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店里懸著心注意外頭動靜的幾個員工,自然把尹文杰利落的身手全看進眼里。
一瞬間,他成了眾人眼中的英雄。
「少年仔,身手真好!」尹文杰一進門,陳竹芳的母親李金花就滿臉笑容迎了上來,不由分說的握住他的手上下搖動,「真是謝謝你!不然我們飯店里這群人老的老、小的小,根本拿那些沒天良的家伙沒辦法。」
尹文杰不動聲色的想要抽回手,他並不習慣跟陌生人如此接近。
「你要住房吧?我們給你打個折!」李金花沒放手,徑自熱切的看著一旁的黎朝芸,「經理,可以吧?」
「當然!」黎朝芸忙不迭的點頭,「這是一定的,他是我們的英雄。」
英雄?這女人也太夸張了,而且經理?尹文杰不以為然的看著她。她絕對是個美麗的女人,但是當飯店經理,可不能單憑著她那張漂亮臉蛋上的笑容。
「少年仔,我們經理人就是這麼好,」李金花的語氣有著驕傲,「人又長得漂亮,你說對吧?」
這個問題,尹文杰選擇沉默沒有回應。
「少年仔,你跟我來。」李金花拉著他往櫃台走,「坐櫃台的是我女兒,叫做阿芳,你住在這里的期間,有任何事交代她做就好!」
「媽!」陳竹芳翻了下白眼,「在工作的場跋,我叫做蜜兒。」
「我管你叫什麼波羅蜜,」李金花揮了揮手,壓根不想記那些鬼洋名,「我只知道你叫阿芳。」
陳竹芳听了暗自撇了下嘴,媽媽就只會扯她後腿。「媽,請你回廚房去工作。」
李金花瞪了女兒一眼,然後抬頭看著尹文杰,「少年仔,你好高喔!罷才你打架的樣子好厲害。」
她的熱情實在令人有點招架不住,尹文杰再次試著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李金花就是緊抓不放。
「那些壞人就是欠教訓,少年仔,」她的口氣帶著滿心的感激。「今天好險有你,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尹文杰勉強揚了下嘴角,放眼望去,飯店大廳打掃得窗明幾淨,看著圍在他身旁那幾道熱情眼神,他忍不住問︰「這麼大間的飯店,不會就你們這幾個工作人員吧?」
這句話使得原本的熱絡瞬間僵住。
黎朝芸的眼珠轉動了下,立刻微笑甜美地回答,「還有幾個晚班的工作人員,不過現在這個時間已經下班了,但您放心,不論人員的多寡,我們絕對會令您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敗得體的回答,看著她迷人的笑靨,他偏著頭審視她,不過依然可以看出這家飯店目前人手不足的窘境。
他專注打量的目光令黎朝芸的臉開始發燙。
他注意到她的臉紅了起來,一個漂亮還會臉紅的女人——這女人絕對是個驚奇。
「不好意思,黎小姐,」他淡淡地開了口,語氣沒有太多的起伏,「我可以私下跟你談談嗎?」
黎朝芸看著他一本正經的神情,臉上的輕松笑意不由得微斂,「當然可以,只是你怎麼知道我姓黎?」
尹文杰眼中閃過一絲嘲弄,「方才在外頭,他們叫你黎朝芸,而且你衣服上有別名牌。」
「說、說的也是,瞧我……哈!」她尷尬地搔了搔頭,在心中暗罵著自己,怎麼一對上這個男人的眼楮,她就出丑?
尹文杰從西裝外套拿出信,「我來這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位黎朝芸小姐,應該就是你吧!」
看著信封上那再熟悉不過的字跡,黎朝芸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一臉震驚,「你、你是……」
「尹文杰。」他自動報上名字。
黎朝芸無法反應,只能微張著嘴瞪他,一顆心差點跳出胸口。
在將信投進信箱時,她對能否收到回應並沒有太大的得失心,那封回函是她沖動之下的產物,但是他竟然來了!在她投下信件後的第三天……
在今天以前,這個男人不過是一道虛幻的身影,而現在他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請問一下,這封信是什麼?」盯著尹文杰手中的信封,陳竹芳語氣略微尖銳地問。
「沒什麼!」黎朝芸回過神,閃躲著她的目光,像個小學生似的開始結巴,「尹……尹先生是……是……我的朋友,對!朋友,他來找我的。」
「你騙誰!」陳竹芳一句話便堵了回去,「黎朝芸,你當我陳竹芳眼楮瞎了是嗎?你剛才的態度表明根本沒見過這位所謂的尹先生。」
黎朝芸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一圈,匆匆對她一笑,「哎呀!做人別這麼計較。」她急著想要逃離陳竹芳的追問,「我跟尹先生真的有些事需要私底下談談。」
「黎朝芸,你真的……」
「尹先生,」她拉著他的手臂,「往這里走,不然火山要爆發了,我等下會死無全尸。」
她嘴巴雖然說得嚴重,但臉上卻始終帶著俏皮的笑容。
一直到離開了陳竹芳的視線範圍,黎朝芸才放心地吐了口氣。
「不好意思,」她轉身看了他一眼,「讓你見笑了。」
他聳了聳肩,並不太在意,雙眼緊盯著她生動的五官。她是個很陽光的女人,眼珠里閃著熱情真誠,母親應該會喜歡這個女人,若運氣好的話,董事會的人也會被她給迷住。
眼楮閃爍著愉快的光芒,黎朝芸拉著他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不過幾乎在此同時,她才慢半拍地想起,自己那亂成一團的辦公桌。
今天一早起床,她又努力的跟飯店的財務報表大作戰,然後就接到芳打來的電話,說那些不良份子在大門口欺負上門的客人,她根本來不及收拾就沖了出去,她聳了聳肩。管他的,亂就亂吧!不然還能怎麼樣呢?她抬頭對他一笑,「請進。」
他在小巧的辦公室里找到了一張單人沙發坐下,看著她動作輕巧得像只貓似的走到辦公桌旁收拾著桌面。
縱使在做著雜務,她身上還是散發著一種獨一無二的慵懶。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喜歡,但就是無法自她身上移開目光。
「不好意思,我的辦公室有點亂,我從早上忙到現在,根本沒空收拾。」她分心地抬頭看著他說。
「沒關系。」他的時間很緊迫,不能久留,然而坐在這里欣賞她的動作卻莫名地令他感到相當愉快。「這是間漂亮的飯店。」
他注意到她的眼底因為他的贊美而閃過愉悅的光芒。
「當然!它確實是。」她大方地接受他的贊美,這是此生她最眷戀的土地。
「很抱歉沒有事先知會就來打擾,但因為你的回函沒有留下聯絡電話,所以我只能直接過來一趟。」
「我明白。」她眼楮頑皮地眨了眨,決定先放下手邊的工作,她現在有比整理辦公桌更重要的事要處理。她走向他,「因為你也沒有留下電話,所以我想我也沒有必要留我的。」
她的回答幾乎令他揚起了嘴角,「你的來信十分簡短,完全照著我登報的模式做,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她忍不住發出笑聲,「你因為我簡單的回信,所以感到不開心嗎?」
看著她閃亮的黑眸,他搖頭。
「我不相信你,因為你的表情好嚴肅。」她彎下腰,打量著他,「還是生活壓力太大了,讓你忘了怎麼微笑?」
她的話直接得令他驚愕,若是平時,他可能已經不悅地掉頭就走,但是她輕柔的嗓音帶著某種魔力,他沒有移動,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語早在她的預料之內,所以她只是狀似無奈地攤了下手,站直身體,「要是早知道你會來,我實在應該打扮一下,」她拉了下自己隨意綁成馬尾的黑發,坐到他的對面,「至少要多點女人味才是。」
對他而言,她的打扮好極了。
他的視線滑到她那雙美腿上,她身上的窄裙因為坐下而撩到她大腿的一半,他不知道那雙腿模起來是否就像看起來一樣光滑。
見他目光毫不避諱地掃視她的身材,能夠吸引他的注意,令她心中生起一種女性的優越感。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罕見的弧度,將她眼楮下方的陰影看在眼里,「你的壓力應該也不小,你看起來很疲累。」
「是嗎?」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呼了口氣,「最近是很忙,畢竟要管理一家飯店比我想象中復雜了一點點。」
在他看來應該不只一點點,他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剛才外頭的那些人為什麼找你們飯店的麻煩?」
他的問話使她微驚,她眨了下眼楮,看著他堅毅帥氣的臉龐,現實瞬間回到了她的腦子里。
她低著頭,仿佛在研究自己的手指,但實際上,她只是想要隱藏情緒不讓他看見。
飯店的狀況很糟,而她並不確定告訴他是否是個好主意。
「很抱歉,」她不自在地扭著手指,「讓你看到了方才的場面。」
她的柔弱並沒有打消他追問的念頭,「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他實在很直接,她抬起頭,雙眼晶亮地看著他。
她生平做過最瘋狂的其中一件事便是寄信給他,而且他還來了。
在與他最重要的第一次見面時,她卻在他面前像個潑婦似的跟幾個流氓對峙,甚至最後還讓他在自家飯店門口跟那些麻煩人物打了一架。
正常人只要看到那群流氓,凡是有點腦子的人,全都立刻腳底抹油逃命而去,而他竟然還願意坐在她的面前,她真該感到慶幸才對。
「你是個好人。」
「什麼?」他有些莫名其妙。
「沒什麼,」她對他一笑。寄信的時候她只想到自己的立場,卻完全沒有思考對方是否應該投身進入這一團混亂之中,這是她的錯誤。「不管他們為了什麼來找麻煩,你都不需要知道,這件事情跟你無關。」
雖然很細微,但他依然听出她聲音里突如其來的低落,他玩味地看著她,「如果我們要結婚的話,我不認為自己能置身事外。」
她盡力壓抑自己的驚訝,「那先決條件也是如果我們要結婚的話,才會跟你有關,問題是,我現在並沒有這個打算。」
「你沒有這個打算?」他嘲弄地輕揚著手中的信封,「所以在投下這封信件進郵筒時,你是抱著玩樂的心態?我被你耍了嗎?」
他的話令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思索自己的處境之後,她覺得若把不相關的他扯進來實在很不公平。
「你是個好人。」
尹文杰抑下心里的不耐,這句話他實在听得煩了,「所以呢?」
向他坦誠自己的處境令她赧然,「我並沒有要你,只是……」她聳了下肩,「算了,我就告訴你吧,反正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有人想要收購我的飯店,但是我不想出售,對方就派了些人三天兩頭來找麻煩。」
「你的飯店?」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你只是個經理不是嗎?」
「是啊!」她點頭,「但是我擁有這間飯店一半的所有權,這是我祖父母留下來的產業。」
她的話幾乎使他皺起眉頭,他沒料到她竟是這間飯店的所有者之一,這將使他的決定變得復雜。
他的目光打量著四周,「這里環境優美,但就飯店外觀而言,已經顯得老舊沒有競爭力。」
他的誠實實在令人泄氣,她開口,「我知道,但在舊館旁有這幾年才落成的新館,若你仔細看過,就不會說我的飯店老舊了。」
他看著她因為他批評飯店而略顯激動的表情,看得出她十分重視這間飯店,他言詞中肯地續道︰「這里最吸引人的便是典雅的日式建築,你們在旁邊蓋了新館,不單沒有加分效果,反而破壞原本的古樸,成了最大的的敗筆。」
他精闢的分析令她的心一突,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她知道他說的並沒有錯。
當初哥哥不顧父親的反對硬是貸款在一旁建造新館,用意是想要放手一搏再創飯店第二春,卻沒料到這個重大的投資使飯店原本的寧靜古樸失了味道,新的客人沒招攬到,反而流失了不少老客戶,在她接手這間飯店之後,老員工也跟她提過這個問題幾次,只不過新館建都建了,要再打掉也是不可能的事,只能再想可行的辦法解決了。
爸爸跟哥哥生前也為了這項錯誤的投資而起了不少次沖突,沒想到尹文杰初來乍到便一眼看透了這點……
她振作精神,笑容重新回到臉上,「尹文杰,」她微笑看他,「你不單有打跑流氓的俐落身手,還有一個聰明的腦子。」
他對她的贊美沒有太大的反應,不過她的笑容有神奇的魔力,令人心情不自覺的好轉。
「不過相信我,」她堅定的目光透過黑密的睫毛直看到他的眼里,「不管飯店處境有多困難我都不在乎,因為最後我一定會想到辦法度過難關,我絕不放棄這間飯店!」
「絕不放棄?」他的眼光帶著有趣又摻雜一絲責備地看著她,「就算我們結婚也不放棄?」
听到他再次提到婚姻,她的心跳再次失控。結婚?在看清她的處境之後,他還願意跟她結婚?
她的喉嚨發緊,感覺好像一頭栽進無底洞般。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用強裝平靜的眼神望著他,「在你知道我目前的情況之後,我還有可能是你名單上的候選人之一嗎?我不單沒有資產,還有不少的負債,更有一堆三天兩頭上門找麻煩的流氓要應付,這樣……你還願意?」
「或許。」他專注地望著她,「但是跟我結婚也有條件。」
她好奇地看著他,等著下文。
「其中一條,結婚之後你得跟著我離開,到時就得放棄這間飯店。」
有一瞬間,她無法開口,只能與他對視著。
「離開?」她愣愣地重復,這是她從未想過的事情,「沒錯,我的工作需要走訪世界各地,我不會停留在同一個地方太久,而我的妻子自然也得跟著我。」
他平鋪直敘的字句等同于否決了一切的可能,一股無預警的失落突然莫名向她襲來。
「如果你期望的是個可以跟你夫唱婦隨的對象,我應該不適合。」她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這里有我的根,我愛這片土地,我有屬于自己的責任,不管跟任何人結婚,我都不會離開這里。」
她的聲音輕柔,字字句句滿是深刻的感情,他明白她的認真,慢慢站起身,走到一旁的落地窗前停下腳步,看著外頭的庭園造景。
眼前的美麗景觀顯示這里曾經非常繁榮,但從無數個小地方卻不難看出景況早已大不如前。
這里明顯缺少人手照料,樹木需要修剪、草地需要整理,就連人造池旁的大石也該清洗,管理一間飯店並不是辦家家酒,而他懷疑憑她一己之力,真能做到,而且明白這個道理嗎?
路易的眼光確實獨到,這間飯店擁有得逃誒厚的地理環境,若由他們集團接手絕對會呈現出另一種面貌,這是一項絕對會賺錢的投資,看來董事會將十分滿意路易這次的表現。
只不過用見不得人的方式收購,卻不是他所樂見的,尤其路易派人來對付的對象是黎朝芸。他抬頭看著藍天,眯起了眼,這些年來,雖然他們為了在集團有更高的位置而有不少的競爭,但是從不互相干涉,這次——他也只能選擇視而不見。
思及此,他的臉上重新掛起冷漠的表情,很快的用一貫的理智分析目前的情況。
黎朝芸確實是十分吸引人的另一半,她不單擁有曼妙的身材、溫柔的語調,還有溫暖的笑容,但是她固執地守住這間飯店就證明了她絕對不會是個听話的妻子,而他需要的是听話、不會找麻煩的另一半。
所以不論她有多吸引人,他都不可能娶她為妻。
黎朝芸看著他寬闊的背,彌漫在兩人之間的沉默給了彼此答案。
不論他到這里的路上對她是抱著什麼樣的想法,在此時此刻已經注定了他們之間不可能有結果。
她低垂眼眸。她不該感到難過,她根本不了解這個人啊,尹文杰對她而言就像個陌生人,但為什麼想到他要轉身離開、以後不再見面,就令她感到悵然若失?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用力推開來,一道小小的身影跑了進來,直接撲向她的懷中。
一看到可愛的佷子,黎朝芸的心頭一軟,揉了揉他紅撲撲的臉,「睡醒了啊!肚子餓不餓?」
黎斐堯吸著手指點點頭,怯生生的目光瞄了下窗邊高大的陌生人一眼。
微微一笑,黎朝芸不著痕跡地將他的手給拉下來,「堯堯,這是尹叔叔,他很厲害,替姑姑趕走了壞人。」
他沒有回答,只是盡可能地往姑姑的懷里縮。
她緊抱了他一下,抬頭對著尹文杰一笑,「不好意思,他有點怕生。」
尹文杰靜靜地看著這一幕,「這個孩子是……」
「我哥哥的孩子。」她拍了拍佷子的背,輕聲說道,「守住這家飯店不單是為我自己,更為了他。」
他在腦中消化她的話,「他的父母呢?」
黎朝芸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幾不可聞的一嘆,「過世了。」
他許久不發一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和她懷中的孩子,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暖意滑過他的心頭。
依稀記得在生母過世之後,他也是大概這個年紀到父親家,而大媽無私地給了他無限關愛直至今日。
深吸了口氣,黎朝芸振作起精神,基于地主之誼,她微笑地對尹文杰說︰「你從台北來,有打算在這里住一晚嗎?我們飯店可以免費提供你一夜住宿。」
「不需要。」
他直截了當的拒絕不該使她難過,但她還是不免有些失望。
「我會住一晚,」這原本不在他的計劃之中,但是話自然而然地月兌口而出,「但我堅持付住宿費。」
他簡單的回答,令她的心又雀躍起來,她一臉燦爛地抱著孩子站起身,「好的,請你坐一下,我立刻替你安排房間,相信我,你一定會很喜歡我們飯店的。」
說完,她踩著輕快的步伐離開。
她的表情告訴了他,她很高興他留下來,只是他必須實際一點,正如當初他選擇登報征婚一樣,他需要一個听話的妻子好向母親交代,他不想浪費時間在沒必要的事務上,但剛剛他竟然忘了下午的會議,選擇留在這里……
看著凌亂的辦公桌,他伸出手翻了下上頭的文件,這間飯店的財務狀況就像單純的黎朝芸一樣,根本不需花時間,只要瞄一眼就能了然。
抱著要清洗的被單,黎朝芸踩著悠閑的步伐走向洗衣室,目光因為接觸到窗外尹文杰的身影而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逼昏的氣候舒適宜人,在她的照料之下,庭園里的花草生機盎然,這是她的驕傲,此刻他的黑發在夕陽照射下發亮著,看著他放松的神情,想必他也喜歡這里,她不由得微揚了下嘴角。
她想走向他跟他一起享受這片刻的寧靜,只不過她手上的被單還需要處理,于是她立刻加快自己的動作。
「你這麼匆匆忙忙,該不是趕著要去找那位尹先生吧?」她才將洗衣機啟動鈕按下,就听到陳竹芳的聲音冒出來。
黎朝芸轉身對她露出一抹甜笑。「下班了嗎?」
「剛交接。你別笑。」陳竹芳瞪了她一眼,沒被她的笑容給敷衍過去。「黎朝芸,你是哪根筋不對,怎麼會寄信去應征‘妻子’?」
她臉上閃過一絲心虛,「別生氣,我不是故意要瞞你,只是我想……你應該會反對。」
「我當然反對,這樣太盲目了,偏偏外頭那個姓尹的家伙也莫名其妙地跑來,你們兩個人的腦子構造應該都異于常人。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底細,就讓他住在這里,他若是什麼殺人放火的通緝犯怎麼辦?」
看到她激動的樣子,黎朝芸忍不住大笑,「他不是啦!」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陳竹芳皺眉。她真佩服朝芸不管什麼時候都能笑口常開。「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天真!你跟姓尹的很熟嗎?你也是今天才認識他。」
必于這點,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芳解釋,但她就是直覺地認為尹文杰不是壞人。
「他幫我們打跑那些流氓。」她提醒。
陳竹芳假笑了一聲,「他說不定跟他們是一伙的!」
黎朝芸嘟起了嘴,「芳,你這麼說對尹先生太不公平了。」
她的嘴一撇,「這也不能怪我,我連他是什麼背景都不知道,對一個會登報應征老婆的男人,我實在沒信心。朝芸,」她專注地看著黎朝芸,「算我拜托你,腦子清楚一點,別看他替我們解決了個麻煩,就把他當成天大的好人。」
「我知道,」黎朝芸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沒那麼笨。」
「你最好沒有!」看著她的笑,陳竹芳猛翻白眼。
「我說真的啦!」她搖了搖頭,「而且你放心,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都跟我無關,因為他已經跟我說了,我不行。」
陳竹芳听到她的話愣住。「你不行?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