍嘛!朗軒受點傷,住幾天醫院就好了,不是嗎?"
"是啊!"溫維杰的嘴角揚起一個微笑,給彼此打氣,"他會好的!韶君,你也這麼想吧?"
張韶君無法回答,只能點頭。
"待會兒看到他,記得告訴他,你愛他!"溫維杰帶著深意的眼神望著她,"我想,這一輩子,他最在乎的人是你。"
听到他的話,張韶君忍不住啜泣出聲。
請上天原諒她的愚昧,只要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不會離開他,一輩子——她會承諾與他相守一輩子。
#心棲亭*心棲亭
"我以為你現在還在放假!"張韶君彎腰將龔朗軒手中的文件收走。
報朗軒抬頭對她一笑。"我以為你回去會睡一下。"
"我只是回去洗個澡換個衣服。"從他出車禍那天起,她根本就不想要離開他,只有看著他,她才會相信他沒事,還活生生的待在自己的身邊。
"你太累了!"他的手愛憐的撫過她的臉。
"不會有你累,你還沒出院就趁機會工作了,"她不認同的看著他,"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
報朗軒因為車禍受到嚴重的撞擊,曾經與死神錯身而過,但最後憑著堅強的求生意志戰勝死神,雖然身上有著許多大小傷口,但是至少他還好好的活著。
"過來!"他對她伸出手。
張韶君走向他,低頭吻了吻他,還刻意避開他臉上的傷口。
她小心翼翼的踫觸一點都不能滿足他的渴望,他握住她的後頸項,將她拉過來,雙唇熱切的覆在她的嘴上。
她接受了他的吻,他的溫熱幾乎使她流淚,只要一想到自己差點失去他,就令她感到痛苦。
"中瑋好嗎?"因為是醫院,所以他們都有共識,不讓孩子來得太頻繁,但他還是挺想兒子的。
"皮得快要上天了!"現在有祖父母當靠山,真的皮死了。她仔細的看著他的臉,"醫生來看過了嗎?"
報朗軒點頭。"怎麼樣?我的英俊臉龐毀了吧?"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的臉上是有一些傷口,但都不大,所以應該不會留下傷痕,只不過撞擊所留下來的淤血需要時間消退,過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回復原本的俊美模樣。
"還是很帥!"她輕拍了下他的臉。
"你滿足了我的虛榮!"他露出微笑。
她彎腰整理被子的時候,他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項鏈,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清楚的讓他明白,她已經願意與他攜手未來。
雖然出車禍挺倒楣的,不過因此而抱得美人歸也算是因禍得福,龔朗軒覺得這個皮肉之傷還算值得。
"剛才我在樓下遇到品薰。"她靠坐在病床邊,與他緊緊的相偎在一起。
"她來干麼?"他的頭窩在她胸前,找了一個最舒適的位置。
"產檢。"她回答,"她說她的預產期在下個月。"
"是嗎?"他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現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所愛的女人身上,他更靠近她的懷里,吸取她身上的淡淡香氣。
"別這樣!"感到他的手不安份的覆在她胸前,她不由拍打了一下。
"干麼這麼小氣?"龔朗軒不平的抬頭看了她一眼,"我現在什麼都不能做,難道模一下給我點福利會怎麼樣嗎?"
听到他的話,她實在覺得哭笑不得。
"听說,她還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張韶君松開自己握住他的手,隨便他想如何,繼續說道。
"為什麼會不知道?"他的手指解開她襯衫第一顆扣子,不是很專心的問,"不是早該知道了嗎?"
"她要求醫生不要告訴他們。"想起溫品薰講話時那種眉飛色舞的樣子,張韶君不由失笑,"她說這樣才有驚喜可言。"
"無聊!"啐了一聲,龔朗軒的手探進了她的衣服里。
"喂!你太過份了——"她連忙壓住他的手。
"這里只有我們,有什麼關系?"他堅持的表示。
"有人進來怎麼辦?"她沒好氣的看著他。
"不會有人這麼白目!"
她對天一翻白眼。他還以為醫院是他們家開的嗎?
"品薰等一下會過來。"她皺了皺眉,"若讓她撞見多不好意思!"
"她都懷孕了,你還當她有多清純!"他的唇落在她的鎖骨上。"她很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話不是這麼說,她可是我們未來的親家!"
未來的親家——他著實一楞,從她的胸前抬起頭。"什麼意思?"
"她很喜歡我們家中瑋,"她沒什麼心機的說道,"她說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的話,就嫁給中瑋。"
報朗軒皺起眉頭。他對跟溫品薰做親家一點興趣都沒有,照遺傳來看,這個母老虎生出來的肯定是只小母老虎,他怎麼會推自己的寶貝兒子進火坑?
"你不會答應了吧?"
她聳了聳肩。"只要他們喜歡的話,我沒有道理反對!不過講這個還太早,畢竟他們還小。"
听她這麼一說,龔朗軒松了口氣,繼續吻著她的頸項,手伸出她的衣服里,托住她誘人的渾圓。
他的動作使她發出微微的驚呼,但也沒有阻止他,因為她很清楚他是個不容許拒絕的男人。
"我要晚點再來嗎?"正當他撥開她的,吻著她胸前甜美的肌膚時,門被用力的推了開來。
張韶君意外的驚叫了一聲,連忙推開他,將衣服拉起來。
她的動作拉扯到龔朗軒的傷口,使他痛得齜牙咧嘴。
"對不起!"張韶君緊張的扶住他,"哪里痛?"
他一點都不怪她,火冒三丈的瞪向門口。
挺著八個多月的大肚子,溫品薰一臉的無辜。
"你沒有手嗎?"龔朗軒的口氣有著不悅,"進來不會敲門嗎?"
"拜托!吧麼惱羞成怒啊!"溫品薰很理直氣壯,"上次你抱著女秘書把辦公室當汽車旅館就已經很夸張,可是這里是醫院,你還是照樣做下去,你會不會太了一點?"
"你給我閉嘴,溫品薰!"龔朗軒火大的瞪著她,他就知道遇上她不會有好事!
"你跟女秘書"張韶君懷疑的看著他。
他在心中詛咒著溫品薰的大嘴巴,"那是過去的事!"他要自己盡量說得輕描淡寫。
"拜托,哪有過去!有這種前例的男人,你最好注意點,他一定會找機會再出軌!"溫品薰故意加油添醋。
"溫品薰!"要不是因為骨折腳不方便,他會很樂意把她丟出去,管她現在懷孕幾個月!
張韶君陰沉的看著他。
溫品薰毫不在意的坐到沙發上,呼了口氣。到了後期挺了個大肚子,真的挺辛苦的。
"你這種表現我實在要考慮一下要不要把我女兒嫁給你兒子!"溫品薰涼涼的說。"若是你兒子跟你一樣是個色胚,我女兒就太可憐了!"
"我都不擔心你女兒會是個母老虎,你還擔心我兒子是色胚!"
"喂!我女兒怎麼可能會是母老虎,"她火大的站起身,"我那麼溫柔可人,我女兒一定也會氣質優雅!"
"拜托你臉皮再厚也要有個限度!"
"龔朗軒!"
張韶君的目光穿梭在兩人之間,她連忙安撫溫品薰。"你別生氣!朗軒這陣子躺在病床上,所以脾氣暴躁了點,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我可是好心來看你!"溫品薰嘟起嘴,不平的說。
"我知道,"看到張韶君警告的眼神,他無奈的放緩口氣,"謝謝你!可以了吧!"
"莫雲呢?"張韶君問。方才她還看到他陪著品薰等待產檢。
"他去醫院藥局幫我買維他命,"溫品薰的手隨意一揮,又呼了口氣,"等一會兒就會上來。"
"我要睡了,"他翻過身背對她,"不能招呼你們。"
"龔朗軒,你真沒禮貌!"溫品薰雙手擦腰,看著他。
"最沒禮貌的是你,不敲門就沖進來!"
"我知道你在埋怨我壞了你的好事!看你一副急色鬼受了傷也要拖著韶君上床的樣子,也知道你復元得很好,你不必趕我,我走就是了!你們繼續!"
她昂首轉身走了出去。
張韶君瞪了龔朗軒一眼,連忙要送溫品薰出去。
報朗軒伸出手拉住她。"她有腳,自己會出去!"
听到他的話,溫品薰真是難以置信。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有異性沒人性吧!
她悻悻然的說︰"真不知道你這小子走什麼狗運,竟然可以娶到一個大美女,而且身材還不錯,韶君應該比上次那個秘書還豐滿吧?"
她的話使張韶君驚得嘴巴張開。
"溫品薰,你在說什麼?"龔朗軒陰沉的開口。
"說事實啊!"溫品薰得意的說道,"我還看到韶君這里有顆痣!"她指了下上方一點的地方。
張韶君下意識的遮住自己的胸,臉不能自己的燒紅。
看到她的不自在,他惱火的瞪視著溫品薰。這個女人永遠不會知道什麼話可以講,什麼話不可以講!
"不用送,"溫品薰揮了揮手,"我自己會走。"
要不是因為他現在受傷,她真的很想打他。張韶君嘟起嘴。"看來你的生活真的很精采!"
"別听她胡說八道!"他拉過她,陪著笑臉,"我現在可是個傷患。"
"我知道,不然我早就掉頭走人了。"
"過去的事都別計較了,"他抬起頭,吻了吻她的鼻尖,"不是都說好了嗎?未來——重要的是未來!"
她看著他的眼,看見他眼底深處的承諾,雖然還是有點介意他過去的情史,但是去吃過去的醋確實太愚蠢了一點。
她伸出手擁住了他,听著他的心跳,感覺心安定了下來。走過風風雨雨,生命與愛情因為彼此而延續。
#心棲亭*心棲亭
"我們該下去了。"龔朗軒的手從身後環住了張韶君。
她的背輕靠著他,但目光依然看著樓下窗外熱鬧的人群,大家都是前來祝福他們的。
今天是她與龔朗軒的大喜之日。
原本下了幾天的雨,她還擔心原訂在室外舉行的婚禮無法順利進行,但是老天卻在昨天下午停了雨,給了她一個陽光普照的好天氣!
牽著他的手,她緩緩的與他走出房間。
"你真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新娘——"龔百英微笑的說道,但目光一瞄到一旁的太座,連忙又道︰"除了我的太太以外!"
張韶君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
唐華琳對自己的準媳婦微笑。"雖然遲了,但我依然想把這個交給你。"
是本存款簿?!她不解的接過,打開來,戶頭有三百萬!
"這"她有些錯愕。
"當年是我們不察,所信非人,"唐華琳有些內疚的說,"我們把這筆錢請公司主管親自送去你們家,卻沒想到他竟然獨吞了兩百七十萬,只給你們母女三十萬,讓你和你媽媽這麼辛苦的過日子,我們真的難辭其咎!"
必于二十三年前的賠償問題,龔朗軒已經跟她解釋過,而當年侵佔這筆錢的人也認罪了,只不過她最後卻選擇原諒,這個人或許是貪,但畢竟是個六十幾歲的老人了,看到他真心懺悔,很多事就該放下了!
"媽,"在唐華琳的堅持下,她早就已經改口,"其實你們已經沒有必要給我這筆錢了。"
"當然有必要!雖然只有三百萬,但是你收下的話,會讓我和你爸心里頭好過一點。"唐華琳緊緊握著她的手。
"你就收下吧!"捏了捏她的腰,龔朗軒輕聲的說。
看著唐華琳的美目,她微微一笑,不再推托的收下來。
"我們快下去吧!"唐華琳拍了拍手說道,"大家都在等著你們。"
報朗軒吻了下她的臉頰,牽著她下樓。
"在醫院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下樓時,他低聲在她的耳際說道。
"什麼?"她好奇的問。
"其實你媽媽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她錯愕的停下腳步。
報朗軒吻著她微開的紅唇,牽著她繼續往前走。
"在她去世那天,我陪了她一個上午,跟她聊了很多。我是德木運輸的第二代,我也告訴她了,可是最後她只交代我好好照顧你,這是不是代表著她早已同意我與你在一起呢?"
她眼中閃著淚光。"這是真的嗎?"
"我有騙過你嗎?"他柔情的反問,"我們真是笨蛋,平白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他的手撫著她的臉頰,"以後,我們一定要更加幸福快樂的活著!不然,就太對不起你媽媽。"
他的眼中反映出對她熱切的愛和無限的奉獻,顧不得婚禮還沒有開始,一堆人就在不遠處看著他們,她伸出手擁抱住他,纏綿的擁吻著,這一刻,她只知道手掌心下跳動的是他的真心,她愛他,沒有他,她的生命就不再完整。
從此他們之間不會再有遺憾。
久久,他放開她,與她相視一笑。
但他們之間永遠會有一個秘密——其實她的母親至死並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會這麼說,只是希望消除她心中的芥蒂
昨天,他親自到了她母親的墳前講明了一切,希望她能同意自己的作法,而原本下個不停的雨,卻在他要離開時停了,太陽露出了臉。
他相信,這個慈祥的長者掛意的只會是韶君的幸福,而非無謂的仇恨。
不遠處,兩人的心肝寶貝兒子跑了過來,他微笑的一手抱起差點跌倒的張中瑋。他們是一家人,會一輩子幸福的在一起!這是他對自己,也是對所愛的妻與子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