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怎麼會這樣?」趙-在林子里里繞了一圈又一圈,始終繞不出這片桃花林。
包慘的是,她不但找不到出口,連進來的路都不知道消失到哪兒去了,想要循原路回去都不能。
「唉,真倒楣,我怎麼會這麼倒楣?」模著饑腸轆轆的肚子,她感到全身疲軟無力。
一天一夜沒有進食的結果,是讓她連站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斜斜的靠著桃花樹。
與南宮白一起隱身在桃樹上的冰奴,略顯擔心的擰了擰蛾眉,「谷主,可以進去帶她出來了嗎?」
趙-傷勢尚未痊愈,實在受不起這種折騰。
「不急,她有逃走的勇氣,就該承擔失敗的後果。讓她在林子里餓幾天,等她知道錯了,再帶她出來也不遲。」南宮白冷漠的臉上,沒有一絲憐憫。
足下一點,身形一縱,南宮白快速的離開。
面冷心熱的冰奴,憂心的望了眼餓癱在樹旁的趙-,輕嘆一聲,無奈的離去。
盡避再怎麼擔心,主人的命令終究是不能違背啊!
小報奴,你一定要忍耐,撐下去。
冰奴只能這樣默默的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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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了多久了?躺在桃花林里的趙-不知道。她睜大雙眼望著天際,在天上的那片雲層里,她仿佛看到了溫暖的皇宮,疼愛她的父皇、母後準備了她愛吃的點心,在御花園里頻頻的朝她招手。
「父皇、母後……」
她看見自己欣喜萬分的向前跑去,但手卻被猛然拉住,一雙冷厲嚴肅的黑眸緊鎖著她。
「你是我的花奴,你想逃去哪里?」南宮白的身影突然出現,伸手抓住了她。
「父皇……母後……」她極力掙扎,不停喊叫,想掙月兌這個可惡的魔鬼,但她卻看見御花園的門緩緩關上,最後砰然一聲的將她和父皇、母後阻隔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不,不要,父皇……母後?」她淒厲的大叫,終于掙開南宮白的箝制奔過去。
但任憑她再怎麼哭喊,就是打不開那扇已經關閉的門,喊不回消失在門後的親人們。「父皇、母後——」她悲愴的叫喊著,為剛剛恐怖的幻境,流下懼悚的眼淚。
南宮白踩著滿地飄落的桃花來到她旁邊,低頭看著她的虛弱跟無助。
「知道逃走的下場了嗎?」清泠的聲音將她的意識從虛幻的世界叫了回來。
「你是地獄的白閻王,你來收我了嗎?」她無力的低喃道。
「沒有我的同意,閻王不敢收你。」南宮白別身抱起她,覺她的輕盈跟荏弱,眉間微微一緊。
三天不吃不喝的懲罰似乎太重了些,她幾乎沒命。
他足下一躍,迅速的往竹廬而去。
竹廬里,冰奴已經熬好了熱粥,一看南宮白抱著奄奄一息的趙-回來,立即放下手中的碗,掀開床上的被子,讓她躺下。
「谷主,她怎麼樣了?」冰奴急問她的傷勢。
「放心,死不了。」南宮白示意冰奴端來熱粥,喂她吃下。
多天未進食,胃部的痙擊拒絕接受食物,吃不到兩口,趙-便將食物全部嘔出,吐了一地,整人虛軟的癱在床上。
「谷主,她咽不下去,怎麼辦?」冰奴急忙拿過布巾替她擦拭,然後想再繼續喂趙-吃東西。
站在一旁的南宮白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一對俊眉緊緊皺在一起。
他輕忽了她的羸弱。
「讓我來吧。」接過冰奴手中的熱粥,南宮白坐在床邊,喝了口熱粥,低頭哺進趙-的口里。
趙-倔強的想吐出,但南宮白卻更強悍的以舌推進去,並且輕咬下她的唇,讓她痛的啊一聲,不由自主的把粥咽了下去。
如此試了幾次,一碗熱粥才順利吃完。
「我恨你。」吃了些粥,有了氣力,趙-立即恨恨地道。
「想恨我可以,先治好自己的傷再說。」南宮白輕哼一聲,將碗交給一旁的冰奴。
冰奴憂心的看著趙-,將碗放到桌上。
她真傻,命才剛撿回來,不該再這樣觸怒谷主。
「我沒要你救我。」趙-滿懷恨意地啐道。
「你是我的花奴,我不許你死。」
「既然我逃不出去,我可以幫你種花,但沒說要當你的花奴。」倔傲的她,才不肯屈居人下,尤其是他。
「你說什麼?」南宮白冷厲的眼眸緩緩眯起,眸光冰冷得可以結冰。
「你不用嚇我了,如果你真想殺我的話,就不會救我了。」哪有人救人又殺人的,又不是想白費力氣。
只可惜她估計錯了,喜怒無常的南宮白向來就以救人殺人為樂,一切的抉擇只看他當時的心情而定。
他不帶一絲感情的掐住趙-的脖子,冷冷的寒氣吹拂在她粉女敕的臉頰上,一字一句的道︰「我救你,就是要你當寒谷的花奴,手將你毀掉的金曇花救活。如果你辦不到,我就剁了你當花肥。」說完,南宮白用勁一甩,將她整個人甩飛出去。
趙-荏弱的身體重重撞到門柱,然後掉落地上,剛剛愈合的傷口,又再度作痛起來。
他好狠。直到此時,趙-方才信他真的會殺了她。
冰奴見狀,連忙蹲想去扶趙。
「讓她自己起來,敢違背主人的命令,就得受到懲罰。」南宮白低聲喝令。
冰奴無奈的收回手,同情的看著趙-蒼白著臉,掙扎的扶著門柱站起來,小臉上有著明顯的不服氣。
「哼!種花就種花,難道我比不上那株金曇花嗎?」她乃是堂堂的公主,竟比不上一株不會說話的花?!
「不錯,你的命看在我眼里,不過是只螻蟻,還不如我的金縣花珍貴。」南宮白鄙夷的回道。
「你……太欺負人了。」趙-從未受過這等窩囊氣,身子一挺就站了起來,但傷處傳來的刺痛她忍不住又晃了兩下。
「我老實告訴你,我不會種花,也不願意種花。你的金曇花多少錢,我賠給你,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你開個價。」
「你以為有錢就買得到我的金曇花嗎?」南宮白邪魅的眯起眼,危險得讓人想往後退。
只可惜她連後退的力量都沒有。
「如果我說它值你的一條命呢?」冷颼颼的聲音輕輕的揚起,似寒冽的風吹入她的骨子里。
「什麼?」
南宮白恐怖的神情令她害怕的虛軟了腳,跌坐在地。
這男人是說真的,他的眼神明白的告訴她,如果她無法救活他的金縣花,他一定會殺死她。
他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為什麼會這樣可怕?
「好……我答應你傷好之後,留下來幫你種金曇花就是了。」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最起碼可以拖延當花肥,尋找逃走的機會。
「你最好種得活。」
「會的……我一定會種得活。」為了不當花肥,為了活命,無論如何她都要種活那株金曇花。
然後再帶大隊的人馬,來踏平這座寒谷,踩平那株金曇花。
趙-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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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的傷足足她躺了十天才能下床,這十天是趙-一生中,感到最羞愧不堪的一段日子。她不但得在南宮白冰冷的目光下衣裳盡褪,還讓他伸手撫模從未有男人踫觸過的雪白身子,尤其他的指尖似帶有火,輕拂過她的肌膚時,都會讓她的心跳得又快又激狂。
「好了,明天開始,你就可以去種金縣花了。」南宮白面無表情的說。
這幾天他以寒潭邊的土將花移植到盆子里,現在稍微有點起色,應該可以移植回寒潭邊了。
只要這個花奴仔細的照顧它,相信定有復活的一天。
聞言,趙-想立刻去看看那株臭花,看看它究竟有何特別之處。
「不用你催,我現在就去種可以吧!」她轉身就想沖出竹廬,但一個不注意,踩到裙子的下擺,差點狼狽的跌在地上。
她的衣裳早在來到寒谷的第一天,就被南宮白撕得粉碎,現在她身上這襲白色衫裙,是冰奴借給她的。
冰奴的身高雖然與她差不多,但裙擺稍長了些,走起路來有些不方便。
「小心。」南宮白見狀也不伸手,只是腳一踢,將一張椅子移了過去,剛好讓她扶住。「你不適合穿這件衣服。」
趙-瞪他一眼,不客氣的提醒他,是誰造成她今天的窘境,「這不是我的衣服,當然不合我的身材,偏偏我唯一的衣裳個討厭、不知禮數的‘野蠻人’給撕破了,我現在只能穿這件衣裳了。」如果有所選擇,她也不願意穿不合身的衣裳啊。
南宮白當然知道她說的野蠻人是誰,微微沉思了下,開口道︰「跟我來。」說完,也不等趙-,逕自轉身走出竹廬。
趙-側著頭,凝視他的背影好一會,暈後還是乖乖的跟在他身後走出去。
她不斷的告訴自己︰這不是听話哦!她只是單純的想知道他要干什麼?
南宮白一語不發的帶她走出桃花林,經過一片石地,朝谷界的一片銀白雪地走去,有別于寒谷內的暖和氣候,這里氣候變得寒冷,凍得她全身不斷的發抖。
「你……你、你要、要帶我……我到哪……哪里去?」趙-冷得舌頭都快結冰,說話自然無法順暢。
飄落在她身上的雪花,更是凍得她不敢伸手拂去。
她知道,這就是寒谷與天山的交界地了,也是唯一的出口處。
南宮白不理睬她,一直走到一間茅廬前才停下。雖然他也是一身單薄的白色長衫,但他武功精湛,內力雄厚,所以根本無懼氣溫的遽變。
「進去。」他推開茅廬的門。
「干……干什麼?」里面有毒蛇猛獸嗎?看他的臉黑成這樣。
「不許多問。」南宮白提起她的領子,像拎小貓似的,將她往茅廬里一丟。
趙-跌坐在地,吃疼的哎喲一聲,抬起頭想罵人,見他走入房間里,拿了一套鵝黃色的絲綢衣服出來,扔在她懷里。
「換上,這應該會合身。」
趙-瞧著他抑的臉色,再看看懷里的衣服,然後又看看四周雅致的擺設,似乎意會了什麼。
「有位姑娘曾住在這里?」而且是南宮白極為重視的人。
這個臆測讓她的心微疼了一下。
「別多問,快換上。」說完,南宮白逕自開門走出去。
一反先前的粗魯,這次他有禮的掩上門。
趙-心情沉悶的換上衣裳,穿好後,她才發現原來衣裳的主人同她一樣,擁有嬌小而縴瘦的身材。
被上衣服,她再披上一件掛在角落的白色雪狐皮披風,這才打開門奔出去想找南宮白。
「南宮白。」看到他站在一座覆蓋著白雪的墳前,她奔跑的腳步倏地停下。
「那是誰的墳?」她訝異地問道。
趙-的聲音將南宮白的思緒拉了回來,悠遠的眼神緩緩看向她,然後詫異的瞠大,失聲喚道︰「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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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發生的一切,南宮白沒有再開口說什麼。在月兌口喚出另一個人的名字後,他立即回神,沉默無言的將她帶回竹廬,然後離去。
留下趙-一臉的迷惘,以及一夜的輾轉難眠。
第二天一早,南宮白就派冰奴來催促她去照顧金曇花。
又是金曇花。他對它看重的程度,讓她對這株臭花的恨意,又加上了一筆。
但最她忿忿不平的,是他竟然把花看得比她還重要。
瞪著手上那株葉子黃的植物,趙-心里真不是滋味,瞧它丑不拉嘰的樣子,哪及一得上她的一分嬌美,偏偏南宮白就是寶貝它寶貝得要命,令她想不生氣都難。
「死南宮白、臭南宮白,我詛咒你頭頂生瘡,腳底流膿,一輩子娶不到老婆。」她罵來罵去就是這幾句,罵趙洛是這些,現在罵南宮白也是這些,罵得她都快厭煩了,還是想不出新的詞。
沒辦法,誰教她太善良,在宮里時沒跟宮女們多學一些,現在罵人才會詞窮。
「辱罵谷主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受命來監視她種金曇花的寒奴,一到寒潭邊就听見她的咒罵聲。
咒罵人有什麼用?如果咒罵有效的話,壞人早就都咒死了。
「我辱罵他又如何?他是你的谷主,又不是我的谷主。」趙-知道有人來,但她連頭都懶得抬一下,逕自扒著土。
「谷主命我來看你花種得如何。」對她的勇氣,寒奴有些佩服。明知道得罪谷主的下場淒慘,她卻毫無懼怕的一再挑釁。
激得谷主一再動怒,這是從沒有人敢做的事,因為所有得罪谷主的人,都早已去見閻王了,除了她例外。
這大概是谷主想要她種金曇花的關系吧。
「我早說過我不會種花,現在才派你來擔心有什麼用。」生為公主,她向來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幾時想過要學種花了。
「你不怕種不活金曇花,谷主真的拿你當花肥嗎?」寒奴好奇的問道,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近距離的看著她,寒奴發現趙-其實長得很甜美,一張常笑的朱唇微微的彎著,美麗的晶燦眼眸透著慧黠的光彩,皮膚白皙,看來吹彈可破,十足的美人胚子,一點也不比冰奴或陳姿君遜色。
只可惜,憤怒中的谷主沒有察覺。
「喂,看什麼看,不怕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啊!」正在挖土的趙-,一抬頭就見他眼也不眨的直盯著她,先是怔了一下,隨即開口怒斥。
愛奴搖了搖頭,「你常常這樣對人說話嗎?」
「沒有。」她答得干脆。事實上,她在皇宮里時對任何人都很好,從來沒有以公主的身分欺負過人。「只是我討厭你們寒谷的男人。」
尤其是那個叫南宮白的男人。
「我並沒有得罪你。」谷主幾次冷酷相待,他都有幫她求過情。
「你是寒谷的人就得罪我。」她用力的鏟著土,把它當南宮白的身體在挖,挖他的手、挖他的腳、挖他的心跟肺……
「也許你會成為寒谷的人。」沒有谷主的命令,誰也出不了寒谷。
「那我寧願死。」趙-恨恨的說道。
「真這麼討厭這里?」他得這里很美啊!
地處在天寒地凍的天山里,靠著先人留下來的奇門遁甲,避開凶險跟寒冷的天氣,創造出一個溫暖的世外桃源,是很了不得的事。
「我不是討厭這里,是討厭這里的人。」趙-氣呼呼的丟下鏟子站起身,覺得這個原本沉默是金的男人突然變得聒噪了。
她抱起那金曇花走到另一邊,「不許跟來。」她警告道。
她要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好好的種這株花。
趙-走後,一直隱身在大石後的南宮白緩緩走出來,深邃的眼眸一直跟隨著那道走遠的倩影。
隨著她的腳步翩翩帶起的衣袂,令他想起一個幾乎遺忘的姿容。
「谷主。」不知南宮白就在身後的寒奴,回頭驚見主子,連忙躬身行禮。
只是一直望著趙-怔忡出神的南宮白,並沒有理會他。