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真的好漂亮!」車子外頭的霓虹燈閃爍,令安朝雲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給。
雷予辰目光盯著擺在面前的電腦,沒有回應她。
「廣州」她自言自語的說︰「廣州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四周的景象陌生得不像是她生長的環境,她極力的尋找,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熟悉。
「這幾年變化很大。」他分心回答,距離上次他來廣州已經是將近四年前的事情,這里的發展只能用日新月異形容。
降下車窗,安朝雲直接趴在車門上,想把外頭的景色看得更仔細。雷予辰口中所言的變化,絕對跟她所指的不一樣。
她發現這個世界里的電視很有趣,一個盒子里隨時隨地都有人在里頭,日子一點都不會無聊,她從剛開始的懼怕到最後幾乎天逃詡定在電視前,像塊海綿一樣,快速的接受電視里的資訊。
「別把頭探出去。」雷予辰伸出手,將她拉回來。
「可是——」看到他臉上的不認同,她乖乖听話。「你在做什麼?」她看著他面前的電腦,上頭有個她看都看不懂的物體。
「研究!」
這兩百多年來,工業革命的發展,使得電話、電氣、汽車、飛機、電腦等等東西日漸普及,醫學也十分進步,甚至可以把一個人的容貌完全改變。這些訊息令安朝雲感到驚奇,而她也是有進步的,已經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手足無措。
前幾天雷予辰帶著她去機場為雷康德和慧妮夫妻送機,他們要回法國他向她解釋,飛機就如同一只大鳥,可以飛行于空中,很快的到達另一個地方。
她想,她會想念雷康德和慧妮。
巴善的慧妮,總是不吝于給她溫柔的擁抱,至于雷康德好像到離開那天還是不太喜歡她,但是他對她還算客氣。
她將那盒隨身帶在身旁的香膏送給慧妮,慧妮還因此感動落淚,也大方的回贈她一瓶限量香水和一個巨大的紅寶石戒指,跟她的項鏈相互輝映。她送給她的繁花時節,味道極似她的香膏。
「研究?!我明白,你要發明新東西。」安朝雲听比爾說過,雷予辰是個發明家,他發明了許多新奇的東西。
她整個人靠向他,與他一起看著電腦。
雷予辰看她靠近,下意識的想要將電腦合上,畢竟這是他的研究機密,一向不讓除了他以外的人踫觸,但是看到她閃著光亮的雙瞳,他遲疑了下便緩緩的放下了自己的手,反正她也看不懂。
「這是什麼?」果然,她困惑的開口,「我看不懂。」
「我想救我弟弟。」令他自己都意外的,他誠實告知。
她一愣,「什麼?」
這些年來,他不輕易提及予恩,因為記憶中的傷口依然痛得讓他不想踫觸,但是在她清明的眸光下,他並不想隱瞞,「我有個雙胞胎弟弟,五年前死在非洲大陸。」
听到他的話,她的心不由得揪了起來,「我很遺憾,只是——他死了,你怎麼救他?」她輕聲的問︰「難道你想發明可以使人死而復生的東西嗎?」
如果有的話,她一定要想盡辦法得到,回到清朝救爹和哥哥。
「不是那種東西。」他忍不住輕笑,「只是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她好奇的問。
雷予辰的手無意識的輕撫著她的後背,他從不認為人無法改變命運,只要敢想敢做,結果或許能因為異想天開的念頭而有所不同。「你認為如果我能夠擁有一個可以自在穿梭時空的機器,是否可以在予恩去非洲之前阻止他?」
她的雙眸因為驚奇而露出光亮。
「覺得我瘋了嗎?」
她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搖頭,「不,我相信你會成功。」她的語氣里有對他全然的信任。
一抹笑容浮現他的唇角,心中的柔情怦然而動。
苞所有瘋狂的科學家一樣,從踏上發明研究這條路開始,他便幻想著有一天他能制作出一部可以只有穿越時空的機器,而這個念頭在失去弟弟後更加堅定,這些年來他慢慢有了具體的輪廓,他發誓就算用盡畢生的時間,他也會使這個夢想成真。
「安朝雲,」他深深的看著她,「或許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相信我會成功的人。」
「這世上本來就有無限可能。」就如同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一樣,誰會相信,她真能穿越兩百年,來到這里與他相識,「你有看過紅光嗎?」
「什麼?」
「天上閃過的紅光。」她皺起眉頭,試圖解釋,「一閃而過,好像閃電,但是又不是,周圍有霧,很美麗但也有些詭異」她頓了頓,「算了,但我沒說過。」
「不。」他拉住了她,「繼續說,我喜歡听你說。」
「我想,那道紅光會不會是一種時空的斷層,」她不太確定的看著他,「若是能找到那道紅光,或許你所想的穿越時空,並非全然不可能。」
他思索著,「我看過你所謂的紅光。」
她驚訝的看著他。
「在我發現你的那一個晚上。我本來是在追光源,但最後紅光消失了,我就遇到了你。」
「那你覺得——」
「你又要跟我說,因為紅光造成時空斷層,所以你從快兩百年前來到這里嗎?」他對她在醫院說的胡言亂語還記憶猶新。
她听出了他語氣中的打趣,嘴一撇嬌嗔的說︰「如果我這麼說,你大概又會把我當成瘋子。」
「看來你真的是越來越了解我了。」
看到她嘟起嘴他忍不住一笑,一股溫柔的浪潮驀地沖刷過他的全身,他情不自禁的俯下頭,輕輕的吻上她。
安朝雲渾身一震,卻沒有推開他,他帶給她這一生中最神奇的感受她接受他的吻,心中卻忍不住生起一抹悲哀。
他不相信她,就算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他還是不相信她的話。
一吻過後,雷予辰深情的望著她,安朝雲則嬌羞的低下頭。
再開了一段路之後,車子停了下來,她困惑的轉頭看向窗外。
「我們到了。」
苞在他們車後頭的比爾率先下車,環顧四周確定沒問題,來到車旁,才讓實際替他們打開車門。
「我實在很討厭到哪里都有人跟著!」下車時,雷予辰輕聲在安朝雲的耳際說道。
老實說,她也不喜歡,不過這些安排都是雷康德堅持的,所以她也不好表達意見。
「為什麼帶我來這里?」她不解的看著眼前亮麗櫥窗里的服飾。
「進來。」雷予辰象是個想要獻寶的孩子,拉著她進門。
這是他從飯店服務生口中打听來的一家老店,專門為客戶量身訂做旗袍。雖然安朝雲沒說,但是雷予辰很清楚,她並不喜歡時下的流行服飾,就連他在時裝秀里替她買的衣服,她也只是看了一眼,贊嘆衣服和美麗,並沒有打算要穿在身上。
在他的堅持下,安朝雲站在手法老練的裁縫師面前量尺寸,他甚至還興趣盎然的替她挑選布料。
「小姐的手臂線條很好,你確定要做長袖嗎?」老師傅問。
她肯定的點頭。
老師傅詢問的目光看著雷予辰。
「隨她的意思做幾件。」他拿了塊女敕紫色的布料,然後指著壓在桌上的目錄,那是一件削肩的短旗袍,「我要這一件,用這塊布做。」
「好的。」老師傅立刻交代一旁的助理記下。
「我想這件衣服……」
他微笑的用食指輕觸她柔軟的嘴唇,「我喜歡這件衣服。」
她明亮的雙眼迎著他的眼神,最後輕嘆了一聲,「好吧!」
妥協了。在他的面前,她總不由自主的順著他的意念。
對他的眷戀令她在甜蜜之余卻也有絲揮不去的恐懼,在他的羽翼之下,她可以受到保護,但一旦失去呢?她將何去何從?
「夠了,」他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不禁微皺起眉頭,眼楮直看著她,「不管你在想什麼,都停下來。」
她被他語氣中的嚴肅嚇了一跳,她的手滑過桌上的布料,「這似乎很貴。」她轉移話題。
「如果你是在煩惱錢的問題的話,大可不必。」
「謝謝。」她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他的手輕搭在她的肩上,「我不需要你道謝,只要你開心。」
她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接下來在這間古典的店面里挑選了許多她所喜歡的款式及布料。
當踏出旗袍店時,他們的心情都很不錯。
不過雷予辰的好心情在看到閃光燈之後立刻消去。
安朝雲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縮進他的懷里,卻引來更密集的閃光燈。
「這……這是什麼?」
雷予辰大手一伸,把她整個人拉到自己的身後,陰沉的看著出現在比爾身後那不算陌生的人。
他是馬克,是個記者。
在巴黎時,他對蘭澤集團新聞最感興趣,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能如此神通廣大,跨了大半個地球,在中國遇到他。
「雷先生,我只是想要問幾個問題。」馬克在比爾的阻當下,企圖說話。
「他是誰?」安朝雲不安的問。
「不用理他。」雷予辰低語,然後看向比爾,「車子嗎?」
「前頭有件交通事故,所以耽擱了一下!應該快來了。」
比爾皺著眉將急著想靠近雷予辰的馬克拉開。
「雷先生,在你身旁的這位安小姐是你的情人嗎?」馬克的聲音傳來,「一直以來社交圈都傳聞,你根本不愛女人。但是因為雷予恩先生死亡,所以就算再不願意,你也得為了蘭澤集團生下繼承人嗎?」
雷予辰冷著臉,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可是你不擔心家族詛咒嗎?你隨時可能死于非命!」
安朝雲吃驚得說不出話。
「安小姐,就我調查的資料,你的過去是一片空白,而且你中了槍傷被雷先生送進醫院,你的傷是怎麼來的?你從何而來?」
她十分錯愕,沒想到這個陌生人竟然知道她的事。
雷予辰咬了咬牙,保護她的本能狂暴的生起,他不客氣的指著馬克,「閉上你的嘴!有什麼事沖著我來,別扯上她!」
馬克听到他的回應,象是聞到血的獅子一樣興奮,「雷先生難道打算跟安小姐定下來了嗎?可是她的過去根本就是一團謎,難道你不怕她的存在會讓你陷入危機當中,使詛咒成真?」
「什麼詛咒?」安朝雲緊張的問。
「安小姐不知道嗎?」馬克說道,「是蘭澤集團百年來的詛咒,因為他們曾經陷害他人,所以被人下了詛咒,終有一天——絕子絕孫。」
安朝雲的臉色蒼白,說不出話來。
「安小姐,如果我是你,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讓結婚戒指套在你的手上,若是雷先生死亡之後,你將會是這世上最富有的女人。」
車子來了,雷予辰冷著一張臉,迫不及待的拉著安朝雲上車。他打算在最快的時間內離開中國。
§§§
安朝雲一個人站在黑暗中,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只知道里里外外都是一片靜寂。
玻璃窗外的景色,熟悉又陌生……這里不屬于她也或許是她不屬于這里,她不由得怔忡出神。
兩百年後的世界,她有一蘿筐的問題,但是找不到任何答案。
無數的戰爭,使得偉大的大清帝國滅亡,因為禁鴉片而在虎門銷煙,最後引發戰爭,從此走向亡國之路……
她想起了在旗袍店前遇的那個外國男人,她不認識他,但是他的話令她不安,他似乎在說一件很恐怖的預言。
但是雷予辰不願多提,就連比爾都暗示她不要多問……她以為他們已經很親近,但似乎他還是有她所不知道的角落。
突然紅光乍現,她的雙眼因為驚訝而大睜,她心急的巾在玻璃窗上,想要看得更仔細,但是沒了……不再出現。
她感到悵然,她從沒想過回到過去的可能,畢竟回去也是一無所有,在這里至少還有他,只是她真能留在這里嗎?
她的心浮現焦慮,如果她來到這個世界,是因為那道紅光,難保哪一天那道紅光不會突然打在她身上,又把她帶回去……她忍不住的打從心頭發寒。
微微下眼眸,她不清楚現在的時間,不過一定很晚了,可她沒有半點睡意。打著赤腳,她悄悄地走出房間。
雷予辰的房間門未完全合起,她站在門口幾分鐘,最後輕輕的推開門,靠著床畔微亮的燈光,安靜的走到床前。
她眼眸復雜的掠過他,他們之間的距離明明很近,但是卻又好象永遠跨不過去。
雷予辰突然睜開眼楮,目不轉楮的看著她。
她微驚了一下,然而腳步卻沒有移動。
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話。
「我睡不著。」久久,她幽幽的說。
他對她伸出手,她注意到他被單下的赤果,猶豫了半刻,她才握住他的手,在床沿坐下。
「又作惡夢了嗎?」他的手指纏繞著她的黑發。他發現她常常作惡夢,夢醒之後總是驚慌失措。
「沒有。」她低聲說道︰「我只是——一直在想你……」
他對她挑了挑眉,手探入她濃密的黑發之中。
這應該是錯的,但是她的心中生起的卻是明顯的期待。她的呼吸忍不住急促起來。
她輕輕的挨近他,低下頭,貼上他的雙唇,她的心怦然劇跳。
他的手壓著她的後腦,用力的回吻她,在這一瞬間,他听到她驚訝的輕喘,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下方,將她的雙手高舉過頭頂。
起初她的目光有些遲疑,最後她放棄了,窩在他的懷中,任他的舌尖探入她的口中,他的手也放肆的滑進她的衣服底下。
她遇到他,他給了她溫暖與熱情,她的身體因激動而發顫,現在發生的一切是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感覺。
透過微光,她模糊的看著他,他身體強壯而沉重的覆在她身上,她想,她喜歡他溫暖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